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交出名单 作者:之赫蓝
正文 第16节
交出名单 作者:之赫蓝
第16节
毕竟人之将死。
挂掉电话,我下了车,拄着拐杖送死去了。
进了厂房,远远地看到俞槊坐着,身后站了一帮人。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俞槊一定不会容忍我从厂房北门瘸到南门。
我站到了俞槊面前,和这位情敌再次面对面。
第一次见面,俞槊砸得我满脸是血;
第二次见面,他杀人栽赃,并且毁了我的膝盖。
今天已然是第三次见面,不知道等着我的又是什么。
有人向前,给我搜了身,钱包钥匙拿走、手机砸碎,甚至连手上那根拐杖也被远远地扔到一边。
搜身完毕,俞槊起身来到我面前,猛地一脚踹上了我的小腹。
我花了好久才能继续看清俞槊那张脸。
这见面礼实在是太狠,痛到我出了一身冷汗。
“感觉怎么样?”俞槊问。
我不想回答,除了疼和站不稳,并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不清楚?”
俞槊笑,又是一脚。
我勉勉强强站住,不在他面前倒下去:“人也来了,身也搜了,接下来还需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俞槊偏头对我笑。
我实在是佩服他,他面对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一看到他,就头疼得很,咬牙切齿,只想翻白眼,根本笑不出半分。
俞槊冲我勾手指。
我一拳砸了上去。
众人立即围上来将我摁住,接着当胸一脚。
我咳得昏天黑地,眼前阵阵发黑,呼吸之间充满了血腥味。
等喘匀了气,已经是两分钟后。
他们倒是耐心得很,就那么等着我咳完,看着我咳出星星点点的血,也没有趁热打铁往死里打的意向。
然而,我学不乖。
“俞少这是怎么了?当初说等我腿好了,要和我公平地打一架,好决出个胜负,现在我还是瘸子一个,你就怕了?”
被人摁住动弹不得,我只能逞口舌之勇,言语挑衅,管他可不可笑,我只想揍他。
不知俞槊吃不吃这激将。
看我这般倒霉,俞槊定是心情极好,继而大发慈悲:“放开他。”
我暂时得到了肢体自由。
一群人四散开来,将我和俞槊围在了最中间。
人手一把抢,黑漆漆的枪口纷纷对准了我。
俞槊对我说:“无论你是输是赢,荆卓明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言外之意,我再闹腾也翻不出个什么浪花来。
我知道啊。
昨晚就知道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做任何表示。
俞槊可不管我搭不搭理他,只顾自画自说:“知道我和他的感情曾经有多完美吗?”
我不想知道什么完美往事,倒是听到“曾经”二字,还是勉勉强强有了听下去的欲望。
“我以为我和他会一直这样下去!”俞槊瞪着我,分明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但他脸上还是带着笑,“你的出现,脏了这份感情!”
脏?
哈!真可笑!
怎么会脏?
他俞槊一回来,荆卓明就给我下了逐客令。
我以为,荆卓明对他的感情,再干净不过了。
“既然脏了,那就不要?”
我思索良久,认真提议。
俞槊还是笑:“哪能呢?你死了,不就干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下班之后路上需要一个小时,胡乱吃了碗面跑去家教,家教结束已经是九点二十,再回家洗澡洗衣服喂wuli小乌龟,将近十一点暗搓搓地跑来码字。
可是我似乎已经是一条死咸鱼了,写来写去写不出我想要的感觉,改改写写,到了现在将近一点qwq
重点是我还是不满意,救命_(:3」∠)_
☆、chapter40
他想要我死,这事一点不假。
我这个所谓临时横插一脚的要是死了,于他俞槊而言,定是欢天喜地乐事一桩。
人一高兴,黑的说成白的,脏的说成干净的,怎么说怎么好,所以这道理似乎也讲得通。
我继续提议:“死了的,总会比活着的更让人难忘,要想彻底干净,除非让我整个人从他记忆里消失。”
俞槊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我猜他定是联想到了什么,笑不出来了。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见他笑不出来,我却想笑了:“但是你做不到,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的,谁也别想抹去。”
“够了!”
俞槊一拳砸了过来。
我和他打成一团。
他那帮手下真是极其尽心,跟着我和他的轨迹,始终将我们围在一个圈里。
我敢肯定,一旦我的攻击能伤到俞槊要害,他们会毫不犹豫喂我枪子。
处境艰难,岂有此理。
俞槊红着眼睛,招招拼命,似乎我不仅打了他七寸,还挖了他祖坟。
这种表现不禁让我怀疑,到底荆卓明放弃的那位是我,还是他。
厂房空旷且巨大,此刻回响在其中的声音多且杂——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拳脚相击的声音,吃痛闷哼的声音。
我算是领教到了俞槊的厉害。
他出腿很快,往往在对手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飞快地找出破绽进行攻击。
要么一直按兵不动,要动便是一击即中。
我吃了大亏,但俞槊也没讨到好。
一轮下来,各自倒退一步,互相瞪着站定。
我猜,他也是领教到了我的厉害。
俞槊早年还在暗部时手臂受过伤,不能再用,现在惯用腿来攻击,而我瘸子一个,下盘不稳,打架搏命只能依仗双手。
半斤八两,一时半会还真分不出个胜负。
话虽如此,我和他毕竟不同,他为泄愤,我为活命。
所以这一架,他可以轻轻松松,我却万不能大意。
先前小腹和胸前被踢的几脚,现在开始发威。肺犹如刀在割,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更何况此刻战况激烈。
如果不是死敌在场,刀架在脖子上,我一定找个地方好好地躺着,坚决一动也不动。
然而现在——
俞槊喘匀了气,又扑了上来。
他似乎摸清了门路,打法越来越刁,摆明了欺我腿脚不便。
我肺中灼痛,腿脚笨拙,想要发挥还没受伤时的水平,但是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真是恨到极点。
在场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来,
瘸子快不行了;
瘸子不是俞槊的对手。
于是,瘸子实在忍不住,弯腰咳嗽,又带出零星点点的血迹。
随手擦了擦嘴角,一抹艳红,自己看了都不大忍心。
痛打落水狗,谁都会做,对我恨之入骨的俞少自然也会做。
我刚刚能直起腰,俞槊一个侧踢,又是当胸一脚。
雪上加霜。
我想弄死他。
也许上天此刻没有打盹,又可能是上天从没见过像我这般的倒霉鬼,竟然让我抓到了俞槊的空子。
趁着俞槊近身,我一把将其掼到了地上,照着他门面就上了手。
俞槊挣扎躲闪,四周一片子弹上膛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俞槊就地一滚,捂着眼睛半跪在了地上。他的衣服上,星星点点着了些血色。
捂着眼睛的指缝间,更是缓缓沁出血迹。
我弄瞎了他一只眼睛。
不等我辨别出心里的感觉究竟是不是痛快,他的手下一枪击穿了我的手掌。
血是炸开的,溅在地上。
太快了。
手有点麻又有点凉,脑里一片轰鸣作响。
终于还是没能弄死俞槊啊。
不甘心。
但我尽力了,拉不了他垫棺材底,是我个人能力不行。
弄不死敌人,只能等着敌人来弄死我了。
如果他来得及的话。
我被绑住了手脚,绑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扔在了地上。
头发一定是乱了,衬衫一定是又脏又皱,脸上也必定带着淤青。如果最后是以这副尊容去见泉下祖宗,我想,祖宗能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然后被我气活。
我闭着眼睛,最初的麻木过后,手掌开始痛。
痛来钻心,激出我一头一脸的冷汗。
我想蜷起身,好减轻一点痛苦,然而我做不到。
动不了。
似乎刚才的一架用掉了全部的力气,用坏了这副躯体,我掌握不了一丝一毫身体的指挥权。
像一截只有思想的木头。
俞槊也真是奇怪得很,他只做了简单的包扎,不去看医生,偏生跑过来,继续看我。
我横竖动不了,只管躺着,随他要做什么。
弄瞎他一只眼睛,恐怕他不会让我那么简单地死掉,必定要做些什么泄愤。
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奇怪。
最先等到的,是一盆兜头浇下的水。
他们大概是以为我昏迷了,试图将我叫醒。
我配合地睁开眼睛,被架到了一张椅子上。
俞槊拿着一把匕首,顺手翻过我的手腕,轻轻划下一刀。
刀很锋利。
暗红色的血蜿蜒地流出,不急不缓,无声地浸透我的袖口。
“似乎是有点浅?”俞槊自言自语着,顺着伤口,又补上一刀。
他的神情很专注,专注于如何让我更痛苦。
我在想,那时我应该再加把劲,将他另一只眼睛也弄瞎的。
“只横着划,真没意思,我们试试十字架?”
我点头:“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手残,忘记时间,超过了七分钟,已经不是9/14了。嘤。
实在是太困了,但是更新之前坚持爬了一下微博,然后老眼昏花,就把我的微博id晋江之赫蓝_cv不萌华看成了晋江之赫蓝_gv不萌华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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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1
我被推到了厂房内部的一个小屋子里,跟着进来的有俞槊,他的两名手下。
哗地一声,俞槊剖开了我的袖子。
一把匕首被他玩得出神入化,匕首所到之处,没有一处完好。
袖子变作破布,凄凄惨惨地挂着,单薄而可怜。
被割开的手腕上,伤口外翻,像张狰狞大笑的嘴。
实在是不好看。
我看着俞槊再次拎起匕首,虚空比划着动作,朝着我事先剧透——这次,他准备顺着手臂割。
落在他的手上,横竖是躲不过了。
惊慌怕死或者从容赴死,结果都是死,还不如淡定些,体面些。
所以他下手的时候,我只是默默地吸一口气。
匕首尖抵着手腕,用力下压,蓦然刺来的痛感使得我眼皮一跳。还没等我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刀尖已然往后延伸,和横着的切□□错。
如果我能选择自己动手,绝对是飞快地一刀完事,快刀只是一瞬,其实不疼;然而现在,俞槊操刀,一点点慢慢地割着我的血肉。
犹如凌迟。
疼痛感刺激着神经,又逼出了一头冷汗。
我对疼的忍耐其实非常有限。
在7l这么久,和我共事过的都知道,我一来怕死,二来怕疼。
今天的俞槊,倒是我怕什么,他给什么。
那道伤口已然延伸了肘弯处,整个肘臂被血包裹。
我想,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我会晕过去。
我转过头,痛感还在延续,但是少了视觉冲击,还是感觉稍微好了点。
然而不到几秒,偏有多事的帮我把头又转回去。
“好好看着。”
有人拿了一个袋子,白花花一袋,递到了俞槊手上,俞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掂掂袋子,再挑挑眉毛。
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盐。
那两名手下一个摁住了我的肩膀,另一个拿了块布捂住了我的嘴。
开涮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正餐留着俞槊来上。
俞槊拈着细盐,问我:“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简直不能再清楚了。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我瞪他。
他看着我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管鱼肉是翻白眼还是叫骂,刀俎仍旧笑眯眯地下手。
他撒了一点点盐在我手腕上。
有针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在刺。
还好,还能忍受。
俞槊倾身,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我的手腕他的杰作,又凑到了我面前,问:“会不会觉得太温和了?”
话未说完,猛然一把盐沿着伤口一路撒了下来。
强烈的痛感瞬间直直刺穿头顶。
大脑一片空白。
痛。
从未有过的痛。
如果没有人事先摁住我,椅子一定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想,我控制不住发出的声音,虽然大都被闷在了那一块布里,但一定足够凄惨,因为俞槊在一旁笑得开怀。
手臂麻木,我脱了力,歪在椅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摁住我肩膀和捂住我嘴的手,都撤去了力道。
我睁不开眼睛,没有力气,更因为汗入了眼。
耳边俞槊的声音阴沉,不似先前笑声那样快活:“哭啊!你不是会哭吗,你为什么不哭?!”
我为什么不哭?
他想我哭?
要求可真多啊,不仅要我命,还要我哭。
做梦。
这辈子最忌讳在对手面前有丝毫的示弱。
我可以在他俞槊面前流血,但是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流泪。
“你哭啊,哭得话我就给你个痛快。否则……”
哗地一声,右边袖口被剖开。
有刀尖抵住了皮肤。
故技重施。
刀尖游走,细盐随后。
“哭啊!”
上衣已经烂了,刀尖爬上胸口。
“你哭不哭?!”
好冷。
痛。
想吐。
血色让人失去理智,俞槊还在偏执于我哭不哭。
他早已不复了第一次见我时的飞扬跋扈,意气风发。
我分不清,他是到底在逼我哭,还是在求我哭。
如果我死了也没如他所愿,这个偏执狂,岂不是要把自己绕得得不了善终?
偏执些什么呢?
偏执于荆卓明不再是只爱过他一个人,偏执于我这个眼中钉自始至终没有哭?
忽然觉得他比我可怜。
给我荆卓明,我能痊愈,给他荆卓明,他还是个疯子。
他要的只是没有一丝污垢的爱,所以他不能理解荆卓明为何在他“死”后爱上了我。
人都是脆弱的,失去至爱的时候,总会希望有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我不理解荆卓明,因为我看不透,因为我不甘心,更因为荆卓明对不起我。
俞槊不理解,却是不理解孤独那种穿肠□□,不原谅纯白纸张上的所谓污点。
但是他忘记了,荆卓明是爱他的。
哈!看,原来没有谁是幸福的。
我活该,因为我心不死。
你们活该!因为你们不知满足!
“不许笑!”
匕首贴上了我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逃走。
么么么么哒!
还有,上次忘记感谢书箱c宝宝的地雷啦,抱抱
(づ??????)づ
☆、chapter42【正文完结】
好的。
我不笑。
我睁开眼睛,却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俞槊的两名手下立即出去查看情况,剩下俞槊和我两看生厌。
他们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我却非常清楚。
这段时间,诸多人力物力花在了万家大小姐万伊叡的死因上,现在看来,终于还是没有白费。
之前我到这里,和阿沁通完话后,又发了封邮件通知万家——就算夏蝉将死,也要搬来黄雀。
我还记得,万伊叡出事的那天晚上,俞槊这样说过:“她的父亲,道上几乎没人敢惹,就算荆卓明也是要忌惮三分的。”
而今,这笔账终于还是到了清算的时间。俞槊种下的恶果,终于还是得自己吃下去。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人跑过来:“头儿。”
俞槊会意,出去看情况。
人走门关,我被隔绝在这一小间屋子之中。
没有了死敌,一直紧绷的状态瞬间松懈,方才被强行忽略的痛感又爬山头皮。
意识被蚕食。
我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双臂胸膛,除了血色还是血色。
抬头环顾四周,除了不远处一张桌子和桌上的一把匕首之外,什么也没有。
手有些抖。
想不到,最后我会死在这样一间小屋子里。
悄无声息,慢慢腐烂。
没有人会发现我。
来之前我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多么无畏无惧,事到如今才发现,根本不是。
我在流血,可是无法止血。
我无法自救,也无法求救。
多么令人绝望。
这种绝望在外面声音渐渐远去的时候,被无限放大。
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没有人发现我,没有人来带走我。
我想出去,至少让我死在阳光白云之下。
阳光白云能让我看见自由,这里只会给我死都摆脱不了的束缚。
所以,来个人吧,不管是谁,不管他是救我出去,还是要杀我泄愤,把我带出去就好,哪怕把门打开也好。
漫长的等待之后,外面真的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门开了,来的,竟然是荆卓明。
又见面了。
现在我这番样子,还是太惨了吧?
我强打精神,看着荆卓明,告诉他我的罪状。
“我弄瞎了他一只眼睛,并且查出了万家小姐死去的真相,万家的人来过了,我把他毁掉给你看,可还满意?”
荆卓明的脸色白得吓人,他向我走来,皮鞋叩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刺激我的耳膜。
我以为他要过来找我麻烦,却没想到,他是帮我解绑住我的绳子:“他们走了多久?”
我看了看地上,大片的血迹已经凝固。
想来,大概好久了吧?
恐怕来不及去把人追回来了呢。
我看着他笑:“你要去救他?”
他不回答。
“很危险,你可能会死。”
他还是不回答。
没关系,不回答没关系,我不恼。
“去之前,不帮他报个仇吗?”
我将那把沾满血迹的匕首送到了荆卓明的手上,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怀抱是他的,后背是他的,爱是他的,命也是他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他如果不杀我,那我便杀了他。
想走可以。
除非我死,或者他死。
哐当——
荆卓明扔掉匕首,一把将我抱起。
天旋地转,有剧烈的颠簸感。
他在跑,抱着我跑。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不顾一切的样子。
可是,跑什么呢?
跑得过时间吗?跑得回过去吗?
我看着他。
一时觉得看不清,一时又觉得看不透。
冷漠残忍如他,竟然会流泪。
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还是因为来不及去救的心爱的俞槊?
我很想问一问,可惜,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为什么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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