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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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访提希丰 完结+番外 作者:斐成章

    正文 第6节

    艳访提希丰 完结+番外 作者:斐成章

    第6节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付舒玦想着下午早点走,陪黎礁出去逛逛。

    可是当他们饭后再次折回到办公室,却发现付舒瑄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等着。

    黎礁自然无可避免的又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哥?”付舒玦说:“不是约好了明天么?”

    看样子,兄弟俩是有约的。

    付舒瑄就说:“合作方早上把策划书送过来了,我想着直接拿给你,可以多点时间商量。不过……”他看向黎礁,笑了笑。

    黎礁很懂眼色,正要说点什么。

    付舒玦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他对黎礁说:“等我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付舒瑄上下打量着黎礁。

    黎礁也看向他。

    “你们关系还是这么好。”付舒瑄说。

    黎礁就笑:“他对我很好。”

    “是啊,他喜欢你。”付舒瑄眯起眼睛,尔后又变回了亲切的模样:“不过,这毕竟是公司,是不是让他好好上班比较好?”

    黎礁客客气气道:“付先生您说得对。”

    付舒玦打完电话回来,付舒瑄就去了会议室等他。

    而黎礁也表示自己要回家了。

    付舒玦不解:“怎么突然就要回去?放心,我会让哥哥先走。”

    黎礁笑着伸手一左一右拽拽他耳朵:“好好上班,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多,不在乎这一下。而且我一直待着对你影响也不好啊。”

    “和影响有什么关系?”付舒玦敏锐道:“我哥刚和你说什么了?”

    黎礁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没有,什么都没说。就是……我晚上还要兼职。”他说道:“我去做好晚饭等你回来。”

    “真没事?”付舒玦问。

    黎礁说:“真没事。”然后又笑嘻嘻的。

    付舒玦无奈。

    由于对方这些日子比较忙,所以黎礁不是很赞同付舒玦每晚来接自己下班。

    但这又是付舒玦的一个习惯,不亲自接人总觉得不太放心。

    黎礁也没法说服他。

    晚上,当付舒玦来到提希丰的门口时,正好看到黎礁出来倒垃圾,那人穿着工作时的制服,谈不上多保暖。

    付舒玦叫了他一声,朝他走了过去。

    黎礁笑道:“今天来的挺早啊。”

    “今晚没什么事,在家等着也是等,不如来找你。”付舒玦走到黎礁面前,用掌心摸了摸他鼻子,说道:“太凉了。”拉下自己的围巾,他给黎礁一圈又一圈的缠绕上。

    围巾还带着独属于付舒玦的体温和味道。黎礁笑道:“热热的。”

    付舒玦也笑了,他拉了拉围巾的两端,把人拉过来一点后,自己则靠过去吻了黎礁。

    两个人在路灯下接吻。

    街边没什么人。

    “穿这么少还出来。”付舒玦在他唇边低语。

    “我身体很好的。”黎礁说:“倒是你啊,早点休息吧。”他玩笑道:“我认识回去的路。”

    付舒玦只是看着他,也不再说话。良久又吻了吻他的黑眼睛。

    从酒吧回家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付舒玦突然问起黎礁是不是快要毕业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付舒玦很少问他学业方面的事情,不过黎礁还是答道:“得先实习呢。”

    哦了一声,付舒玦说:“打算去哪实习?”

    “还没想好,再看吧。”

    “你如果……”付舒玦顿了顿:“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不如来我公司。”他表现的好像漫不经心,只是单纯的叙述一般。

    但黎礁知道,付舒玦是一个凡事都会仔细考虑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代表对方是认真的。他没有立刻给答复,而是略略低头,把鼻子和嘴唇都掩进了围巾里。

    得不到回答的付舒玦再次问道:“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我不想去。”黎礁的声音在围巾中显得有些闷:“我不想被人说是靠你亮绿灯。”

    付舒玦问:“谁会这么说?”

    黎礁不吭声了。

    “看来还是我哥和你说了些什么吧?”

    黎礁着急:“真没有……”

    付舒玦被他逗笑:“我知道了。没事的,黎礁,这个公司一直都是我在打理。而且你只是来实习,就当给我帮忙了,行吗?”

    黎礁没说话,他藏在围巾中的唇却勾起了明快的笑容,不过付舒玦看不到。状似为难的犹豫了片刻,他才点头,说道:“好吧……希望我真的能帮你做点事。”

    付舒玦很满意:“你肯定可以的。”

    自从两人同住,黎礁几乎不怎么回之前那个出租屋了。而且,以后如果去了付舒玦的公司,就更加不会再回来。

    因此,付舒玦的意思是让黎礁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到现在住的家里,这样比较方便。

    挑了个日子,他们就开车来了。

    其实说实话,付舒玦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屋子。可能是这种老旧的气氛总给他一种腐朽的感觉,破败的建筑也充满了萧条。最重要的是,黎礁的房子常年空荡荡,身处其中真是让人无端的心里发慌。

    除了书、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其余的差不多都在之前就搬好了。

    面对那堆破旧的积木,付舒玦说:“这个还要吗?还是用我给你买的那套新的?”

    “这些都要。”黎礁把积木放进箱子:“这是我小时候过生日,家人送的。”

    付舒玦一愣,倒也不再多说,帮着他收拾起来。

    随后黎礁又去房间各处将窗户关好,顺便看看水闸是不是拧好了。

    付舒玦则把黎礁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又把架子上的书整理了一下,打算一同塞到箱子里。

    书架上有了层薄薄的灰,代表着主人一段日子没来住过了。

    黎礁几乎不看什么杂书,但也不代表一本都没有。

    付舒玦整理的时候多扫了几眼,那些杂书基本与心理学和药物学有关。他大多连名字都没听过,唯一认识的一本是朱迪思·赫尔曼的。

    想不通黎礁为什么会喜欢看这类书籍,付舒玦随意的翻了几页,有张纸片从书页里飘落下来,反着盖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捡起来,将照片翻转过来后,发现那是一张老照片,黑白色的底。

    照片上面是个小孩,约莫十岁左右,很短的头发,穿的却是女孩子的衣服,一朵一朵的碎花。

    那孩子双手托着脸,略微用力。以致于脸颊被挤压的有些变形,肉嘟嘟的,很可爱。

    可能夹在书里的时间太久了,照片逐渐褪色,多了点斑驳的痕迹。

    这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

    可是令付舒玦感到奇怪的是:照片有明显的被撕开的痕迹。此外,那个小孩的肩膀上还有一只手。

    他正看得认真,却没发现黎礁已经站在了门口。

    黎礁目光沉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步步走了过去。

    付舒玦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手里的照片被抽走,他惊了一下,猛地抬头,就看到对面那人言笑晏晏的脸。

    黎礁说:“怎么了,有这么好看吗。”

    付舒玦笑道:“只是第一次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觉得很好玩。照片上那个人,是你对吧?”

    黎礁弯着唇角,没有承认没有否认,他把照片放到了箱子的内侧夹层,又把衣服也慢慢放好。

    付舒玦坐到他身边,摸摸黎礁的脸,左右看看,打趣道:“和你现在一点都不像了。”

    “人是会变的。”黎礁说:“那时候年纪小。”

    “这变化够大的。”

    黎礁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慢条斯理的把最后一点东西摆放整齐,才冲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其实啊,”黎礁吓唬道:“我整容了。”

    付舒玦瞬间笑出声:“嗯,不错,恰好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从始至终,黎礁都笑眯眯的,他没再开口,而是将箱子拖到了客厅。

    ☆、15

    五月中旬的时候,是唐婉的生日。

    付舒玦要回家一趟。

    对于当天晚上没法接黎礁下班,他很有点不放心。

    黎礁哭笑不得,再三表示自己会打车,而且张净杉的车也是可以蹭蹭的。

    付舒玦还不忘交代:“明天我直接从公司回来,今晚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睡觉。”

    黎礁真的觉得对方有时候很像个小孩,有时候却又很唠叨。满口答应着,他主动送了个吻,堵住了那人嘴巴。

    两个人亲了一会,也是黎礁先分开。最近他们很容易没完没了。

    把人送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小区,黎礁才继续去做着自己的事情。

    晚上,来到酒吧,一切如常。

    想着此时此刻,也许付舒玦正和他的哥哥陪着唐婉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

    黎礁嘴角就浮现了一点笑意。

    其乐融融?他突然觉得这个词不太好。

    这时候,有人从后面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冰凉纤细的手指,指腹轻压着他的眼皮。

    那人俏皮道:“你想我了吗?”

    黎礁回头,对方自动松了手。他高兴道:“颂姐,你回来了。”

    何颂有着一张妩媚漂亮的脸,虽然不似二十岁的女生那般青春无敌,却有一种独特的成熟风韵。

    她的长卷发随着动作不时扫过黎礁的脸,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我以为至少还要两三天呢。”黎礁说。

    “接到你电话,我就动身了,下午才到的。张老板当了回免费司机。”说完,何颂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黎礁问:“你又折腾他了?”

    何颂说:“那我可不敢。”

    “你胆子可壮的很。”黎礁打趣:“大记者。”

    何颂是正儿八经的重点大学新闻系毕业的,从实习期到之后的三四年里,她的生活几乎都贡献给了报社。但因为某些原因,她最终选择了辞职。接着去了许多家私人报刊社和事务所。

    她开始频繁的跳槽,每一份工作不会维持太久。那些地方工资高,做的事也比较危险。当然,有时还会直接为专人服务,帮一些人追踪调查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这样的工作性质,能做长久倒是奇了怪了。

    面对黎礁的调侃,何颂笑着屈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张净杉那个脾气,折腾他是得不到任何成就感的。”她话音一转,说道:“倒是你,怎么样了?”

    黎礁就笑:“不怎么样。”

    何颂也没追问,只是叮嘱:“自己多注意,在付舒玦身边可能还好。但他哥哥让我不太放心。”

    “现在的确还不能惹急付舒瑄和唐婉。不过,”黎礁说:“付家的人,早就拴在了一根绳上,抓住其中一个,剩下的就会容易很多。”

    “你想怎么做?”何颂沉思:“要知道,如果打算得到真正的公平,走法律程序是没用的,这对付家无效,除非有切实的证据。可是……”她自嘲的摇头:“当年那个唯一的证据早就没了。”

    黎礁不再说话,似乎在想着心事。

    何颂仿佛也陷入了久远过往,自语道:“那支录音笔要是没丢,或许有些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付家今天一反常态的热闹。

    除了付舒瑄和付舒玦,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也来了。

    小孩子总是容易带动气氛,因此一顿饭吃下来,还算平和温馨。

    唯一一个不太和谐的插曲就是付舒瑄把礼物给唐婉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谈安郁选了挺久。”

    唐婉立刻黑了脸色,礼物看都不再看,扔出了老远。

    孩子们被吓了一跳,付舒玦就哄他们去沙发边吃蛋糕。他也不想管那两人的事情,对于争吵,他疲于应付而且头痛。

    付舒瑄从接手付家开始,几乎和唐婉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他们俩有时甚至像仇人,不对彼此冷言冷语几句就浑身不自在。

    但付舒瑄又没有离开付家,他还会让佣人多照顾唐婉,多注意她的饮食。他又是关心她的。

    曾经,付舒瑄和付舒玦都是别人眼中的好儿子。即使现在可能也还是,不过他们自己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有了隔阂,言语伤害,互相躲避。

    但他们又被血浓于水的联系捆绑在一起,无法轻易割断。

    恨并爱,偏执且包容。

    各怀心事的打发了剩下的时间,付舒玦回了自己房间。

    如非必要,他是绝对不会回家住的,这个家留给了他很不好的回忆。

    坐在书桌边,他看着窗外月色一动不动。

    这瞬间,付舒玦想到了和黎礁共同居住的那个家,他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他突然有点想念黎礁,却始终没有去拿手边的电话。

    等到夜深人静,所有事物都隐没了黑暗,悄无声息。

    付舒玦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说来很讽刺,在从小长大的地方居然会睡不着,传出去都没人能理解。

    其中原因,只有付舒玦自己明白。

    他拧亮了一盏橘黄台灯,重新坐回桌边。

    伸手拉开右侧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长形钢笔盒。

    奇怪的是,钢笔盒中装的不是钢笔,而是把小巧的钥匙。

    最下面的那个抽屉被锁了很久了。除了日常打扫,他的东西不会有人去动。

    将钥匙插`进锁孔,缓慢僵硬的转了两圈。随后,付舒玦把它打开了。

    抽屉里算得上是“空空荡荡”,只有一支录音笔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付舒玦按动了录音笔的开关,然而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他知道,在很久之前,这支笔录下了让他永远都忘不了的东西。

    付舒瑄第一次带她来家里时,她很有些紧张,礼貌又拘束的样子让付舒玦忍不住想笑。

    之后次数多了,也熟悉起来,付舒玦反而喜欢和她在一起玩。她是新闻系的,懂的很多,言语又幽默,常常会讲一些有趣的见闻和故事。

    她对付舒玦很好,因为她说自己有个弟弟也差不多这般年纪。看到付舒玦就想起了自己弟弟。

    她的家不在本市,离得很远。这边无亲无靠,除了朋友,就剩付舒瑄了。

    后来,付舒瑄说要和她结婚。那时候的她看过去非常幸福。

    付舒玦也替她高兴。

    但是这种幸福没有维持太久。

    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得分崩离析,最终无法收场呢?

    那段日子真的如同噩梦。

    付舒玦当时不过十七岁,他在隐蔽的拐角处,担忧的看着他们。

    她和付舒瑄争执不断,还有谈安郁冷淡的嘲讽。以及,唐婉的失手。

    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

    他的目光对上了她鲜血淋漓的脸。

    她口袋里的东西也被甩飞了出去,落在付舒玦脚边。

    付舒玦哆嗦的伸手捡起。

    付舒瑄看到了他,呵斥着让他离开。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

    后来他才发现那是一支录音笔,而他也听了里面的内容。

    原来她有想过离婚,只是付舒瑄不同意,要求她先把孩子生下来。

    付舒玦听了很多遍,她的声音就像一条鞭子,在拷问他的良心。

    下定决心要进行这段录音的她可能已经无路可走,绝望至极了。

    付舒玦始终记得她问付舒瑄的一句话。

    她说:【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只是你向我求婚的一瞬间。】

    付舒瑄说:【别再让我更心烦。】

    如今这支录音笔早就没电了,可是付舒玦的手仍旧在颤抖。好像她的声音又开始再次响起。

    他清楚的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段录音,是自己亲手删除的。

    付舒玦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在她的死亡上选择了沉默。

    他永远当不了证人。

    因为另一边,是他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的渣远不止这个程度。

    这只是付舒玦知道的经过,真相比他知道的还要恐怖。

    坏事果然不是一个人就能做成功的。

    (o)

    ☆、16

    后来付舒玦回家的时候,黎礁不忘问问他唐婉的生日过得怎么样。

    付舒玦没有说太多,只是笑着几句带过。

    看对方不愿多谈,黎礁也就换了个话题。

    天气渐渐变热,最近这段日子开始不间断的下雨。

    六月,是一个梅雨季节。

    黎礁很不喜欢这一两个月,因为这样的坏天气将让他的小秘密无所遁形。

    他的腿在阴雨天会持续疼痛。

    记得以前付舒玦曾经就腿伤的问题问过黎礁,那人问他在雨天是否会觉得腿疼。

    当时黎礁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了,他说自己没有出现过类似困扰。

    但事实是,他骗人了,他的腿疼了有七年之久。他只认为在医院不适合说实话而且也不打算说实话,他担心付舒玦会拉着自己再做更详细的检查。

    较之前两年,现在疼痛其实有好转少许的迹象,不过定期的复发仍旧会让他夜晚难以入眠。

    如今和付舒玦同住一个房间,这个秘密就没法继续守住了。

    毕竟严重起来,他走路都有点困难。

    而那个时候,阴郁不安的情绪就会来影响他,他的坏脾气像地下水似的往上涌。

    黎礁试图拒绝和付舒玦近期住在一起。

    可对此一无所知的那个人显然不明白黎礁的顾虑。付舒玦喜欢抱着黎礁睡,还喜欢让人面对着自己,他喜欢每天第一眼就看到他的脸。

    于是,付舒玦很快就发现了黎礁的不对劲。

    半夜,付舒玦是被身边人的冷汗和细微颤抖给惊醒的。他以为黎礁做了噩梦。伸手摸了摸,他却摸到对方背后满是细密的汗水,衣服都有些湿。

    他几乎是瞬间清醒,发现情况不太对后,很快的打开了灯,就看到黎礁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发出略显痛苦的声音。

    付舒玦吓了一跳,把人扶起,说道:“黎礁,怎么了?哪里难受?”

    黎礁勉强对他笑了笑:“没事,腿有点痛……把你吵醒了。”

    付舒玦知道这人在强撑,那张脸都苍白了,唇色惨淡的不正常。当下,他就要带人去医院。

    黎礁却摇头,说道:“不用去医院,我休息一下就好。只是腿疼。”他的手轻轻揉了揉膝盖和小腿处。

    两人天天住在一起,付舒玦也没见黎礁受伤。不过这人的脸色近段时间倒是一直不太好。问起来就是说没事。他不想再信他说的“没事”:“你都痛成什么样了,听我的,先去医院。”

    奈何黎礁对医院好像很抗拒,怎么都不愿去。

    付舒玦没办法,只好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朋友,也就是上次黎礁摔下楼梯时帮忙检查身体的那个人。

    那人脾气倒是好得很,睡眼朦胧的被电话吵醒没半点鬼哭狼嚎,只说自己很快就来。

    黎礁听到了付舒玦在打电话,不过他没什么力气说不。因为腿实在酸痛的厉害,他的力气都用来克服疼痛了。

    医生来得很快,他给黎礁打了一针止痛剂。等症状有所缓解,又拿了点助睡眠的安神药给黎礁吃。之后,把付舒玦叫出了房间。

    还没容自己朋友开口,付舒玦忍不住先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怎么会痛成那个样子?”

    那人叹气道:“当时我就说了,他的腿骨愈合的很不好,肯定会有后遗症的。你还信誓旦旦的说没有。”

    付舒玦一时无言,良久才道:“我问过他的,他说没什么影响,从来没有痛过。所以我……”

    “也许他不想让你担心。”那人说:“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我告诉你的后遗症。他不影响走路已经万幸了,这个没什么办法,只能调养。而且,照这种疼痛的程度,绝对不可能是最近才出现的症状,应该一直都有。他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还算能忍。”

    所以说……黎礁从来都是一个人忍受着这种疼痛,然后习以为常?

    付舒玦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自己的粗心。和对方住了这么久,却感觉对那个人完全不够了解。

    这很令人挫败,也令他略微自责。

    他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回到房间,付舒玦看到黎礁虽然睡着了,不过很不舒服的样子,始终蹙着的眉说明了这一点。

    付舒玦发现,好像除了叹息,都没法做其他反应了。终于,他还是吻了一下黎礁的头发,想不通这个人怎么这么倔,疼成这样也不说一声,大晚上的宁可一个人在那忍着。

    他又想起朋友说的那句“不想让人担心”。

    付舒玦轻声道:“你认为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回应他的,是黎礁低低的哼咽。

    打了止痛针又吃了安神药,黎礁依旧睡得不太好,总是半梦半醒,隐约还听到了付舒玦在耳边说话,但具体说了什么,他是一点都没听清。直到快天亮,才终于好好睡了一会。

    醒来时,就看到付舒玦端着早餐进来,脸上也有点憔悴,关切问道:“感觉好点没?腿还疼不疼?”

    黎礁也没逞强,说道:“还有一点点,不过不碍事了。”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昨天吓到你了吗?”

    付舒玦没有回答:“为什么身体不舒服也不肯告诉我。”

    “怕你知道了会担心啊。”

    果然……付舒玦想要苦笑。

    黎礁看出了他情绪不高,就乖巧的拉拉他的手:“我已经没事了,放心。主要是这段时间天气太差。所以我才讨厌下雨天。”

    付舒玦不打算让人蒙混过关,他坐到床边,表情认真:“黎礁你对我说实话。以前你是不是经常痛?”

    黎礁笑着看向他,还是选择了撒谎。他说:“真的很少,只是这次最痛了。”

    付舒玦看了他很久,久到黎礁有点不自在。才再次开口:“下次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再硬撑了。我们在一起也算久的,我想让你多信任我一点。”

    黎礁温顺点头:“我知道了。和你在一起,你都把我养娇气了。看看,饭来张口。”说完,自动自觉的张嘴等着投喂。

    付舒玦被他逗笑,亲了他一下,说道:“拿你没办法。”

    当晚睡觉的时候,付舒玦帮黎礁按摩疼痛的地方,力道温柔。

    黎礁靠在床头,享受的眯起眼睛。

    轻捏着膝盖和小腿处,付舒玦突然慢慢说道:“这里,伤口也没有了。”

    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黎礁睁开了眼:“它们太丑,我不喜欢。”他调皮的补充一句:“你也不会喜欢的。”

    付舒玦不说话,只是停顿了动作。随后,他低头,吻了黎礁的膝盖。他托着那条形状漂亮的腿,一路吻了下来,在小腿徘徊。

    他的吻很有点小心翼翼的意味,微微低垂的头像在膜拜什么般的虔诚。

    黎礁只觉得又轻又痒,如同蝴蝶拍打翅膀的浅尝辄止;又好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口撩拨划挠。

    他看着付舒玦,手指缓慢揉进那人发间,稍稍用力让人抬头。接着,他凑过去和他接吻。

    付舒玦把黎礁按倒在柔软的被单间,却还是小心的避开了他的腿。

    他们的吻一如既往的投入而专情。

    彼此分开后,付舒玦还蹭了一下黎礁的鼻尖,嘴唇印上了他的额头。

    这两天的雨下的越发没完没了。

    地面仿佛都能沁出水来,潮湿的一塌糊涂。

    白天稍微好点,到了晚上,带着水雾的空气就好似无孔不入。

    为了让黎礁不那么难受,付舒玦学了个法子,入夜他用热水袋为对方敷腿。水不能太烫,怕把人烫伤,而凉了又要立刻换掉。

    那些天,付舒玦睡得很少,差不多是整夜的照顾黎礁。

    黎礁虽然被后遗症折磨,却也懂那人的辛苦。付舒玦这样一个享受惯了、只等别人伺候的人能被自己逼到这份上,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得意。他觉得自己如果愿意,还可以想出各种方法来折腾对方。但最终,他也只是拉着付舒玦,说道:“睡吧,我没那么痛了。”

    付舒玦就说:“你好好睡,我累了就会睡了。”

    黎礁想说:你不累才怪了。但是当付舒玦的手覆上他的腿,帮他轻缓的揉捏时,他又突然间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这种温柔镇定的力量容易在黑夜里造成一种恐怖的侵占力,侵`占人的意志。

    黎礁目不转睛的看着付舒玦。对方的手始终放在自己疼痛的位置,没有离开过。即使困极了,但手还是自发的动作着。

    黎礁蓦然想到,好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样好了。

    亲密无间的,全心全意的。

    也许病痛让人心志不再那么坚固。这一刻,他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人。

    他发现自己脸上有点湿。

    付舒玦惊醒,他问颈边的那个人:“黎礁?”

    “嗯?”

    “没事吗?”

    “没事。”黎礁说:“之前疼过一阵,出了很多汗,现在好多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回忆下去了,因为那会让他对现在产生一点类似温情的错觉。

    他想:可能我只是太痛了。

    ☆、17

    黎礁之前因为腿部后遗症的关系,所以有段日子没去提希丰。

    他再次见到张净杉是两周后。

    张净杉问他:“你的腿怎么样了?”

    黎礁就说:“还是老样子。”

    “付舒玦发现了,”张净杉不紧不慢擦着手里的杯子:“他会不会觉得奇怪。”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可能不太让人满意,张净杉停了动作,皱眉道:“什么叫你不知道?”

    抬眼看向对面的人,黎礁转而笑了笑:“他应该不会的。那次我摔下楼梯,他就知道我出过车祸了。他只认为这是个比较恐怖的后遗症。”

    “那他还真是粗神经。又或者是太喜欢你,喜欢到你说什么都信。”

    黎礁没接话。

    张净杉把擦好的杯子倒扣在桌上,声音平静:“黎礁,一场游戏如果玩得太投入,那就失去了玩它的意义。”

    黎礁的目光直视他。

    张净杉说:“你向来很懂游戏规则的,对么?”

    “当然。”黎礁说道:“你担心的事不可能会有。不过啊,”他告诉张净杉:“从七月开始,我晚上没法过来了,你知道的,实习。”

    “没关系。”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张净杉说:“有事随时联系我。”

    黎礁笑眯眯道:“好。”

    这个夏天,黎礁去了付舒玦的公司。他学的是财务专业,不过作为新人,付舒玦直接把他安排到了自己身边,让黎礁当起了实习助理。

    黎礁笑他是滥用职权。

    付舒玦很理所当然:“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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