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伪装者]地狱轮回 作者:笑客来
正文 第13节
[伪装者]地狱轮回 作者:笑客来
第13节
阿诚转头,眼神微冷的看着明楼道:“我现在就要知道。”
知道阿诚的性子,明楼无奈,扶着阿诚起身,道:“好好好,我告诉你,但是咱们也不能在厕所说这些吧。”扶着阿诚回到自己的房间,明楼缓缓叙述了明镜透露给他的信息。
于良生写信给明镜,其中隐去了桂姨当年和他父亲的一段过往,只说了自己是桂姨的亲生儿子,当年因为意外失散了,桂姨后来领养的阿诚。桂姨当年离开上海,找到他后,心中挂念养子,便又找回明家来了。
阿诚静静的听着,听完,没反应,因为他睡着了,直接躺在明楼的床上睡着了。
明楼看到自己说着说着阿诚就睡着了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无奈有带着些宠溺的笑了下,给阿诚脱了鞋袜,盖了被子,便转身想要去楼下看看明镜和桂姨聊的如何了,但是忽的又驻足,转头看了下阿诚。
诚然,最近来回奔波是疲惫,但是阿诚是一个受过训练的特工,自幼又是被当做中庸教养的,不至于喝了点儿酒就吐成这样,别人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阿诚这种状态,真的是喝醉了?
有一个念头从明楼脑中划过。
早晨刚刚睁开眼睛,便见到推门进来的明楼端着一个食盘,盘子里是三明治和牛奶。
明楼端着早餐走至床头,道:“吃早饭吧。”
阿诚很自然的接过明楼递过来的三明治,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一边道:“小少爷呢?”
明楼微微皱眉,道:“你问他干什么?”
阿诚的一对鹿眼尚存几分迷茫睡意,道:“你不和他聊聊啊。”
明楼捏了下阿诚的鼻子,道:“这不用你操心。”
阿诚“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饭后起床,阿诚便接到了南田的电话。
接起电话,一听到是阿诚的声音,南田单刀直入,道:“你躲了我很久了。”
阿诚眼眸微微幽暗了些,道:“我觉得再见面实在太过尴尬了,不若不见。”
南田根本不理会阿诚的说辞,道:“九点钟,海军俱乐部,我要见到你,请准时赴约。”
阿诚没回应,而久久听不到回应的南田有些生气的道:“如果九点钟我见不到你的人,那么明天整个新政府都会知道,明长官的秘书阿诚先生,不止负责明长官的各种公私事物,还负责贴身暖床。”
说完这话,只听“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随后也缓缓撂了电话的阿诚的眼神冰冷平静,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心道:愿者上钩,南田你终于咬钩了。
一个小时后,海军俱乐部南田的办公室,阿诚推门进来后便对等在那里对南田道:“南田课长,我希望从今往后我的合作仅限于公事方面,前段时间的那场意外,我们就当做没发生吧。”
南田洋子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看着阿诚,忽的的道:“和我结婚。”
阿诚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道了声“哈?”
南田洋子身上的乾元气韵膨胀的厉害却又似乎被她牢牢的拽住,没有扩散出去,南田洋子重复了一遍刚刚话,道:“和我结婚。”
阿诚有些傻了,这……南天洋子怎么即不安按设计的也不按过去的记忆的那样出牌。
阿诚是怎么也料不到,南天洋子会直接向他求婚。
☆、第 77 章
阿诚眨了眨眼睛,半响,道:“为什么?”
南田洋子道:“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结婚,这就是原因。”
阿诚眼神微微闪动,沉默了片刻,又道:“我是明楼的人。”
南田洋子道:“我和你提过有一种药可以而洗掉标记,如果你担心明楼不放人,这点儿你可以放心,毕竟明楼是在新政府工作,如果他想走的长久……”
阿诚忽的道:“南田课长还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我以为樱花号的事情已经可以让南田课长足够焦虑了。”
听阿诚提到樱花号,南田洋子的脸色一变,神情阴沉下来。
与过往的许多世一样,樱花号的爆炸给南田洋子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但是与过往许多世也有些微妙的不同的是,那时南田洋子是女人,一个女人在军队里打拼,自然比男人要艰难很多,所以更加容不得她犯错,而这一世她是一个乾元,乾元之间的领地和阶层意识,使得这一世南田洋子身上的压力倒是小了不少,一则是性别造成的翻倍苛求没有了,相反身为乾元在很多事情上是有特权的,二则,因为性别领地从属意识,此时藤田芳政的压力可是比南田大得多。
也是因为如此种种,南田才在樱花号被炸毁的情况下,还有些心情对阿诚说起感情问题。
不过,当阿诚特意提起樱花号时,南田也就没心思再去谈论什么结婚的私事了。
神情有些阴冷的南田道:“这件事情你有线索?”
阿诚笑了笑,事情重新回到了他熟悉的轨迹上了。
明家,明镜的房间。
桂姨抓着明镜的手在哭泣,道:“阿诚在怪我,我知道,他在怪我,怪我当初把他丢下不管。”
明镜满心歉疚,拉着桂姨的手,道:“当初的事情,说到底是明楼是我们明家对不起你们母子,错不在你……阿诚,阿诚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怪你的。”
桂姨摇了摇头,道:“他不怪我,我……”怪自己吗?也许心中是曾用过歉疚的,只是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丢下阿诚离开,她知道的,因为即使阿诚再孝顺懂事,终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于良生才是,于良生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明家的客房,明楼陪着于良生待了一会儿,粗粗了解了下这几年这位于老板和桂姨的经历。
原来这几年于良生也没安定下来,日本人把战火烧到了整个中国大地,于家的湘绣生意还算能够支撑,只是风险越来越大,后来,桂姨干脆就不让于良生再出门跑商了,于良生和桂姨合计了下,变卖了手中的一些存货,便来了上海。
一则上海此时虽然沦陷在日本人手里,可是环境却是比正在打仗的地方要安全一些,生活也不像被日本人封锁的国民政府管辖区那么苦,二则桂姨这几年很是挂念阿诚,想要回明家探探阿诚过的如何。
明楼和于良生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于老板还真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有几分儒商风采,大约半个小时后,明镜和桂姨聊完了,到客房来找于良生,明楼就不再陪客了,转而回到楼上,把明台叫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了一场比原计划推迟了半个小时的审问。
海军俱乐部,阿诚侃侃而谈,给南田洋子分析炸毁樱花号的可疑人物,最后成功将南田洋子的怀疑范围引导到了76号和新政府范围呢。
南田洋子听了阿诚的分析,忍不住道:“你有怀疑对象吗?”
阿诚眉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强咽了回去。
南田洋子心中一动,道:“你不会是怀疑明楼吧。”
阿诚冷笑着道:“如果我有明确的证据,我立刻就把明楼送进76号。”
南田洋子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道:“你就这么恨明楼?毕竟他是标记你的乾元。”
阿诚用一种讥讽的神情看着南田,道:“我是在怎么被他标记的,南田课长您难道查不到吗?如果不是因为标记作用,我早就宰了他了。”
别别扭扭最后还是逃不过的明台走进明楼房间,面对明楼,几次明台都以为自己露馅儿了,明楼已经猜出他在撒谎了,但是每次在几乎戳破他的时候,明楼却又都点到为止,而最后当明台提到自己的父亲时,明楼被触动了。
看着说着宁可不要父亲也不要姐姐伤心的明台,明楼良久不语,最后带着压抑着的兄长的疼惜道:“好,我尊重你的想法,将来有什么想问了,就来问我。”
沉默了一会儿,明台突然问道:“大哥,你会和阿城哥结婚吗?”
☆、第 78 章
明楼看着明台,神色平静,不见喜怒,忽的,他开口道:“会。”
明台看着明楼,身上乾元的气韵不再平稳,波动起来,他问道:“你爱阿诚哥吗?”
明楼回答他道:“爱。”
明台身上的气韵没有收敛,反而波动的更厉害了,他近乎尖锐的看着明楼问道:“阿诚哥爱你吗?你知他是爱你才和你回上海,还是因为他被你标记了,没得选才不得不跟着你回来!?”最后一句话,明台近乎质问,周身的乾元气韵也跟着暴涨了起来。
明楼依旧平静,乾元气韵收敛于无形,他平静的仿佛明台那压迫至周身的气韵只是拂面的春风,不能让他这个人有丝毫的波澜,平静却也带着认真的态度回答明台道:“现在据说有药可以洗掉乾元对坤泽的标记。”
明台一愣,周身气韵一滞。
明楼看着明台,道:“如果阿诚不爱我,如果他不愿意跟着我,我不会勉强。”这话的意思是说,阿诚其实可以离开我,但是他没有,我不会勉强阿诚,可是他没有离开我,他没有选择离开我,那他爱不爱我呢?
明台明白了,周身的气韵带着点儿近乎哀伤的绝望,缓缓的弱了下去,而明楼对此似乎依旧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依旧波澜不惊,很平静,平静。
明台就那样怔怔的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绝望而滞然,然而忽的,他抬头,目光坚韧了起来,似乎把刚才种种情绪抛诸了脑后,他很郑重的问明楼,道:“大哥,你是汉奸吗?阿诚哥是汉奸吗?”
直到此时,一直波澜不惊的明楼,他周身的气韵才波动了,波动了下。
这种波动让明台心中发寒,因为在军校里学习的知识让明台知道,只有情绪不可控制的波动时,气韵才会波动。
明楼周身的气韵波动了,所以他是心虚了?
大哥,真的会是汉奸?
离开海军俱乐部,阿诚回身看着这栋代表着耻辱的建筑,他想,这次南田想从什么地方着手?
南田曾经怀疑过明镜,并且与汪曼春打成协议,指示汪曼春查找明镜时gd的证据,那么这一次呢?
阿诚微微挑了下嘴角,这世界的种种宛如一张蛛网,当你剪断了一根蛛丝,那么整张网的线路都会不同,他拦下了明镜去苏州古玩店,那么很多事情可能就不同了。
站在那里,良久,转身,上了汽车开车。
不论未来如何变化,阿诚都不会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把明镜摘出来,彻底的摘出来是必须要做的,那么后面的变化,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开着车,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在拐向明家的方向时,阿诚突然顿住了。
刚才满脑子都是“公事”,此时回神,阿诚却有些不想回家了。
脸绷着,握着方向盘,阿诚最后转而向曹兴平在的小楼开去了。
一想到桂姨还在明家,阿诚就有点儿不想回明家了。
不能回明家,那就去找老同学聊聊天好了,有些烦躁的阿诚是这样打算的。
阿诚没回家,祭拜父母却不能等了,明镜在门口张望了半天没等到阿诚回来,明楼知道阿诚在应付南田,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当然,他不知道阿诚翘了去曹兴平那里,所以,明楼劝明镜不要再等了,他说:“有些事情是以后的,不急在这点儿时间里。”
明镜瞪了明楼一眼,但是也没反驳,在她心里也确实是想,等阿诚正式过门了,这祭拜父母再一起行礼也是好的,毕竟,现在阿诚的养母桂姨也回来了,还没正式行礼就来拜夫家的父母也是不和规矩。
这一天,明镜带着明楼和明台在小祠堂里祭祖。
阿诚不在。
明台也没机会拉着阿诚问一问,到底明楼是不是汉奸,阿诚哥你是不是汉奸。
到了曹兴平那里呆了一天,帮曹兴平看了下伤口,发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叫了酒家的外食,一起谈天说地,聊聊这几年上海的变化,当年同学的近况,曹兴平还翻出过去吴启明常听的黑胶唱片来放,听着歌聊着天,倒是也很是快活,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阿诚知道再不回去,包括明楼在内的家里人都会担心,但是他忽的有了几分慵懒,不想动。
一想到回去就要准备面对桂姨,面对于良生,阿诚便不想动弹,他打了个电话回去,阿香接的,未及明楼来接就说了一句今晚不回去在小楼住了就挂了。
挂了电话后,阿诚抬头,看到对面的曹兴平眼神闪了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阿诚去了客房,却被曹兴平止住,曹兴平欲言又止,眼神不住的扫着阿诚的后颈,阿诚这才记起,他在海军俱乐部和南田谈到后面,南田气愤的稍微释放了些乾元的气韵,激得他也有些许反应,只是强自压下去了,此时一放松开来,加上点儿酒精的作用,可能他身上坤泽的气韵控制的不是很好了。
看着逃也是的说了一句“我去睡客房”就跑了曹兴平,阿诚扯了扯嘴角,讥讽自嘲的笑了一下,就没多做什么反应了,径自脱衣上了主卧的床睡觉去了。
然而第二天早晨,阿诚却是被焦急的找上门来的阿力摇醒了,阿力带给他一个不甚美好的消息,于曼丽被抓了,被76号抓了。
☆、第 79 章
阿诚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的急了,只觉得一阵头晕,晃了一下就摔在床上了。
阿力见状,急得赶紧上前扶住阿诚,焦急的问道:“阿诚哥,你没事儿吧?阿诚哥,现在怎么办啊?”
阿诚从略有些晕眩的状态里回神,一抬手止住焦急的阿力要出口的话,然后迅速的扫了眼客房的方向,道:“有什么事情,出去说。”
言毕,阿诚压抑住那点儿晕眩,快速回神抓起了风衣外套穿上就向外走,刚走到客厅,却听到脚步声,只见曹兴平抱着几个纸袋子进门,看到阿诚,笑着道:“阿诚哥,起床了?我买了早点,豆沙包、油条、豆浆,还顺便去买了沈大成家的青团……”
阿诚此时心焦不已,但是看到曹兴平的那一刹那,近乎本能的他立刻镇定了,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愉快的笑容,道:“我一宿没回家了,大哥只怕担心坏了,不吃了,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还没待曹兴平再说些什么,阿诚带着阿力大步走出小楼,到了院子里上了汽车,阿诚扫了眼小楼方向,压低声音对阿力道:“以后再急也不能直接来这里找我。”
阿力疑惑道:“曹兴平也认识我和阿正,知道我们一直是跟着你混的,应该不用避讳吧。”
阿诚微微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认识才麻烦。”当初他的计划里可没有加入军统,收阿正、阿力做小弟也只是为了方便有人使唤,现在阿正、阿力跟着他为军统卖命,而曹兴平作为早就认识他们的一个旧识,就是一个破绽了。
如果有人见过阿正、阿力执行军统的任务,这个人的信息又和曹兴平这个见过阿诚和阿正、阿力在一起的人重合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阿诚的身份立刻就会暴露。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基本……
突然,阿诚停车。
十八世轮回给了他一个教训,那就是别觉得几率小事情就不会发生,有时候倒霉起来,什么几率小的事情都会发生。
微微握紧方向盘,阿诚吩咐阿力道:“马上隐藏起来,你和阿正,马上隐藏起来,别出头,别出面,什么都别做,等我的指示。”
听到这话,阿力急了,他与阿正都是孤儿,阿诚与曼丽也都是孤儿,这些年相处下来,虽说阿诚是其中当之无愧的领导者,但是两人也早已经将阿诚视作亲人兄长,也将天真可爱的曼丽视作了妹妹,此时曼丽出事,尤其曼丽还是一个坤泽,一个未被标记的坤泽落入76号那帮人手里意味着什么,是很容易猜到的,这让阿力如何不焦急担忧?
跟着阿诚出生入死的锻炼了这么多年,阿力虽然还是个跟班,但是也对自己的本事有不少自信了,觉得可以帮手一起去救曼丽,所以当即便想反驳阿诚的命令,却被阿诚极致严厉的瞪视过来的眼神和近乎暴怒叫喊的声音:“别让我说第二次!隐藏!马上隐藏起来!”
阿力的反驳被吓回肚子里去了。
几乎一分钟都没耽搁,阿诚立刻启用备用小组,让他们冒着风险直接去了影楼和明台联络。
在影楼中,明台也快急疯了。
国共两d同时盯上了伪政府军需官陈炳,结果计划撞车,两边没有事先沟通直接导致行动冲突,曼丽失手被俘。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次的任务,不需要□□,所以曼丽打了抑制剂,掩盖了信息素的味道,但是这并不能隐瞒住76号多久,而一旦曼丽坤泽的身份泄露……
后面的事情明台不敢想下去了。
此时此刻,明台像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暴躁又绝望,满脑袋都是曼丽,恨自己的无能,恨日本人这些吃着中国人的肉喝着中国人血的畜生,恨76号这些叛国助纣的汉奸……甚至连曼丽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哥都恨上了——明明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坤泽,为什么要把她推到这样的境地。
然而此时,不管怎么焦急都没有用,明台直接扣下了来探消息的军统备用小组的支援,只往“上级指挥”发了一封电报,明台还联络了gd,想如果智取不能救出曼丽,他就压上全部的力量拼了,强抢!
焦急发狂的明台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样天真单纯的曼丽,如果,如果坤泽的身份被发现,如果,如果……
如果曼丽遭遇不堪,该怎么办?
娶她!
这想法在明台心中冒了出来。
娶她!
是他作为组长没有照顾好曼丽,他该为自己失误负责任,而且……
一个念头清晰的在脑中浮现,在心中明了,自己是喜欢曼丽的啊。
曼丽的干净,曼丽的纯洁,曼丽的娇嗔,曼丽的笑言……
他喜欢,他都喜欢。
明台从未如此清晰的理清自己的对曼丽的感情——他是喜欢曼丽的。
但是,就在这个念头清晰起来时,又一阵疑惑从心中划过,一个人的影子浮现出来。
那是阿诚哥的影子。
但是,几乎是立刻的,阿诚的影子消失了,因为明台现在只允许自己去想怎么解救曼丽,其他的,都抛诸脑后了。
接到了明台回复的电报,阿诚直接打电话给了烟缸贵婉,又和卧底在76号的夜莺交换了讯息,确认曼丽被误认为是中庸,被如有几世的程锦云那样带到了一处餐厅作为吸引抗日份子的诱饵。
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阿诚带着贵婉一直盯着那个月色酒吧,看着明台和gd小组合作将曼丽救出来,全歼童虎率队的76号的小组,作为外围接应死死的盯着全程,直到确认曼丽与明台脱险,阿诚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悄然退却隐去。
第二天早晨,梁仲春家里的电话响了,而与此同时,在一处秘密的暗室里,南田洋子接过一张画着一个男人头像的素描,抬头看了递给她这张画像的人,道:“你确定是这个人?”
曹兴平道:“是,这个人昨天早晨来找阿诚,他是阿诚的跟班,一直跟着阿诚,阿诚这次回上海,一直没见到他,我本以为他们散了呢,不成想今天又见到了,阿诚跟着他出去了,说是回明家。”
南田洋子道:“明家那边……阿诚昨天没回明家,直到半夜,直到半夜他一直都没回去。”
曹兴平别有深意的道:“昨天七十六号死了十几号人,阿诚不知所踪,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南田洋子略有烦躁的摆了摆手,道:“阿诚只是一个坤泽,能翻出什么天去……我让你盯着他和明家,是查出明家的可疑之处,不是让你随意臆测诬陷人的。”
曹兴平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最后只是有些油滑的道了句:“遵命。”
南田洋子没有再去理会曹兴平,而是低头看了眼阿力的画像,拿着这张画像回到特高科,她吩咐高木道:“去查查,有没有人认识这个人。”顿了一下,又道,“尤其是昨天的案发现场附近,查查有没有人见过这个人。”
高木领命道了声:“嗨。”
查询了一圈最后的结果是,昨日阿发现场附近没有人见过那张素描上模样的人,下意识的,南田洋子松口气,而只是片刻放松后,南田洋子心里划过一个念头:也许,是时候将阿诚是一个坤泽的消息透露给汪曼春了。
☆、第 80 章
阿诚回到明家已经是快半夜12点了。
这个时间,明楼多半是已经睡了,所以阿诚没去明楼的房间,转而去明镜给他安排的那间客房,而一推门进去,阿诚却是一愣。
桂姨坐在他的房间里,坐在桌子上,胳膊支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头正一点点的打瞌睡,似乎是听到关门的声音,桂姨一下子惊醒,抬头,看到阿诚,满是惊喜的道:“阿诚,你回来了。”
阿诚站在那里,忽的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然而他没动。
对于桂姨的排斥和厌恶是一种本能,那是数次凄惨的死亡刻入他骨髓的本能。
今时今日,他已经放下。
从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起他便学着去与桂姨友善相处,而当他想通了,他也不再怨恨,但……这不代表他喜欢和桂姨相处。
这份不喜欢并不会想以往那样影响他什么,但是就和他自幼吃得太多直到现在也不喜欢吃白菜一样,他不喜欢见到桂姨。
和一个自己常常忘记似乎已经和自己没有仇恨怨怼的人说话,就像和有十八个影子的人说话,一不小心容易记忆错乱,分辨不清眼前人是哪一个。
也许桂姨是察觉到了阿诚隐隐的排斥,本来她就是一个不算愚笨的女人,察觉了阿诚的排斥,桂姨却只以为阿诚是怨恨她在他重伤困在明家的时候弃他而去的行为,咬着唇,桂姨有些不知所措,半响她似乎下了决心,开口道:“阿诚,自从我回来,我一直没机会和你谈谈。”
谈谈,谈什么呢?
如果这次桂姨没有走错路,那么她无非就是为了她当初抛下自己离开做解释,而这种解释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讲,本就无关紧要。
如果桂姨又走错了路,那么她说的任何话都不是真话,又有什么听的必要?
累,许是因为现在特殊的状况,稍一忙碌阿诚就觉得累。
不仅累,还忍不住想发脾气,所以就尤其的没有耐性去应付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阿诚看了桂姨一眼,根本没去听桂姨接下来的话,转身就推门出去了。
走到明楼的房间门口,阿诚放轻了脚步,推门,门开了,却见房间里沙发旁的一盏台灯还开着,明楼正坐在沙发上就着台灯的光在看文件。
阿诚纯粹是因为躲桂姨才走进明楼的房间,但是他没想到明楼竟然还没睡。
听到脚步声,明楼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着阿诚,道:“备用小组启动,76号有十几个人在月色酒吧阵亡,明台那边的报告我看了,有些冒险了。”
往前走了两步,走至明楼身侧的小沙发上坐下,与明楼斜对着,阿诚道:“冒险也要救。”
明楼没再就备用小组的启用问题多说什么了,转而道:“明台是长大了。”几乎血洗了月色酒吧,当然是长大了,说完这句像似感慨的话,明楼稍微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直接道:“明天和我一起去苏医生那里,做孕检。”
从坐下来起就一直没说什么的阿诚忽的紧绷了下,而他一瞬间的紧绷,其实比实际的检查更能证实明楼心中的猜想,而一证实,明楼的眼底便已经开始有风暴在聚集。
明楼的声音变冷了,寒冷又低沉厚重的嗓音回合成了一种独特的属于明楼的威严,他道:“从明天开始,你不要上班了,也不要参与内部任何行动,安心在家休养。”
阿诚什么话都没说。
纸是包住不住火的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瞒明楼到底。
看到阿诚不说话,几乎是等于变相承认了,突然一股怒火上冲,明楼一下子站起来看着阿诚,伸手想去扯阿诚的领子但是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他瞪着阿诚,道:“如果我没察觉,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阿诚冷着脸,冷冷的道:“能瞒到什么时候就瞒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敢!”明楼快气疯了,周身的气韵控制不住暴涨起来,怒喝道。
那逼人的气息让阿诚的腿有些发软,简直忍不住想要跪下来,信息素像逼人的气压一般压迫着身体表面进而从肌肤侵入身体里,一股热浪慢慢从体内升起,身后一处地方开始湿润……
阿诚有些惊慌,踉跄着爬起来,向着门的方向跑去,明楼见到阿诚要离开,要逃离自己,更加刺激了他乾元的本能,一把抓住阿诚的手腕把阿诚扯回怀里,然而当阿诚半是踉跄的摔在他怀里时,下意识的用肩膀去护着阿诚用身体做垫子避免阿诚磕到的明楼,却看见了转过来的阿诚那对眸子里满满的惊慌和恐惧。
这样惊慌和恐惧的眼神,和记忆里的一个画面重合了,那时在金库里,阿诚也是想这样从他身边逃开……
蓦的,明楼的心颤了一下,他松手了。
趁着明楼松手,阿诚踉跄着窜了出去,喘息着勉强站稳,看着几步外的明楼,却见这个一直冷静沉稳的男子,强大睿智的乾元,周身的气韵收敛的几近于无,一对往昔深不可测喜怒不显的眸子,此时满是不见底的哀伤和痛楚,就这么看着自己,绵绵无尽。
阿诚刚才近乎条件反射式的恐惧和惊慌忽的全部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动了动嘴,几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呢喃道:“大哥……”
明楼缓缓的闭上眼睛,把所有的哀伤、自责、痛苦都收敛回眼地,他慢慢的道:“你怕我啊,其实到现在你都是怕我的……既然怕我,为何要……你想要用这个孩子来做什么?”
阿诚站在那里僵硬的抿着嘴,不说话,不动弹,也不回答。
良久,明楼叹息一声,转身,迈步从阿诚身侧擦肩而过,走到门前,拉开门似乎是想出去,但是又忽地驻足,道:“不用你逃了,我去住客房,你……忙了一天了,好好休息,我叫阿香顿了补品,回头会让她送上来。”
说完,明楼迈步出去了,随手关门。
听着那声轻微的门响声,阿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梁仲春在76号办公楼前鸣枪宣誓要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而在这天的黄昏,从车上下来信步走到汪曼春经常跑步的公园路旁,明楼拿着一瓶可乐,等着她。
劝她退出,劝汪曼春退出。
这不是策略,不是演戏,是明楼真心的劝告。
可惜……可惜……
看着接近疯狂的汪曼春,明楼想,他毁了这女孩儿,他没那么爱她,却利用她去逃避自己的感情,然后呢?
然后,汪曼春死了,活着的是一个满手血腥、自己过得不幸也不让别人好过的刽子手。
看着汪曼春的眼泪,明楼想,他想阿诚,因为疲惫,他想阿诚,却觉得更加疲惫。
他“杀了”汪曼春,杀了一个爱他女人,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一个同样爱他的阿诚。
也许……也许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他毁了汪曼春,也毁了阿诚。
疲惫与哀痛,在看着汪曼春带着眼泪近乎绝望的对他说“是你把我变成今天的样子的!”,绵绵不散。
然而,不论多么疲惫,多么难过,不管多愧疚多心痛,他都必须要撑下去,因为这不是他个人的对错与否,赎罪与否,这事关他要守护的国家。
☆、第 81 章
桂姨出门买菜,说是要给阿诚煲汤,远远的贵婉跟缀在桂姨身后监视着,这段时间,每次桂姨出门,贵婉都会跟进监视。
同一时间,阿诚没有接到本应该传到手里的关于夺取第三战区作战计划的情报。
桂姨每天都给阿诚煲汤,但是阿诚每次都出去,有事时是去与贵婉接头,去了解每天桂姨都做了什么,或是去情报收发点去检查有没有新命令下来,若是没事儿,就直接去小楼找曹西平吃饭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干就呆着。
反正在小楼呆着也比回明家对着家里面的桂姨和每天没个笑脸的明楼强。
好吧,桂姨是一回事儿,但是明楼,你和我摆什么脸色!好像你没有什么暗中的计划瞒着我一样!咱们不过彼此彼此,你有什么资格生我的气!
其实那天在明楼的房间“吵过架”之后,阿诚不是没试图服个软低头认个错,第二天造成,他亲自去厨房做了早餐,甚至连桂姨在旁边唠叨都没躲着硬生生忍过去了,端着早餐去了客房,但是明楼竟然只撂下一句:“我不饿。”就扯起外套走人了,而且临出门前还留了一句,“我和秘书处打过招呼,给你请假了,你这几天不用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阿诚直接被这句话给气愣了,等回神时,明楼已经走了。
最后,阿诚忍不住把手里的托盘半摔在桌子上,怒道:“爱吃不吃!”然后怒气冲冲的转身从客房出来时,却又撞上了似乎在门口偷听的桂姨,简直更是火上加火。
所以,其实简单点来说,就是阿诚和明楼在冷战。
这天,桂姨辛辛苦苦顿了一下午的鸽子汤摆在桌子上,已经快凉了,忙完了公司的事情进屋落座不久的明镜见明楼和阿诚都没回来,就圆场对坐在她左手餐桌一侧的桂姨道:“可能有公屋要忙,所以两个人又要回来晚了。”
桂姨不住的向门口处张望,最后忍不住失望的道:“阿诚他……他没……他……他可能就是不想看见我。”
也在饭桌上坐在桂姨边上的于良生忍不住安慰桂姨道:“妈,阿诚可能就是上班忙,你别想太多了。”
桂姨神色黯然,但是却强笑了下,知道自己再者哭丧下去,这顿饭明镜和儿子都别想吃好了,便拿起筷子道:“大小姐,您尝尝,这鸽子汤顿了很久,你胃不好,该喝点儿温补的东西的。”
明镜其实那里看不出阿诚是在和桂姨怄气,只是这事儿却是不能直说,哎,若是阿诚真是她的弟夫,倒是还好说,但是明家愧对桂姨,却是更亏对阿诚,有些话劝阿诚的话,明镜也是说不出口,只得顺着桂姨的话拿起勺子道:“桂姨炖的汤我是最喜欢了,当然要多喝点儿。”
明镜动了筷子,桂姨和于良生也就跟着动筷了,桂姨也转了话题问道:“小少爷不会来吃饭?”
明镜道:“明台早就打过电话,说是去同学聚会,要晚点儿回来。”
一顿饭吃饭完,晚上,明镜在自己房间里等着明台回家,但又忍不住去想阿诚和桂姨之间的事情,禁不住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明镜去开门,却是桂姨来找她。
桂姨有些不安的对明镜道:“大小姐,我也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天晚上,装作买书再次去阿正、阿力隐藏的书店,得知军统上层还是没有任何新的命令,阿诚不仅皱了眉头,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儿。
思索良久,阿诚决定,如果再没有新的命令,他就用当初约定好的别用密码本和王天风联系,看看是不是上层内部出了意外状况了。
明家,明镜的房间里,桂姨坐在床尾凳上,不安的道:“大小姐……”
明镜拉着桂姨的手道:“桂姨,您也该改改口了,以后阿诚和明楼成亲了,你可以要该直接叫我名字了。”
桂姨强笑了下,但是仍旧坚持把想说的说出来,道:“大小姐……”看着明镜似乎有些不赞同的眼神,桂姨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一时改不了口,大小姐,你听我说,我就是想和你说阿诚和大少爷的事情,我觉得他们好像吵架了。”
明镜一愣,明楼和阿诚每天都忙得要死,不怎么着家,她倒是怎么没注意到明楼和阿诚之间有问题。
桂姨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把那天客房里见到明楼和阿诚吵架的事情都倒出来了,然后忍不住道:“阿诚根本没去上班,明楼给他放假了,可是现在他每天都往外跑,不着家,这像什么话啊!又不比以前……他现在是有主的人了,这……大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怄气,也不管管阿诚。”
明镜听完桂姨的话,心中一惊,一下子就想到那天她去汪芙蕖家里见到的一幕——明楼带着阿诚去见汪曼春,还让阿诚在外面守着,难不成最近明楼又和汪曼春近乎了,所以阿诚和明楼生气了?
三天后,从以前做生意时在风雨场所结识的一些情报贩子、还有76号梁仲春那那里得知陈炳已死的消息时,阿诚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军统如此沉寂没有任何任务下来,也明白为什么明楼这段时间对自己早出晚归不闻不问了。
给王天风发了电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阿诚近乎暴怒的杀到新政府,却发现明楼已经回家了,阿诚又立刻杀回家里。
对大厅里正在打牌的明镜、明台、阿香和桂姨,阿诚立刻压抑了下自己的怒气,稍微平和的打了招呼,然后就上楼直杀入明楼的书房,道:“你让上面停掉了我关于你副官的全部职责。”
坐在桌子后面平静的看着阿诚的明楼道:“是。”
阿诚气笑了,道:“为什么?”
明楼平静的道:“为了逼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想用我们的孩子做什么?”
☆、第 82 章
明楼平静的道:“为了逼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想用我们的孩子做什么?”
听到这话,阿诚微微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有激烈的情绪在翻滚,似是愤怒又似是痛苦,最后都化作了一个带着冷意的面无表情,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样应付毒蜂的死间计划?”
明楼听到这话,快速的扫了一眼门口,阿诚道:“不用扫了,进来的时候我查过,门口没人,门关紧了,家里的隔音效果还可以,你清楚的。”
阿诚这话说完,明楼从可能“泄密”的担忧中回到阿诚刚才的质问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他不回答,阿诚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明楼,他点这点儿自嘲有讥讽的笑容对明楼道:“怎么不回答?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从一开始回上海执行潜行计划时,是抱着什么打算的?我不知道你中途是不是犹豫过,但是明台被牵着进去后,你想做什么?”
也许因为身份有变,这一世明楼没有把明台被王天风定为死间计划的死棋时制作的第二套作战计划向阿诚托出,但是如果阿诚不知道,那么他也白活了这么多世了。
明楼看着阿诚,一瞬间有些东西要从那张沉稳镇定的面具里冲出来,但是却又转瞬腿却了,近乎绝望的闭上眼睛,明楼道:“你要我看着明台去赴死吗?我是他大哥!”
这话似乎激怒了阿诚,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他已经不再嫉妒明台,相反如果有需要,他会代替明台去死,因为那是他欠明天的,因为那是他做下的错犯下的罪,但是似乎对于在明楼的心里总是把明台放在在第一位这点儿……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回如此愤怒,所以他脱口而出一句他原本没想出口的话:“你舍不得明台去死,那我去死怎么样!”
明楼闪电般地睁开眼睛,严戾的瞪着阿诚,暴怒的明楼一把抓过阿诚的衣领,道:“你怎么敢!”
明楼真的是愤怒,怒到极点了。
阿诚怎么能够轻易的说出去死!?阿诚怎么能够让自己他和明台之间做选择!?一起和他并肩作战这么多年合作无间的伴侣,怎么可以这么做!?
愤怒的明楼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气韵,乾元的气韵难以自制的外放,然后即使是平时也没那么“敏感”的阿诚突然脸色苍白,一把推开明楼,冲到书房角落里放着的垃圾桶前开始狂吐,明楼开始愣了一下,但随即马上收敛气息,把拉出抽屉拿出毛巾,又倒了一杯水走到阿诚身边,先把毛巾放到一边,空出一只手轻轻拍着阿诚的后背,然后再阿诚吐得差不多了后,把水和毛巾递给阿诚。
阿诚接过毛巾擦了嘴,又喝了几口水漱了口,刚漱完口,唇边变出现了一枚盐浸酸梅,明楼抱着一盒子盐浸酸梅陪阿诚一起蹲在垃圾桶旁,递了一个到阿诚唇边。
阿诚看了明楼一眼,又看了眼明楼怀里的那盒酸梅,明楼看到阿诚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我下班顺路买的,我猜你最近可能想吃。”随即又补了一句,道,“还顺便买了很多大姐、明台他们爱吃的东西,放心,不会引人怀疑……”
话还没说完,阿诚直接抢了梅子进口中,咀嚼了下,恩,好吃。
明楼看着阿诚像只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吃东西,忍不住笑了,但随即又慢慢收敛了笑容,用近乎商量的口吻道:“最近别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还含着梅子的阿诚立刻看向明楼,目光如电,把梅子核吐掉,阿诚道:“你要禁我足吗?”
明楼摇了摇头,道:“你自己应该察觉了,不记得军统的教科书上怎么说的了吗?坤泽孕期的生理变化?”
“oga孕期的激素变化会使得孕期的oga出现情绪失控、激动易感等等感情变化,同时集聚增加的生理负担也会使得剧烈运动对oga的生理伤害成倍增加。”阿诚轻声的背诵军统翻译的外国关于坤泽生理的教科书,阿诚笑了,他近乎自嘲与讽刺的笑着。
是,他比平时更没耐性了,他更容易发火更容易觉得烦躁,他看见桂姨就控制不住的反感,他控制情绪比平时更加辛苦,他任性的不会明家……若是这一世桂姨还是孤狼,那他这戏可真是演得足够不用心,但是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计划是什么,他清楚在什么地方不能掉链子。
他告别任性很多年了,也许只是想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发发火,任任性,因为明楼会包容的吧。
是的,明楼会包容,而且他也必须包容。
阿诚转头对明楼道:“我要去上班,明天。”
明楼的眼神有锐利和怒火一闪而过,但是他很快压抑下来了,道:“别闹脾气了行吗?”
阿诚笑着,抱着垃圾桶冷笑着自嘲的笑着道:“我也许是在闹脾气,但是我的脑子没进水,明楼,你必须答应我,因为要我活下来,你要活下来,明台要活下来,曼丽要活下来,大姐要活下来,我们的孩子要活下来,我们都要活下来。”
阿诚像是笑着又像是疯着说着隐隐带着杀气的话,这一刻的阿诚有些见鬼的想王天风的那个疯子。
明楼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他拉着阿诚,和轻柔的扶着阿诚站起来,扶着阿诚到沙发边做下来,又递给阿诚一颗梅子,然后他道:“把你的计划和盘托出,我要知道全部,不……不仅仅是你的计划,我要知道所有你隐瞒的东西,你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东西。”
阿诚还抱着那个垃圾桶,明楼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就抱着,他怕一会儿他还会想吐。
阿诚喃喃道:“从哪里说起?你可能觉得我疯了,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或者其实我早就疯了。”
明楼神色没有变化,他静静的看着阿诚,道:“那要看你和我说什么?”
阿诚歪了下头看着明楼,道:“如果你觉得我疯了,你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吗?”
明楼道:“不会,我会把你锁在家里一辈子,看着你,陪着你。”
阿诚笑了,然后咬着嘴唇道:“让我想想该哪里开始说吧,这么说吧,我从记事起就在做一个梦,梦里面的世界很有意思……”
☆、第 83 章
阿诚说了很久,说了很多梦里的事情,说他曾经被桂姨掐死,他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国家,他曾经在明家被明楼亲自抚养长大,他曾经嫉妒明台,他曾经害死过明台……
明楼静静的听着,静静的听着阿诚的叙述,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插嘴,只是在阿诚似乎又要呕吐的时候递过一颗梅子、一杯水,但在听到阿诚说起梦中的阿诚害死过明台时,明楼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一切如常。
等到阿诚说完了,明楼依旧静静的看着阿诚,最后的最后,他说了一句话:“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梦中的东西,是真也好假也好,都不重要,因为那都是过去,过去就过去了,往者不可追,人能把握的仅仅是现在和不久远的未来而已。”
这个道理,阿诚不是不明白,可是从未有人对他亲口说过。
从未有人亲口对他出口过,这仿佛无尽轮回里的唯一宽恕——对错是非,都是过往,往者不可追,来者尤可期。
从来没有人有这个机会了解无尽轮回里的一切,从未有人有机会给与他如此的宽恕。
阿诚忽的哭了,眼泪就这样从那对小鹿一样的眼睛里一颗颗掉下来,阿诚抱着垃圾桶,哭着转头去看明楼,道:“你不怪我?”
明楼握住阿诚那抱着垃圾桶的手,又伸出一只手去替阿诚抹眼泪道:“傻瓜,怪你什么?不论是梦是真是幻,那都是过往,就算是梦也是过去的梦,就算是庄周梦蝶,近乎真实,也是过去的真实,而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明楼,不是过往,是现在。”
阿诚眼睛还是红红的,湿漉漉的,他就用这对湿漉漉眼睛看和明楼,明楼的话似乎打破了他从未打破过桎梏,他带着十八世轮回的十八世过往活着,他犯下的错误都不可弥补,他害死的人都不可能重生,可是他经历的每时每刻也都是当下,都是现在,都是他能够把握的现在。
视当下如当下,也许才是彻底扔掉那背了十八世再也背不动的包袱唯一的办法。
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全新的人,他经历的每一世都是全新的一世,何不活好这每一世的每一分每一秒。
看着明楼,好像是第一次的,阿诚这么清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世的明楼,这个明楼,阿诚又掉眼泪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喃喃道:“你是明楼,你是这里的明楼,这里的明楼是我的明楼,你是我的明楼,你是我的明楼,你是我的明楼……”
阿诚不断的重复这一句“你是我的明楼”哭得停不下来了,惹得明楼不断的伸手去帮他擦眼泪,哄着道:“哎,看看,哭得这个花猫脸,这一孕傻三年真不是说假的。”
阿诚哭了很长时间,最后,似乎是哭累了,竟然犯困了,明显的,随着孩子越来越大,阿诚的体力下降的厉害。
帮阿成换了衣服,扶阿诚上床休息,下楼,却见明镜站在楼梯口有些担忧地向着明楼的房间张望着,明楼见状,道:“大姐,阿诚有点儿累,休息了。”
明镜听到明楼这么说,有些生气的埋怨明楼道:“你比阿诚大,难道不会迁就他下,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和阿诚吵架了!?”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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