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大冒险告白被接受了怎么办 作者:莫如归
正文 第17节
大冒险告白被接受了怎么办 作者:莫如归
第17节
那股要去找人的冲动倒是不再四处冲撞,可是却变成了千万条虫子,钻进了骨头缝里,它不痛,它只会痒。
偶尔静下来的时候就会痒一下。
可能是抽根烟的空当,也可能是买个东西、过个马路,或者一个下雪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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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韵是回国了,那天早上去买的机票,在机场待了一个上午,才等到自己的航班。
他只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过回自己熟悉的日子。
找不回来的东西,就当被自己不小心遗失了,以后回头想想,也只是怪自己粗心大意。
至于那个他,不怪他。
开学前半个月回到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去安抚自己的心情。
张清韵每天扎进厨房里,练习自己的家传手艺。
开学以后,他再次和司姐联系上,答应她做一名职业模特。
以前是为了赚钱养媳妇,现在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做职业模特,能待在学校里的时间就很少很少了。他起步高,本身条件也好,能接的工作一大把。时常需要满世界地飞,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月也回不了国。
签约了模特公司,身边有了一个职业经纪人和一个生活助理。
虽然很多时候不需要张清韵去开口说什么,但是因为环境的关系,他的英文水平急速上涨。
在国外每天面对的都是外国人,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没机会说一句中文。
毕竟经纪人和助理也是老外。
嗯,他签约的是老外的公司。
模特圈是很乱,无论男模还是女模,私下的各种交易很糜烂。
但是,那仅止于你情我愿,等价交换。
有些模特为了更好的发展,他愿意付出一些东西,去获取一些东西,这是他的选择和自由。
张清韵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还有就是他不缺工作,有钱就赚,就是这样。
偏偏他运气好,总是能被一些知名的设计师看上,钦点要他出台。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张清韵就登上了知名杂志封面。
年底的各项总结,只要有关于模特的,都有他的身影。
国内评他为本年度在国外发展最好的模特新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有超模的潜能。
这一年,曹凝在国外继续读大三,谢斯宇和丁霖依然在一起,武弘文还是那么缺心眼,身边没有正经的女朋友。
这一年,大三即将结束,意味着他们或走出校园,或考研、出国深造?
至少丁霖没有这样的打算,他读书读腻了。
男朋友谢斯宇也没有,他透露说要考国考,当时丁霖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是要当国家元首的人。
这个暑假,曹凝从国外回来了。
理由是想回国看看自己的哥们,跟大家好好聚一聚。
他中间和张清韵那一段事情,家里并不知道,看他这一年没有异样,也就没有阻止他回国。
小年轻的爱情,没有长性。
如果当初还在一起,可能现在也自然分开了。
这话又说得太过绝对,至少谢斯宇把丁霖暗地里圈养了一年,他们还是依旧在一起。
最近更是在外面安置了房子,准备新居入伙。
以后大家也不用出去外面喝酒了,直接在谢斯宇和丁霖的新家。
说起来丁霖和他们的关系很复杂,跟谢斯宇不算特别亲,他身上有种游离的感觉,想特别亲也亲不起来。
对谢斯宇的朋友武弘文,关系一般般,见面了打个招呼哪种。
对曹凝的感觉最深刻,毕竟他最先认识的人是曹凝,然后才是其他人。
再次见到他以后,这中间已经少了一个人,那个人已经很少被人提起。
还记在心里的只怕只有丁霖自己,而他不愿意提起,因为别人未必重视。
曹凝回来以后才知道,原来谢斯宇一直有一个男朋友,已经在一起一年多了。
这是个让他很意外的消息。
“你够能藏的。”初次见丁霖,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打量了几眼。
武弘文没心眼,脱口而出说:“要是不能藏,准又是一出悲剧,阿宇比你精明多了。”
他说出这话才知道自己犯了糊涂,连忙去看曹凝的脸色,却发现这小子什么感想也没有,是真的忘记了。
这样也好。
丁霖默默退席:“我去做饭。”他们说中午不出去吃,只能自己在家做饭。
“我帮你。”他不是做饭的料,谢斯宇知道,只是为了在朋友面前维持自己的面子。
渐渐地,他们也不是毫无感情。
可能一开始的平淡,并不比轰轰烈烈要差。你看平淡的今天还在一起,轰轰烈烈的已经分开了。
“你还在关注他?”到了厨房,做事情的都是谢斯宇,丁霖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只会洗菜。
“我跟他是朋友。”他神情坦荡地说:“最近一年他发展得挺好的,我很替他开心。”
如果那是张清韵自己想要的,那他已经得到了。
“你也不赞同他们在一起,所以一直没有跟曹凝说什么,对吗?”谢斯宇想要一个答案,丁霖不告诉曹凝,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张清韵。
“一开始没那么伟大,后来是的。”丁霖说罢,抬头看着他:“我说我现在要去搞破坏,你会阻止我吗?”
谢斯宇还是有点紧张的:“搞什么破坏?你说什么他也不会信,他不记得。”
“对啊,所以无所谓我说什么。”丁霖低下头,暗下眼神,只是心有不平罢了。
凭什么要把伤痛独自留给一个人,他做错了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丁霖打开电视机,他知道什么频道什么时候会转播张清韵的秀。
刚好最近有个访谈,昨晚已经播过一次了,按照某个台的尿性,白天还会再播一次。
当一张熟悉的脸孔霸占整个屏幕的时候,屋里所有人都愣了。
得承认,张清韵的脸很有杀伤力。
即使是不关注这方面的人,看到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盯着看清楚。
被冲击得最厉害的人,是曹凝。
他一年多没有见到这个人,平时他不看电视新闻也不看秀,更不知道张清韵现在正在做什么。
直到从访谈里才知道,他去做职业模特了。
水杯端在曹凝的手里,一直放不下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上的男人。
那个人正在回答主持人的问题,笑着说:“二十三岁不年轻,模特圈都是弟弟,我算是年纪比较大的了,出道晚。”
“听说你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兼职模特,是什么让你正式走进模特这个行业?”
“嗯,想法太简单了,就是想挣钱。”屏幕上的张清韵笑得特别不好意思,习惯性地抬手用手指掩饰自己的嘴角:“大学花钱多,然后谈了恋爱,就……有了要为未来打算的念头,当时想着不如就不兼职了,辛苦打拼两年,攒的钱够我买房就行了。”
“然后现在还是那个想法吗?你现在攒的钱早就够买房了。”主持人很少遇到主动暴露自己的恋爱讯息的嘉宾,她不问清楚都不行:“几岁谈的恋爱,大几?现在还在一起吗?你买房钱都准备好了呀。”
“大二下学期谈的恋爱,不在一起了。”张清韵还是笑着,挺释怀的感觉,眼睛还带光芒。
可能说起那段恋爱,他没有遗憾吧,想到的都是开心的过程。
还是挺惦记那个可爱的人,但是他用那种方式消失,挺让人无可奈何的,所以谈话的语气又多了点认命。
“怎么分开的?可以问吗?”主持人挺小心地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分开的,很突然。”本来没打算说,可是把这事提起了,自己觉得说出来会好受点就说了:“去年暑假某一天,我跟他在超市买东西,那会不是刚好七夕节刚过去吗,他嫌弃我没给他买礼物,生气了……”想起那场景,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有点好笑又有点伤感:“我俩走出来门口,他抢了车钥匙说去开车,让我在门口等他。”
主持人说:“然后呢?”
张清韵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屋里很多人都知道张清韵在说谁,他嘴里边那个他是谁。他们不知道当时的细节,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
大家静静地看完访谈,桌面上的菜都凉了。
丁霖带头说:“吃啊,不吃就冷了。”
曹凝问武弘文:“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武弘文摇摇头,他没有,估计这里面这么多人,只有丁霖还有。
丁霖不知道曹凝在国外见过张清韵,所以他很好奇:“你在问谁?问清韵?”他记得?
曹凝的眼神是奇怪的,难道丁霖也认识张清韵。
“他们都是学生会的人。”谢斯宇出来解释,然后看了眼丁霖,不希望他再说才去。
没必要了,看完张清韵的访谈,觉得那个人也应该放下了。
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增烦恼。
“……”曹凝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杯子,这一年以来,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张清韵的事情。就在等着什么时候把这个人给彻底忘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雪夜,太让人深刻,他骨头缝里的痒,就像戒不掉的瘾,在偶尔的深夜里如影随形。
吃完饭以后,丁霖端着杯子,出去阳台外面吹风。
阴暗的午后并不热,只是有点闷,连风的速度都是弛缓的。
过了一会儿,他身边多了个人,是同样端着酒杯的曹凝。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明白自己跑过来问有什么意义,可是管不住双腿,眼巴巴地过来了。
“你说清韵吗?”丁霖喝了一口酒,眯起眼睛笑着说:“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他比谢斯宇好多了。”
这是曹凝没有想过的答案:“我以为你会说他,是个移动的巨炮。”
“哈哈!”丁霖笑了出来:“没有,我没试过。”
“他喜欢的人是谁,他在大学谈的那个?”曹凝微微侧头,看着丁霖的脸,这个哥们的男朋有,曾经却又喜欢过那个谁。
他长得也不错,张清韵为什么不喜欢他?
“嗯,本来是我先认识清韵,后来被他截胡了。但是他活该,也没能守住这么好的人。”在一起才半年吧。
曹凝感觉自己的心是痒的,跟以往的痒不同,今天特别痒。
痒得他满嘴胡言乱语:“他喜欢的人是不是跟我一个类型?”
丁霖好笑地看着他,点头说:“就是这个类型,你怎么知道?”
“嗤。”曹凝没回答他自己怎么知道,只是笑了而已。
“打算在国内待多久?”过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丁霖问他。
“不打算久待,过几天就回去。”
曹凝飞澳洲的那天,下了点小雨,他买有带伞,在机场下了车之后用衣服兜住自己的头。
因为雨下得太突然,有好多人都没带伞。
前面就有一大拨人堵在那儿,发生了骚动。
这类情况在机场不少见,有可能是哪个明星被人堵住了,走不了呗。
当时曹凝也没多看,站到台阶上躲雨的时候望了两眼,他才发现被堵住的人自己有点熟悉。
身形跟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男人有几分重合,让人不禁猜想是不是他。
再一看粉丝们拿着的荧光牌,就确定了。
要说心跳的感觉,其实也没有,曹凝心里挺平静的,他就静静看着而已。
等那拨粉丝们散了,助理簇拥着主角来到台阶上躲雨。
“清韵,航班可能又要延迟了,不如明天再飞澳洲吧。”他的老外助理是个小伙子,金发碧眼,看起来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发音清韵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点怪。
“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来都来了。”张清韵用纸巾抹抹自己脸颊上的水珠,然后再处理身上其他湿透的地方。
把这些弄好才带助理进去里面等候。
曹凝看着他们进去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点不真实。
他跟着走了进去,一路尾随,发现金发小子并没有做在张清韵的旁边,于是他坐了那个位置。
他一坐下来,张清韵自然而然地扭头笑笑。
这笑容不是公式化的微笑,而是带有善意的微笑。
曹凝那时候是愣着的,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很贫乏,可以说对他一无所知。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瞬间的愣怔吧,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能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地见面,巧合得太可怕,就如同上一次在澳洲的街头相遇那样,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久不见。”先打招呼的人是张清韵,即使很意外,意外过后脸上仍带着温温的笑容。
曹凝却没有这种豁达,他心眼特别小,他心中的愤怒蜂拥而至。
“那天你说再见,是骗人的。”他的话他的表情,比他本人诚实多了,其实他一直都很在意,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连个理由的没有,渣男!
☆、第37章 他是困在过去走不出来的时光乘客。
有时候在无聊的夜里也曾想过,再见面的时候曹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会对自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张清韵自认还算了解对方,左右不过是一些漫不经心的调侃,或者问他是不是傍上大款了之类的。
就是没想到会这样……
脸上带着好多的愤怒,眼神带着好多的受伤,仿佛那个被抛弃的人是他一样。
明明就不是他啊,被抛弃的人是坐在他旁边的自己。
“对不起。”张清韵深呼吸了一口气,对他道歉说:“如果当时的举动让你难受了,我对你道歉。”
曹凝愣在了那里,他要的不是张清韵的道歉,但是还能怎么样呢,这个人的态度,让他还能怎么样呢?
“最近好吗?”那个人又笑着说。
曹凝看着张清韵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孔,他从容淡定,而自己却回不了神。
“不太好。”他垂下眼帘说道,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和双眼,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无法从容去面对一个人。
哪来的那么多复杂的感觉,那几夜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曹凝扪心自问,却没有答案。
“怎么了?”张清韵收敛了笑容,他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看见曹凝这样他笑不出来。
“我知道就好了。”曹凝摇摇头,努力抑制自己的失态,重新和身边的人面对面。
“是不是太忙了,多休息。”张清韵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了。
“呵呵,我还是个学生,我忙什么呀我。”曹凝笑着说,笑得一点都不好看,他看见张清韵皱眉,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像样,所以索性拉下脸:“前几天看过你的访谈。”
“是吗?”张清韵想起访谈里面说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跟他在电视上的自然流露是一模一样的,这种羞涩令曹凝心里嫉恨,难受,又会情不自禁地想看他。
他直勾勾地看着,一个男人而已,为什么会这样吸引自己的视线。
一颦一笑,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一双无形的手,抓住自己的心脏。
“你还喜欢他吗?”曹凝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太有挑战性了,他来问的话,张清韵欺骗不了自己,所以摇摇头:“还没忘记。”
最初那种锥心刺骨已经慢慢过去了,但是偶尔还会痛一下,不甘心,很遗憾,为什么没能一直继续下去?
如果继续下去该多好。
年少相识,老来相伴,太美好了。但是求不来,他有太多羁绊,来不了自己身边过这样的日子。
“是这样吗……”曹凝听了以后,好像失魂落魄。
可能他在想,为什么一早遇见你的人不是我;也可能在后悔,他们之间好的开始已经被他错过了。
“那时候在澳洲,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是。”
今天的航班没有晚点,他们都要登机了。
曹凝听不到张清韵对自己的告别,他还沉浸在那声毫不犹豫的回答里面,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渣男,可我还是……”
喜欢上了一个渣男。
他提起自己随身的行李包,快步跟上前面的两个人,张清韵和他的助理。
很巧合,在飞机上他们也是邻座。
张清韵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今天这趟旅程是一趟既甜蜜又煎熬的旅程。
见一见其实心里很开心,只是很害怕面对开心过后那种空虚。
谁知道这次见了以后,等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所以有时候宁愿不见面,不见就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真巧。”曹凝在他身边坐下来,行李包放在上面。
“嗯,真巧。”张清韵看他,体贴地问:“会晕机吗?”手里拿着乘晕宁,手边是温水,自己准备吃一片。
曹凝知道他经常到处飞,很奇怪地说:“你竟然还会晕机。”
张清韵说:“有时候状态不好就会。”比如赶工作太累了,或者身体不舒服。
做他们这行,忙的时候可以忙死个人。
“我不晕机,不过还是谢谢你。”曹凝说。
他的道谢让张清韵惊讶了下,挺感慨地说:“你变了不少。”
“是吗?我之前很混蛋是吗?”曹凝手里拿着薄荷糖,打开盒子含了两粒,他坐在里面,他看着模糊的窗外说:“当时年轻不懂事,脑子里有翔。”
回头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才过了一年而已,你已经这么有觉悟了,是件好事啊。”张清韵笑起来,为他那句脑子里有翔。
“……”曹凝看他,特别喜欢他笑得灿烂的模样,跟漫天的星光似的,亮眼却不灼人。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张清韵笑完,发现有人一动不动地凝望自己。
曹凝摇摇头,轻不可闻说:“我知道就好了。”他自己总觉得,这样看着张清韵,不全是因为对方好看,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比好看更重要的东西。
“累吗,要不要休息。”张清韵拉了拉膝盖上的毯子,他是累的,连续工作了几天,休息很少。
“你休息吧。”曹凝这么看着他,也看到了他眼下的青黑。
做模特是辛苦的活,他跟着去拍摄过,他知道。
张清韵带上眼罩,疲惫让他很快就睡着,虽然挺想保持清醒,多点感受一下坐在一起的时间。
飞行的时间略长,几个小时后张清韵醒了,他看到旁边的人还在睡觉。
曹凝一直睡到下机,在机场,张清韵跟睡眼惺忪的他告别,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对方和助理一起离开。
睡意让他脑子很混沌,当时在附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当清醒以后,身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行李包,而机场里面人来人往,他们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在那里想着什么,寻找什么。
一个人内心的想法,不说出来又怎么会让人知道?
曹凝从行李包中拿出一条围巾,围住在颤抖的自己,然后掩面抑制了许久,那股莫名其妙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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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小雪的雪夜,似曾相识。
电话亭里的年轻人,身上披着大衣,里面穿着睡衣,脖子上围住一条厚厚的大围巾。
他在这里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清韵,你的手机响了。”助理埃文对刚刚从浴室中走出来的人说道,手里拿着手机,给他送了过去。
“谢谢。”张清韵拿起手机,看到了一组陌生号码,接通以后,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他捂住电话对助理说:“埃文,你先出去吧。”
关上门以后,他叹着气,对电话里的人柔声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曹凝握紧手中的电话:“你现在能来见我吗?或者告诉我你在哪里?”
“……”窗外下着雪,张清韵看了一眼:“现在这么冷,还是不要出门了吧,早点休息不好吗?”
“不好,如果我能安静地休息,就不会打电话给你。”曹凝呵了一口气,冷飕飕地对他说:“我现在在电话亭,很冷。”
张清韵苦笑出来:“你这样我会很难做。”
“那告诉我,你在哪里?”曹凝的嘴里不停地呵着白气,他仿佛喘不上气来,那么辛苦。
“挂了我的电话,然后回家好吗?”张清韵低声说道,几乎哀求着他。
“告诉我你在哪里,拜托了好吗?”曹凝比他更用力,声音带着哽咽。
“你真讨厌。”张清韵的心一下子卸掉了所有防御,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后悔没有听从助理的提议,赶上了这趟航班。
“我也觉得我很讨厌,我不喜欢这样……”曹凝用手指阻止自己往下流淌的眼泪,电话那边的人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那么想要见你,见就见吧,我哭什么我……”
他不能理解,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难过,是什么时候存在的。
它按捺在心底,突然之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毁掉了所有抵抗,也冲破了所谓的理智。
“那你过来吧。”他哭成那样,张清韵的脑海中充斥着一个傻哔在电话亭里痛哭的画面,有一点好笑,又有一点难过。
曹凝得到他给的地址之后,快速地挂好电话,然后夺门而出,去开车找他去。
大冷的天,天上飘着雪花的,他脚上就蹬着一双室内棉拖鞋,踩在地面上总有一种要摔倒的感觉。
那是因为他跑得太快,迫不及待。
深夜的马路上车辆稀少,让曹凝享受了一把一边飙泪一边飙车的快感。
事后回忆起来觉得特别痛快,也觉得特别傻哔,但是绝不后悔。
在酒店前台人员惊愕的目光之下,他邋里邋遢地冲上楼上,用拳头砸响了张清韵的房门。
“张清韵!”整个楼道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张清韵从里面打开门,一坨不明物体向自己扑了过来。他抱住的是一团……眼泪鼻涕、雪水大衣,剥开了里面才是个人。
“你怎么……”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浑身都冷透了,张清韵把他拖进有暖气的房间,然后反手关上门。接着用掌心贴着他的脸颊,一点温度都没有,还湿湿地。
扒了他的大衣,里面竟然是一套睡衣……
“进去泡个热水澡,不然你会感冒的。”张清韵没有给他反抗的余地,直接抱进了浴室,给他放水泡澡。
碰到张清韵的那一瞬间,曹凝觉得自己圆满了,也虚脱了。
浑身好像没有力气,只有脸上的金豆子还在淌,止不住像小溪流一样。
当他被张清韵剥光抱进浴缸的时候,整个人发抖了片刻,全身的皮肤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水太烫了吗?”掌心摸到一粒粒的细微凸起,张清韵用力地帮他揉搓,特别是各个关节的位置,因为害怕他被冷坏了,以后留下病根会很难受。
“……”热腾腾的雾气一熏,眼睛发酸,曹凝仰头望着天花板,不让自己的丑态被暴露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张清韵低着头,手掌放在他膝盖上,这里也是冷的。
“我知道就好了。”曹凝困难地说,抬手遮住泛滥的眼睛,泪水从眼角滑到下巴上,掉进了他身下的热水中。
如果一定要解释现在的心情的话,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想哭,哭得有点悲哀,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哭。
很矛盾,就好像心底还住着一个人,他在哭。
曹凝哭得难以抑制的时候,在心里烦躁地大声问他,你在哭什么?你在哭什么?
让我哭得像个傻哔一样,倒是告诉我呀。
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也很难受,很难受。
“别哭了,会生病。”张清韵把他的关节搓热,看见他哭成这样,心里也很难过,他伸手把赤裸的人搂到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凝凝不哭了。”
曹凝的眼泪,更汹涌了。
他抓狂地说:“你别这样,我哭得更惨了。”也丢脸死了。
“搞不懂你。”张清韵摸摸他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有一定的分量,让心里踏实的分量。
“……”曹凝抱紧他,手指抓紧他背上的衣服,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
偶尔的抽泣声,在浴室中回响,侵袭着两个人的心。
张清韵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热毛巾一下一下的安抚这个人的背脊,让他别受冻。
慢慢地曹凝也平静下来,最后退开这个怀抱,露出一双兔子眼睛。
张清韵马上拧好毛巾,给他递过去,擦擦脸。
曹凝把毛巾敷在脸上,整个往后躺下去,同时在嘴里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你自己泡一下,我出去外面等你。”张清韵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痹的双腿,再看他一眼就出去了。
曹凝拿下脸上的热毛巾,睁着大大的眼睛,出神地瞪着天花板。
他乱糟糟的情绪就像这满屋子的热气,经受不起一点外物的刺激,否则就会烟消云散,真真脆弱得不堪一击。
换做从前,曹凝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这么脆弱而感性的人,他不是。
现在他是。
从热水中起来,穿上浴室中准备的浴袍,曹凝赤着脚走了出去。
“过来坐下。”张清韵拿起毛巾,让他过来,然后抬起他的脚擦干净上面的水迹,放进被窝里面去。
“……”曹凝默默看着这些,思绪有一点缥缈,这是他常做的举动吗?
“我去帮你倒杯水。”张清韵起来,去倒了一杯热水,走回来做在他身边,把水杯递给他:“你还好吗?”
看神情有点让人担心的样子。
“谢谢。”曹凝道谢,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感觉喉咙早就涩涩地疼着,被热水一冲刷,就更疼了。
“是太烫了吗?”张清韵从他手里把杯子拿过来,因为看见他眼睛红红地,又有要下雨的冲动。
“嗯,太烫了。”曹凝仰起头,把脸撇着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下。
“每个人都有压抑到爆发的时候,过了就好了。”张清韵放好杯子,静静地陪在他左右。
“你也有吗?”曹凝随意地问,抽了点床头的纸巾给自己掩饰。
“有。”张清韵也不怕丢脸地告诉他:“我曾经躲在房间里,哭得不能出门见人。”
“失恋的时候吗?”他的那个大学恋人。
“是啊。”失恋的时候。
谁说男人失恋就不会流眼泪,有时候不仅是失恋,情绪太苦闷,太压抑了也会哭。
生活中让人想哭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每一样都能硬扛过来的。
“他把你甩了?”曹凝坐在床上,嗓音沙哑地问他,手掌下面撑着的被子,被他抓在手心里。
“嗯。”张清韵点点头,用眼尾睨着现在的人,很好奇他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哦。”曹凝垂下眼睛,躲开了张清韵的探视。
“累不累?”沉默了很久之后,张清韵整理被子,让曹凝睡下去。
曹凝顺水推舟,躺了下去。
本来想继续说点什么的,但是他折腾了这么久,确实很疲累,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得那么快,让张清韵无奈一笑。
帮他掖好被子的时候,手指偷偷地碰一碰他沉睡的脸,一年没见,似乎下巴长得更尖了一点。
这一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有看上什么人吗?
想着这些自己无从得知的问题,思念的情绪喷薄而出,实在是让人难以抑制下去了。
张清韵在沉睡的人嘴唇上,索取了一个浅吻。
心底里想要的不止是这些,他想要好好抱一抱这个人,想要时间回到过去,也想要时间去到不再有思念的未来。
太多太多的想法,总归不过是对一个人的渴望罢了。
离开曹凝身边,张清韵去了另外一张床上,抱着他离奇的梦境入眠。
睡到将天亮的时候,身边热烘烘的,多了一个小暖炉。
张清韵还以为曹凝发烧了,迷糊之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探他的额头。后来发现没事,又抱着他继续睡觉。
就如同他们在一起的去年夏天,在老张家那间不大的卧室里面,他们也曾相依相偎地度过了一段日子。
短暂的美好,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戳人心窝的东西。
张清韵记忆中最美好的东西,就是十八岁的曹凝。
醒来后的曹凝抱着他说:“如果我不过来,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再对我迈出哪怕一小步?”这是对年少轻狂的惩罚,还是他对这场邂逅的馈赠。
而张清韵的回答却让他无法归罪,他说:“没有我可以迈步的位置,你早已经把我困起来了。”
他是困在过去走不出来的时光乘客。
“我怎么困住你了?你心里的人是我吗?”早晨的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曹凝被阳光照射的心逐渐温暖过来,又开始有了新的希望。
“是你。”
他的一句话,足使春暖花开。
“我走过这么多个国家,最难忘记在澳洲的雪夜,所以我又回到这里来了。”他要的他想听的,都在这里,他能懂的能接受的,也在这里。
至于那些无人能懂的,无人铭记的,有一个人记得就行了。
“这算告白吗?”曹凝放在被子底下的手,不由自主去寻找另一只手,在对方还没有回答的时候,他的迫切那么明显。
“不算告白,告白是这样的。”张清韵掰过他的脸,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你准备好了要跟我在一起吗?”
他温温的笑容,有点小期待,有点小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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