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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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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很魅很妖娆 作者:兜里有烟

    正文 第35节

    师父很魅很妖娆 作者:兜里有烟

    第35节

    “你,给本宫,滚出去!”

    “别生气,你现在不能动气,我都问过御医了。”

    “好……好。”琴重华深吸口气,彻底颓然的道“若要我不生气,你走了便是。”

    “我不能走,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好夫君。”

    “琉刖,你是活腻了吧。”

    “老婆,你就别再推拒了,你我现在不仅有了事实,连结晶都有了,还羞涩什么。”

    “你是我平生所见,最无羞耻之人。”

    “没事老婆你随便说,只要你高兴。”琉刖全当耳旁风,端过碗道“趁还没凉老婆你快喝了吧,这个东西很补的。”

    琴重华袖子中的手攥得紧紧的,骨节都泛白了,“是不是我打碎了这碗,你还有下一碗。”

    “老婆,你果然懂我。”

    ……

    最后,琴先生妥协了,将那碗血燕喝了个干干净净,眼看着琉刖端着空碗出去,总算松了口气,背后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曾经。骨儿。他又不自觉的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你原谅我了么。世事难两全。不负如来不负卿。

    就在他暗自惆怅时,琉刖的身影再度闪了进来。这次手中换成了一小碟糕点。

    “老婆,你吃点这个,这是江南那边的诸侯敬贡给我的,味道很不错,清凉爽口,又不甜腻。”说罢,他拿起一块递到重华的嘴边。琉刖跟他说话时,一概省去了本王,朕等字眼。真可谓礼贤下士。

    “我不吃。”琴重华瞪着他,“你还有完没完!”

    “你把这个吃了,我就出去。”

    “你方才也是这么说的!”琴重华怒了,据理力争“你方才说你把这个喝了,我就出去,出去了又能如何,你又回来了!”

    “噗……呵呵。”琉刖忍不住笑了,“你吃了,我出去就暂时不回来了。”

    “暂时?好一个暂时。”琴重华冷飕飕的,“若是你从这刻起就滚回皇宫,我就吃掉它。”

    “其实,我滚回去,也可以再回来的。”琉刖索性自己吃了口,“真真好滋味。”

    “那你就自我陶醉好了。”琴重华说着登上云靴,“恕不奉陪。”

    “老婆,你去哪,你不能随便走动。”琉刖放下碟子就追了上去,死活拦住人家道“你现在是坐月子……”见重华一双凤目都快瞪出来了,连忙改口“坐日子,日子,老婆你是男人。”

    “滚!”琴重华一把推开他,拂袖而去,愤怒至极的气场可谓余蕴绕梁。琉刖戳在原地,出了片刻神,就笑了。

    还真是倔强,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如今都当爹了,还如此任性。

    这大概就是他对琴重华的终极评价。透着无奈,也透着宠溺。

    不过他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哄他,直到他真的接受自己,直到那一天。

    一切都可以因为时间而改变,所有铭心刻骨的,最后也会灰飞烟灭。这是岚风希望看到的,在这点上,他与琉刖不同,琉刖是希望素骨彻彻底底的消失。怀着不同的心情,他们都在默默的等待着那个少年。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留不住。

    琴重华的伤势好了大半,虽动及元气,却也没了大碍。那日傍晚,他对着一边煮茶的琉刖道“你该回去了,陛下。”

    琉刖一愣,端着茶壶的手微微晃了下,“不着急。”

    琴重华静默了半晌,“回去看看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琉刖一笑,转眼看向他,“重华,为什么是那个。”

    窗外傍晚的天空旷远岑寂,那双修长漆黑的眼眸轻轻眨了眨,没有言语。“走吧。”

    重华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落寞,仿若已放空世间所有。

    “他会来看你。”琉刖忽然道了句。

    “嗯?”重华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何必问那么多。”琉刖的声音也沉了下去,“你不是很想见他么。”

    “或许。”琴重华轻轻道。

    接下来两个人都陷入静默。后来,琉刖转身出去了。那人也并没有叫住他。须臾,他换了自己的衣裳回来,“重华,我先走了。”

    “好。”重华微微点头,目光仍旧落在苍穹尽头。

    ☆、第八十七章:无处告别。等你。重华。

    琉刖抿着嘴角望着他,像是想说什么,终究无言而去。时光可以抹平痛楚,也可以冲淡热情,这些天来朝朝暮暮陪着琴重华,可他对他却始终冷冷漠漠,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琉刖此时也非欲擒故纵了,他只是有些失落。可世间之事就是这般凑巧,在他骑着马缓缓的走在天空下时,却与一个人迎面相逢。

    或者说狭路相逢更合适。他勒下马缰,冷冷道“你来了。”

    “你走了?”

    “呵呵。”

    这就是他们之间短暂的不能再短暂的对话。于此时此刻,仇恨对于素骨来说似乎已不再重要,他只想了却。每个人都在说,要了断,却越了越乱。

    片刻之后,他们继续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行。走开一段距离后,琉刖忽然调转马头朝他喊道“如烟,你若是还有何不甘,可以冲我来,我在宫中等你!”

    如烟……素骨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这本就是我的名字,对么。”

    琉刖没有回答,策马而去。马蹄声渐行渐远,就像往事一般再也追不回。

    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岚风和凌玄并没有惊讶,其余的弟子不知其中状况,几分难以置信。岚风像从前那样拍了拍他的肩“小师弟,今天打扮的很风骚么。”

    素骨笑了笑,“那是自然。”

    他穿了件银灰暗绣的云裳,与他眼睛的颜色很相衬。

    “师父在书房。”岚风道。

    “嗯。”素骨没再多言,径直朝桃林那边走去。

    岚风望着他的背影沉沉的叹了口气,自语道“小师弟,你可要信守诺言。”

    或许这是一生中最后这么叫这个孩子了。曾经的愤怒与怨恨在繁华过后的寂落中变淡,他没有跟过去,心绪也同夜空般逐渐暗淡。

    在门边几步外,素骨站住,静静的看着。师父还是老样子,坐在书案后,微微低着头,青丝垂落,染满肩头。只是他没再翻看书卷,而是在望着手中的一枚手链。送出去的,又还了回来。然后,他笑了笑,轻轻浅浅,一如昨天。

    “师父。”素骨静然的唤道。

    琴重华的眸底一抹错失,从思绪中抬起头,“骨儿?”

    “是徒儿,我,来给师父请安。”所有的话语都仿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走进书房,一撩衣袂跪在地上,“徒儿来迟了,有事耽搁,还请师父恕罪。”

    那一秒,琴重华深邃如夜的眼中掠过一缕泫色,随即不见,尽量平静着声音道“骨儿起来,为师并没有怪罪于你。”

    素骨抬起眼睛,视线中是他下颌上方那抹永远都不会改变似的笑意,缓缓站起身道“师父还想与徒儿醉酒么。”

    “好。”琴重华轻声道,“为师很想。”

    素骨笑了笑,“徒儿愿意陪师父一醉方休。”

    如果前尘能被这样覆盖,该有多好。依旧是那片桃林,可桃花儿却早已谢了。

    还是那棵树下。那天他喝醉了,倚在师父的怀里睡着了。桃花纷纷落下。多希望,这一觉醒来就是地老天荒。

    “师父,请。”素骨举起一坛酒,仰着脖子就灌了下去。师父仍是靠在树干上,一条腿弯起,胳膊搭在膝盖上,“骨儿喝得这般快,就不怕醉了么。”

    “但求一醉。”素骨跪坐在师父跟前,“醉了好,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师父笑了,一抹苦涩,“可,骨儿都记得,不是么。”

    “师父,该你了。”

    师父噙着笑意喝下清酒,“为师干了。”

    “徒儿也干。”

    夜空中弥散着淡淡的桃花酒香,素骨渐渐的醉意朦胧,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桃红,他擦了擦嘴角“师父,我今天是来看你的。”

    “为师知道。”

    “是,最后一次来看你的。”

    师父静默了下,“为师也知道。”

    “师父,我对不起你,可我不想解释了,因为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没有意思了。”素骨苦涩的勾了勾嘴角,由跪坐变为跪着,“师父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到了现在才知道,不过已经晚了。”

    “只要骨儿愿意,就不晚。”

    “不,师父,晚了。”素骨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师父,对不起,徒儿不再愿意。”

    师父慢慢的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轻轻眨动,“这样,也好。”

    “可,徒儿不想欠师父的。”素骨收回目光,望着某个虚空之处,“徒儿欠师父的太多太多,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我的命数如此,怨不得别人,可却连累了师父你。”顿了下,“重华,你原本可以很快乐,过得很好,却因为我……铸成了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我又怎会不知,这一切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说着,他望向琴重华,“师父,徒儿想你能忘记,忘了所有的曾经。今时今日,我来这,就是想让一切回到最初。”说完,他点头笑了笑,“就当那一年你从没救过一个孩子,从没将眼睛换给他。好么,重华。”

    语落,幽暗中忽然掠过一道银光,疾风般朝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刺去。

    “骨儿!”琴重华一直在静静的听他说话,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情绪中,就在他的指尖碰到那枚银针时,鲜血已经从素骨的眼眶里直流而下。

    “重华,我把它们还给你,忘了我,和那个孩子,永远。”素骨紧紧握着那枚针,手指颤抖,“我也忘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那天我从昆仑山巅跌落,一个漂亮的人救了我,他好美,美到胜过世间万物,他要收我做徒弟,我好开心……”

    眼泪顺着琴重华的眼角落下,“我也好开心。”

    “那就永远让我们留在那一天那一刻,好么。”

    “好……”他握住素骨的手,“好。”

    “师父,徒儿要走了。”素骨微微点头,殷红一滴滴落在地面,“来世,我们还会见面,我们会很幸福的。”说着,他一笑,“我会在桥头等你来,师父,重华。”

    “那……就好好等着我。”琴重华已经说不下去,一抹墨红的血色从素骨的嘴角流出,一个人若全心赴死,是任谁也无法阻拦。桃花酒与曼陀罗,融合成世间剧毒,而这一刻,素骨却饮之如甘泉。

    当岚风他们来时,素骨的尸体早已冰冷,师父抱着他,面容平静,就像他只是睡着了。

    岚风缓缓的低下头。凌玄上前轻声的道“师父,他,小师弟……已经不在了。”

    师父仿佛没听到他说话,只是将死去的少年搂在怀中,让他毫无血色的脸颊贴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微微低着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发丝上,好像这样那个孩子就不会冷了。

    “师父,素骨已经死了。”岚风低声的道“葬了吧。”

    没人敢上前抬走素骨的尸体,所有的弟子都静默的站在一旁。

    师父就那么抱着素骨,直到黑夜过去,黎明破晓,岚风终于看不下去,走到师父身边俯身晃了晃他的肩“师父。”

    “别动。”师父的声音轻然寂落,“别吵醒了骨儿。”

    “师父他已经死了,徒弟也知道您很悲伤,可死者已矣。”

    “你们都去吧。”师父终于抬起眼眸看了看他们一众,“为师再陪骨儿坐一会儿。”

    ……岚风摇头叹息,将凌玄扯到一边小声道“要不,我们先把素骨的尸体冻在后山石洞再作打算?”“打算什么,再打算他还能活过来么。”凌玄抹了他一眼,“越是这样师父越伤心没头,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的好。”

    “可师父他不撒手啊。”

    “他现在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再等等。”

    “还一时?都一晚上了。”

    “那你说怎么办!”凌玄忽然抬高声音,十分的烦躁,“你敢过去把他从师父手里抢出来么!”

    “我不敢……”

    “咱们都先离开,让师父平静一下,我们在这站着,他更不舒服。”

    ☆、第八十八章:忘了就忘了。

    “嗯。”岚风点了点头,然后招呼上其余弟子纷纷退下。原本要去办的正事现在也都不是事儿了,六个人就戳在大殿里静等,这期间谁也没有说话。

    待到黄昏时分,岚风又去桃林看了看,却意外的发现素骨的尸体不见了。

    染着落日余晖的桃枝下,师父背对着他静静的站在那,出神的望着什么。

    高挑瘦削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发丝随风轻轻飞扬。岚风不想打扰他,可还是很好奇,莫不是师父已经把他埋了?

    “师父,去歇歇吧。”他走近几步,低声道。

    “嘘——”师父蓦然竖起食指在唇边,“别吵。”

    ……岚风默然,顺着师父的目光看过去,地上有个小小的土包。果然是埋了的。他当即放心了不少,随后但听师父幽幽的道“明年春天,桃花再开时,骨儿就会醒过来了。”

    ……“嗯,呵呵,会的,师父。”

    岚风找不到任何言语,“徒弟先退下了,师父你也早点休息。”

    琴重华在素骨的坟前守了三天三夜,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守候着黄土之下的少年。忘却日落月升,忘却红尘千丈。最后,凌玄和岚风都受不了了,心都跟着一揪揪的,连同苏裴几个人合计着把师父强行弄走。

    可商量来商量去,都未果,冥冥之中,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我去找他。”岚风起身道,“你们看好师父。”

    皇城一如往昔,辉煌壮丽,肃穆庄严。他刚刚穿过大门,就有人迎了出来,“岚少侠,陛下命我在此等你。”

    岚风叹笑,“让你久等了。”

    林彦也是一笑,“这边请,陛下在后花园。”

    秋天的缤纷沁染着皇宫的一草一木,层林尽染间琉刖坐在石桌前,临风浅酌,神色宁静。林彦退下后,岚风在他对面坐下道“死了。”

    “嗯。”琉刖将酒杯朝前推了推,“来,喝一杯。”

    “你真有心情。”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局,为何没心情。”

    “是啊,你是如愿以偿了,不知师父有多伤心。”

    “伤心?呵呵,谁不伤心。放眼望去,天下皆是伤心人。”

    “琉刖,你跟我走一趟。”

    “我去了又有何用。”琉刖将杯中酒干了,“我去了也解不了他的心结。”

    “可,你解不了,我们更解不了。”

    “情劫。对于我也好,重华也好,素骨也罢,都是一场情劫。他怎么样。”

    “天天在素骨的坟前发呆,连续好几天了。”岚风叹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师父也是血肉之躯。”

    琉刖挑了挑眉梢,“我随你去劝劝他,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你不一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岚风听他的语气很是不痛快,“如今尘埃落定了,你又打退堂鼓了?!”

    “岚风,不是我打退堂鼓,而是我有些……呵呵,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就算我不要颜面,可他总是对我冷若冰霜,我也不好受,我不是生他的气,只是,怎么说呢,心情不大好。”

    “放眼望去,天下皆是寂寞人。”岚风一笑,几分无奈,“人人寂寞,人人孤单,能陪我们走到最后的,只有自己,我早就看穿了,所以从不谈情说爱,风花雪月落下,只剩一地凄凉。”

    “是,呵呵,确是一地凄凉。”琉刖点点头,摆弄着手里的酒杯,深深的吐出口气“我们走。”

    在看到重华消瘦的背影时,琉刖闭了下眼睛,“重华啊。”

    “你去吧,我们先撤了。”岚风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好好劝劝他。”

    桃树的枝桠染着一层橙金色,高远的苍穹下,一抹身影在另一抹身影的身后站住,沉吟了下“秋天了。”

    那抹玄色的影子却没有丝毫波动,过了半晌轻声的道“骨儿,你看晚霞多美。”

    琉刖抿了下嘴角,“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明年春天,我们还在一起看夕阳好么。”重华对着一抔黄土道。

    “重华,他已经不在了,你为何就不肯放下,把你的目光望向一直留在你身边的另一个人,哪怕只是一瞥回眸。”

    “骨儿,想明年的桃花一定开的很好。”琴重华似是陷入一个幽深的世界,缓缓的蹲下身捻了一抹尘土,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指尖纷纷落下,“骨儿,你睡吧,我想你也累了,就睡在这桃树下,冬天很快就会过去的。”

    琉刖眯了下眼睛,“重华,你看着我。”

    琴重华仍是半点反应没有,起身抬头看着桃树,“若是这桃花四季常在该有多好。”

    “重华,琴重华!”

    “可又怎么会,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重华自顾的笑了笑,“不过为师会陪你一起等的,你不会孤单。”

    琉刖终于忍住不上前拽了琴重华的衣袖一下,那人错失的凝眸望过来,眨了眨修长深邃的眼睛,脸上的神情那么的惊诧,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重华,我叫什么。”琉刖急急地问。

    “你扯着本宫的衣袖做什么。”琴重华一蹙眉,“松开。”遂轻轻一拂,衣袖从琉刖的手中滑落。蓦然,他就笑了,望着远处的青山,“你这个人真是古怪,好端端的跑来这里是为何故,天色不早了,回家去吧。”

    琉刖不信,他不信琴重华就这么失忆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忘了个干干净净。“若是琴宫主真的不记得本王,又怎会记得自己是夜梵宫的一宫之主。”

    “你这人好无道理,这是我的家,我怎会不记得。”琴重华看着他,眼底的神色是那么的冰冷而疏远,“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多个年头,望遍昆仑山的花谢花开,年复一年,在这我遇到了此生最爱之人,我的骨儿。只是,他现在睡去了,他累了,等他醒来,我们还会一如往日,厮守这青山绿水,朝朝暮暮。”

    “……那琴宫主,除了骨儿,你还有其他的徒弟么。”

    “其他的?不曾。”琴重华回答的毫不犹豫,“本宫只有这一个关门弟子。”

    “啊……”琉刖有点傻眼,“真的,你不记得岚风,凌玄,倩儿?”

    “你说的是何人,我想你是记错了。”重华倚在树干上,将视线从琉刖身上移开,“这位公子还是早些回去,莫要扰了我与骨儿的清净。”

    “这位公子?重华,你是在说我么。”

    “自然是了,这里还有别人么?”琴重华反问道“本宫不清楚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号,但本宫不习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留在家中。”

    ☆、第八十九章:为师的骨儿(完结)

    琉刖彻底完败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岚风他们去吧,告诉他们这个特大喜讯,他们的尊师已经完全忘了有他们几个徒弟这一回事了。“在下先告辞,择时再见。”

    他刚从桃林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岚风和凌玄,岚风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你劝好师父了么。”

    “劝?他已经不记得我了,还有,他也不记得你们了。”

    “什么?”凌玄一皱眉,“你个混账跟师父说了什么!”

    “你骂谁呢!”琉刖也刷下就火了,“自己去问他好了!”说罢,就要拂袖而去,岚风拽住他,“琉刖,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且等等,我们去看看。”

    不出半个时辰,但见凌玄和岚风灰头土脸,满目沮丧的回来了。

    琉刖冷冷一笑,“怎么样,是不是你们也成了二位公子?”

    “怎么会这样!”岚风扼腕,“师父怎的突然之间就什么都忘了。”

    “不要慌!”凌玄道,“师父可能是伤心过度,慢慢的回想起来的。”

    “我看未必,待他想起来之日,你们怕是早已作古。”琉刖有些幸灾乐祸,“看来我等在重华心里真的没那么重要。”

    “放……”凌玄后面的话没出口,岚风将他扯开,“行了行了,都这样了,再争下去也没意义,孰轻孰重又有何关系,只是师父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早知当初留下子画好了,就不该让他回去!”

    琉刖沉吟了下,“以我看,最好让重华暂时离开夜梵宫,所谓睹物思人,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些。”

    “你还不如直接说,让师父去你那。”岚风翻了一眼。

    “我还真就是这个意思,岚少侠一直深谙朕意。”

    “你敢不敢在我们面前谦虚点,有意思么。”

    “行了你们俩!”凌玄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就按他说的办。”

    “来硬的?”岚风问凌玄道,在三人之间比划了下,“我们仨群策群力把师父掳走?”

    “也只能如此。”凌玄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哥你果然凶残,老弟高山仰止。”

    “废话连篇!琉刖,你怎个意思。”

    “那就上呗,我没意思。”

    三道暗沉的影子刷刷返回桃林,凌玄使了个眼色,他们三个便分开了,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稳固阵势。虽说他们武功皆不俗,可要想生掳了琴重华,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只能玩阴的。当时是,但见岚风噗通一声跪扑在坟前,鬼哭狼嚎“贤弟,真的是你么,我不信!你出来跟我说句话!”

    依树而坐的琴重华一愣,“你不是方才那人。”

    “是我,是我,还是我!”岚风用力的一咬舌根,顿时眼泪汩汩冒出来,“寻了这么久,我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没想到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贤弟,素骨,骨儿,你出来跟哥哥说句话啊!”

    一边的凌玄都忍不住笑场了,上前一步扶住岚风,“兄弟,你不要太悲伤。”

    “怎能不悲伤!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岚风趁机喷了他一句,“想我贤弟这么多年就没过过啥好日子,今日又惨死于此,老天没眼啊,说!是不是你个妖人加害了骨儿,看你眉清目秀,却这般狠毒!”

    师父被不孝弟子说的一愣愣的,“怎会是我,我比你不知悲痛多少倍。”

    “就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岚风示意了凌玄一眼,“别拦着我!”

    凌玄立马佯装扯住他,他捂了嚎风的就往师父身上扑,一副泼相,“你个挨千刀的,还我贤弟命来!”

    场面瞬时就乱了,琴重华面对痛失亲人的岚风又不忍下手,连连推开他想要说句什么,就在这时,一剑柄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后脑上,琉刖重重的吐了口气,“对不起了,重华。”

    人在悲痛之时往往注意力分散,岚风和凌玄这出双簧彻底的吸去了琴重华的全部注意力,他就这么轻飘飘的被琉刖带走了。

    然,琉刖那一剑柄貌似有点狠了,因为琴重华连着昏迷了两天两夜。按理说不应该啊!琉刖找来了所有的御医,皆说并无大碍,可也无破解之法。

    “废物!蠢材!”琉刖一脚踢翻花盆,“都给朕滚出去!”

    老御医们噤若寒蝉的纷纷退下,琉刖甚为惆怅,坐在床边望着那容颜如画的人,默默道“重华,你不该这么不经打的。”

    “重华,难道你的脑子真坏掉了?”

    “重华,你赶紧给我醒过来!”

    “重华,你再不醒来,我可要来强的了。”

    一念及此,他忽然就笑了,十分y邪,简直要把持不住心底的喜悦了。缓慢的伸出手去,解开了人家的腰带,没反应!轻轻的撩开衣袂,还是没反应!琉刖两眼直冒光,豺狼本性暴露无疑,“重华,你睡吧,你就是睡上一千年,我也养得起你,现在,呵呵,呵呵呵……”

    王爷人太猥琐是会遭报应的,可琉刖此刻哪还顾得了许多,蹭蹭窜到门边,吩咐道“没有朕指令,任何人不许入内!”顿了下,“这一个时辰内,都不要来打扰朕!”反锁上门扉,脚踩浮云的又窜回床边,神情却瞬间凝固了。

    一双漆黑的眼眸不解的望着他。

    “重华,你醒了。”琉刖好生失落,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你都昏睡了两个昼夜了。饿了吧,渴了吧,我这命人去备餐。”

    “你是谁?”琴重华问,“这是哪。”

    “我是,你的好朋友,这里是我家。”

    出乎意料的是,琴重华并没表现出怎样的反感与推拒,“哦,你是我朋友?”

    “是啊,我叫,小刖。”琉刖也迷糊了,顺嘴胡诌。

    琴重华揉了揉太阳穴,“头好晕,扶我起来。”

    天赐荣光,琉刖连忙扶他坐起来,完全不会了,这是怎么个节奏啊。

    “小刖。”重华郑重其事的看着他,“我叫,我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咳……”琉刖只感觉他跟琴重华的智商瞬间倒退二十年,“你叫华华。”

    “花花?”

    “噗……不是。”琉刖低头笑,然后严肃神情“你叫重华。”

    “哦。”重华点点头,“小刖你家真漂亮,我们认识很久了么。”

    “是啊,你前两天从山上掉下来了,摔坏了脑袋瓜,所以可能不记得我了。”

    “这样,我叫什么来着又忘了。”

    “重华,琴重华。”

    “那你姓什么。”

    “我姓琉,名刖。小刖是我的爱称。”

    “琉刖,好名字。可小刖,我现在要回家了。”琴重华说着将双腿从床上挪下去,低着头看来看去,“鞋子呢。”

    “这,这。”琉刖赶紧蹲下去给他穿靴子,“可你现在还是别回去了,你家没人。”

    “那我爹娘呢。”

    “啥!”琉刖猛地一抬头,“重华你不是吧。”

    琴重华费解的眨了眨眼睛,“我有说错什么了么。”

    “没有。”琉刖心底倒吸一口凉气,不会真的变傻了吧。“你爹娘上山采药去了,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这样,我都不记得了。”琴重华俊美的脸颊上浮现起明显的失落,“那我在你家住一段时日好么。”

    “好啊!”琉刖差点没笑出来,“你就住我这吧,有吃有喝。”

    “那会不会打扰到你,你的爹娘不会责骂你吧。”

    琉刖心道,他们早就到下面去了,“不会不会。”顿了下,“我们是好朋友嘛。”

    琴重华放心了,霎时开心了,凉薄的唇角微微弯起,“小刖,你家有什么好玩的么。”

    “各种啊。”琉刖站起来,“你想玩什么有什么。”

    “那我们去抓鱼吃,好么。”

    ……“呵呵,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琉刖一头雾水,难道是那一下给重华敲傻了?!罪过。往后花园走时,琉刖忍不住问了句“重华,你今天多大了,我有点模糊。”

    “我?我也记不得了,那你呢。”

    “我……我四五六七八九岁?”

    “我该跟你差不多。”琴重华很严肃的表示,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池红莲道“好漂亮,我们去那玩。”

    琉刖眼看着重华一道风似的朝莲池跑去,自己站在原地卡了卡眼睛,时光倒流了?随后,他笑了。

    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如果能时光倒流。

    那个秋天,皇宫内的所有臣属看到皇上陪着一个妖娆的男子四处游玩。

    他们时而会在池边捉鱼,那个漂亮的男人会突然瞪大眼睛,指着池中的金鱼道“在那!小刖,你给我捉来。”

    皇上就会毫不犹豫的跳进莲花池,形象气质全然不顾的给他去捉鱼。

    时而月下他们会抚琴吟诗,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一醉方休。

    不过也有好多时候,那个漂亮的人不知为何忽然就不高兴了,皇上就跟在他脚后哄他,耐心十足。看得后宫的嫔妃嫉妒不已,可又无人敢言。

    琉刖是强横的,在某些问题上,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

    就像初冬时分的朝廷之上。

    当文武百官听闻皇上要立那个男子为皇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极为震惊,一副天都塌了的感觉。旋即众人齐齐叩拜在地,异口同声的谏言请圣上三思。更有老臣搬出了祖制,称自古以来从没男人为后统领后宫之说,未免离经叛道,荒谬之嫌。

    琉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冷的扫视着众臣。“朕意已决。”

    立马朝廷上唏嘘之声一片,众臣交头接耳,微词阵阵。无外乎不把祖制家法放在眼里,逆天而为,唯恐世人耻笑云云。

    当是时,只听哗啦啦一声,琉刖将案上的奏折一扬掷在地上,霍下站起身冷沉的俯视着他们,那目光就仿若出鞘的刀锋,“你们给我听好,这是朕的江山,朕的天下,朕就是祖制,朕就是家法!此事没有半分余地,朕,做定了!谁不服?”

    谁敢不服,人头落地。

    但也有位高权重的谋臣坚持已见,可刚要开口,但听啪的一声,琉刖将腰间佩剑拍在了桌面上,“讲。”

    “圣上明见。”

    “圣上高瞻远瞩。”

    “圣上卓尔不凡。”

    ……

    自那以后,再没人敢跟琉刖提及任何看法,任何谏言。这位永烨王朝的帝君,他的狠,他的六亲不认那是有目共睹的,除非谁的脑袋不想要了。

    当皑皑白雪笼罩皇城,亦飘落昆仑山巅时,一次狩猎归来,琉刖对琴重华道“重华,我要成亲了。”

    “你不是已经有很多老婆了。”琴重华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不以为然,与其说他们去狩猎,倒不如说是去抓动物。

    “是有很多,可我不喜欢。”琉刖伸手提了提他肩头的披风,“我这次要娶的人,是我最爱最爱的人。”

    “是么。”琴重华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那要恭喜小刖了,想要什么贺礼。”

    “无须贺礼,只要你出席我的喜宴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我人去了就行,也不用送礼的?”

    “不用,什么也不用送。”琉刖含而不露的笑了笑,“走吧,我们快些回去,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心着凉。”

    如梦如花的白雪纷纷飘落,洒落在两人的肩头。青丝染上点点银白。天地间唯剩下这种纯粹的色彩。纯粹到天真。两抹高挑的影子渐行渐远,雪花覆盖住足迹,悄然无声。

    半月后,琉刖在皇城举办了隆重的立后喜宴,大赦天下。八方诸侯纷纷来贺,就连远在大周的封景也特意前来道贺。琴重华一袭红衣坐在琉刖身侧,他几番推辞,琉刖却非得让他穿红,说这是他人生的大事,身为知己好友,怎有不着红衣之礼。琴重华应了他,只是道“你成完亲,我就要回家了。”

    琉刖笑盈盈的道“回得回得,我跟你一起回。”

    丝竹管弦,乐声袅袅,衣香鬓影,舞姿飘飘。却唯独不见琉刖说的那位深爱佳人。

    琴重华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没见新娘子。”

    琉刖一笑,在他的脸颊吻了一下,道“新娘子就是你。”说罢,牵起仍处于怔怵状态的那人,十指相扣,走下红毯,至此,一代叱咤风云的武林至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了对他死缠烂打的六王爷。

    人非草木。精诚所至。穷追猛打终是抱得美人归。

    红烛轻摇,夜色无边。

    如蝉翼般的红纱云裳轻然褪去,月下轻语,耳畔呢喃。

    云雨若梦,身下之人却忽然喘息着道“明日,陪我回昆仑。”

    琉刖一怔,停下动作道“重华,你想起来了。”

    那双深邃的凤目半阖半睁,迷离潋滟,轻喘低语“从不曾……忘。”

    短暂的错失后,琉刖释然而笑,“好,我陪你。”

    再多的岁月流转,再深的爱恨情仇,最后都会化为唇角一丝释然而旷远的微笑。

    冬日昆仑,银装素裹。在这一片雪白之上,夜梵宫仿若盛开在雪中的曼珠沙华。弟子们早就张灯结彩,给师父道喜。

    桃林亦是剔透冰晶,树下,那小小的坟墓已被雪花覆盖。

    琴重华在坟前站了良久,静静的道“骨儿,为师来看你了。”

    天地一片沉寂。那人若是泉下有知,也该释然了吧。

    琉刖沉吟了下道“不如将他安葬在皇宫中,就葬在后花园,这样你与他朝朝暮暮都可以相见,你若想他了,就跟他说说话。”

    所有的怨恨,终将被时间抹平。

    “嗯。”琴重华微微点头,清浅一笑。

    永烨元年春,桃花开遍皇宫后花园,花下一樽坟墓,不加修饰,只有一块白玉石碑,上刻“琴重华爱徒素骨之墓。”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为师的骨儿。”

    那一年,琉刖与琴重华重游了江南。

    一草一木,浅吟低唱着往事如烟。

    青砖黛瓦,烟雨蒙蒙,燕子轻喃,又是一年春归时。

    后记:永烨十五年,琉刖与琴重华之子登基称帝。一代开国帝君琉刖放手天下权势,只一心陪心上人游遍三山五岳。从此,二人逍遥江湖,天高海阔。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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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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