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综漫]未亡之人 作者:浅蓝岚
正文 第2节
[综漫]未亡之人 作者:浅蓝岚
第2节
救赎与杀戮,希望与绝望,理想与自毁……它们总是相伴相生,而后者总能轻易剥夺前者的存在感。这就是他在成为英灵后短暂又漫长的日子中,最深的感悟。
曾几何时,他似乎也是有过“理想”这种东西的。虽然已经不记得那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念头,但他确信,自己曾不惜性命去争取的,是可以用“美好”来形容的愿景。只是,它已经被人类自毁的愤怒火焰烧毁殆尽,被埋葬在最黑暗的泥土之中了。
依稀忆起这一点的时候,英灵感到他那冰冷的血液再度沸腾,温热的痛感从血管末端炸开,在体内电流般地扩散向全身。但这因从前理想破灭而生的悲痛,并没有令他冷酷坚强的钢灰色眼瞳有任何动摇。
他前往过绝望的尽头,忘记了姓名与理想的他,也忘记了脆弱为何物。现在,他已然无所畏惧。
不会有人看见他和理解他,而他也不需要来自旁人的共鸣。
眼前的世界已不需要他,而他也不再对这世界有所期待。
“那么,只要旁观他们陷入狂暴,之后杀掉他们就好了。”英灵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从高处跃下。
当无名英灵纵身跳入夜空并在空气中逐渐消失的时候,坐在窗边发呆的卫宫士郎如有所感地抬起头来。
是自己的错觉吗?
定睛看向窗外的士郎只看见了茫茫夜色,但先前偶然捕捉到的身影还是鲜活地印在他脑海之中。那个夜空中跃动的身姿,就如同什么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轻盈灵巧,带着些许嗜血的优雅。
而且……非常熟悉。
卫宫士郎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archer,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吧?如果,这个地方真的会在不久的将来自我毁灭掉?
“想什么呢?”已经换上睡衣的前原圭一走到士郎身边跪坐下来。
“只是在想,你能收留我真是太好了。”犹豫片刻,士郎试探着问,“说起来,雏见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虽然这里的人都很友善,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大家都不离开这里,又排斥外人进入,这未免……”
士郎的声音低了下去。在克服了警戒心照顾自己的前原圭一面前问出这种话,他感到有些羞愧。
另一边,大大咧咧的黑发少年并没有发出不满,而是谨慎地压低声音道:“你也觉得奇怪吧其实,这里出过很了不得的大事。大家都闭口不谈,所以也只能我自己设法调查了。”
“‘大事’是指?”
“就是关乎性命与法律的事啦。像这种小村庄,通常都会有自己特定的祭祀仪式,而雏见泽也有自己的‘棉流祭’。”
“棉流祭?是将棉花放在河道里,使之顺水飘走的仪式吗?”
“听起来是这样,村里人也是如此解释。但据传言,棉流祭原本是‘肠流祭’来着,是将活人的肠子挖出来向河神献祭的仪式。”
“欸?”被吓了一跳,士郎果断否定圭一的说法,“从前那些残忍的迷信祭祀,不是早就被明令禁止了吗?现在是……2030年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对吧?‘已经是现代社会了,所以不会发生那种事’,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然而,”圭一脸色彻底严肃起来,“我上个月离开过雏见泽,在外面查了新闻。过去六年里,在夏日烟火祭之前来进入村庄的外来游人,全部神秘失踪了。”
“也就是说……雏见泽的原居民,可能在暗中继续这样的不法勾当?”先前那位少女转瞬即逝的冰冷神情映入脑海,士郎也将声音放轻。他已不会被这种事吓到,但已经决定严肃对待圭一所说的事情了。
“有可能,但也无法确定。毕竟这里的人都很好,尤其是礼奈……”说到这里,圭一先是发了会儿呆,之后像是要将什么赶出脑海那样用力摇头,“肠流祭祀与杀人案在雏见泽都是禁忌,就算是我的朋友们也不会谈论。不过,今年的祭典就在三天后的晚上,到时候一定可以查明真相!”他忽然扯住士郎的手,认真道,“你既然听了这些,就要做我的共犯,和我一起调查才行!”
“好啊,我也很好奇。”士郎笑了笑,简短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心里,正在想着另一件事。
archer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为了杀光无可救药的、疯狂恶毒的人们。
所以,自己只要在那之前令大家免于陷入自我毁灭的绝境,archer就不必动手杀人了。那家伙在无止境杀戮中绝望的心,也一定可以被稍微打动吧。
两个达成协议的少年一同走到榻边躺了下来。
“你可以躺过来一点啊。”将唯一一条被子扯过来的黑发少年如是说,“晚安了,无名氏。”
以有点拘束的姿势仰卧的士郎闻言笑了笑:“晚安了,圭一君。”
这是,卫宫士郎来到雏见泽的,第一个晚上。
士郎原本认为前原圭一口中的“调查”只是随便说说,但次日清晨,看着对方摆到自己面前来的一沓剪报,他发觉自己想错了。
“这里就是我所搜集到的全部讯息了。”圭一将分类整理的剪报摊在桌上,“但我想了想,最有力的证据大概藏在神社里。那里如果有摆放刑具,那就证据确凿了。反之,则说明村民们与命案并没有关系,毕竟,除了祭祀,他们就没有在夏日祭典这天杀人的原因了!而进行肠流祭,必须要有隐蔽的场所和工具才行!”
士郎没有回应。
前原圭一眨了眨眼,忽地露出别扭的神色来:“你看我干嘛,无名氏?”
“考虑到真实年纪,你真是个聪明又冷静的孩子啊。”士郎衷心感叹。
“哈?别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圭一的抱怨被敲门声打断了。他噌地跳了起来:“惨了,多半是礼奈!拜托你帮我收拾东西,我去开门!”
士郎将剪报收好,迅速塞入书柜最深处,心中感到古怪。
来的是龙宫礼奈吗?那么,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呢?不是喜欢着的女孩子吗。
正当士郎困惑的时候,有说有笑的一对少男少女已经走进屋来。看到士郎,少女打了招呼:“大哥哥!礼奈带了牡丹饼过来,请一起吃吧!”
已经学会隐藏真情实感的士郎露出微笑,仿佛心中的疑虑与秘密都不存在:“多谢。”
“这不算什么啦。说起来,今天的氛围好像怪怪的?”少女环视房间,之后将无邪的视线停留在圭一脸上,“难道,圭一君在隐瞒我什么事吗?”
“怎么会?礼奈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一定能迅速拆穿我的伪装啊。”
被夸奖的少女脸颊再度涨得通红,声音也小得有如蚊蚋:“那么,之前那件事,圭一君也不再好奇了吗?”
圭一微笑着:“当然。礼奈不是说和大家无关吗?”
“你骗人!”
室内气氛微滞,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士郎惊讶地看着少女。
娇小的少女露出冷酷又锐利的眼神,轻轻地说:“礼奈是知道的啊。圭一君明明之前都很好奇的,却在离开雏见泽一次之后就不再追问了。难道,你不是失去了对我们的信任,打算一个人将事情弄清吗?”
圭一沉默地咬紧了牙关。
“是什么事情呢?”士郎佯装好奇。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有外人在,礼奈收起气势,再度露出娇柔无害的微笑:“没什么。总之,大哥哥你也好,圭一君也好,你们的事情,都瞒不过我的!”
丢下这样一句话,少女将便当盒放下便离开了。
你们这里的小孩子们都这样聪明得过分吗?士郎几乎就要问出来,但在看到圭一无措的表情后,他决定还是算了。
“现在知道了吧?礼奈她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让人害怕。不过,她没有恶意就是了。”圭一笑了两声,将便当盒打开,“尝一下吧!礼奈的手艺很棒。”
“好啊。”看着整齐排列的、品相足以与商品媲美的牡丹饼,士郎拾起了一块。裹在米糕之内的绵甜的红豆馅,令士郎从到这里起就纷杂不断的内心安定了一点。
前原圭一也是一脸期待地咬下一大口,但很快就将剩余的点心丢到地上,捂着嘴站了起来:“有针……”他含混不清地说。
“什么?”士郎没有听清。
“点心里有针!”黑发少年失控地喊了出来,之后冲了门去。
“等、等等……”士郎愣愣地将目光转向在地上摔成一滩的牡丹饼。
在深红色的红豆馅里,夹杂着突兀的鲜红。
难道,那是……血!?
士郎也惊惶地站起身来,但身为局外人的他还能保持冷静。他先走过去察看了一下,之后放下心来:只是浸了油的干辣椒而已,大概是少女的恶作剧吧。惊魂甫定的前原圭一,多半是将辣味带来的刺痛误会成被针刺到的痛感了。
士郎走出房间,打算去安慰受惊不小的圭一。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响起了一个声音。
“哎呀呀,还真是凶残的妄想症。就是这种被害妄想过剩以及胡思乱想不与彼此交流的行为,才会导致彼此的拔刀相向吧。”
因为这个声音,士郎定住了脚步。
因为违背常理的穿越时空而纷乱的大脑彻底冷却下来,双眼却与之相反地发热。不知因何而生的泪水在他眼底积攒起来,即将夺眶而出。
——archer。
在强忍泪意的少年身后,英灵还在自语着:“恐惧症,妄想症,凶暴的攻击倾向……虽然是绝症引起的,但说到底,也是人类劣根性的缩影吧。”他顿了一下,继而轻轻地冷笑了,“看起来,人还真是种无可救药的生物。”
士郎几乎没有在听对方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熟悉的低沉声音吸引过去了。
双眼通红的少年抽了下鼻子。心怀期待与恐惧,他转过身去。
那张冷漠而坚定的脸,属于他不能更熟悉的那家伙。
——archer!
作者有话要说: 附雏见泽村民携带的病毒注解,摘自百科。有一点改动:l4之后病毒可以传染雏见泽外的人
雏见泽综合症:由一种特殊的病原体通过人体黏膜传播,一旦接触病原体就会感染。
病症分为5个层次,标记为l1-l5。每一层次的症状各不相同。l1最轻,l5最严重。各个层次,在游戏中的现象如下:
l1·潜伏期
人类一旦进入雏见泽范围,被病原体感染后就自动进入l1状态。l1患者与普通人几乎完全一样,病情可以潜伏一生。
l2·初期
患者一旦离开雏见泽范围,就会进入l2状态。此时患者外表及行为举止与l1患者无异,但已经可以从血液内检测出病原体。大部分l2患者会转至l3,所有l3以上患者如果未死亡的话都会回至l2。
l3·中期
若离开雏见泽范围过久,病症就会升级至l3。此时患者意识已受到影响,临床表现有幻听、淋巴刺痒等。
l4·后期(可传染)
若l3阶段未得到治疗,病情会进入l4。在此阶段患者会因为长期幻听而变得性格狂暴、不信任周围的人并伴有强迫症。在此阶段仍然可以得到有效的治疗,但也有未经治疗就从l4回退至l2的案例。
l5·末期(可传染)
至l5末期时,患者会带有恐惧症、强迫症、幻听及幻视,意识极为狂暴,具有攻击倾向,稍有刺激就会做出过激举动。此时淋巴奇痒难忍,患者普遍会因为抓破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l5时治疗只能缓解病情,没有恢复意识的案例。
☆、第五章
与心念之人重逢的士郎还来不及感叹,就撞入了英灵冰冷的双眼。
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吧?自己落入险境狼狈不堪,白发英灵便是这样飞掠而来;分明心怀杀意,最终却挥舞着冷冽的刀锋解救了自己。
那个时候,在漆黑夜色中转过身来的英灵,便是以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而自己浑然未觉,对方强行按在心底的,是多么矛盾又强烈的思潮。
“archer,我……”少年张了张口,惊讶地发觉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是为了你才出现在这里的。
我一直仰慕着你英雄般的姿态;这才不是你口中的,丑陋又可笑的形态。
我不希望你陷在杀戮的轮回中,所以,想要以自己的力量将你从痛苦中拉扯出来。
胸腔之中激荡的情感令喉中发哽,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卫宫士郎挫败地摇了摇头。
果然不行……虽然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但要将这种近似于表白的话语当面讲出来,自己根本做不到。
另一边,英灵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辞,兴致盎然地挑了下眉:“虽然我的确使弓没错,但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给别人起外号也太差劲了吧,小鬼。”
“欸?”士郎一愣,“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咳咳……”
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狠狠压在喉内。拼命咳嗽的士郎,只能以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凝望高大的英灵,期望对方能够想起来。
虽然这时候的archer还没有参加第五次圣杯战争,但看到从前的“自己”,不管怎样,陈旧的记忆都会复苏吧?
或许是士郎的神情太过认真,英灵那一丝玩世不恭的淡淡笑意褪去了:“的确是……有点熟悉啊,你。”
随着英灵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完,少年的双眼愈发大睁了起来。
“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眼神,就在我脑海深处的某个地方印刻着。像是瘴气般黑暗的存在,简直,让人无法不厌恶。”
被英灵那堪称冷酷的话语惊住,士郎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等……等等!”他小声争辩道,“你是记得我的吧,archer!不然,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出现呢!身为英灵的你,不是应该隐去身形执行任务的吗?”
闻言,英灵怔了一瞬。之后,他身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杀气,有如实质的尖锐感令士郎微微咬住了牙关。
“看来,你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嘛。”审慎地凝视了士郎一眼,英灵收起杀意,“我会出现在你面前,一是因为你是魔术师——虽然看起来像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半吊子,二是因为你不是雏见泽的人。”他以命令般的语气说道,“这里的事与你无关。离开这里。”
“但如果没人做点什么的话,这里便会因为某些缘故自我毁灭掉吧?那便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士郎坚定的双眸之中没有半点失落或动摇,“我想帮助他们。”
闻言,英灵猛地看向他。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讥嘲,令士郎微微打了个寒战。
archer这个毒舌的家伙,该不会又要说些什么糟糕的话了吧?
不过,没关系的。自己已经在那短短的一个月内习惯archer的毒舌,而面前的英灵也并非对自己毫无印象。自己,迟早会与archer建立当初那种默契一般的联系。
面对士郎毫不退缩的坚决姿态,archer仿佛有点苦恼地皱起了眉。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空气中渐渐隐去了身形。
看着英灵散去实体、化为飘散于空气中的无形魔力,士郎下意识地想叫住对方。但在他开口之前,前原圭一便激动地冲进了屋,险些将他撞倒。
“以后,”黑发少年如临大敌似地一脸凝重,“我们要严防礼奈才行!”
“哈?那只是恶作剧而已……”
“但刚才那番话没法解释的吧?礼奈她,知道我想做的事情,而且,她那态度……”圭一没有说下去,只是打了个寒噤。
看着那个一直以来都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发少年露出些微的惧色,士郎有点担心。
因为惨绝人寰的神秘命案而恐惧,因为怀疑好友而愧疚,因为在好友身上感到的危险气息而混乱;这大概就是对方眼下的写照吧。
“既然是朋友,那只要开诚布公就好了吧?”士郎小心地提出建议,“那个少女,的确有着可怕的洞察力。如果被她先察觉到,多半会生气的。倒不如……”
被突然暴起的黑发少年扑倒在地,士郎在惊愕中消声。分明是比他要小上几岁的男孩子,却在方才近乎偷袭的举动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当士郎试图从疼痛与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恢复时,他听见archer的低沉声音飘入耳中——
“天真至极。”
欸?是在说我吗?而且,好像只有我能听到archer的声音……
不顾士郎的愣神,圭一有点烦躁地叫道:“怎么可以和礼奈讲!刚才坐在那里威胁我的……根本就是什么其他生物吧!不,那已经不是威胁这么简单了!”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碰触禁忌的我,已经成为了她们的敌人。既然每年都有外乡人成为祭品消失,那么,今年被开膛破肚的,一定是我了吧。”
“别胡思乱想啊。那孩子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她不是你的朋友吗?说不定,她只是不满你的隐瞒,所以制造了恶作剧而已。”士郎轻声安抚道,“而且,我不是在这里帮助你吗?你在意的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
经历过圣杯战争的少年,并不认为这些年幼的少年少女们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但当他安慰圭一的时候,英灵冰冷的声音又钻入他的耳廓。
“不自量力。”
“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像是为了说服隐匿于空气中旁听的那家伙一样,士郎加重了语气,“你不会失去朋友,需要被拯救的人也一定能够得救。像‘正义’和‘希望’这样的东西,不是一直存在着吗?”
“真是……愚蠢到不可救药。分明就只是来执行任务的,怎么会遇到你这种蠢小鬼呢。”
英灵愈发升级的嘲讽,终于令士郎难堪又气愤地咬住了下唇。他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出archer脸上的表情。
那个家伙,一定是带着怀疑与轻蔑的神情俯视自己,并不将自己的说辞当一回事吧。毕竟,archer是为了实现理想而走到这一步,作为英灵被动地接受任务;而那些残忍的任务,将他的理想彻底埋葬了。现在的archer,大概会对尘封的理想嗤之以鼻也说不定。
所以,出现在对方世界中的自己,必须将局势扭转才行!
少年前一刻还黯淡着的双眼又亮了起来。轻轻地,他握住了圭一钳制住自己肩膀的手:“总之,你先冷静一下。你那些可怕的妄想还都没有证据,就这样断定好友‘有罪’也太过分了。”
“说的也是。”圭一勉强地笑了笑,坐起身来。失去对方压制的士郎也终于得以起身。后背牵扯时的痛感令他皱了下眉。
刚才撞得很重,一定会青掉吧。那么,要用魔力处理一下吗?
说不定之后有用得到魔力的地方,所以自己还是节省一点吧。士郎自我否决般轻轻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平静下来的黑发少年诚恳地道歉,“刚才,我忽然就控制不住情绪了。怎么说呢?气愤,恐惧……这样糟糕的情感,简直就像地下涌出的黑泥一样源源不绝。”
“欸?黑泥什么的……”被某个字眼弄得毛发悚立,回过神来的士郎默默嘲笑自己的反应过度,“怎么说呢?大概,因为是你格外在意的人,所以才会担心对方生气,才会担心她的背叛?小孩子的心,总归是比较敏感嘛。我猜,那个孩子也是这样想的。”
“什么啊,别说得好像我们都是小鬼一样。”圭一不满地抗议。在发觉士郎轻轻活动肩胛的动作后,他站了起来:“你刚才,是不是撞到了肩膀和腰?我去拿药膏来!”
“那就麻烦你了,我的确……欸?”回应着跑出门的圭一,士郎因为某个熟悉的触感而立时一愣。
属于某人的手掌覆在了自己肩上,温暖的魔力从彼此接触的地方传递到了体内。身体上的痛楚,随着魔力的游走而淡化了。
士郎微微转过头去,试图寻找那位英灵。虽然对方并未显出实体,但他能感到,自己正被对方注视着。
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虽然已经失去了那绝佳的默契,但这个暗藏着温柔的冰冷眼神,还是一点都没变。
士郎试探地叫了一声:“archer?”
“真是固执的小鬼啊。”英灵听起来有点无奈,“算了,反正我已是无名之人,随你怎么叫都无所谓。”
闻言,士郎只觉得如有尖刺哽在喉中,时时作痛。
archer经由死亡迈入虚无,孑然一身地在黑暗中穿行;至今,已经连姓名都忘记了。圣杯战争那时候,大概也是远坂凛的召唤引起了共鸣,才令archer想起往事吧。
“那么,我就称呼你为archer了。”没有听到圭一的脚步声,士郎继续轻声道,“谢谢你。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那就给我离开这里吧。”英灵顿了顿,以稍微柔软的声音解释道,“你不可能拯救这个小鬼的。他将不再信任任何人,会陷入狂乱的状态,直到将他喜欢着的人亲手撕裂为止。这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听着对方平静的叙述,士郎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这样,很难过吧。”
会错了意的英灵尖刻地嗤笑了一声,用冷淡的声音说:“他们不可能感到难过的。人类这种生物不就是这样吗?做着最愚蠢的事情,将虚假奉为信仰,直到毁灭为止……”
“我说的是你。”士郎轻轻地说,“看着死亡与毁灭的发生却无能为力,甚至要亲手解决人们的性命。经历了这些的你,很难过吧。”
在卫宫士郎看不到的地方,以虚无状态存在着的英灵皱起眉,有点烦躁。
为什么如此愚蠢呢?试图帮助毫无干系的人,甚至担心着自己——而自己甚至都不记得对方。
不过……
看着被黑发少年扯到一旁的,温和地微笑的少年,英灵陷入了沉思。
在记忆深处,似乎也有谁曾做过类似的事情?为了幻影般美好的愿望而踏入死亡,却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面对未能升起的朝阳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那个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人在看文的话求吱一声_(:3ゝ∠)_简直有种在单机的错觉
☆、第六章
山中的天气,多变到超出了认知。
在晴朗而寂寥的夜空之下,士郎踏着白惨惨的月光回到寄住的地方。然而,就在他踏上台阶的一刻,身后便有大雨倾盆而下。
“这么大的雷暴,还真是吓了一跳。”快步闪进室内,士郎自言自语。
“习惯就好,雏见泽就是这样。”坐在客厅的圭一探出头来,“你买了很多菜?是要做饭吗?”
“嗯,只吃泡面也太不像样了。”门板之外响起一声炸雷,士郎停顿了一下,“本来想做咖喱,但下雨的话,天气一定会凉下来。还是炖汤好了。”
“厉害,”黑发少年双眼兴奋地亮了起来,“你对料理很有一套嘛。”
“当然,我做家政可是很厉害的。”士郎微笑着回应,心里的某个地方却隐隐刺痛了一下。
archer他,也是不折不扣的家政专家。
说起来,archer他跑去哪里了?虽然是来执行任务,但在这个地方陷入混乱之前,他根本不必做什么啊。
拥有短暂自由的对方,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士郎开始动手料理蔬菜,但脑内并没有安定下来。早上archer在他面前消失的时候,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令他莫名地感受到了属于对方的寂寞。
为了拯救他人才步入黑暗的英灵,死后也无法逃离黑色的虚空。无数的绝望在英灵的内心世界里堆砌起来,甚至令对方忘记了理想的起源;即便想起来,也觉得最初的理想毫无意义。
那家伙,真是令人放心不下。
“如果继续这副心不在焉的德性……你是打算在实施愚蠢的计划之前,先把自己的手剁掉吗?”
熟悉的声线令士郎飘远的思绪回归于此。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少年轻声唤道:“archer?你还在啊。”
英灵并没有在空气中现身,但在空气中波动着的熟悉魔力,对士郎而言,有着不能更强烈的存在感。他几乎可以想象,英灵是怎样地靠在门框上,皱眉看向自己。他再度唤了一声:“archer?”
“闭嘴。我在。”
并不介意英灵那不甚友好的语气,士郎微微笑了起来,继续料理台上的工作:“你还是希望我离开雏见泽吗?真是抱歉,在确定这里的人不会自我毁灭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噢?你要怎么阻止既定的事发生?靠你那充满空想和浆糊的大脑吗?贪婪与猜忌,本来就是人类的常态。秉性难改,想拯救所有人根本不可能。”
“archer……”士郎满脸困惑,搅动汤勺的手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些呢?分明,就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英灵似乎也有同感。清冷的笑声传入士郎耳中,与之相伴的是对方近乎自语的低沉声音:“真是被你这蠢小鬼感染了,竟然和你解释这种事。现在的你,任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吧?但在碰壁之后你就会意识到,‘拯救所有人’这种听起来很伟大的话,实际上有多不堪一击。”
锅内的热汤被烧开了,发出噗噗的水声,但并没有人将其转为小火。
被隐匿着身形的英灵以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着,士郎抿了抿嘴唇,牙齿缓缓陷入了柔软的下唇。
我知道啊。我,根本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所以,只要尽可能去拯救更多需要救赎的人就好。
更重要的是,出现在你面前的我,被你忘记与否定的我,只是想拯救陷在绝望中的你而已。
想要为你做点什么——为了身为我理想的你,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双方在近乎压抑的沉默中对峙,直到厨房之外的前原圭一发出惨烈的尖嚎——
“啊啊啊!!!”
那是,宛如野兽坠入陷阱陷入绝境般的嚎叫,凄厉,愤怒,绝望。
那是不属于士郎所知道的,总是元气满满的黑发少年的嚎叫。
顺手将炉灶关掉,士郎冲出了厨房。在他身后,英灵有点寂寥的冷笑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这个时候,士郎已经无暇与英灵争辩了。
玄关那里,靠近大门的位置,少女平静的声音与少年歇斯底里的叫声一并传了过来。
“被我猜中了吧?圭一的父母并不在家。为什么要对礼奈说谎呢,圭一君?”
“才、才没有!回去吧,礼奈!”
“说谎的话,礼奈是一定会生气的。但如果圭一解释,我能够原谅也说不定……所以,把门链松开,让我进去好好说话吧?”
在大雨滂沱的黑夜中,少女幽幽的声音隐约地传了进来。
说起来,对方为什么要这么晚过来?而且,直接说出“父母不在家”这种话……圭一分明就伪装出了大人在家、灯火通明的假象啊。
感到疑惑的士郎抬头看去,恰巧看见少女一眨不眨的幽蓝眼瞳与翘起诡异弧度的唇角。仿佛是雨夜的凉气从门缝中透入,士郎感到有寒意从脊骨底端窜了上来。
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圭一的愤怒与警觉都实在有点反应过度,但细细想来,那个明显就在隐瞒什么的奇怪少女,的确很可疑。
接下来,固执地坚持要进来的少女,甚至将手探进了门。白皙的手指沿着门板的边缘向内爬行般延伸,想要将门链解开。
在某个瞬间,士郎几乎以为那是苍白冰冷的毒蛇,顺着能够入侵的缝隙缓缓潜入。
“什么啊,疑神疑鬼的……难道我被这里的人影响了吗?”士郎轻轻敲了敲额头。
另一边,礼奈诡异的表现已经与前原圭一危险的妄想接壤,令少年脑内仅剩的一根理智直线崩断了。
“给我回去!”咬牙切齿的黑发少年,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虚掩的门关上。
但是,并没有成功。
少女纤细脆弱的手指此刻宛如猛兽的爪牙,死死地扣在了门上。即便被挤在门板与门框形成的窄小空间里,也毫不退却。而少女呼痛的声音,也如同跗骨之蛆那样,以令人反胃的方式渗透进来。
看着圭一推挤门板抗拒着少女,士郎皱了皱眉。
阴谋的事情尚无定论,但眼下有件事可以确定: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个女孩子会受伤的。以圭一这个力道,说不定会令少女折断手指也说不定。
冲上前去,士郎将门向内微微拉开一点。少女下意识地将被碾压到通红的手指抽了出去,圭一则在下一秒夺回主动权将门彻底关上。
“你干嘛突然……!”
“不让她把手抽出去的话,门是不可能关上的。”
士郎的解释令激动的黑发少年愣在原地。他逐渐平静下来,露出有点僵硬的苦笑:“的确如此呢。”
屋外的雨声小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详的寂静。仿佛靠在门板上的少女的哭诉,就那样清晰地传了进来:
“请让我进去吧,拜托了……我会为恶作剧道歉的……对不起……对不起……”
有点慌张的少女急促地道着歉,清亮的声音因为混入了哭腔而逐渐模糊不堪。
虽然是局外人,但士郎已经无法置身之外了。他将目光投向圭一:“不让她进来吗?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黑发少年神色古怪,在少女锲而不舍的道歉声中,他隐忍般地咬紧了牙关。
“圭一君?”
“不行!”失控的叫声尖锐得能够刺痛耳膜,“我已经不相信礼奈了。如果她带着凶器在外面,突然冲进来对我下杀手,那要怎么办呢!”
室内外瞬间陷入了压抑的死寂。
“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士郎微微加重了语气,“你谨慎成这样,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吧?但这孩子没有恶意,你把她丢在大雨里,实在……”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将手搭上门锁。
名为龙宫礼奈的少女并没有恶意,至少,并非带着杀欲而来。
这是在圣杯战争中变得敏锐的士郎所感受到的真相。因此,虽然对少女心存疑虑,但他还是打算让少女与圭一好好谈谈。
然而,他忽略了站在他背后的,因为太过激动而已然精神不稳的前原圭一。
肩膀被狠狠击中了。伴着头晕眼花与深入骨骼的钝痛一起袭来的,还有士郎深深的不解。
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
偷袭者的凶器再度挥下。这次,士郎以手臂挡了一下,之后顺势夺过了那样凶器——是金属的球棒。
前原圭一在慌乱中造成了颇有气势的一击。腕骨仿佛受到了损伤,只是稍微转动一下,手腕就疼得撕心裂肺。手臂外侧也像被什么撕咬过一样,皮肤皲裂、血肉模糊。
只是,对士郎来说,对方根本没有伤害到他的能力。习惯了战斗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将暴躁的少年击昏。在这之后,士郎将门微微拉开。透过缝隙,他看到少女还站在门外:“今天……还是不要进来了吧?圭一君他,很不对劲。”
“我想也是。我明天再过来吧。”少女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受伤。她将被毛巾层层包好的便当盒递了过来:“但是,这个,请大哥哥务必代为收下。全部,都是圭一君喜欢的菜式。”
士郎打量了一下门外的少女:“你今天来,该不会是为了送便当?”
白色的纱裙被雨水浸透,紧贴在少女瑟瑟发抖的身躯上。她色泽漂亮的头发也被暴风雨弄得不成样子。
但是,被少女递到自己手里来的便当盒,外面还是干爽的。
此刻,少女露出欣慰的微笑,一字一句认真道:“是啊,就是送便当而已。雨已经差不多停了,我这就回家去了,大哥哥。”
虽然看起来很真诚,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心事重重地将门掩上,士郎打算将圭一转移到卧室,待对方醒来之后交谈一番。
然而,出乎士郎意料的是,眼下他还有另一番麻烦。那位令他放心不下的英灵现出了实体,此刻正脸色阴沉地在卧室中等着他。
被英灵那投过来的冰冷一瞥弄得一个寒噤,士郎有点沮丧。
——分明是为了帮这家伙减少心中的绝望才会出现在这里,却将自身也弄得如此狼狈,这也太差劲了。
“不要命了吗,小鬼?为了与你毫不相关的人?”
“欸?”士郎愣愣地抬头。
英灵锐利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少年的灵魂:“即便你拼上性命,也不会改变任何事。他们会陷入痛苦与疯狂,而我会令他们全部解脱。至于你的插手,根本毫无意义,而且,这与你本人毫无干系。”
手臂外侧仍旧刺痛着,肩膀也因为先前遭受的重击而隐隐作疼。疼痛令大脑都有点混沌,但士郎心中的无名火却愈发燃得旺盛起来。
怎么可能毫无干系。
你的事情,怎么可能和我毫无干系!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而被搁置了。士郎用力按住额头,向后退了两步,靠在门框上。
看着士郎脱力的模样,英灵挑了挑眉。
“小鬼,”他再度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寒蝉线就是k1黑完诗音黑,诗音黑完礼奈黑,然后就可以happy endg了(真的?)
以及,这里的红a是参加圣杯战争之前的啦~这种通过与士郎相处从心意相通的默契中逐渐想起理想与真相的过程,不是很温馨吗!
☆、第七章
被archer以“小鬼”称呼,这件事,士郎已经习惯了。
然而,被丢到另一个世界,自己无法言明真相,对方也不记得自己……如此种种,令某种微妙的委屈涌上心头。此刻,虽然archer的态度比之先前的尖刻已有所好转,但士郎还是逞强地靠在门框上,并没有走过去。
等了几秒,英灵眉梢微微上扬:“哦呀,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吗?这样看来,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会阻止这里毁灭、阻止我出手,也都是一时意气吧?”
英灵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讥嘲,但钢灰色的双眼却仿佛被晦暗的阴影所笼罩,变得更加冰冷。不慎与那锐利的目光对视,士郎的心脏在某个瞬间暂停了跳动。
“还是说,你看到我变得友好起来,所以想要撒娇?”开玩笑般地说着,英灵的声音却彻底冷了下来,“流了那么多血却还在逞强,是要人抱你过来吗?”
你哪里变得友好了!
直觉性地感到了危险的少年微微一颤,强撑着的坚定姿态消弭于无形。他上前一步想要还嘴,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对方所在的方向挪了过去。
可恶……身体简直就是自己动了起来!
但也并不是被这家伙吓到了。只是觉得,不该以孩子气的行为令对方伤脑筋或烦躁而已。
方才那一击重击给后背带来的钝痛愈发难以忽视,失血与激动的情绪使大脑宛如蒙了雾般迷钝。走到archer面前时,士郎低低地喘了一声,之后想要将无力的身体挺直——
下一秒,少年被英灵直接扯了过去。
男人有力的手扣在受伤的那支手臂上,指尖摩擦着伤口引起钻心的痛楚,令士郎几乎叫出声来。然而,他的鼻尖因重重撞上对方坚硬的胸膛而酸疼不已,此刻,他已经被难以自已的泪意淹没了。
“真是愚蠢啊,受伤也是,逞强也是。”
闻言,士郎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因为身体上的变化而一愣。
archer捉住了自己的手指,来自对方的魔力流水般温柔地从指间流入,令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受伤的肢体仿佛被浸入冰凉温和的湖水,初时还有几丝刺痛,但很快便连一丁点儿痛感都感受不到了。
士郎下意识地抬高视线。映入眼中的archer的眼瞳,因为是银灰色的缘故,看起来有些冷酷。
尽管被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冰冷眼神注视,但士郎仍旧相信,自己被对方关心了。他看着专注的英灵,眨了眨眼:“谢谢你,archer。”
“没什么。”英灵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撑着士郎脱力的身体,同时吐出令人不快的语句,“虽然可以放着你不管,但如果你这个一厢情愿的白痴死在这里,我大概也会有一点点愧疚吧。”
安静地靠在英灵的肩上,少年露出了微笑。有欣慰,也有怀念。
虽然不记得我,但archer还是自己所熟知的模样。分明就关心着别人,却不肯好好地将真实心情传达给对方。
“我才不会死掉,而且,会说到做到。”士郎努力令自己听起来更可信些,“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英灵低低地笑了两声。通过与对方胸膛紧紧相贴的脸颊,士郎感受到了对方身体因低笑而产生的微微震动。
“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我并不是只会空想脑中却一团浆糊的小鬼。”士郎郑重地强调。先前来自英灵的嘲讽,令他发出抗议:“我有计划,并且在暗中行动!”
“我知道。”
“你才不……欸?”
“我知道你白天跑到神社附近去查看,也知道你试图寻找警察。很可惜,村庄里没有,只有镇上的警察会偶尔来巡视。你的确不是榆木脑袋,但也不够走运啊,小鬼。”
“也就是说……”呆呆注视着英灵的少年,依稀想起了先前在树林中感受到的微弱魔力,若有似无,却如影随形,“archer你……一直在关注着我?”
英灵被噎了一下,冷色的眼中浮现出几丝懊恼。他不耐烦地“嘁”了一声,松开了少年已然伤愈的手臂,将头微微转开。
不慎流露出来的生动神色转瞬即逝。再度与少年对视的时候,英灵线条锐利的唇微微勾起,呈现出不很友好的讥嘲弧度:“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你这小鬼是怎么折腾死自己的。”
在士郎回话之前,英灵便径自隐匿于空气中,仿佛遁入了苍白的虚无。
“真是标本式的傲娇。”士郎轻轻活动了一下疼痛不再的肩膀,有点无奈地笑了。
在这之后,士郎将被子轻轻盖在被拖到卧室来的前原圭一身上,又在对方身边坐了下来。
不再信任任何人以及强烈的攻击倾向——这就是雏见泽特有病毒发作后的情状。进入这一区域的所有人都会不可避免地被感染,只要“契机”到来,集体狂化就会爆发。
过去几年神秘失踪的人们,大概也是感染了病毒,又被雏见泽诡异的氛围所影响而发作,最终自取灭亡了吧。
触碰到真相的士郎就这样陷入了苦恼之中。
无法信任别人的话,彼此之间开诚布公就好;无法控制情绪的话,只要想着这个是自己爱着信任着的人就好。
在少年看来,这个所谓的绝症完全可以如此化解。但方才前原圭一疯狂的表现令他发觉,身为局外人的他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等这孩子醒过来,自己先道个歉,之后再谈一下发生的事吧。如果有必要,将有关病毒的真相告诉对方也无所谓。这样想着,折腾了一天的士郎在圭一身边躺了下来。
这是,卫宫士郎来到雏见泽的,第二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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