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我以外,不是卧底就是基 作者:殷唯
正文 第9节
我以外,不是卧底就是基 作者:殷唯
第9节
说完我就打算走。余世华我已经看到了,余叔叔的香我也上了,姿态我也做了,赶紧撤退保命。
王二贤却示意众人拦住退路,跛叔和保镖们已经把手插进了衣兜里,余世华走过来拦在我前面,冷冷地说:“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王二贤眯起眼睛,说:“不是我要做主,而是你如果不肯为你爸报仇的话,我们就来帮你动这个手。”
余世华环视四周,我也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一起看了个遍,除了那些应声虫小弟之外,真正有点分量的人大多还在摇摆,给不给余叔叔报仇关他们屁事,他们只是拿这事做条件而已。只不过如果王二贤真把这场架挑起来了,他们不得不跟着吆喝,毕竟是个面子问题,所以一时间也没人帮余世华。
余世华弯腰捡起那把砍刀,掂了掂手,哐当一声扔到香案上,平静地说:“只要我余世华还活着,谁敢动杜清荣一根头发,我就杀谁全家。”
我:“……”
为什么突然玩这么大!本来嘴炮能解决的事你非得上升难度吗?!哦上帝啊,我的心有点痛。
安静半晌,小可爱又开始嘶叫:“余世华你这个白眼狼!”
王二贤也彻底地怒了,但他比小可爱镇定一点,只拿拐杖直戳戳地指着遗像,质问:“你倒是说出个道理来,否则弟兄们怎么服你?”
我心说糟了,我发小我了解,他要讲道理他早考上大学了。
果然,余世华简单粗暴地说:“我站在这里就是道理。”
王二贤还要说话,我赶紧截断了,抢白道:“既然你要算账,我就跟你算,你们绑架阿bo的事要怎么算?我是不是也要跟你们说一句血债血偿?”
王二贤骂了一句:“关我们什么事!”
我笑出了声:“不关你的事难道关我的事?人是在你们地盘被吊着打的,我爸是在余家地下室里把人找出来的,你跟我说不关你们的事?那余牧雄的死又关我家什么事?”
他们又一时卡了壳。这也正常,他们根本就无话可说,这都是事实。
半晌,王二贤强作镇定地朝周围人笑了笑,又一脸阴鸷地看向我,问:“荣少这是清算总账?那也正好——”
“你闭嘴吧,带节奏是吧?”我冷笑一声,转头朝周围的人们说,“各位,话你们也听清楚了,在这个谁都两眼一抹黑的危急关头,有人千方百计的就想看着余家跟杜家打得头破血流,是图什么呢?我不说,大家肯定清楚。余牧雄是在我爸的车里死的,但我爸直到现在也没醒!”
我缓了缓气,继续说:“事情起于阿bo被绑架,阿bo和我爸什么关系在座各位都知道,扪心自问你们老婆被人绑了你们不会去救吗?”
妈的没人回答我。
我接着说:“最后阿bo是在余家找到的,这代表什么我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你们以为我是要跟余家算总账吗?恰恰相反,我今天来,是为了和余家和谈的,自古以来窝里斗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存亡关头我们只能同舟共济、共度时艰。余杜两家交好二十多年,这才把地盘坐稳,几番大风大浪都吹不翻这两艘船,因为这两艘船是锁在一起的。《三国》读过吧?对于掀不翻的大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放火,烧得船上的人自觉解开绑船的绳索各自逃窜,阵势就不攻自破了。事到如今我相信各位叔叔伯伯们比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白磊回国之后,余家的爆炸案,不久前我家码头上半夜的火拼,直到阿bo被绑架,你们都觉得是我爸和余牧雄吃饱了撑的互相打着玩吗?”
半晌,有个道上地位颇高,跟我爸平起平坐的大佬站出来问了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白磊使的离间?”
我朝他拱了拱手:“宋叔你明鉴。”
宋叔看了我一会儿,转头跟其他几个大佬使着眼色。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的神色,趁机看了眼余世华。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却十分复杂,非得让我翻译的话,我猜那眼神代表着“哇塞清清帅裂苍穹”。
现场气氛渐渐地软了下去,然而王二贤几个死硬派却坚持说:“毕竟雄哥是死了,这事必须有个交代。”
我不是针对余叔叔,但我真想喷一句死了了不起啊,先撩者贱好吗,自己玩脱了怪社会咯?
但这话说出来毕竟太不敬,我忍了下去,反问:“那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我以为庸俗如他们会趁机要场子要堂口,没想到不是的。
他们除了场子和堂口,还要阿bo。
我就不懂了,这关阿bo什么事?有句讲句,他这次从头到尾都纯属躺枪啊亲,他没去报警也没提报仇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吧?!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等我爸醒了再给他出头,反正就算他跟我说要报仇我也不会答应。
总之,阿bo我是不可能给的,这不光是面子问题,更是法制和伦理道德问题。
局面就又僵持住了,看来是谈不下去的,毕竟总有些成分不明屁股歪掉的人在瞎逼逼。
就在我打算今天先撤来日方长的时候,余世华这位大爷又说话了。
他说:“我替他给你们交代。”
他喊过来一个小弟,低声吩咐两句,那小弟就一溜烟跑了。
王二贤努力地暖场子,问:“现在被杀的是你爸,你凭什么帮杀父仇人的儿子给交代?”
王大爷我求求你了,你闭嘴好吗?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余世华当众出柜啊啊啊啊啊!
我心力交瘁,很想回归我妈的怀抱。
还好余世华是个不羁boy,他冷漠地说:“关你屁事,你只是要个交代,我就给你交代。”
那小弟很快又跑回来了,把手上一个盒子递给余世华。
余世华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柄左轮手枪。男孩子嘛,总是喜欢枪的,这是余叔叔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当时我就想糊余叔叔一脸狗屎。
余世华往弹巢里塞了颗子弹,划拨了一下子弹盘,啪的一声关上,枪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问:“一命换一命,我开三枪,生死凭天意,够了没?”
我觉得他有病,我是认真的。
我赶紧说:“余世华你别闹。”
他看也不看我,说:“你闭嘴。”
我:“……”
妈的长出息了敢让我闭嘴了。
王二贤他们也没料到余世华会这么搞,集体懵逼了。
趁着他们懵逼的时候,余世华按下了扳机,开了一枪。
空的。
日啊啊啊啊啊一言不合就开枪什么鬼?!他们还没说答应你开个屁枪啊!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狗血就狗血,我喊了声:“余世华你给我把枪放下!”
余世华定定地看着王二贤,扣下了第二枪。
还是空的。
我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心脏病都要犯了。我朝保镖后膝窝里踹了一脚,趁他们松动时挤出去,一把抢过余世华的枪捂在怀里。
余世华沉默地看着我,却没急着动手抢。
王二贤终于回过神来,说:“好!你把三枪开完也算余家没走了种,这事就听你的!”
余世华看着我:“听见了?把枪给我。”
我摇头。
妈的,很显然王二贤是在幸灾乐祸想搞大事啊!
王二贤这个奸险小人还在添油加火:“荣少,放手吧,不然前面都白打了,这事就还是没完。”
妈的是你逼我的,我真的生气了,等我回去就举报你,谁也别想拦我,我不搞到你妻离子散我就白读了这么多年书。
余世华是个容易热血上脑的人,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了我手上,我就知道他是想动手抢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当下就把枪口抵自己脑袋上。
跛叔惊慌地喊:“清清!你别乱来!”
余世华也神色一变,凶恶地朝我骂道:“放下!”
妈的你还凶我,我自己都要吓死了好吗!我刚才只是手抽筋而已,好想把手放下去啊!
我不是个爱面子的人,尤其当面子跟命摆在一块选的时候,我选择把枪放下。
然而就在我准备放下枪的时候,余世华突然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我握枪的手,另一只手把我腰一搂,侧头就吻了过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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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瞬间是懵逼的,反应过来后迅速挣扎,却挣不开,他劲比我大多了。
我`操啊你爸的遗照在看着你!
我`操啊大半个黑道都在看着你!
我`操啊不止看着你还看着我呢!
我`操啊你们黑道一定要这么豪放吗?!
我挣扎着挣扎着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抓着我的手掰了过去,枪口重新抵住了他的脑袋,他边吻着我,边看着我,边握住我的手,按下了扳机。
庸俗一点地说,我觉得这一瞬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我的心脏停止了一个世纪没有跳动。
我忽然地回想起他种种的样子。
比如小时候我坐在树下写作业,他趴在树上朝我扔荔枝。作业本都被弄脏了,所以我更不理他,当他不存在。他见我不搭理他,扔得更起劲,一颗接一颗地扔。还好我家种的不是椰子树,不然我就被他砸死了。
那个时候我脾气也不小,把本子一撕,跑去找跛叔赶走他,不然我就离家出走。跛叔哄我说明天送他回家,我还是很生气,饭都拒绝吃,大半夜饿醒了在床上打滚,忽然就听到门口有响声,门缝下塞进来一本写完的作业,我打开门,地上还放着一个全家桶。他这么有诚意,我也只好原谅他了,虽然我其实不喜欢吃垃圾食品,而且那本作业除了封面上用丑的一比的字写对了我的名字之外,其他题目全他妈做错了。
说真的,我真的搞不懂我发小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东西,除了搞我还是搞我,现在这都什么境况了居然还能来这一手,我仿佛已经看到明天黑道花边小报的头版头条了,就叫《葬礼上,我目睹一场权欲席卷中的惊世苦恋》,或者叫《少主啊,我要拿什么拯救你堕落放`荡的魂灵儿》。
我决定回去就举报他们的地下印刷厂,把这种玩意儿扼杀于摇篮里。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余世华按下了扳机。
我的妈呀。
我不知道结果,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结果,我理智上知道这只是短短一瞬间,但真的就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什么都想了,我连我还欠了室友八块钱快餐费的事都想了。
等到我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枪还是空的。
余世华没在我眼前脑浆爆裂造成我终生阴影。
我跟你讲,如果不是最后一点理智让我克制着给他留面子,我他妈就直接一拳打上去了,有病啊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赌命!老子费尽力气就为了让所有人好好活着结果你给老子玩儿命!
我感觉自己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白毛汗。
余世华松开我,环顾四周,平静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没人说话。
我懵完就恢复了镇定,这才发现其他人还在懵。当然,我估计大家和我懵的方向不一致,这群人可能内心在疯狂刷屏,诸如“卧槽我`操窝草他俩居然竟然果然搞上了”这种,别问我为什么用“果然”。
过了一会儿,几个事不关己的大佬出来打圆场,王二贤那帮人不得不说:“好,既然余少都这样了,我服!”
你倒是说清楚他哪样了?!你服他朝自己开枪还是服他当众出柜?
……算了,别说清楚,我不想听。
我想念我妈,我要妈妈抱,我还是个孩子,我甚至想念我的大学辅导员。
我缓了缓心情,转过身看众人:“贤爷都发话了,我当然是信的,不知道还有哪位叔伯弟兄有问题?有问题尽管提,现在提,我喜欢有问题就当场解决,不喜欢拖泥带水。”
我知道不会再有人有问题,余世华闹完这一出谁他妈还敢有问题?这群人说到底就是为了求财,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经病,显然这一刻余世华在他们眼里成神经病了。
大家纷纷表示没问题。
我拱手朝四周说:“承蒙诸位深明大义,在此拜谢。今日我是为敬香而来,也是为了向大家解释误会,现在已经做到,我也不多留,赶紧着回去查这整件事。各位都知道我是个读书人,但今天我也就把话放在这,这件事我会一查到底,如果有浑水摸鱼的趁早收手,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担保我绝不会事后追究,但若执迷不悟,我一定让他全家生不如死,决不食言!”
我其实还想拿那把砍刀斩个桌子角以显威风的,但恐怕斩不下来就会比较尴尬,还是不要作,现在这样也差不多了。至于事后我爸要追究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当然最好的方案是我能把这群黑社会全送去劳改,为祖国挖煤打矿事业做贡献。
我怎么这么机智?为什么这么帅?怎么办,我要爱上自己了,好害羞啊。
话也说完了,我看了看余世华,朝他告别。他要送我出去,我说不必。
然后我就这么回车上了。
跛叔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叹气。
我假装没听到,他就加大声音继续叹气。
我实在受不了了,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跛叔无限感慨地说:“你是真的长大了啊。”
我捂了捂脸:“跛叔你这样有点猥琐的。”
跛叔:“啊?但你今天真的处理得很好,跛叔是高兴,你比大哥十九岁的时候还要厉害。只是你一直都说不想碰这些事,所以跛叔心里也很复杂。”
我:“……哦。”
对不起,是我太猥琐了。
跛叔:“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严肃地说:“什么以为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跛叔不说话了,认真开车。
这就比较诡异了,他为什么完全没问我另外一件事?搞得好像我很想说一样,我是不太想提的,但他完全不问也太不正常了吧?
我们就这么一路在安静到诡秘的气氛中回家了,一回家我就把在客厅看动画片的黄奇拖回我房间,关门落锁,严肃地把追悼会上的事说了一遍。他们也想搞白磊,我也想搞白磊,我势必是要和他们联手才靠谱,顺便我还能表个忠心。
黄奇听完就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做得很好。”
我用死鱼眼看着他,看到他把手放下去为止。
其实今天这事我事先就跟黄奇商量过,为今之计我必须要稳住杜、余两边的大哥小弟们,以防他们借机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至于真正去向白磊寻仇的事我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不然我纳税干什么呢?
接下来几天我宅在家里无所事事,我爸有阿bo和乔医生看着,我插不上手;公司的事有跛叔,我不想插手。我只好把作业做完,把高数书从头到尾翻了个遍,下次考试我能满分。
然后,余叔叔的追悼会终于结束了,我决定去参加他的葬礼。跛叔的意思是他可以代我去,但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亲自出席比较好,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我就去了。
这次果然没事,除了大家看我的眼神透着股诡异之外就没别的事了。不过谁在乎呢,我管这群黑社会看我什么眼神,我还看不上他们。
我去得很早,就陪发小一起去了火葬场。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你非得让我说的话,就是我想起了一首歌,我曾经把这首歌设成手机铃声,透过它隐约看透了人生。这首歌的歌词写得特别深刻——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啊亲爱的朋友们,到底谁先烧成灰,先烧你,先烧我,反正都是人类的骨头灰。
所以说很多事情何必强求,反正最后都是一堆灰。
我的室友们却生怕我中二病入骨髓,轮流从图书馆借一堆心理健康的书回来,暗搓搓地放在每个我会出没的地点。我很感谢他们,并且把那些书看完了,为防引起持续恐慌,我把那首歌从手机里删掉,写了一篇《论当代大学生心理健康与社会关系》的论文,拿到了两千块稿费,请大家去酒店吃饭。
那个时候我在酒店里碰到余世华了,他正跟几个看起来就不像正经人的人谈事情,也看到了我。他没跟我打招呼,假装不认识我,事后也没跟我解释过。
他一直都知道我瞧不起黑道,也一直都觉得我瞧不上他,可能是童年阴影。
我心情很复杂,胡思乱想着,看余叔叔的遗体被推进焚化炉。
余世华让我出去待着,我说没事,他也没力气坚持。
他定定地望着焚化炉,面无表情。
其实我没有立场去评论别人家的父子关系,毕竟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但片面来说,我觉得余世华真是对他爸仁至义尽,我要是他我早几年就离家出走并且坚决不回了。
然后我们就去了墓地。
这次来的人不太多,都是些亲朋好友,流程也很简单,不多久就做完了。
我实在不放心,就跟跛叔说了一声,然后陪余世华一起回去。他没回余家的别墅,而是回了他自己租的一个小公寓。我问他怎么不回去,他说他爸的位子和不动产这些大部头的东西都归了他,他那堆兄弟姐妹叔叔阿姨们就转而瓜分家里的摆设古董们,每天都在扯皮,他懒得管,爱拿拿,一把火把房子烧了都行。
我觉得他这态度很危险,必须得循循善诱扭回正道。
他的小弟们在外面蹲点,我跟他进公寓。他进去就往客厅沙发上一躺,闭着眼睛说他好累,他这一段时间都没睡一个好觉。
我说:“那你去床上睡。要洗个澡不?洗了澡舒服。”
他说不,他要我抱他去床上睡。
日哟,不要强人所难。
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试了试,他跟块铁秤砣似的,拽着他两条胳膊半天才扯起来一点,却被他反过来拖着往旁边一翻,两个人都翻下了沙发,他压在我身上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把脸埋在我颈窝里哭,两条胳膊搂着我越箍越紧,哭得浑身都在发抖。这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果我这时候推开他我都不是个人,但说真的我心都要被他哭碎了,情绪是会感染的,我都想哭了。
但我没哭,我让他哭,偶尔挣扎着拍拍他的背顺气,多大的男子汉了还哭得喘不上气来。
他哭着哭着说他没爸了也没家了,他什么都没了。
这种情况下我总不能说你还有好多好多不动产啊,我只能说你乖你别哭了你还有我。
他哭唧唧地说我骗他说我在哄他。
我心想,当然是哄你啊,不然你以为呢?
但我又不能这么残忍冷酷,我只好发誓说如果我哄你的我英语四级永远不及格。我都要被我自己给感动了,还好我是个讲究科学的人,从来不信这种誓言,只相信我背过的词典就是最真实的未来。
他又哭了一阵子,终于肯消停了,红着眼睛抽泣着从地上爬起来,游魂似的往卧室里走。
我赶紧也爬起来,跟过去说:“去洗把脸再睡啊你。”
他装作没听到,往床上一倒就不动了。
说真的,大家交友一定要慎重,不然就会沦落到我这地步。我只好去洗手间里给他拧毛巾,管他妈拿的是不是洗脸的,就算是洗脚的也不能怪我。
我刚给他随便地抹完脸,就被他抱住。他也不说话,就抱着我继续睡。
我抗议:“要不你去洗个澡,要不你自己睡吧。”
我没洁癖,但我有基本的卫生要求。
他挣扎了两下,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洗澡了。
我日,这个人真的很没有原则啊!就不能倔强一点点吗?!
他用三分钟洗完了澡,这让我很怀疑这个澡的质量,搁我身上我可能还没脱完衣服。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蒙蔽过关是吗?做梦吧。
我说:“坐好,哥哥给你刮胡子。”
他又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两下,坐在床沿上扬起下巴看天花板。
我打开电动剃须刀给他剃胡子,心里是很紧张的,生怕割出口子来,给自己剃跟给别人剃的手感太不一样了,就像我小学帮人系红领巾的时候总是会在一秒钟之内忘记系法。
我兢兢业业地给他刮完胡子,关掉开关,忽然注意到他正凝视着我。
我心说坏了,他会不会越看我越帅。
这么一想,我就朝他做了个吊死鬼吐舌头的狰狞鬼脸,力图破坏我在他心目中光辉伟岸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形象,我也是拼了。
他笑起来。
然后,他按住我的后脑勺,凑过来轻轻地咬住了我的舌头。
我:“……”
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
他亲了一会儿,就自觉地滚回去睡觉了,当然是抱着我一块睡。我也习惯了,就跟他一块睡。但我毕竟没他那么累,想睡也睡不着,就靠在床头玩手机,问了问跛叔我爸的情况,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留余世华这里,说真的这么一搞我没办法扔他一个人,总觉得不盯着就分分钟要出事。跛叔说家里没事,让我盯着余世华别冲动做傻事也好。
跟跛叔发完信息,我又跟黄奇联系了一下。黄奇也觉得我留在余世华这里好,他叮嘱我要时刻注意余世华的动静,以防余世华为了给他爸报仇搞出什么事情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说好。
屋里很安静,余世华是真睡着了,还睡得挺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让我也感染到了睡意,玩会儿手机就忍不住打呵欠。我就放下手机,打算睡一觉。
我顺着床头滑下去的时候余世华不安地动了动,又蹭过来把我抱紧了点。还好空调挺凉快的,挤一起也不会热,我很快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都天黑了,我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半,余世华还在睡,看来是真的累。我是睡不着了,塞个枕头给他抱着,自己起床去做夜宵吃。冰箱里并没有什么食材,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做,有方便面就行。
我拆了几包方便面煮一锅,香味把余世华给叫醒了。
他跟大爷似的一屁股坐下来直接开吃,吃完说好吃。
好吃也不关我的事,谁还能把方便面煮出第二个味道吗?这个马屁真是白拍了,我是那么肤浅容易糊弄的人吗?
吃完了收拾完了,我俩一时都不想再睡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问他:“那你接下来几天打算干什么?”
他按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地说:“不干什么。”
这一听就不像真话,我觉得他肯定想干点什么。接下来就是一场攻心战,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卧底,世事真是太多变了。
这么一想,我整个人又深沉起来。
余世华看我脸色不对劲,就搁下遥控器,说:“真不干什么,外面暂时都稳着,我现在出面反而引起白磊疑心,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我说:“哦。”
接下来的几天,他倒确实没干什么,整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看电视,看完电视占我便宜,然后又吃了睡,偶尔出趟门还是被我拖去了楼下超市里买东西。
他越这么干,我就越觉得他有事。
不过在他搞大事之前,我发现他在另外一件事上的不对劲了。
我最初发现不对劲是在一天深夜里,我俩都睡了,忽然我手机响,我怕吵醒他睡觉就去洗手间里接。是我室友打的,他说暑假都快过完了都没大家出去浪一浪,非得让我去。
我心想我现在哪有心情跟你们去浪,我爸还昏迷着,我发小还颓废着。
我跟他纠缠了半天,可算把他给劝好了,莫名其妙我就答应开学要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妈的,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半夜三更没事做想来敲诈我。
好说歹说地挂了手机,我一抬头看镜子差点被吓死。余世华默不作声地站我身后,一脸深沉地看着我。
我说:“人吓人能吓死人,你能不能出个声?”
我以为他是要上厕所,边说边往外走,没想到走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抱住我,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
我怀疑他心理出了问题,可能是情感依赖症。说实话他得这毛病我一点也不奇怪,虽然他在外面一副吊炸天的样子,但心灵吹弹可破,矫情的要死,我小时候不搭理他的事他能记到现在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他抱了半天,说:“你去玩吧。”
我说:“我不去,我都拒绝了。”
他说:“你去吧。”
我说:“我就不去。”
他不说话了。
呵,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支开我在背地里搞事情啊。
我俩就这么各怀鬼胎地继续宅着,直到几天后。
数着日历我都要开学了,余世华也沉得住气,装得不动声色,换别人就真觉得他沉迷荣少怀抱声色犬马双宿双栖了。但我知道事实绝没这么简单,只不过他再拖下去的话,我总不能不去学校报道。
我也有点焦虑了。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我俩每天在家没卵事做,过着极为腐朽消极的享受主义生活,晚上玩游戏到一、两点,上午十一、二点才起来吃饭,但这一天我不知怎么的很早就醒了,一看旁边没人,外面隐约有说话声。我蹑手蹑脚地贴在门缝去看,余世华站在阳台外面讲电话,表情特别苦大仇深,嘴里还叼着根烟。妈的,背着我抽烟。
玻璃阳台门是关的,我听不到他说什么,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我有办法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回到卧室里打开我自己的手机,听到了余世华正在讲的电话内容。
没错,我往他手机里植入了监听病毒。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但我一定要这么做。黄奇想让我把监听权转给他,我拒绝了,万一余世华说点高度机密被条子知道了那还是不太好。还好黄奇也没坚持,只让我听到了相关情报就赶紧告诉他。
电话里,对方说:“我们虽然不知道白磊的下落,但揪出了一个内鬼,叫老六,现在躲他码头村的老家里。十几年前他就是给白磊做事的,六白门垮了后跑我们这边隐姓埋名继续混。这老东西是个墙头草,当初为了钱卖牧爷的行踪给白磊,这才让白磊成功搞了那次爆炸。现在这老东西被我们发现身份之后估摸着逃不了,就主动联络我们要钱,说愿意卖白磊的行踪给我们将功折罪。”
余世华沉默了一阵,说:“稳住他,要钱就给他钱,只要问出白磊的下落。”
对方问:“万一他是骗我们的,拿钱跑了怎么办?”
余世华冷笑了一声:“你他妈脑子进水了?等他说完白磊下落就把他关起来,不管他说的真话假话,老子当初被炸的帐也得跟他算算,让他也尝尝被炸什么滋味。”
对方应了一声:“好的。”
余世华又说:“算了,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省得夜长梦多。你把人喊好,抠出白磊下落了我们就直接过去干。我收拾一下就能走,你到我这边来接我。”
对方:“是,大哥。”
啊,余世华也成大哥了,就像外头那些人喊我爸喊他爸一样,几十年后可能还会喊他华爷。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能也不会有几十年后的华爷,说不定下个月就看到新闻说有一市民名余世华因参与黑道利益仇杀被砍死街头,据调查他就是本市黑道龙头老大继承人,哇塞真是死得其所死得光荣死得好,反正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说不定死了还浪费土地,最好烧了去喂鱼。当然根据现在的尿性可能还得挖掘一下余世华的身世童年,最后得出结论他童年好凄凉家庭没教育好导致走上歧路,引来一片同情及对体制的批判。可那都关他屁事,他死都死了,而且还死得很活该,我都不想同情他。
余世华挂了手机,也没急着进屋,还站在阳台上抽烟,抽完一根又一根,满脸的视死如归,那天他在追悼会上朝着自己脑袋开枪的时候都不是这表情,我记得他在那一刻的表情特别的天真,特别的热烈。
……我想打他,真的想打他。
我迅速地把老六这条情报发给了黄奇,然后坐在床边上压抑怒火、理清事情,我不希望自己在不冷静的时候做任何决定。
现在的情况是,余世华要通过老六来找出白磊,然后他带人去跟白磊火拼。
而我知道黄奇收到消息后会立刻带他同事去先一步带走老六,追击白磊。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拖延余世华的行动,我必须阻止他做这件事,就像当初阻止他被余叔叔怂恿着去报仇一样,老子地都给了结果绕一个圈又回到原地,这不是在逗吗?但现在余叔叔不在了,唯一能阻止他的人只有我了。
其实我心里有点虚,毕竟上次也没能阻止成他,而且如今箭在弦上,我喊人来打晕他再关一次地下室也不现实,上回那地下室还是他自愿蹲的,不然怎么余叔叔一个电话他就跑出来了。
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我听到余世华从阳台回到了客厅,直接去洗手间里漱口了。靠靠靠,他真学会骗我了,心好塞。
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严厉地盯着他。
他好笑地问:“醒了?怎么这表情?我跟你说个事,我家里那边不是分钱没分匀嘛,打起来了,我得去看看。”
我`操!还我单纯天真的发小!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黄奇白苏庭撒谎不眨眼的坏习惯,这都什么风气!
我心里极端地愤怒,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怒火一下子蹭了上来。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背过身去开衣橱门,拿出件衣服,笑嘻嘻地说:“那边打得头破血流的,不敢让你去,你一电话喊条子来抓聚众斗殴我回头还得去捞他们出来。”
他边说边拿着衣服转身,一转身,就愣了一下。
我站在床上,把t恤脱了,光着膀子看他。
他犹豫一下,把手上的衣服递给我:“……你要穿?”
穿你妹儿啊!
我严肃地说:“我们上床吧。”
他跟一瞬间被雷劈似的,整张脸都僵掉了,目光从我脸上缓慢地往下挪,挪到我脚背为止,又迅速地看回我脸上,警惕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可我能说我在他手机里安了监听器吗?不能。
我只好说:“我晨勃。”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我下半身,视奸半天后一脸猥琐笑地说:“没吧,看不出来。”
呵呵哒。
我走到床边,抬脚踩了踩他的下`身,说:“哦,我说错了,那就是你勃了。”
他真的迅速地勃了。
他脸上仿佛写着“哦我的上帝清清他疯了吗他被魂穿了吗”。
他咽了口唾沫,迅速地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护胸:“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报警了啊。”
你他妈都分不清幺幺零和幺二零有什么区别,你倒是报啊!
我说:“你过来。”
他说:“你别逗了,撩完又不给睡,每次都这样我会坏掉的啊!”
啊呸!我以前没撩过你好吗,我他妈拖个地你也说我撩了你。
我说:“这次我保证撩完给睡。”
他说:“算了,我不信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但我铁了心不让他跑,蹭蹭地下了地就拽着他往床上甩。
他吓得一脸惊恐往后躲:“你冷静一下!”
我非常冷静,我没有什么时候不冷静,是你们不冷静。妈的一个个说起来都想睡我,真要你们睡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逗我好玩是吧?
我爬上床去,抱着余世华就开始乱摸。别看他装得三贞五烈,其实也就是装的,不然他真想挣扎还能挣扎不过我?小样儿,还跟我学会欲拒还迎了。
我一边和他接吻,一边去摸他的性`器,他已经硬得发烫了,被我一摸,浑身都一僵,呼吸声粗沉起来,挣扎得更不认真了,直到迅速放弃挣扎,中间也就十来秒的时间。他一只手摸着我的脸,另一只手也摸进了我的裤子里。他刚摸进去,眼睛里的光就更炙热了,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我他妈没穿内裤,这一瞬间我感觉他的性`器又大了一圈。
跟我玩?我他妈玩死你。
我也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反正一股怒火憋在心口,不出了这口气我连呼吸都觉得胸闷,全是被余世华气得,我非得报这个仇。
我松开口也松开手,退开了一点,望着他直喘气。
他靠在床头,看了我一会儿,一脸想哭:“我就让你别撩了,你是不是非得废了我才满意?”
我说:“你闭嘴,你让我做下心理准备。”
他摆摆手:“行了,你别做心理准备了,我还是先走——”
他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命根子在我嘴里,他要再废话,我他妈彻底废了他。
说实在的,这真的需要勇气,我怕自己被噎死。而且味道也不怎么好,还黏糊糊的,别提多恶心了,我还是承认我有轻微洁癖比较好。
还好我也没舔几口,就被余世华给强行拽了起来,这一回我跟他上下换了个朝向,他压在我身上,眼睛有点发红,底下那根东西硬邦邦地抵着我,让我有点怕,我真的觉得自己会血流成河,说不定还脱肛,好恐怖啊。
他低下头来亲我嘴,但我刚舔过他那东西,实在不好意思,别过头去拒绝接吻。他把我头掰回来,坚持亲了下来,还撮我舌头,慢慢的我想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那都是他自己的玩意儿,要嫌弃也轮不到他嫌弃,于是我就配合了起来。他一边亲,一边去揉我的性`器,我觉得自己也硬了起来。
他却忽然不亲了,也不揉了,沿着我脖子亲了下去,最后彻底地扒了我的裤子,把我的东西含进了嘴里,先是舔,逐渐地吞吐起来。
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反正就是舒服。我感觉自己手都是颤抖的,抓着他的头发不知道该干什么好,过了会儿我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就说:“这不太公平,要不我也给你舔个吧……”
他把头埋那儿闷声笑了起来。
有毛好笑的啊,笑你一嘴毛啊!
我从害羞发展到恼羞成怒,拽着他头发用劲:“起来!我——”
他起来了,又吻住了我的嘴,我想了想那是我自己的东西,我也不嫌弃,就跟他又接起吻来。他一边吻我,一边用他的那根东西去戳我的那根。我心说你是不是戳错地方了,他就又拿手握住我俩的棍子,慢慢揉搓起来。
我怀疑他是不是这事情做多了,妈的好有技巧,我脑子里有点发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射了。那东西是被他压着贴在我肚皮上撸的,这一下子就有零星射到我下巴上的,我就更懵了。
他又笑着舔我的下巴,喉结那里上下滑动了几下,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把我下巴上溅到的精`液给吃了,心想他也真是下得去嘴啊。
我射完之后缓了缓气,这才发现他还没射,正一边亲我一边寂寞孤单地自撸。我也不能光自己爽,就伸手去摸他的,被他的手包着我的手一起上下滑动。事实上这是个比较伤我尊严的事情,毕竟男人都不会高兴自己射得快,尤其是还在有个鲜明对比的情况下。这么一想我就不高兴了,暗搓搓地捏了他一把。他那东西抖了抖,手也松开了我的手。
我以为他是怕我再使坏,结果他从我身上趴起来,眼睛看着我,手狠狠地撸了几下,他那东西就对着我已经软了的性`器射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射得也比我射得多,这不公平,我不太高兴。
我这时候实在是不想动弹,躺在那里喘着气看他。他也看着我,看了会儿就俯下`身来亲了亲我的额头,又顺着我脸亲到了我的嘴,手终于放过我那根东西开始摸别的地方。
我心想,正戏要开始了。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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