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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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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正文 第6节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第6节

    沈郁听着这些词也挺高兴,他笑着看向萧祁昱:“皇上,如今天降大雪,是上天赐我大梁之福,川江百姓自地动以来,已经有四月,这四个月,朝廷物力人力鼎力相助,特别是林昭玄,亲自前往川江,帮助川江百姓度过了这个难关。前些日子他上折子陈述了川江的情形,皇上看看吧。”

    萧祁昱点了下头,知道沈郁一定会恢复林昭玄礼部尚书一职,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所以现在沈郁提出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礼部尚书不能没有,已近年关,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做,林昭玄做了这么多年尚书,礼节方面没有出过错。所以萧祁昱也点了下头:“林大人知错能改,以身作则,朕很欣慰,即日起恢复礼部尚书一职,年关将近,希望礼部的众位能够携手做好新年准备。”

    楚云彻等人领旨谢恩。恭王爷看了一眼沈郁,却没有说话,沈郁能七天平复了川江的米粮价,连同他设下的那些绊子,一锅端了,沈郁的这些手段也算是了得。

    沈郁也看了他一眼,衬着满朝文武的祝贺声,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又扭回了头。

    林昭玄等人恢复职位后便开始操办新年,办的比以往节俭,比较合萧祁昱的心意,萧祁昱特意在新年宴席上夸奖了林昭玄,林昭玄恭敬的答道:“微臣在川江的四个月里,深刻的领会了民间疾苦,所以这一次臣在没有违背以往族制的情况下节约了五万两银子,微臣斗胆请求把这些银子补寄给川江的百姓。”

    萧祁昱点了下头:“好,林卿此次办的好,下去领赏。”

    林昭玄谢恩,谢完恩后特意看了沈郁一眼,感激之情不言而喻,沈郁一直是他的启明星,每次都没有指点错,沈郁看他满脸的笑朝他点了下下巴,示意他先坐。

    这个宫宴文武百官出席携其儿女,后宫嫔妃,主要是柳太后及那些没有子嗣的太妃等人全都出席了,林昭玄这一次是牟足了劲,整个晚宴布置的简洁而又不失热闹,歌舞升平,丝竹乐旋,其乐融融,老少皆宜。

    他在这一块上确实是个人才,就连太后都夸奖了他,说要把她的千秋宴也要交给他做,林昭玄这次谦虚多了,没再得意洋洋,所以这种态度让旁边的恭王爷冷哼了声:“狗改不了□□。”

    他说的声小,柳太后没有听清,问他:“恭王爷一人在哪说什么呢?”

    恭王爷咳了声:“微臣是想恭祝太后你千岁。”

    柳太后笑的见牙不见眼,她这一年里因为跟沈郁闹别扭,颇为委屈,所以这一次的晚宴能见着这么多人,她的心情便一下子好了。以前她儿子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她只是个宫嫔,只能在最偏僻的一桌,而如今穿着百凤绣成的后服,接受众人的嘱咐,这脸上别提多有面子了,所以她看着恭王爷身边的孩子忍不住慈爱之心:“吆,这是小熙吧,来,快到皇奶奶这里,让皇奶奶看看。”

    萧玉熙是珩王爷萧珩的儿子,也就是恭王爷的孙子,所以叫柳太后一声皇奶奶是合规矩的,小孩子在家里被教育的很好,所以此刻听着这话便走到了柳太后面前给他行礼:“孙儿拜见皇奶奶,恭祝皇奶奶千秋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孩子软萌的话一出,皇奶奶直接就招架不住了,不仅往小孩子手里塞小金南瓜,还上下的看他:“这孩子真好,真好……”

    连说了几个真好后,她终于把视线对准了萧祁昱,半是埋怨半是期望的道:“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给哀家也生个孙子,好让哀家也享下儿孙绕膝之福。”

    萧祁昱简直不能回答,他先是瞟了一眼沈郁,待发现自己瞟的不对之后才轻咳了声:“母后,这些事以后再说,今天是宫宴,家事以后再说。”

    柳太后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恭王爷倒是向着她了:“皇上的家事就是国事,太后说的对,皇上该立后了,就算不立后,也该选妃了。”

    后面的众臣都一一符合,连林昭玄都包括在内,因为沈郁谁都没有告诉他跟萧祁昱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也见不得光,所以就造就了现在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求着皇上纳妃生子,独他一人傻坐在那,恭王爷还看向他:“瑜王爷,你说呢?”

    瑜王爷也笑着说道:“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子女众多的。”

    他笑着说的,满脸温和,任谁也看不出他跟皇上是有矛盾的。瑜王爷太会做戏,越是大的场面他就越是厉害,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年夜宴,所以他没有得罪萧祁昱,也没有给柳太后使绊子,于是这宫宴其乐融融了下去,终于等到宫宴结束,萧祁昱送柳太后回宫,沈郁则踏上了城墙。

    第26章 除夕夜

    除夕要守岁,宫里的烟花也要放一晚上,林昭玄准备的礼花非常多,这是一种非常喜庆的东西,象征着繁花似锦,越多越好。

    沈郁立在城墙上,看烟花,确实华丽漂亮,一朵朵盛开的如同牡丹。雪花这么大,都没能盖过他半分。沈郁这么一眨眼不眨呀的看着,心里想着该死的礼部今年又花了多少钱啊!

    他把手在墙上抠了几下,身后边有人给他披了件披风,沈郁挥了挥手:“不用,我不冷,不是吩咐你离我远点吗!看个烟花还得跟着!”

    这是跟小福子说,萧祁昱笑了下:“是我,皇叔。”

    沈郁偏头看了他眼:“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有陪太后。”

    萧祁昱一边给他系披风带子一边说:“她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了,已经休息了。”沈郁哦了声,脸上表情一点都没,五彩烟花倒映在他眼里却看不见笑意。萧祁昱不知道沈郁到底跟他母亲什么仇,为什么两个人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他像普天下的所有男人一样,为婆媳的关系愁着,天下的男人愁,他这个做皇帝的更愁,一个是他皇叔,一个是自己的母后,两个人水火不容,他夹在其中真是太难熬了。

    系完披风带子,他看了看天上的雪花,眉头轻皱:“皇叔,雪下的太大了,我们该回去了。”他回头朝跟着的小福子冷斥到:“不知道外面下着雪吗?怎么不给王爷带件衣服!王爷身体不好,再冻病了怎么办?”

    他这难得怒气冲冲,所以身后的奴才跪了一地:“奴才该死,请皇上赎罪!”

    沈郁冷眼看着他做戏,这是因为在晚宴上他母亲说了那番话,他唯恐他怪怒他母亲,所以来补偿自己了。沈郁勾了下嘴角,却没有去揭穿他,他心里有些无力,嘴角弯了一半就垂下了。

    萧祁昱转过头来看他,眼神是专注的,即便是夜里上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专注。沈郁也看着他,萧祁昱长大了,越发的俊美无双,单是这么看着就让他移不开眼。

    这张脸在雪夜里格外的冷清,可是眼神是柔和的,柔和的让他无奈。他跟萧祁昱算是一起长大的,这个侄子脸色冷清,然而心比较软,能够这么晚还来找他已经很好了,哪怕是可怜他、哪怕是为着他母后来也无所谓了。

    沈郁默默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不待见柳太后并不单单是因为柳太后逼着他纳妃生子,而是因为两人都盼着对方死。

    他原本也不想让她死的,可柳太后想让他死呢。

    他有狗猫过敏症,所以柳太后养的猫特别喜欢往他身上窜,大概是觉得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好玩。

    那天也一样,柳太后召见他,说有事要与他相商,沈郁也只好去了,柳太后再怎么不是也是后宫之主,要尊重下。

    结果到了那里大半日柳太后就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沈郁也不甚在意的听着,柳太后怕他,说话语气都是带着商量的,小心翼翼的绕着弯说,老半天说不到实质上。

    沈郁砸吧了嘴,心想他的名声就这么厉害吗,能把柳太后吓成这样?

    沈郁只好把自己的二郎腿放下,柳太后也终于知道待客之道了:“你们还不快给王爷上茶。”

    外面抱着猫的宫女便进来给他倒茶。

    既然请他喝茶,沈郁也就端起来喝,还没等喝一口的,那只没人抱的猫便噌的窜过来了,他吓的把茶杯都掉了,茶水洒了那猫一身,那波斯小猫非常爱美,被泼了一身茶,于是挨着添,但是它添了没几口便蹬了腿。

    沈郁想到这里眼睛狠狠的缩了下,牙齿咬到了舌尖,他想要不是那天那只猫,他今天恐怕站不到这里了。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胆小怕事的柳太后敢给他下毒。

    他虽然没有毒死,可心里这关是过不去了,柳太后见了他就跟躲藏也是这个道理的。她是为了她的儿子,可他的命也是他自己的。

    这些他都不能跟萧祁昱说,所以心里便越发的压抑,他转开身不想再看他。

    萧祁昱想要他们两个和平相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他跟他母亲势不两立,他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只要柳太后不要再惹他,他就可以保证不动她,也仅此而已了。

    萧祁昱看他如此冷淡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今晚上的事不是他授意的,可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他怎么能告诉他这辈子都不会纳妃生子,那不现实。

    萧祁昱缓缓的吐了口气:“皇叔,雪下的有点大了,你冷不冷?”

    沈郁看了他眼,他到底是比他小上几岁,脸上的表情瞒不过他,想要讨好他却又不是心甘情愿的,他心里总还是把他当皇叔了,沈郁收回了他超越于一个臣子、一个皇叔所应该有的眼神,朝天看了下:“今晚的烟花不错。”

    萧祁昱点了下头:“礼部说是今年新制的。”

    沈郁笑骂道:“看样子又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银子!”

    萧祁昱笑了:“皇叔喜欢就好,皇叔喜欢看烟花,侄儿就陪你走走吧。”

    沈郁点了下头:“好。”新年的岁末一起迎新年,那么就算他不喜欢他,可一年一年的过,他总会对他有几分感情吧。

    两个人缓慢的在城墙上走,天边的烟花一直放,沈郁喜欢热闹,所以萧祁昱命人彻夜的放,一个接一个,天半边都是红的,然而总有落下去的时候,烟花本就稍瞬即逝,沈郁看着烟花过后的夜空笑了下:“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元夕写的真好。”

    他只说了前半阙,后半阙最重要的没有说出来,萧祁昱心中却轻轻的动了下,他知道沈郁对他的感情,这份感情在他心中并不是没有分量的,任何人对于别人的喜欢总是会欣喜的,只是于他而言这份喜欢是禁忌的,更像是是一种枷锁,他不能接受,他要做这千古名君,所有只能将他当做皇叔。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软了下来,他笑着说:“等十五的时候,再让他们接着放。”

    沈郁点了下头:“好。”

    两个人难得的没有吵架,一起并肩立在墙头,天边是怒放的烟花,身后是沐浴在雪中万里皇城,此时此景倒也波澜壮阔,可惜就是太冷了,沈郁拢在袖子里的手都快冻僵了,脚早已没感觉了,碍于萧祁昱在身边,他还不好意思跺脚。

    他看了眼萧祁昱,萧祁昱还当真以为他喜欢雪,一副要陪他到新年的样子,沈郁心想,看雪得需要炉子啊,他以前看的雪都在暖室里看的。

    沈郁心想这再要看下去,是要冻死了,新年没迎到,再冻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沈郁刚想说要回去,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萧祁昱终于知道他冷了,连忙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身上,揽着他下城楼:“走吧,皇叔。”

    他也快冻死了,要不是非要陪他看雪,他早就想回去了。

    如此一急一冷,他终于顾不上什么了,拉着他的手就要下城楼,沈郁脚都冻麻了,这一走脚底跟针扎似的,被他这么一拖,直接就滑到了,萧祁昱完没有想到他走个路还能摔倒,于是拉着他的手腕硬是把他扯住了。

    是没让他摔倒,可沈郁的脚腕是彻底的扭着了,手腕也扭了个麻花,疼的当即就坐地下了。萧祁昱手脚无措的抓着他:“皇叔,你哪儿摔着了,我看看!”

    沈郁等疼过去后咬牙切齿的瞪他:“不用你看!”

    刘公公想上来扶他,听他这话替皇上抹了把汗,果真看见皇上半跪在地上,脱了王爷的靴子,左看右看:“疼?这里?还是这里?”

    沈郁被他捏的更疼了,拧着眉头:“当然疼!你自己摔摔试试!”

    萧祁昱眉头皱了下,拿着他一只脚不知道怎么办了,要是他自己的,他就捏捏了,但沈郁太娇气了,再捏出个好歹来。

    刘公公连忙笑道:“王爷喜怒,皇上,王爷说的是,咱还是赶紧下去,奴才这就去叫御医。”

    萧祁昱重新给他穿上鞋,看沈郁要往上起,他蹲在了他的身前:“皇叔,上来吧。”

    侍卫想上前,被刘公公给拦下了,既然皇上想献殷勤,那谁敢抢他的功劳。

    沈郁趴在了他的背上,脚腕是钻心的疼,可夜深,城高,风急,雪大,萧祁昱因为急着背他去看御医,脚下急匆匆的,又怕滑到,旁边的刘公公想给他撑伞,可是这样妨碍他的视线,所以让他呵斥下去了,那风雪便毫无顾忌的刮在了他的脸上,片刻后竟然化成了汗,在灯光之下闪闪发亮。

    沈郁的眼角不知道是不是被风雪吹的,有些泛红,他没有去擦,他想算了,看在萧祁昱的份上,他就原谅柳太后了。他今晚在晚宴上说的那句话也算数吧,希望萧祁昱洪福齐天,子孙绕膝。

    沈郁一声不吭,萧祁昱回头望他:“皇叔,风大,你把头蓬盖在脸上,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沈郁看了眼:“我没事,你也慢点,不着急。”他真的不着急了,如果能够这样永远走不到头,该多好。如果萧祁昱能够在娶妻生子之前一直这么背着他该多好。

    倘若是风一更,雪一更,他愿陪他山一程,水一程。

    沈郁那一刻真的想过放过萧祁昱,让他去做一个千古明君,让他子孙满堂,可后面的事情发展的太快,也冲破了他的容忍度,导致两人大打出手,再也无法挽回,当然这是后话。

    第27章 大小姐生辰

    过了年开了春,万物复苏,沈家大小姐沈云岚的四十岁的生辰到了,沈大小姐作为摄政王沈世奎的长女,嫁给了秦国公的长子秦正,所以她的生辰办的非常浩大,但凡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来给她贺寿了。

    沈郁跟萧祁昱也来了。

    不过萧祁昱作为天子不能待时间太长,所以祝贺过长姑姑就走了。沈郁则脱不开身,这么大的席面他也不能走,也不太放心,他的二姐是嫁到了他乡,改嫁的,第一次婚姻因为性格软弱,嫁过去三年没有生孩子所以受尽夫家欺负,沈郁一气之下把他们一家全都下贬了,那时候沈郁还年轻,处理手段不当,他这一顿削虽然是出了口气,可二小姐的名声也不好了,所以最后就挑了外地的一家殷实的家庭。

    沈郁等把所有客人都应酬完后终于到了他们姐妹的闺房中,他虽然是个男的,但上面三个是他姐姐,四小姐又知道他什么属性,所以闺房都没有防着他,就让他进了。

    沈郁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坐到了二小姐这里,他是放心不下二小姐的,二小姐那性格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说,第一次就是,要不是别人告诉他他姐夫纳妾了他都不知道,所以即便刚才碰到他现任姐夫了,他也还要亲自问一下二小姐:“二姐,我姐夫对你好吧。”

    二小姐笑道:“你就放心吧,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你姐夫了,他对我很好。”怕他不放心又补充了句:“你小侄子也很可爱。”不是她生不出孩子来,是她前夫的问题,所以她现在过的很好,虽然丈夫只是个教书先生,可她喜欢这样平凡的生活。

    沈郁也早就看过她了,二小姐如今生的圆润富态,一看就是生活美满,所以他也放下了心。

    除了二小姐远嫁,其他几个姐妹都还是在这边的,所以他们很快就聊起了别的,根本都不顾忌他,而沈郁也没有要走,他这些日子忙,好不容今天抽出空来了,就跟他姐姐亲近下。当然这是好听的话,实际上他就是愿意听她们唠家常,格外有意思。

    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四个女人就不单单是一场戏了,而是一处国粹大剧。不仅凑出一桌子打马来,还能凑出一个戏班子。

    沈家的这四个女人里,嘴厉害的要数三小姐、四小姐,要在这俩人中争出个高低的话,那应该数三小姐。四小姐说话虽然毒辣,但不碎,三小姐则比那说书的还厉害,家长里短,三教九流,只要能用嘴说出来的,她全都懂,仿佛生了八只耳朵,十张嘴,整个席上就她话最多。

    大小姐稳重,二小姐老实,四小姐清高,于是这桌面全成了她一个人的舞台,幸亏她拿着帕子,还知道掩口笑,要不这唾沫星子让人无法吃饭了。沈郁听着她说那些话,眉头一跳跳的。

    三小姐不仅连老百姓的家长里短都知道,就连朝中三品大员家里有几个老婆她都知道,说的头头是道,大小姐推了她一把:“你这嘴,怎么乱说,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三小姐掩着帕子笑:“大姐我没乱说,这可不是我胡说的,京城里的官员妇人都知道,还是她们告诉我的呢,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呢。”

    沈郁也把耳朵给伸长了,关系到朝中三品大员,他乐意听这些大臣的事,特别是,三小姐说的事那一定是没好事,所以沈郁把注意力都集中了,三小姐果然神神秘秘的说了:“你们都知道这陆大人非常好色,家中已经有六房妻妾了,他还不满足,还经常去青楼。”看到众人都没有什么兴趣,三小姐急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这个陆大人又做出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荒唐事,你们猜是什么?”

    大小姐不想说这种没有品位的话,二小姐则老实,不敢乱猜,四小姐冷哼了声:“陆大人做什么事不荒唐,难道他把青楼女子娶回家了?”

    三小姐佩服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四妹厉害,猜对了大部分,最重要的还没猜着。”

    四小姐不想去猜又多荒唐了,三小姐得意的说:“这陆大人呢是从青楼里带回家一个人,但是他不是女的,是男的!”

    这一声男的是压着声音说的,然而沈郁的心还是跳了下,手不自觉的顿了下,四小姐也是先看了他一眼,沈郁眼光沉沉的,但没有说什么。

    大小姐二小姐显然是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事,都齐齐倒抽了口气:“天呢!这,这……”

    看两个人说不上话来,三小姐意味深长的笑:“陆夫人差点气死,听说当晚就在家里大打出手了呢?当晚闹的特别大,街坊邻居都听去了呢。我刚才看了一圈,陆夫人没有来是吧?这是没有脸面来啊。”

    大小姐叹了口气:“这陆大人做的什么事啊,让陆夫人可怎么见人呢?娶个妻妾也就罢了,怎么还……”她显然觉得那个词脏,都不愿意说出口。

    也确实挺恶心的,沈郁一口点心怎么也咽不下去,想想陆大人那个年纪,再想想他这番行为,他都替他反胃,他慢慢的嚼着那块点心心想自己是不是也那么恶心,应该不会吧,他至少比陆大人年轻,而且好看吧?

    沈郁伸着耳朵听他的几个姐妹反应,二小姐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倒是三小姐扔出去一张牌豪爽道:“这有什么,大姐你是不知道,现在又流行起男色了呢。”

    大姐看她嘴上不把门,瞪他,三小姐悻悻的说:“我就不明白了,这男的有什么好的,抱起来能有女人好吗?那……那屁股能有女的……”

    大小姐看三小姐是越说越过分,拍了她一下,三小姐撇了撇嘴:“怎么就不让我说了,别人都这么说呢,我说这些男的就是贱!还出来当小倌,兔崽子,用屁股勾人,也不嫌丢人。”她是没把沈郁当外人,或者说自家弟弟,不在乎这个,所以说什么都当他是个木头人。

    四小姐这时终于说话了:“凭什么就不能喜欢男的,自古便有龙阳之好,分桃之礼,断袖之情,情到深处、你情我愿,有何不可?又碍着旁人什么事了。”

    三小姐被四小姐气着了,这四小姐仗着自己读书多,自命清高!三小姐嘴皮子也不饶人,当即反驳道:“是吗?那他们是下了蛋了,还是抱窝了!一不能下蛋,二不能抱窝,却拆散别人家庭,这样就好了!”

    他们吵的越发不像话,沈郁使劲把一碟子点心拍桌上了,声音大的很,把马吊桌上的四姐妹都吓了一跳,三姐柳眉一横:“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哪儿不对!你能下蛋还是抱窝!”她说顺溜了,张口就是,沈郁脸色铁青,大小姐拍了三小姐一下:“你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三小姐很不服气,从小到大,沈郁因为是家长唯一的男丁,老爷子宠他宠的无法无天,以至于现在脾气差的要命,真是烦死了!

    沈郁看着她慢慢的咬出三个字:“咯着牙了!”他又怎能承认他不能抱窝也不能下蛋。

    三小姐气的磨牙:“怎么不把牙给咯下来!”

    四小姐端着茶慢慢道:“喝口茶都能咯着牙,这贡品茶里是掺了石子了吗?谁倒的茶啊,该拖出去赏板子了。”她慢声慢语的转话题,沈郁身后的小福子连忙上前:“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领罚!”

    沈郁瞪了四小姐一眼,知道她是替他岔开话题,但就是不好听,他们兄妹俩说话从来都带着刺,不吵吵不算完。

    果然大小姐管事了,她看他们哥哥不想哥哥,妹妹不像妹妹的,叹了口气:“好了,都别吵了,知道的以为是给我庆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你们的呢!都是祖宗!你们也不看看今个儿来了多少人,也不怕让人家笑话。”

    三小姐立刻就笑道:“这还不都是大姐您的面子大,刚才那个可是恭王妃和她的儿媳妇?你看就连恭王爷府里都来人了,可见大姐福气好。”

    沈家大小姐看着跳脱的三妹没法说什么,这哪里是她面子大,是他们沈家面子大,他们所有的荣誉都系在沈郁一人身上。眼前儿的这点儿荣华富贵就要看沈家能够撑多久。

    大小姐看向了沈郁:“郁儿啊,你也不小了,姐姐看着你长大,看你长大成人,高兴。”她说着便携帕子落了泪,沈郁万没有想到她说哭就哭,只得站到她身后:“大姐,高兴的日子,你这又何苦呢?”

    大姐拉着他的手:“郁儿啊,咱爹娘去的早,长姐便如母,姐姐一直挂念着我们沈家的血脉传承,弟弟你……”她还没有说完的,四小姐一口茶吐了出来,吐了一桌打马上,其中三小姐还在她对面,气的不得了:“你故意的是吧!”

    四小姐连忙摆了摆手:“这茶烫了些。我不知道,真不是故意的。”

    每次都打搅沈郁的婚事,她也觉得过意不去,但是就是忍不住,沈郁都推了大姐那么多次了,她怎么就是不听呢。难道非得逼着沈郁说出他不喜欢女的这回儿事?然后沦为整个儿大梁的笑柄?她这一刻也真是替沈郁郁闷了,沈郁这辈子是不能随心所欲了。

    沈郁仰头看了看屋顶,真是烦透了。

    大小姐逼婚的事并没有因为四小姐的搅局而搅局,重新收拾了桌面,不打马吊了,去前厅喝茶时,便有一命妇带着一女子进来请安,给统领夫人请安理所当然,给沈郁请安,沈郁心下明了,闺阁女子特意给他请安,意思很明确了。

    第28章 练兵演习

    “阮月给瑜王爷请安。”声音很好听,人长的也挺好,这句话让沈郁说出来,绝对的公道,他不喜女色都能说人家漂亮,可见是真漂亮。

    沈郁点了下头:“平身吧。”

    他也没有拒绝人家,但也没有什么表态,一碗茶端着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那阮姑娘他娘捏紧了帕子,她这女儿可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了,可这瑜王爷眼里一丁点儿的色意都没有!咳,不是说非要对她女儿做点什么,可是没有一点儿的感觉也是挺让人郁闷的,凭什么不喜欢她闺女呢!

    阮夫人想说点什么,奈何沈郁让她无法挑错,他一旦正经起来,那气度、样貌都是无可挑剔的,不赶她们走,也不挑她们的毛病,也不跟她家姑娘说话,目不斜视,简直要郁闷死人,阮夫人

    还不敢直接的问他为什么。

    这可是权倾朝野的瑜王爷。

    就这么几个人相互熬着,终于还是阮夫人熬不住了,拉着姑娘走了。

    沈郁看了一眼阮夫人紧抓的帕子,请垂了下眼,特意起身,客客气气的送他们俩走了。

    等他们母女走后,沈郁不等大小姐追问直接说道:“大姐,我还有公务要忙,就不多陪姐姐了。”

    大小姐还追在身后问:“这家的姑娘好吧,大姐知道你眼高,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的,你这会儿可总愿意了吧。”

    沈郁看着窗户外面开的正好的玉兰花笑了下:“阮姑娘跟这玉兰花一样,开的正好,就别委屈人家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的,俨然一副君子模样,但也只有他自己在心里霍霍磨刀:那可是阮家的姑娘,阮大人是个惧内的,也就是说阮姑娘他娘是母老虎,今天一看果然就是,那母老虎养出的女儿不是母老虎就是母狮子,他才不娶呢。

    沈郁倒不是清高的要守着萧祁昱一人,而是他是真不喜欢女的,要是小家碧玉他也就收到屋里去了,横竖小女子不敢出去说他不行的话,但是这个阮姑娘可就不敢保证了,万一捅到她娘哪里,再经过她母老虎娘一说,他这个摄政王就不用混了。

    大小姐不知道他那深不可测的内心,听着他这话一皱眉:“这怎么是委屈她呢,咱们家不好吗?我弟弟是多好的品貌啊。”

    沈郁回头朝她笑:“好了,大姐,我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啊!你该操心我侄子的婚事了啊!告辞,别送了啊!”

    小侄子还很小,今年才七岁,算是秦正老来得子,非常得宠,常跟在母亲身边,此刻就插话道:“舅舅,你要是再不娶,我就要先娶了啊。”

    小家伙跟人精一样,这童言童语引的众人大笑,沈郁也回头敲了一下他的头:“行,你赶紧娶,娶了生个儿子让你娘看着,省的她再来烦我。”

    大小姐在后面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沈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偏这根独苗却不肯成亲,整日混在宫里,能混出什么来?

    三小姐等他走了也琢磨道:“你说咱这小弟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怎么单他这么怪呢?谁家里的少爷没个三妻四妾的,他这个年纪,那孩子都好几个了啊。”

    大姐本来就担忧,被她这么一说又提起了心,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真是不懂他喜欢什么样的了。”帝王选妃都没有这种选法啊。

    四小姐默默坐着,没有吭声,然而她不说话,战火还是引到她身上了,大小姐回头看她:“入竹啊,你可千万别学你哥,他是男的,他现在不娶,以后也不耽误,可你不一样,你要是不趁着年轻嫁人,那就嫁不出去了啊。”

    四小姐深吸了口气,果然又轮到她了,早知道她应该跟着沈郁一起回去的。四小姐不敢跟顶撞沈郁一样顶撞她大姐,大姐是真的跟母亲一样。

    所以四小姐低头道:“大姐,我没有遇到合适的,要是哪一天儿遇到了就嫁出去了。”这句话她说了千百遍了,可还是没有嫁出去,三小姐张张嘴想说啥,被四小姐瞪了一眼,三小姐有点儿怕四小姐那张嘴,于是只好憋回去了。

    二小姐只会在一边儿和稀泥:“是啊,是啊,总会找到合意人的,不着急。”

    三小姐就看不惯她这种态度,软趴趴的,怪不得被夫家欺负成那样都不敢吭一声。

    四小姐倒是笑了下:“谢谢二姐。”

    二小姐敦厚、单纯,老人都说这样的人有福气,可是不也受人欺负吗?

    他们沈家家大业大,所有人都仰着他们鼻息而活,可背地里把他们骂的半死,这世上的人都是两副面孔,细想想,一个比一个儿恶心。

    四小姐态度固执,俨然比沈郁还要铁石心肠,大小姐又气的心口疼,三小姐扶她坐下,她挥了挥手:“我不管你们了,你们都长大了,用不着我了,我看不见心为静。”

    四小姐轻咳了声:“那大姐我先回去了。”

    她还真是要走,大小姐气得挥了挥帕子:“都走吧!”

    四小姐站在奢华的秦大将军府里,仰头看了看天,起风了,又要变天了,三月天就是风大。

    沈郁上了轿才算是喘了口气,要不是不得不来,他真是不愿意来,每次来都这样,平白的糟心,沈郁头靠在车壁上,想着三小姐的话恨的磨牙,偏偏又没有办法,谁让她全都说中了呢?实话最是伤人。

    沈郁良久后苦笑了下,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事,如果有,那就没有喜怒哀乐了。

    沈郁回到宫门,宫门的侍卫朝他笑:“王爷,您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沈郁把宫里当成了家,这宫门他一日能走好几次,已经跟他们很熟悉了。

    沈郁也跟他们打趣:“怎么着,还嫌弃我了!皇上呢?”

    宫门的人告诉他:“皇上还没有回来呢?”

    沈郁面色一怔,也就怔了那一下,很快便笑了:“还没回来?知道去哪了吗?”守宫门的朝他讪笑:“看王爷您说的,皇上出宫也不会告诉我啊。”

    沈郁白了他一眼:“就你废话最多!”守宫门的小哥恬着笑送他离开:“王爷您走好啊。”

    沈郁回到含元殿,果然候在宫里的小禄子告诉他,皇上还没有回来,自早上走了就没有回来,沈郁嗯了声,小禄子看他一点都不意外摸了摸头:“王爷您都知道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萧祁昱没有回宫那就是去赛马了,萧祁昱每隔几天就要出去跑一圈,宫里再大也跑不开。他自己不愿意骑马,却不能不让萧祁昱骑马是吧。

    沈郁挥了下手,让小禄子下去,小禄子下去后,他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了。

    萧祁昱早上的时候一起跟他去了他姐姐的府上,送了礼物,离开的时候说的也很好听,说:怕他在,众人放不开,所以先回来了,没想到却是去赛马了。

    沈郁坐在案前,翻着折子,心想萧祁昱大概是又生气了,他姐姐的生辰礼单不仅长,而且遍布京师众大臣,今日他去了将军府,那一众大臣见他来都很慌张,跪不迭,闹出了不小的笑话,萧祁昱那时候的脸色,他是看了下的,尴尬,仿佛他的出现很不合适。

    沈郁很清楚他的脾气,有气自己憋在心里,不知道要跑多少圈才能消气。

    沈郁看着折子,心里虽然清楚萧祁昱的心情,可也没有办法,沈家已经耀武扬威了几十年,根深蒂固,攀附沈家的人如过江之卿,就算他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就跟这大权一样,就算他想给萧祁昱也给不了。

    沈郁是想的挺好的,他想萧祁昱还是太小,二十岁,哪里是那些老家伙的对手,如果真把这大权交给他了,他指不定让人怎么当枪使呢?所以权力要给他也得慢慢放。

    话说的挺好听的,实际上他是舍不得放,他天生就是干这个料,他父亲是上一任的摄政王,威风凛凛,因为老来得子,所以从小娇宠的不得了,议政时都把他放腿上抱着,他的书房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进,所以沈郁听着听着就深陷权谋中了。

    戎马一生的摄政王没有培养出一个大将,却培养出一个善于谋权的儿子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掌权五年来,他对权力的越来越大,深刻喜欢上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也喜欢上这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感觉。

    他不能上战场,但在这朝政中却得到了抚慰。想想那些老家伙们唯他是从,这种感觉是个男人都喜欢,他还是个男人的。

    沈郁批折子批的过于沉浸,萧祁昱回来的时候,他还伏安疾书,殿里都掌上灯了,沈郁的脸在烛光下明明暗暗的,萧祁昱也有些意外,脚步踏进殿里的那一刻便僵了下,纵横沙场的热血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冷却了下来。

    他是去练兵了,练兵场里还有一个表妹,不管是从那一个方面都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萧祈煜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心虚,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是就是心跳加快,他小声的踏了进来。

    他本来以为他今晚不会进宫了的,他姐姐生辰,怎么都会留他过一晚上的,所以他今晚上回来的这么晚。

    尽管他很小声,沈郁还是抬头看他了:“回来了?”

    萧祁昱点了下头,把披风交给刘公公,向他看去:“皇叔,你今晚怎么没有在姑姑家啊。”

    沈郁看着他笑:“你不想我回来?”

    这话像调戏了,萧祁昱眉头微皱,转移了话题:“皇叔说笑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沈郁看他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让小福子开饭。

    叔侄俩人吃饭,沈郁因为刚才开了个不合身份的玩笑,这会儿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女追男隔层纱,男追男则难上加难,更何况他追的人还是萧祁昱,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

    他不说话,萧祁昱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都比这时好,大概是都已经上床了,便干脆的破罐子破摔了,一旦下了床,便都又统一的无话可说了。

    看沈郁这么安静,萧祁昱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他先打破了话题:“皇叔,今天姑姑的生辰还热闹吧。”

    沈郁点了下头:“还不跟往年一样,先听戏后吃饭。”

    萧祁昱笑:“生辰都这么过,这样喜庆。母后的生辰也是这么过的啊。”说完才想起沈郁跟他母后关系并不融洽,他咳了声不知道说什么了,沈郁给他夹了筷子菜:“太后生辰也快到了,这是她四十六岁生辰,算是个大生日,让林昭玄给她大办一下吧。”

    萧祁昱闻言看了他一眼,发现沈郁没生气,是说真的,他便有些意外:“那就多谢皇叔了。”

    沈郁笑笑:“快吃吧,折子我都批完了,你看看有哪儿不合适的?哦,兵部尚书楚大人递了一份折子,说是下个月会举行练兵演习,我已经批给他银子了,让他找户部要。”

    萧祁昱看着他更觉意外,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好的,皇叔。”

    今天楚云彻还跟他说要借着演练的机会看看沈郁的实力,最主要的是能够为这两万御林军筹备些武器。如果能够举行练兵演习,那经费就会出来了。

    他本以为沈郁不会答应的,因为练兵仪式耗时耗力,而沈郁最讨厌这些东西。

    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是最讨厌跟沈郁求东西的,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想问沈郁,并不是怕他不答应,而是深觉的丢人,他一个皇上啊,连自己的军需都得过问一下他。

    楚靖还给他想了个馊主意,说:就说要给瑜王爷庆生,他的生日要到了。萧祁昱一听这个理由更上火,他是讨厌这些藏着拐着的事的,私藏两万军队已经够窝火了,现在还得想这种理由,真是的,沈郁把他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看着楚靖殷殷期盼的目光,萧祁昱没法拒绝,他考虑了一个下午还没有想好,而现在还没有等他张口,沈郁就答应了,让他有点儿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一个下午都白气了。

    看沈郁还疑惑的看着他,萧祁昱轻咳了声:“嗯,举行练兵仪式也好,北羌年前时对我大梁边境虎视眈眈,这一次练兵也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让他们再也不敢冒犯我们!”

    他说到后半截又带上了气,捏着筷子把一盘儿水豆腐叉碎了。

    沈郁看他咬牙切齿的样眨了眨眼,他是没有想到这一茬的,他真的只是想让他高兴才答应下来的,但是看萧祁昱的意思,他是时刻惦念着北羌,这北羌是他的心病了。

    沈郁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对北羌的态度太暧昧了,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没有萧祁昱这么坚决。

    两个人这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没怎么吃饱。

    萧祁昱把那盘水豆腐叉的他不想吃,而萧祁昱也没有吃,他就是纯粹叉叉,一点儿都不爱吃豆腐,豆腐是沈郁爱吃的,等叉完后才反应过来的,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两个人对视一眼,低下头去找能吃的,再一次统一的无话了。

    第29章 练兵演习

    因着沈郁批了练兵仪式的折子,所以兵部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兵器打造,场地规划,人员调度,以及请各国的驿馆外使人员参观等,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十多年没有举行练兵演习了,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来。

    这重新来就很费事,所以几位大将军都有些诧异,但看沈郁正在喝茶,便不好问他,沈郁这个新一任的辅政王没有他父亲那么让人信服,不喜欢练兵,相比起‘武’来说,他更喜欢“文”,所以久而久之他们这些大将都不怎么受他待见。

    他不怎么召见这些大将,这些大将也渐渐的跟他生分了,要不是沈郁每一年都按时往下拨军饷,他们真想……,算了,那也只是想想,目前他们还是统帅于沈郁的。

    众大将都是跟随他父亲打仗的,有的是父亲,有的已经传到了儿子这里,官爵以及兵权都是世袭的,他们现在都统一的看着沈郁。

    看沈郁不紧不慢的的喝茶都有些着急,这个小白脸抛出这么一句话来后就开始喝茶了,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们虽心里着急,但还是不敢造次,沈郁当权五年,心机深不可测,越是不动声色越让人摸不透。

    他们不能说,都窜通护国大将军秦正,秦正是他们之首,又是沈郁大姐夫,所以这个话由他开口最好,秦正没有那么多忌惮,便问他:“王爷,你这是用意何在啊?楚靖说的兵部演习是什么意思?他能有什么兵?宫里的一万禁军也不是他的啊,而且他一个兵部尚书也无权管演习这事啊。”

    众所周知,兵权在沈郁这里,在他们这几个大将这里,兵部尚书说穿了就是个后勤,顶多管辖一下军械粮草、兵籍、武官选用奖惩及军令、关禁罢了,他哪里来的那么大权力,调兵演习?

    沈郁对这个大姐夫还是很尊敬的,他放下茶杯笑了下:“姐夫说的是,兵部演习,说穿了就是过家家,绣花样子罢了,又不是真上战场,所以没有什么要紧的。”

    陆琪在旁边哼了声:“真让他们上战场恐怕他也不行!”

    沈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眼:“陆少将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担心了。”

    陆琪看着他也笑:“我是怕王爷忘了摄政王的训导,一心为了你的皇上好呢?”

    沈郁做佯怒状:“陆少将说话是不是应该要考虑下,皇上是我一个人的吗?难道陆少将眼里没有皇上吗?”

    陆琪看他牙尖嘴利,狠狠的磨牙:“王爷知道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郁笑笑:“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别人不知道啊,若是让这个兵部尚书听去了,还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我记得参告陆少将的折子已经摞成摞了,我都没有时间处理,现在还压在哪里,要不要我搬来给陆少将看看啊?”

    陆琪气急了,一手指着他:“你胡说!”

    沈郁看着他指过来的手,眯了下眼,声音都冷了:“就前几天,陆少将又在长安街纵马飞驰,这次是撞上五人,撞倒商铺无数。陆少将,这个也是我胡说吗?”

    陆琪仗着他老爹陆国公的身份,虽说还没有胡作非为,但也蛮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很,见了他不仅不行礼,还会指着他了!沈郁看着他这张朝气蓬勃的脸郁闷了下,他想要不是碍于陆国公的面子,早就处置他了。

    陆琪被旁边的贺云硬是摁住了:“不能这么跟王爷说话。快跟王爷道歉。”

    陆琪再次哼了声,硬是把头扭到了一边,沈郁端起茶喝了两口才道:“算了,那些参你的折子我都给你留下了,以后记着路上慢点,做任何事要为陆国公想想。”

    陆琪最听不惯他这一套阴奉阳违的话,年纪跟他一般大,却架子比谁都大,他若是真有几分本事,他们也就效忠与他,可他有什么本事,射箭能偏箭靶十里之外!骑马能从马上掉下来!

    沈郁也没有等他消气,他看着众人道:“我今日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兵部演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说没有任何的用处,可这是向百姓、向我们的周边属国展现我们的兵力的机会。

    ”

    他特意看了眼陆琪道:“于百姓而言,他们看见我们国强兵壮,心里肯定安心;于周边属国,这是一个震慑的好机会,特别是北羌,这是个狼子野心的国家,时时骚扰我们边境,可我们又不便于出兵,他们是游牧民族,打打就跑,所以这一次,我们要让他看看清楚,我们大梁有多强的兵力,虽不能让他们闻风而逃,可也要让他们为之忌惮!”

    沈郁把萧祁昱的话拿过来适当的用了下,觉得他的观点比较有说服力。果然他这番话下去后,几个人都不说了,都互相沉默着看着对方。

    陆琪听他这长篇大论扯了下嘴角,沈郁也就长了张好嘴,只会说,且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参加,如果所有人都参加了,他们陆家军不出,人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陆琪回去的路上还没有消气:“这个沈郁真是越来越会打官腔了!”

    贺云咳了声:“他是辅政王。”

    陆琪不屑道:“他就是出身好,哈,谁能想得到这是沈王爷的儿子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狩个猎都能从马上摔下来。”

    许巍听他说的促狭,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

    陆琪也笑了:“他自己做出来的事,还不能让人说啊。”

    两个人边说边笑着走了。

    因为十多年没有举办过演习,所以这一次到底要花多少银子,沈郁心里也没有数,户部尚书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今日不比往日,都十年了,规矩也得改一改。幸好楚靖这次做事比较明理,事事都呈了折子给沈郁过目,事无巨细,连打造多少兵器都跟他说了,所以沈郁一时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他以为楚靖震慑于他的威严,不敢太造次的。

    再加上他平日里对这些大将军格外纵容,正因为他不好军事,所以唯恐被他们看出来,对他们的要求:包括军饷啊,兵器改造啊,衣服啊,都一一答应。所以对于楚靖列的单子,他也只能皱眉答应了,再穷也不能穷兵,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沈郁皱着眉在他的折子上批了,他希望楚靖之这一次能够好好为他办件事,哪怕是为了萧祁昱,他都应该要办好。

    第30章 人面桃花

    沈郁答应了,那最苦的就是户部尚书了,沈郁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也整日拉长着脸:“王爷啊!微臣这里实在没银子啊!”沈郁从画中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大肚子:“银子都让你吃肚子里了?”

    户部尚书这就要跪地上磕头:“王爷明鉴啊!微臣死也不敢侵吞国库啊!”

    沈郁看他这个声泪俱下的样叹了口气:“行了,别号丧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起来吧。”户部尚书擦了擦眼泪:“谢王爷。”

    沈郁看着他:“还记得去年川江地动的事吗?”

    户部尚书怎能不记得,他就是那时候被停薪留职的,过年的时候才官复原职的,沈郁接着说道:“你闲赋在家的四个月没有什么想法吗?林昭玄都有,你没有吗?”

    户部尚书又跪了下来:“微臣,微臣有想法,微臣在家里无数次发誓,要效忠王爷,效忠皇上,要事无巨细,把所有账目理顺,时刻牢记自己的责任。”

    沈郁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话。”

    户部尚书一脸的疑惑,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沈郁看着他慢慢说道:“你身为户部尚书,掌握了全国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可以说我的全部财产都由你保管了。”

    户部尚书脸上挂着笑,但是也渐渐的笑不下去了,因为渐渐明白沈郁的意思了,沈郁接着道:“你掌握着国家的全部财政大权,你说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再透过你看着我。”

    户部尚书连忙磕头:“微臣知道,微臣给王爷抹黑了。微臣该死!”

    沈郁摇了摇头:“于我没有什么,我只是要你记着,你身为户部尚书最应该、最清楚的事,那就是忠于职责、敢于负责、清名廉正、誓法如命。”

    这几个字他说的很慢,听起来非常有力度,户部尚书是彻底的服了他,看着沈郁眼睛都有光了:“多谢王爷提点!”

    沈郁叹了口气:“你跟了我沈家这么多年,我是信的过你,所以也就愿意提点你,你也要替我争气啊,这个江山长久了,我们才能长久,说来说去,这大梁安国一日,我们便能安详一日。”

    尚书大人连连点头,沈郁笑着问了下他的家人,尚书大人能生养,一妻四妾,儿女成群。尚书大人对自己的儿女还是比较上心的,同他说的滔滔不绝,沈郁也就笑着听完。

    听完后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我想尚书大人一定比我还清楚,什么才是对子女最好的,不要只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要为了子女长久的发展着想,你想给他们留下什么财富,留下什么名声,是青史垂名还是被人唾骂一世,这个不用我再说了吧?”

    户部尚书连连点头:“微臣愿青史留名!”

    沈郁笑了下:“那就好,记着,大梁是本王的,也是皇上的,效忠皇上就是效忠本王。”

    户部尚书点头,沈郁把桌上已经画好的画盖上他的大印:“行了,过来看看这幅画画的好不好。”

    户部尚书连忙爬起来过来看,还没有看就开始夸:“王爷笔墨天下少有。”沈郁切了声:“先过来看看。”

    户部尚书走到他身后去看,只看了一眼就惊叹:“好画,好画。”他也是酷爱笔墨的,如果没有文采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上,所以沈郁的这幅画他喜欢。

    通篇是水墨,没有着任何的颜色,浓妆淡抹,深深浅浅的笔墨勾勒出一幅清荷出水图,整个画面简洁,枝叶清秀,花开无瑕。清气扑鼻,远离尘世的飘逸之感悠然而来。

    上面提了诗,很应景,户部尚书不由的念了出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沈郁把画卷了起来:“喜欢吗?送给你了,记着你刚才念的几句。”

    户部尚书再次跪下:“微臣记着了,微臣当把它挂在微臣的书房,日夜看着,永记王爷的教诲。”

    沈郁点了下头:“记着了就好,这一次的兵部演习经费,你要替我好好把关,不得再出纰漏,明白了吗!”

    户部尚书心服口服的走了,沈郁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事也是很费脑子的。这个户部尚书是在他父亲在时就有的,忠于他们沈家,所以即便知道他贪婪,他也不好动他,只要他别太过分,他就能够容忍他。

    这一次借着恭王爷的手把他贬了几个月,想必他也记着教训了。

    打一棒再给几颗甜枣,萧祁昱唱黑脸,他□□脸,把这些朝中众臣一一捏在手中,沈郁对这套权谋之术分外精通。

    处理完了户部尚书,沈郁伸了个懒腰,小福子连忙给他端上茶来,沈郁喝了一口问道:“皇上呢?”

    小福子答道:“皇上骑马出宫了。”

    又出宫了?沈郁眉头微微的皱了下,也觉出萧祁昱最近出宫频繁了,几乎是一天一次了,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不到晚饭时候不回来,天渐渐的热了,有什么好跑的?

    他没有派人跟着他,萧祁昱的那个脾气他还不太敢,万一让他知道他跟踪他,那就更不理他了。所以现在也觉得有点儿鞭长莫及了。

    萧祁昱回来的时候,沈郁还不太敢问的太仔细,问多了,他直接就皱眉,沈郁从他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除了不耐烦就是不耐烦。这个侄子越大,脾气就越大,连问都不让问了。沈郁便也悻悻的闭上了嘴。

    这天到了三月三的庙会,四小姐一大早就要拉着他去逛庙会,三月三逛庙会是京城里非常隆重的节日,这一天不仅可以看到很多的民俗风景,吃到各地的美食,还能去求个因缘呢。三月三,庙会有红老因缘牵线一说,很多未婚的女子,都要相约这一天去上香。

    沈郁看了眼四小姐:“月老又没有给你牵线,你去干什么?还浪费香。”

    四小姐不甘示弱:“我去给你上柱香行了吧,保佑你早日嫁出去。”斗来斗去就绕着嫁不嫁的出去,真没意思。

    沈郁先败下阵来:“走吧。”反正他也没事,这样的日子萧祁昱也不会去。那就陪四小姐吧。

    逛庙会其实就是去挤热闹的,马车还没有到山下就直接走不动了,两个人弃车下来走,满眼望去人山人海,他们要去的庙会是最大的西福寺,是皇家寺院,建在山上,平日里香火就茂盛,所以今日更是茂盛,山下是人山人海,各种各样的杂耍小摊应有尽有,万头攒动,车水马龙,非常的热闹。

    沈郁抬头去看那山上,蜿蜒而上的山道上也全是人,红红绿绿的跟一条民间杂耍艺人的龙一样,蜿蜒而上,好不喜庆。

    沈郁最不爱这种场合,一看这种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街上那挤来挤去的人,他头就要炸了。四小姐比他要兴奋多了,她当然兴奋,因为全是沈郁开路,她只挎着他的胳膊另一手拿着糖葫芦,优哉游哉的。

    沈郁一次次隔开人,一次次被踩脚,沈郁在第八次被人踩着脚后终于愤怒了:“到底有完没完!”

    幸亏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衣服,黑色鞋子!

    那挤着他的是个胳膊粗圆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子,闻言回头看他:“你……挤什么挤?你跟一个抱孩子的挤什么?”

    沈郁张着嘴硬是没说出话来,他一向伶牙俐齿的,可确实不好跟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吵,四小姐看他难得吃瘪笑的不得了,沈郁瞪她,四小姐拉着他走到稍微宽松的地方,安慰他:“这么热闹好,代表国泰民安不是吗?”

    沈郁切了声,嘴角却弯了起来。任何人都喜欢听好话。

    两个人被人群不自觉的挤到了这个角落里,旁边是个买面具的摊子,各种动物面具做的活灵活现,沈郁看面具做的非常精致,特别是猪头面具,胖嘟嘟的脸分外可爱,就拿了一个,戴在了脸上,四小姐也拿了一个跟他一样的,两个人带上看着对方捧腹大笑:“猪头!”

    四小姐外出游玩全都是女扮男装,这大概也是她嫁不出去的原因之一,所以两个人远远看上去跟双生子一样,哦,本来就是双生子。

    两个人觉得好玩,于是就一路带着,带着面具也有很多好处,特别是对于沈郁来说,不会有人认出他,这样就没有人来烦他了。

    他跟四小姐好不容易挤上山,一起去上了香,祈福的话太多,先国后家再到他自己,并不是他有多么的高尚,而是他自己的那点儿事说不出口,就算说出来了,佛祖也不会保佑他,谁会保佑两个男人的爱情呢。

    所以沈郁只念叨了几句国泰民安后就起来了。

    四小姐也很快就起来了,上香的人很多,就不要占着蒲团了,两个人也没有再下山,好不容易上山了,那就围着山上看看吧,西福寺的风景非常好,他是相国寺的一个小分支,也算是朝廷管辖内的,所以后院的风景不错。

    西福寺又有桃花源之称,因为整个后山全是桃花树,三月桃花争相开放,满园桃花迷人眼。

    四小姐折了一个花枝赞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沈郁难得没有反驳她,四小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她不得不说沈郁眼睛太尖了,隔着这么远,隔着这么多的桃花,他都能看见萧祁昱。

    四小姐往前走了步,便又看清了萧祁昱旁边的姑娘,楚姑娘。四小姐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想看看那两人身边有没有别人,可惜没有,或者说都离的很远,这是特意给两个人腾出空间来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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