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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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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伪装者]地狱轮回 作者:笑客来

    正文 第7节

    [伪装者]地狱轮回 作者:笑客来

    第7节

    你们觉得那种锁拦得住军统出身的明楼吗?

    对滴,当然是拦不住的。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所有的锁头都打开了,在阿力和肖锐反应过来追到二楼前,明楼就已经把所有纸质文本的东西都翻出来,并且默默的翻看着。

    肖锐跑上楼来,看到明楼这一出,虽是忌惮明家,但是仍旧是忍不住道:“你……明大少爷,阿诚不在,你这样随便乱翻别人东西,合适吗?”

    明楼的头抬都没抬,直接道:“阿诚在我家,我和阿诚很快要结婚了,变成一家人了,我们一家人的家务事,不牢肖公子您费心。”

    肖锐直接别明楼的话给砸懵了。

    没多分一丁点儿注意给肖锐,明楼集中精神翻查这里所有的进出货的库房单据、账本船只往来记录,一切被记录下来的信息,再与脑中所有军统收集到的资料,他从gd那里挖来的资料做对比,最后所有的线索汇聚,指向了一个他忽略的方向。

    灯下黑了!

    灯下黑!

    这个认知让明楼瞬时暴怒,将手里的船只往返航运记录一把摔在桌子上,身上瞬时暴涨的乾元威压让肖锐和阿力也瞬时脸色苍白,齐齐受不住的退后了几步,两人却是忍不住的都想离明楼远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身笼罩着低气压的明楼起身,扫了眼肖锐和阿力,转头对阿力说:“阿诚和桂姨要在明公馆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和阿正顾好这一摊,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被明楼的乾元气韵压制的脸色有些苍白的阿力克制不住的点了头。

    然后,明楼又转头扫了一眼肖锐,道:“肖家自己的家务事,自己解决为好,从今以后,肖公子您还是搞清楚,内外有别,和我家阿诚,要保持些距离才好。”

    言毕,明楼也不去看肖锐的反应,带上方才为了方便查账脱下来的手套,径自下楼去了。

    楼下院子外有汽车在等着明楼,但开车的不是老赵,是明家公司里的一个职员,也是军统驻上海站第二区块的一个情报人员,换句话说,就是明楼的下属。

    上了车,明楼周身的气韵倒是没有在洋楼时那么霸道了,他坐在后座,有些发呆,眼神里有些茫然且脆弱的情绪在发酵,然而,一个像明楼这样的人,一个有着明楼这样身份的人,本能、责任和理智都不允许他失控太久,所以不过发呆了片刻,明楼便再次将眼中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淡淡的对开车的人吩咐道:“送我去亚细亚饭店。”

    汪曼春还在亚细亚饭店里住着,她不肯回南京。

    有些事情,既然是因为他一时的脆弱和错判开启的,那也该有他自己来结束。

    然而,不论如何结束,不论用何种方式了解,他明楼终究都是伤害了两个他所关心着和爱着的人。

    入夜,明公馆,明楼的书房里,有极其轻微的声音。

    老赵轻手轻脚的用一个细针去撬明楼书桌上锁着的抽屉,及至抽屉打开了,老赵一脸喜色,急急的去翻那个抽屉里的东西,而正在他翻着这个抽屉里的东西时,身后一个冰冷的枪管顶住了他的后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道:“你是哪头的?”

    这声音很熟悉,却让老赵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还昏睡着傻着呢,手脚都伤着被绑在床上,被还怎么会出现在明楼的书房里?

    本能的,老赵想回头却确认,但是他刚一动,后脑就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看着被自己打晕瘫软在明楼书桌上的老赵,忍着手脚疼痛爬起来的阿诚,冷笑了下,轻声道:“就这种水准还做间谍?还让我给你背了黑锅,哈,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仔细回想过去这半年间自己所有疏漏,抛去还没想明白的部分,有些他是熟悉的东西,阿诚却是想明白了。

    比如,又一次他送明台回明公馆后转身要走时,老赵开车送他,在路上搭讪说:“阿诚兄弟,我是真佩服你,你这赚钱的本事,厉害啊”……“明家的底子摆在那里,你能从什么都没有,白手起家到现在,佩服”……“阿诚兄弟,你看看咱们也是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能否提携一二。”

    他给老赵在他的生意里分过几杯羹,目的是为了套住这个明家新雇佣的司机,好得到更多的关于明家日常的各种信息。

    回想起明楼在金库里对他的质问,阿诚想,是他大意了,是他太相信孤狼只会在抗战全面爆发大哥回上海后出现的经验了。

    既然桂姨没有被赶出明家,那么有些事情有了变化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不想为难自己尚未痊愈的脚裸,阿诚坐在了明楼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将头靠在椅背上,阿诚微微叹了口气,心道:大意了,太大意了。

    抬手想揉揉额角,但是一抬手,阿诚便看到了自己拿裹着石膏的手指和手里那节木棍,他使用一头与枪口差不多粗细的木桶冒充枪杆的——现在他弄不到枪,而且就算弄到了,他的手也没法子握枪开枪。

    方才他就是用手里的这根棍子直接敲晕了老赵。

    午夜时分,明家人都睡了,没有人会发现自己,所以阿诚允许自己稍微放纵一会儿,然后很自然的,阿诚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再然后,更自然的,他看到了明楼书桌上的那本《性别分化——oga(坤泽)、alpha(乾元)与beta(中庸)的生理要点》。

    一瞬间,很多信息片段从脑中划过,包括苏医生那句“阿诚不会怀孕了”,还有自己对自己性别的疑惑,还有老赵那句“又标记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坤泽”……

    很多疑惑,很多被他这一世醒来起就忽略的疑点都冒了出来。

    阿诚看着那本书,那本《性别分化——oga(坤泽)、alpha(乾元)与beta(中庸)的生理要点》,最后他用打了石膏的手,有些笨拙的把这本书拿起来,开始翻看。

    ☆、第 34 章

    阿诚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

    事实上,在一张一张的仔细的阅读了手里的这本书后,阿诚觉得,如果他没有被雷劈了的感觉反而才不正常了。

    就这么坐在那里,呆愣愣的,半响没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空白的脑袋才稍微的从死机的状态里恢复了些许。

    然后,阿诚忍不住想,在对这个世界有如此重大缺漏的不了解的情况下,他到现在才栽跟头,简直是老天爷异常厚爱他了。

    脑中各种信息纷繁复杂,在大脑渐渐开始重新运转后,过多的信息量差点又把阿诚搞得直接当机了:

    书里说,中庸和中庸绝对不可能生出坤泽,那么这个时候桂姨是不是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

    联想这几天桂姨看着“傻了”的自己那种负责的眼神,和时不时怪异的神色,阿诚觉得,她八成是知道了。

    这要怎么处理?

    书上说,坤泽每个三个月就会有……西方人成为发情期,传统国人称为雨露期,而自己现在被确认为坤泽,也就是说自己倒是会忍不住……

    这个认知让阿诚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有一种难以抑止的想要开枪宰人的冲动。

    强令自己把思绪从这里转开,阿诚强令自己先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大哥在金库里质问自己是不是孤狼,是不是因为自己露出了太多的破绽,让大哥看出了纰漏?

    不仅仅是因为老赵,还有时间点,对,是时间点!

    自己以为自己做的够隐秘了,可是……那些他忽略的性别的差异,也许那半年在南京,他的表现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让人不易察觉,而也是在半年前,老赵来到明家!

    信息泄露的重合的侦结点,加上巧合的时间,如果自己是大哥,自己也会怀疑的。

    分化期造成的记忆混乱,自己亲口承认……

    有些颓然的误了下脸,这……该怎么解释?怎样合理的解释才能释去大哥的怀疑?

    第四世的记忆从脑中跳出来,那一次大哥是用枪,一把枪,一颗子弹。

    可是这次,大哥没杀自己。

    这个认知让阿诚心头一跳。

    大哥没杀自己,哪怕大哥以为自己是一个背叛了国家的汉奸,大哥……标记了自己。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大哥的心里,自己是不同的?

    看着面前的书桌,阿诚有些茫然。

    他一直想要大哥爱他,爱他超过所有人。

    他知道这很难,非常难,所以他步步为营,做好了开启一场漫长“战争”准备,可是眼下他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了吗?

    在大哥的心里,他是特别的吗?

    不……不,也许……也许在大哥的心里,他是有些特别,但是这点儿特别只能让大哥让此时还不够果决不足够理智还年轻着的大哥不忍心下手杀他。

    大哥不下手杀他,难道真的因为他是特别的吗?

    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坤泽,所以大哥有这个自信只要标记了他就能完全控制他,那么他是汉奸或者不是,都不重要了。

    大哥,爱他吗?

    不知道。

    大哥标记了他,他们“亲密”的程度超过前十八世的总和。

    但,生物本能造就的“亲密”,何其可笑。

    大哥爱他吗?是爱他,爱阿诚,还是……还是因为他是一个坤泽,在那样特殊的情形,大哥选择放纵了自己的生物本能。

    大哥爱他吗?爱他还是爱汪曼春?

    大哥爱他吗?是爱他还是爱作为一个坤泽的他?

    一声强烈过一声的质问在阿诚心里回荡,然后忽的阿诚察觉到脸上有些凉,他伸手,收手时看到手指上裹着的纱布有些许水渍。

    阿诚有些茫然的想——他哭了吗?

    他哭了。

    茫然呆坐,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阿诚才再次慢慢回神,茫然散乱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面前的那本书上,看到书面上的标题,坤泽、中庸、乾元……

    突地,一个想法像闪电一样在阿诚脑中炸裂。

    不是没察觉到每一次轮回每一次睁开眼睛后看到是世界都有些许不同,但是他一直以为,那是有许多人和他一样,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所以每一次醒来后的世界都有些许不同,可是一个性别有六种,有什么乾元、坤泽、中庸,这不是选择的不同可以造就的不同。

    这是彻彻底底的,不同的世界。

    也许,他从未曾迷失在轮回,他只是迷失在了不同的相似或者不相似的世界里了。

    这个认知让阿诚全身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如果他从未迷失在轮回之中,如果他每一次醒来,都是一个全新的不同的世界,那么真意味着什么?

    想起有几世,抗战后他和明家一起举家移民到美国,有一段时间,60年代左右,美国科幻思潮崛起,他记得,其中有一种理论叫做“平行世界”。

    如果他从未迷失在轮回之中,他只是在不停的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穿梭,那……那是否意味着每一次人生里他遇到的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也意味着他的每个选择都是不可逆的,都是不可弥补的。

    他曾经真的害死过明台……他曾经真的当过汉奸……大哥曾经真的杀死过他……

    他所有翻过的错误,都未曾真的被弥补。

    这个想法让阿诚彻底慌了,然后很快的有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如果每一个世界不是重复的,而是全新的,那明楼还是他以为的那个明楼吗?

    他爱的是哪个明楼?

    曾经救赎他的明楼,还是眼前这个全然的陌生的明楼,这个标记了他也想要掐死他的明楼,他们是两个人,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阿诚突然觉得,也许在金库里,他真的被大哥掐死,没有活下来,没有知道这世界的性别属性的知识,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也许会更好。

    无尽的地狱轮回也许可怕,然而更可怕的也许是,这不是无尽的地狱轮回。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地狱,一个人的轮回,不是整个世界的,不是其他人的。

    只是你一个人的。

    眼中溃败散乱的情绪,昭示着这个人已经近乎于奔溃,而但这个近乎于崩溃的人抬头时,却看到了那个让他崩溃的源头——明楼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他。

    阿诚看着明楼看着他,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他,他能清晰的看到明楼眼中复杂的神色。

    眼前的一切该怎么解释?他尚未想好怎样编出一个合理的说辞去脱清自己过去的可疑之处,就又平添了更多的可疑之处。

    这些阿诚都知道,可是他就是不想动,他就是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不想动,不愿动,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干了,似乎突然间,支撑他一直不肯甘心不肯放下的那股执念消失了。

    为什么?

    也许因为他忽的明白了,眼前的明楼,只是这个世界的明楼。

    ☆、第 35 章

    三个小时前,亚细亚饭店。

    一踏入房间里,汪曼春就扑过来抱住他,死死的抱住他,激动的道:“师哥,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你不会听那个死女人的话的!”

    在听到汪曼春称呼明镜为死女人时,他的身体僵硬了下。

    握着汪曼春抱着他脖子的双手的手腕,用男性乾元的体力优势,他把汪曼春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这样的动作,让被狂喜冲昏头脑的汪曼春察觉到了什么,及至汪曼春被明楼生生从怀抱中扯开,与明楼双目相对,看到明楼眼中的复杂却决绝的神色,汪曼春察觉到了什么,抑制不住的,从心底升起一种惶恐,道:“师哥……”

    接下来明楼说的话,也许可以算是汪曼春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听过最恐怖的言语。

    “曼春,你是个好姑娘,你很好,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是汪芙蕖的侄女,是汪家的大小姐,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招惹你。”

    “到此为止吧。”

    汪曼春简直快疯了。

    她幼年时父母双亡,叔父汪芙蕖把她接到身边抚养,叔父的妻子早亡,对于这个侄女,汪家唯一的血脉,宠爱的不得了。

    汪曼春是被骄纵着长大的,她漂亮,聪明,家世又好,自然眼光就高,看不上一般的男人,直到明楼出现。

    这个叫做明楼的男人,成熟、睿智、强大、英俊、风度翩翩,这是一个要她仰望的男人。

    汪曼春几乎没有仰望过任何人,在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明楼这样的男人,一个满足了她全部少女幻想的男人,而且,让她不敢置信的是,这个男人也爱她。

    明楼眼中的那种宠溺和爱护,她不会看错。

    汪曼春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万分幸运的,可是自从知道了汪家和明家两家的世仇后,她才知道自己是不幸的,因为即使她爱明楼,明楼也爱她,可是在他们两人面前,永远有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此时的汪曼春和年轻,如此的年轻。

    年轻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还不懂得现实的残酷,不懂得向现实低头,相信不论多么艰难的状况都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汪曼春从南京杀到上海来了,杀到明公馆,在雨中在明公馆外站着,直到她昏过去。

    就算她昏倒在明公馆外,那时她都未曾如此绝望,因为那时,明楼没用现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师哥,难道你不爱我吗?你不爱我吗?”汪曼春近乎惊慌的抓着明楼的胳膊问道。

    看着汪曼春如此惊慌的质问自己,明楼的脑中一瞬间闪过半年前在南京,阿诚看到自己和汪曼春在一起时的样子,他看得见那一刻阿诚那一瞬间的不自然,那一瞬间的僵硬,和随即的,迅速垂眸掩盖了眼中的情绪。

    他想起阿诚淡淡微笑着向汪曼春打招呼,然后转身离开。

    他还没来得及问阿诚,为什么只有那一次他没有及时时回老宅,阿诚就找到了他就读的学校?他就读的那所学校,背后有军统的势力潜伏其中,可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的。

    这些,他都没来得及问阿诚,但现在即便不问,他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明楼的眼中恢复清明,他看着汪曼春道:“爱过。”

    爱过,不是爱。

    这是一个明确的答案了。

    汪曼春哭了,道:“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仇?可是那是长辈们的事情了。”

    明楼的神色不剩一点儿缠绵了,很平静的道:“曼春,你是一个女孩子,你的世界很单纯,而我,我是一个男性的乾元,在我世界里,爱情,小儿女之间的缠绵永远都不是第一位的。”

    汪曼春看着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的明楼,剩下的只有慌乱,她想拼命的抓住什么,但是这样的明楼让她觉似乎越是拼命去抓就越是什么都抓不住。

    从怀里掏出汪曼春送给他的那块手帕,绣了并蒂莲花的手帕,塞回给汪曼春手里,明楼道:“回家吧。”

    然后,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去顾及汪曼春的眼泪,明楼转身离开,不论身后汪曼春怎么哭泣恳求的呼唤他留下来。

    汪曼春的眼泪是明楼离开亚细亚饭店后脑中最强烈的影像,那影像在脑中徘徊久久不去,直到三个小时后,回到明家,在书房里,明楼看到了阿诚的眼泪。

    悄然走到阿诚身边,阿诚就那么坐着,看着自己,不动不说话,可是即便如此,明楼仍旧觉得有些激动,因为他感觉得到,阿诚那对像小鹿一样的眸子里,不再只是一片空茫。

    尽管满是绝望和痛苦的情绪,但明楼能从那对眸子中看到阿诚灵魂的颤抖。

    扫了眼书桌上散乱的文件和一旁昏迷的老赵,明楼瞬间便明白了。

    悄然的蹲下身子,在阿诚的耳边道:“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大姐和桂姨会去我房里看你……我送你回房,这里我会处理的。”

    坐在椅子上的阿诚没反应,明楼站在那里,半响,他蹲下身子把阿诚抱了起来,阿诚依旧没反应。

    就这么一路抱着阿诚回房间,阿诚什么话都没说。

    把阿诚抱回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着床上的那些皮带,明楼没有个给阿诚在束缚上,只给阿诚盖好了被子,道:“睡吧。”然后明楼便转身出去了。

    他去处理老赵了。

    ☆、第 36 章

    全身被打成窟窿状的明台流着血向自己蹒跚走来,伸出被拔了指甲的十根血粼粼的手指,用无神的眼睛看着自己道:“阿诚哥,你为什么要害死我?阿诚哥,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他看着这样的明台,忍不住的后退,拼命后退,他想逃,他想逃跑,然而刚一回头,他变见到身后,明楼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满眼是失望,道:“为什么你要做汉奸?为什么你要做汉奸?为什么你要背叛明家,背叛我们的国家?”

    他踉跄着后退,拼命摇头,道:“我不想的,我那个时候不懂事,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明白,我不懂什么是国家,我不懂什么事信仰,那个时候没有人教过我。”

    明楼站在那里看着他,道:“借口。”然后明楼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枪,明楼用那把枪指着他。

    他看着拿枪指着他的大哥明楼,道:“大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每次死了再睁开眼睛都是陌生的你,大哥,你别杀我,你让我弥补好吗?你让我弥补好吗?”

    他身后,明台靠的很近了,一身鲜血淋漓的明台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阿诚哥,你想怎么弥补?我死了啊,我死了啊,你要怎么弥补?你要怎么弥补?我想你来陪我,阿诚哥,地下好冷,我好害怕好孤单,阿诚哥,来陪我好不好?”

    他哭了,全身都在颤抖,但是他没动,就由着明天这么抱着他,等着拿枪的明楼动手,但是他没等到明楼动手,眼前的拿枪的明楼消失了。

    他疑惑的看着消失的明楼,突地,眼前出现了千千万万个明楼,他们围着自己,叫着自己:“阿诚……阿诚……汉奸……汉奸……”

    无数个明楼的声音在无限重叠,有的在叫他阿诚,有的在叫他汉奸。

    他捂着耳朵转身想要转身逃跑,但一转身,身后的明台消失了,却有一个明楼在他身后站着,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什么话都不说,就是死死抓住的脖子,收紧再收紧。

    突地睁眼,映入眼帘的仍旧是梦中的那张让他惊惧的脸,正在向自己伸出手来,阿诚拼命的用刺痛的手脚半爬着后退,躲到床的另一个角落,离那张脸那伸出来的手越远越好。

    明楼守在阿诚的床前,看着对方紧皱的眉头,和眼皮下快速滑动的眼球,还有眼角滑下来的泪,明楼知道阿诚可能是被梦魇住了,十有八九还是噩梦。

    伸出手想给阿诚擦掉眼角的泪,但是忽的那对正在流泪的眼睛睁开了,那对往昔看着自己有调皮有信赖还有浅浅的隐藏其中的钦慕都消失了,只剩下满眼的惊惧。

    心中有一瞬间的锐利的痛感划过,但随即的看着阿诚拼命的后退,明楼心中的担忧更占了上风,他有些后悔没有给阿诚绑皮带,这么死命的乱动,会伤到手脚的,眼见着阿诚似乎要从床上爬起来下床转身向外跑,联想起外面现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明楼一咬牙,一把抓住阿诚纤瘦的腰身,把人捞过来,然后将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下,用手脚避开脱臼处死死压制住阿诚的四肢,同时稍微外放了下自己的气韵威压。

    阿诚整个人僵住了,不过与其说是僵住了,不如说是被压制住了。

    乾元对自己标记占有了的坤泽生理上的控制影响力,这是阿诚第一感受到,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肌肉都在颤抖,生理性的,他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肌肉了。

    用乾元气韵压制住了阿诚,但几乎马上,明楼就把气韵收敛起来,然后看着在自己身下似乎放弃了抵抗如死灰一样的阿诚,明楼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措,从未有过的无措。

    即使年幼的他即使双亲骤然去世时的他,都未曾体会过如此的无措。

    最起码那时,他知道该怎么做,而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阿诚侧着头,露出那线条绷紧的很是优美的颈子,眼眸看向其他的地方,似乎在不愿意与他对视。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靠在阿诚的颈项间,耳朵旁边,轻声道:“对不起。”

    压制着阿诚四肢的手脚能清晰的感觉到在听到这三个字时,阿诚肌肉一瞬间的僵硬。

    明楼强怕着自己把应该说的话说完,道:“阿诚,我知道你清醒了,所以……老赵是日本人的间谍,半年前潜入明家,信息错漏,我的判断失误,这些……我错怪你了。”

    阿诚没动,一动不动,也没有转头去看明楼,明楼看不清阿诚眼中的神色,不论阿诚如何反应,明楼都决定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某种程度上,骗人经验很丰富,□□经验丰富,但真的爱上什么人的经验几乎为零的明楼,在感情方面,尤其是真的动了心后处理掺杂如此复杂状况的感情方面,其实很笨拙。

    他所有骗人的技巧在这里都用不上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了的唯一的方式就是,说实话。

    在阿诚耳边轻声道:“阿诚,我喜欢你。

    明楼轻声道:“阿诚,我们结婚吧。”

    阿诚没动,依旧一动不动。

    这一世,你选择我做你的伴侣,我该觉得开心吗?

    你爱我吗?你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我是坤泽因为误会你标记了我所以要对我负责?

    眼神落在屋中的一个角落里,没去看明楼,很安静毫无反应一动不动的阿诚想。

    不重要了,不论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推门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明楼看到在客厅里来回来去的焦躁的走动的明镜,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沿着楼梯走下来。

    明镜看到明楼下楼,本来在来回踱步,此时一个健步冲到明楼身前,抓着明楼的胳膊道:“去火车站的人回来了,说有一个像桂姨的女人订了车票,离开了上海。”

    明楼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应。

    处理掉老赵并不困难,只要留一封有老赵笔迹的信,由明楼自己在早餐时转交给明镜,说老赵乡下的家里有事情,要回想,来不及和明镜告辞什么的,明镜就算还在和明楼置气,可是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只是唠叨几句问问老赵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不要帮忙之类的,明楼把事先编好的说辞回过去,家里的这面便算是处理了。

    至于外面的部分,如何让日本人不因为老赵的突然消失而起疑,如何让老赵这枚被揪出来的间谍发挥最大的功用,明楼自有一套周全的方案交给他的下属,把整件事情处理周全且利益最大化。

    真正让明镜此时有些惊慌失措的不是老赵的消失,而是桂姨。

    就在老赵消失的当天下午,桂姨消失了。

    没有告知任何人,没有告辞,没有说辞,没有留下任何的信件,桂姨突然就消失了。

    开始时明镜还以为桂姨只是回家去取衣服,但是等到打电话给桂姨家没人接,四处派人去找桂姨,但是都毫无踪迹,派去到桂姨家里即阿诚给桂姨买的那处宅子找人的人回来告诉明镜,屋子里的细软都没了。

    这时明镜才慌了起来。

    情急之下,明镜想要报警,她担心桂姨出了意外,但是却被明楼阻止了,仔细查看过所有痕迹的明楼对明镜道:“桂姨是自己离开的。”

    听到明楼这样的分析,明镜懵了,无头苍蝇一样在明公馆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此时看着明楼从房间里出来,明镜忍不住和明楼说了从火车这得到的消息,然后忍不住道:“桂姨这是……她……她这是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她不管阿诚了?”阿诚的身体还没好,一向疼爱阿诚若命的桂姨怎么可能就这么扔下阿诚在明家不管了,就这么走了?

    来给阿诚复查此时也在大厅里的苏医生忍不住说:“桂姨……我觉得桂姨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儿不对劲儿……”桂姨在明家做工做了这么多年,很受明家人的尊敬,不算是一个单纯的下人了,桂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明镜也带着她去苏医生那里做过身体检查,所以苏医生对桂姨也不算陌生,此时苏医生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观察,道,“我给桂姨检查的那天,桂姨一醒过来没多久,就拉着我的胳膊拼命的问,问两个中庸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出坤泽,乾元和坤泽能生出中庸,两个中庸难道就不能生出坤泽吗?”

    明楼听到这话,面上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心中却是一跳,一个模糊的猜测从心中浮出,他很平静自若的问苏医生道:“你是怎么回答桂姨的?”

    苏医生道:“我照实回答的,两个中庸是绝对不可能生出坤泽的,这是不可能的。”

    明楼点了点头,神色没什么变化,很镇定,转而对明镜道:“既然知道桂姨是自己离开的,也知道她买火车票去了什么地方,大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桂姨一时觉得想不开或者心乱了想静静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人没意外就好。”

    明镜此时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一跳一跳的疼,听到明楼的话,叹了口气,道:“眼下也只能这么想了。”

    明楼扶着明镜,让明镜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很是温和的道:“大姐,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暂时别和阿诚说,阿诚的身体还没好呢,要是让他知道桂姨不见了,他只怕要更着急,更躺不住养伤了。”

    明镜被桂姨的事情这么一闹,也顾不得去气明楼了,听了明楼的话,点头道:“是,你说的有道理,眼下让阿诚安心休养比什么都要紧。”

    而此时此刻,说着这话的明镜自然不知道,贴身站在明楼房间的房门后的阿诚,将客厅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桂姨走了,阿诚依旧很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毫不意外的事情,怎么会让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的呢。

    ☆、第 37 章

    阿诚变得安静了,异常的安静。

    和前段时间神志尽失时不同,现在的阿诚是清醒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清醒,但是他却依旧安静。

    手脚的脱臼慢慢好了,手指的断骨却不是那么快就能好的。

    在苏医生检查过后下了诊断说:“脱臼的地方没问题了,但是短期内还是不要剧烈运动,脱过臼的地方很容易再次脱臼,即使痊愈了也是要小心的。”

    得到了这个诊断,阿诚没说什么,倒是明镜听到苏医生说阿诚脱臼处好了,很是开心,听到苏医生说以后也要注意,忙道:“会的,会的,一定好好注意。”明镜其实已经打定主意再雇一个死机加一个仆人,家里多了个人口,以后还可能多更多的人口,老赵又走了,只有阿香,许多事情确实会照顾的不够周到。

    就在明镜心里这样计划着的时候,阿诚突然开口了,自从那天从金库出来后,第一次开口了,对着明镜道:“大姐,我想洗澡,我想换衣服。”

    阿诚骤然开口人,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被阿诚开口叫“大姐”的明镜,愣了一下,随即,明镜反应过来了,看着阿诚,见到阿诚一对很是清澈的眸子,里面有些化不开的深沉,但是看着自己,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

    莫名的,明镜想起了桂姨第一次带阿诚来明公馆的情形,桂姨指着她和明楼让阿诚叫大小姐、大少爷,然后阿诚也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和明楼,开口却叫了大哥、大姐。

    从那个时候起,明镜就了解,阿诚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孩子。

    现在,这个一直都是那么骄傲的孩子看着自己,说:“大姐,我想洗澡,我想换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明镜忽然就很想哭,眼泪不自禁的就往外涌。

    明镜本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很坚强,在最苦最难的日子里她都是挺直了背脊未曾流泪低头,然而,最近这段时日,明镜却似乎把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泪水都流干了。

    抑制住自己,把眼泪压回眼底,明镜强笑道:“是该好好洗个澡,阿诚你爱干净,这段时间,只怕难受的紧,对了,衣服,衣服,你换洗的衣服,桂姨带过来……就放在客房,我给你拿过来。”

    阿诚卧床这段时间,一直穿着睡衣,睡衣是明楼的,一直卧床,自然就不可能换衬衫西服,阿诚不清醒时,抗拒明楼和桂姨靠近,虽然他不抗拒明镜,但是他现在的属性又是坤泽,明镜帮阿诚洗过几次头,擦拭过身上,但是却是真的不方便帮阿诚洗澡的。

    好在现在天气凉,人不怎么出汗,如此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阿诚在和明镜说话,明楼站在旁边,从头到尾一言未发,而阿诚的眼睛也没有片刻落在明楼身上。

    明镜出去给阿诚拿衣服去,阿诚的目光落在被子上,明楼的目光落在阿诚的身上。

    良久,明楼转身,走进盥洗室,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来,明镜捧着一堆衣服进来,一件件的给阿诚摊开在床边上,一边摊开还一边道:“阿诚,这几件是你的,这几件是我让裁缝比着你的这几件衣服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我想着回头再找木匠在给明楼这屋子里打个衣柜,不……全都换新的,这屋里的家具都换新的,衣柜也换个大的,到那时再好好的多做几套,中式的西式的,阿诚你喜欢什么样的都行……”一边絮叨一边那衣服扑的满床都是,好在明楼的床是双人床,够大,铺的开。

    阿诚一言不发,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明镜这样絮絮叨叨的忙活。

    就在这时半撸起袖口的明楼从盥洗室里出来,道:“大姐,水放好了。”明楼没有说阿诚水好了,而是说对明镜说,水好了。

    阿诚起身,拿了一套明镜扑在床上的衣物,道:“大姐,我去洗澡。”

    阿诚说这话时,明楼从盥洗室的门口走开,让的很远,让阿诚不需要和自己擦身而过。

    热水扑面而下,蒸腾着同样如水汽氤氲般的头脑,转头,看着浴缸旁边的洗漱台是上摆好的西洋洗发膏,盖子打开了,洗发膏边上是毛巾,新的。

    这是大哥刚刚弄好的,为了怕自己的手不方便吧。

    伸手想要挖一块拿那盒洗发膏,但是打着石膏的手很是笨拙,却是不小心把那个盒子挥到了地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响声,然后马上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明楼推开了盥洗室的门,门外明楼卧室的客厅里,传出明镜焦急的询问声,道:“怎么了?阿诚怎么样了?摔倒了吗?”

    阿诚看着推开门站在门口的明楼,没说话,明楼看着阿诚,看着掉到地上的洗发膏,转头对明镜道:“没事儿,是洗发膏掉地上了。”

    阿诚看着明楼,这几乎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的,他的眼神落在了明楼身上。

    明楼反手关了门,从地上拿起洗发膏的盒子,然后看着阿诚,道:“我帮你,石膏里进了水,容易得皮肤炎,断骨的愈合速度也会受影响。”

    阿诚看着明楼,听到这话,眸子微微下移,依旧没说话。

    没有拒绝,沉默,某种程度上是代表接受吧。

    明楼挖了一块发膏帮阿诚抹在头上,在喷头喷下来的热水作用下,很快,阿诚的头顶就是一对泡泡包裹了。

    明家大少爷明楼,此时西装革履,撸着袖子帮一个下人的养子洗头发。

    闭着眼睛,有些坚硬的指腹在头皮上擦过,然后阿诚想起,明镜也曾经这样给已经成年的明台洗头,明台也是那样安静的由着明镜的指腹擦过自己的头发,那时的小少爷,安静放松,还带着微微的伤感,那是一个长大了却还眷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长姐怀中温度的孩子,最后释放的柔软,那时,他握着一个水壶,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疯狂的嫉妒着。

    他害死了那个小少爷,他害死了那个明台。

    似乎有泡沫进了眼睛里,阿诚觉得泪腺有些刺痛。

    也许他哭了,也许没有,但都不重要了,因为喷头下洒落的热水,很快就把一切冲洗干净,汇入浴缸的下面的下水道,带走一切的肮脏的流水汇入更加肮脏的下水道,就如流失的时间,裹挟着一切的福祸业障,奔流而去,在不可追。

    不可追,不可弥补。

    时间从未倒流,从未。

    ☆、第 38 章

    阿诚下楼了,在明公馆住了这多天,阿诚第一次自己走下来,坐在桌子边,和明家人一起吃饭。

    明镜很高兴,和阿香提前做了一桌子的菜,有大骨汤——帮助断骨愈合的,有红枣炖鸡——帮助坤泽调养气血的,还有各种配菜,还有药膳,明镜拼命的给阿诚盛汤,夹菜,阿诚抬起头,看着这样忙碌的明镜,阿诚的眼神依旧很安静。

    明楼没有说话,阿诚没有说话,明镜还没来得及说话,而此时,只听一阵属于少年人的那种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来,打破了客厅中深沉的安静,背着书包的明台跑进来,看到阿诚,满眼惊喜道:“阿诚哥,你醒啦!”

    说完这句话,明台一把把书包扔到沙发旁的桌子上,紧跑两步就凑到阿诚身边坐下,道:“阿诚哥,你醒啦!”

    在明台坐到阿诚身边的椅子上,并且紧贴过来的那一瞬,阿诚的身体不易察觉的僵了下,转头看着明台,看着此时不过十五岁的明台小少爷这张笑得灿烂的脸,那干净的没有一点儿阴霾的双眼,阿诚的呼吸节奏乱了,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这些异样,还是个孩子还没有被王天风训练过的明台丝毫没有察觉,他依旧笑得灿烂笑得开心笑得单纯毫无阴霾的紧紧的贴着阿诚,很亲切的呼唤道:“阿诚哥。”

    最后,倒是坐在对面的明镜看不下去了,微微板了脸,道:“明台,你看看你,都快把阿诚从椅子上挤下去了,过来,做我这边坐,别烦你阿诚哥。”

    明台顿时不高兴了,道:“为什么啊?以前我和阿诚哥也这样闹,你都不这么说的。”

    明镜瞪了明台一眼,道:“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和阿诚都是小孩子,闹闹没什么,现在你和阿诚都成人了,该注意了!过来!”

    明台见大姐半板着脸,是真的有些严肃的在和他说话了,嘟嘟囔囔半响,最后从阿诚身边起身,做到明镜身边去了。

    但是一坐下来,明台就忍不住盯着阿诚道:“阿诚哥,我今天的作业特别多,你帮忙看看吧,学校里新请来的那个物理老师实在太次了,我好多地方没听懂。”

    阿诚低着头,因为他的的手不方便,明镜特意吩咐阿香给他准备了勺子,打了石膏的断指握着用勺子舀饭其实不是很方便,所以阿诚就只是吃饭,低着头,听着明台带着撒娇音调的抱怨,阿诚没抬头,也没回话。

    明台丝毫不受阿诚这样“冷淡”对待的影响,依旧喋喋不休,道:“阿诚哥,本来我不想去上学的,我想在家里陪你,大哥都没说话了,结果大姐不让,说我在家你休息不好。”

    明台别强制去上学的这件事情,其实没此时明台口中说的这么简单,当时明楼说他分化期过了,要他返校去上课,明台瞪着明楼,满眼的怒火,吼道:“我不去,我要在家里陪着阿诚哥!”

    明楼压抑着自己的乾元本性,控制着自己在另一个乾元的挑衅下释放气韵威压的冲动,看着明台,眉峰有些锐利,眼神阴沉,道:“你必须去,阿诚这里不用你操心!”

    明台盯着明楼,像一直虽然幼小但是已经忍不住想要向狮王呲牙的小狮子,倔强的瞪着明楼,明台怒道:“不用我操心,难道你操心吗!就是你把阿诚哥折磨成这样的!我要在家里,我要陪着阿诚哥!我不能让你再欺负阿诚哥了!”

    明楼盯着明台,心中属于乾元的兽性的一部分,对自己的坤泽的本能的占有控制的本性在叫嚣,但是明楼把这一切都硬生生的按回了心底。

    他不能失控,他不能放纵本能。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惨烈的教训已经足够他刻骨铭记,放纵本能,最终会伤害的,只会是你关心的和关心的人。

    移开目光,明楼不再与明台对视,不再去看明台被怒火燃烧的像两颗小星星一样眼睛。

    明楼不说话,倒是一贯宠爱纵容明台的明镜“砰”的一下子拍了桌子,站起来瞪着明台,道:“明台,你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

    明台转头看向眼中满是怒气瞪着自己的明镜,有些无措,道:“我……大姐……”

    明镜看着明台那对眼睛,那对眼睛里清晰可见的属于少年人的干净的无措,心中一酸,忍不住的又有些翻软,但是明镜抑制住了这点儿总是会对明台泛滥起来的柔软,深吸一口气,明镜看着明台,神情很认真,眼神里蔓延的情绪,有些伤心,有些痛楚,有不忍,但是更多的还是坚定。

    走到明台身边,明镜坐下来,看着明台,道:“明台,你大哥做错了事情,我会罚他,但是他是你大哥,你记住,只要还是在这个家里,他就是你的大哥,长幼有序,你可以调皮,可以淘气,但是你不可以不尊重你大哥。”

    明台听到这话,眼神中有些愧疚之色,但是随即又变得有些茫然,间或眼中又有愤怒和似乎想反驳的情绪,但最后都只剩下了满满的无措。

    明台觉得,明镜的话似乎是对的,但是似乎又是不对的,可是哪里对哪里不对,以他此时的年纪和阅历,却又想不出来,想不出来自然就说不出来,自然也就无法反驳明镜,所以他最后剩下了无措。

    看着这样的明台,明镜又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更坚定了,道:“明台,你成年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所以有些话,我该和你说清楚了,阿诚以后是你的大嫂,他是坤泽,你大哥的坤泽,你是乾元,属性有别,你要懂得分寸。”

    明台瞬时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的看着明镜。

    最终,明台被强令去照常上学去了,而当阿诚醒来并且可以下楼的第一天,中午,他从学校跑回来了。

    ☆、第 39 章

    阿诚恢复的很快,安静依旧,不多话,但是会慢慢的照常吃饭,会下楼在客厅里坐着,明镜和明天聊天时,他就在一旁听着,不论明镜还是明台,如果特意逗他说话,他就很安静的说两句。

    然而,更多的时候,更多的时候,阿诚只是发呆,有时候是站在窗前,看着窗户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发呆,或者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怔怔的出神,如果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就会这样发呆一整天。

    阿诚的这种状态让明镜觉得有些毛毛的,好几次她都拉住明楼,忍不住和明楼说:“你和阿诚……你……”明镜想让明楼和阿诚好好聊聊,但是随即又觉得就明楼做出的那些事情,却也不是聊聊就能消解,这么一想,明镜又是一股火冒出来,她生平傲气要强,然而唯有在这件事情上,她刚强不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做错了事情。

    明镜忍不住发火骂明楼道:“你每天都忙个什么啊!就不知道在家里多放点儿心思,好好的想法子哄哄阿诚……”

    正拿着外套准备出门的明楼微微沉默,良久,才对明镜道:“大姐你觉得,这件事情是我哄哄阿诚就能没事儿的吗?”

    明镜一听这话,又忍不住生气道:“那你总要做点儿什么吧!就这么……就这样下去吗?”

    老赵被从明家清除出去,军统针对老赵这枚钉子有一套反间的计划,当然,这套计划主导人还是明楼,这段时间,明楼算是忙得不可开交,然而虽然忙碌,但是明楼仍旧觉得,即使在外面出生入死也是比回家面对阿诚更容易些。

    微微叹了口气,明楼道:“大姐,我有事情要忙,阿诚的事,回来再说吧。”言毕,便匆匆披上外套向外走去。

    明镜听到这话,气结,指着明楼的背影道:“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回来!你别忘了,离阿诚上次分化期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再有一个半月就是……你能拖多久!拖到我侄子出生吗!我告诉你,我可不会让我明家的血脉没名没分的到这个世上来!我可容不得年让阿诚受那样的委屈!我明家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听到明镜这话,匆匆向外走的明楼脚步顿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顿,却没有停下步伐。

    看到明楼推门出了明公馆,明镜一跺脚,高跟鞋根敲得地板“叮咣”响,明镜觉得他都要气疯了。

    而此时气得发疯的明镜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明楼的书房里,门并没有关严,一个缝隙偷偷开着,低头站在门缝前的阿诚面无表情站着,及至客厅里一切恢复,安静如初,阿诚才悄然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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