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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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MIX/混音人生 作者:孙黯少年黯

    正文 第23节

    REMIX/混音人生 作者:孙黯少年黯

    第23节

    “这歌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沉思着,他用那双黑得泛蓝的瞳仁认真望着我,手仍搁在琴键上。

    “就叫《reix》吧。”我说。

    第130章

    “这段错了,重来。”

    “这个音长了,重来。”

    “渐进的部分气息不够,重来。”

    “中间那一句太满,重来。”

    “吐字不清,重来。”

    “重来。”

    “重来。”

    “我们都在这儿呢,怕什么?重来。”

    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能做点儿什么?

    我大概能旅一次行,约两次会,写三首歌,出四首翻唱,看五部电影,做六场爱。

    在这个闷热少雨的七月里,我录完了一首歌的钢琴,贝斯,鼓,跟和声,整首曲子完成了四分之三。

    这一个月里,我午休打地铺吃饭定外卖,白天录歌晚上打工,只睡过一次八小时的觉(还是宫隽夜强行把我按在床上软磨硬泡哄睡的),尽管进度缓慢,但可以保证每一处细节、起承转合都是令人满意的精臻,我们已经完美的表达了力所能及的全部:乔馨心的钢琴,李谦蓝的鼓,何故的贝斯,他们录的时候我也没偷懒翘班,全程站在旁边跟他们一起对谱子,一个音一个音抠下来的。

    我在录音室外嚼着糖,透过隔音玻璃看乔馨心弹钢琴,灼人的灯光洒在琴盖上,像雨水打湿漆黑的岩石;她的背影是山峦般柔美的青黛色,手臂会在演奏开始前做一个抬起的动作,让我想起天鹅的颈项。一段短短的伴奏不用翻动琴谱,她录完后紧接着是李谦蓝,她并未起身离开,而是搬了凳子坐在他前方,在鼓槌一起一落间为他举着谱子,他们大概常常这么配合,在一方带着耳机、完全零对话的情况下还有基于习惯的眼神交流,我听见身边的何故轻笑了一声,我也笑,谁都不必说原因。

    以往我用着现成的伴奏,都没想过真要去做一首歌会这么辛苦。费娜说这很正常,她有时一年才能熬出一张专辑,因为花在上面的心血与消耗的时间成正比,有的东西没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所以需要更多的热情去支撑。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愿意潜心去做音乐的人越来越少,你想要报酬,想要鼓励,想要坚持下去的动力,当这些你都得不到,也就越来越难爱下去。

    然而轮到最后录人声的压轴环节,我怎么都唱不好。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甚至从心底里是熟悉得、谅解的,状态欠佳,沉不住气,天气越热我心越躁,注意力像被搅拌器打散的蛋黄一样没法集中,有时候一天连着录七个钟头也只能用得上一两句。

    何故说这是因为人的声音和乐器是不同的,乐器可控,人声却受客观条件的影响,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哪种程度才算是“唱到位”了,唯有耐着性子一遍遍尝试。

    数不清第几次“重来”之后,我压抑良久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耳机一扔,摔门走人。

    “干。”

    屋外的人都看向我,体贴地没有出手阻拦。

    我去隔壁房间用四块木板搭起来的临时浴室里洗澡,冷水从头顶浇下来的感觉镇压了些许烦热,让它们不再那么难以忍受。我盯着脚底下不干净的白瓷砖,水柱冲开滑腻的污渍,露出凹凸不平的表面,水流进眼里,又不能揉,就那么站着。

    洗完我擦干头发,回到录音室里,刚准备捡起二十分钟前被我丢弃的耳机,抬头看见乔馨心走近了,把一张卷起的白纸铺开来,贴在玻璃门上给我看。

    「出去走走吧。」

    我被她和李谦蓝拖出门,说是费娜姐也连续录了五个多小时的音,需要休息,正好何老师吩咐我们买点吃的带回去当晚饭……我无精打采的晒着太阳,口中拖沓地答应。

    从这里出发再过一条街,我们走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仨人都觉得眼熟,门脸儿有印象,但周围不少新盖的楼都对不上号,仨人合计了半天,才想起是这是我们高中毕业时吃散伙饭的饭店。

    李谦蓝个乌鸦嘴嘟囔了一句:“还没歇菜啊……”乔馨心扯了他的胳膊,指着路边一家被压迫得越发矮小、不起眼的店:“那里也是。”

    是那家我们写下秘密字条的店。

    走过去的时候我在想,是否这是冥冥中的注定,我在两年后的今天还能兜回原地,去解当年留下的谜。这件事稍微调动了一点儿我的积极性,对他们留言的内容也感到好奇。

    店主没换人,也没多瞧我们一眼。别说三个人都变了模样,就算没变她也不会记得。

    我们径直去找那一面长满爬山虎似的墙,写着寄语的字条多了不少,让我们只能依稀凭借记忆去寻找那时贴字条的大体位置。我找到的时候他们俩还在找。

    留着我字迹的便条纸似乎被人拾起来又粘了一次,背面的胶都有点干了,干干的泛着黄,我捏着它的一角,那两人也分别找到了自己的那张,和我凑到一起。

    “写的什么?”

    “……看你的。”

    “馨心女士优先。”

    “……”乔馨心看了我们俩一眼,摊开双手,那纸上就写了一句话。

    「去远方。」

    李谦蓝拿出他的。

    「别走散。」

    当我像要拆开时光胶囊一样打开我手心的那张纸,我早已忘却那年提笔时的心情,如今的我改变了多少,又固执地坚持了多少,连自己都没察觉,可总归有深刻的,我像一张密织的网,网住了那些可贵的人和瞬间,我拼尽全力想保护它们,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纸上写着四个字。

    「欢迎回来。」

    “讲个故事,一个你们都听过的故事

    无聊的,幸运的,哭笑不得的故事

    同样的角色,用属于我的方式

    同样的桥段,反复改写许多次

    同样的旋律,让我咏唱成诗

    

    这是我的人生,让我reix it”

    八月的倒数第二个周末,午夜前最后一个小时,我唱完了整首歌的最后一句。

    摘下监听耳机的瞬间我看见从椅子上跳起来的费娜,我听不到她的尖叫声,沙发里的李谦蓝乔馨心也坐不住了,一旁的何故张开手臂,等我跑出去,大汗淋漓地和他们拥抱在一起。

    ——这个夏天快要过去了。

    把干音各自备份保存好后,我在录音棚里就地睡下,临睡前给宫隽夜拨了个电话,从来不必顾忌时间和地点,我知道他永远都在。

    “完成了。”

    我对着听筒说,“我特别想你。”

    “好孩子。”他说:“明天我去接你。”

    我丢下手机,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第131章

    把新歌的混音做好后上传,收尾工作结束,接下来就是等待审核的三十个工作日,我能做的都做了,所谓尽人事知天命。离开学还有几天,我总算得空,躺在家里过起混吃等死胜似神仙的快活日子。

    不用看店,不用打工,没有生计压力,没有人可操心,久违的清闲几乎令我受宠若惊。早上睡足睡饱,迎着朝阳把宫隽夜送走,出门买猫粮和他喜欢的现炒咖啡豆,偶尔也逛唱片店,淘两张冷门碟,兴致来了做点儿家务,野心勃勃地向他这四百平的公寓发起挑战,累了就去厨房捣乱,运气好还能挖掘到晚饭的新菜色。

    如此过了几天,宫隽夜感慨万千地说,你看吧,我早觉得你有人妻潜质,顾家的男人特别有魅力……

    我说哦,谁姓顾,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

    而悠然的脚步一旦跨进九月,新的任务就接踵而至——夏皆的预产期快到了。

    我嘴上没声张,其实心里一直记挂着,先前我陪她去过两次产检,医生估测的日期在九月末十月初这个区间内。时间过得太快太匆忙,感觉我们一个个都空着双手还没准备充分,这小家伙就要心急火燎的诞生了。

    若是个男孩儿,肯定是个心思活泛、事事都要争先的火爆脾气;若是个女孩儿,保不齐就遗传夏皆,成了称霸三条街的女混世魔王。

    我拍着宫隽夜的肩膀奉劝他,平时要多树立正义形象,毕竟是要当嫂子的人了。

    于是在夏皆临盆那天,未来嫂子在一群人的游轮party上接到他的助理兼岳父的电话,把满满一杯81年的红酒泼到了一位缠了他好久的女士裙子上。

    “我丈母娘生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在学校上白天最后一节课,和室友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本打算回家就到医院陪去夏皆,据说她预产期前几天就待在医院静养,没想到这就生了!

    我整个人都癫狂了,虚无了,措手不及了,十万个礼炮同时在我脑子里拉响,猛地脱离大部队就往校门的方向跑,于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怎么了?”

    事态复杂我不知从何说起,只暴躁地跺着脚,“我妈生了!”

    路过的学生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那……恭喜啊……”冷了好半天,黎兴才抽搐着嘴角挤出几个字救场:“这二胎可真够晚的……”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跑去校门口拦了一辆车就走。路上稍微镇静了些,才想起问周靖阳在哪家医院,那头他刚把夏皆送进产房,话音颤栗地给我报了地址和所在楼层,背景是医院走廊里护士推着病床一格一格碾过地板砖的声响,听得我头皮发紧。

    “我马上就到。”

    “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他清了清嗓子,紊乱的气息逐渐稳定下来,“医生说她状态不错,不会有危险的。”

    他说这话纯属是为了安慰我。他才是比谁都紧张的那个。

    我到医院的时候宫隽夜前脚刚到,三个男人眼巴巴的守在产房外面,我从未经历过人生中这样的重大时刻,因此显得坐立难安,门外一个待命的护士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她们隔三差五就要接待我们这样“没用”的男人,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放心吧,夏姐是我们这一层心态最好的妈妈,身体各项指标也正常,生产会非常顺利的……对啦周先生,这二位是?”

    我说,我是她儿子。宫隽夜紧接着说,我是她姑爷……话音没落就被我以绑匪般不容反抗的力气捂住了嘴。

    护士:“?????”

    就你话多。

    产房门打开时的骚动中止了我们俩的对视,周靖阳几乎是拔腿就冲过去,迎面出来的护士被他拦住,摘下口罩,脆生生地说:“是女孩儿!”

    我腿一软,就跟被人提着脖子突然放下来似的,拯救生命的空气统统涌进肺里,重重呼出一口气。

    ——是妹妹啊。

    周靖阳重复着和我同样的动作,感觉宫隽夜马上就要按倒我们俩掐人中了。

    “现在家属可以探视。”

    盼到医生发话,我们三个才进了夏皆所在的病房,为她做完术后清理的护工端着盆子和毛巾与我们擦肩而过,轻轻带上房门;夏皆躺在垫高的枕头上,脸上皮肤被汗水泡得发白,嘴唇缺乏血色,但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宝宝来啦。”她呼唤我,好像昨天才跟我说过话似的:“快看你妹妹。”

    我也只有暂时搁下存在肚里的话,看她怀抱一个粉团团的女婴,眼睛半眯着,嘴唇像在寻找食物一样翕动,刚出生的小孩儿都是丑的,可我竟怎么看怎么可爱。

    我想伸手碰碰她,但婴儿的皮肤真是吹弹可破,想了想我又垂下手,说:“……给她起什么名字?”

    她看向激动得眼圈泛红的周靖阳,问了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今天星期几?”

    周靖阳眨眨眼,“星期天。”

    “哦,”她说,“那就叫周末吧。”

    “……”

    “茉莉的茉。”

    “好。”

    我和孩子他爸都没吱声,只有宫隽夜这个脑回路清奇的男子一不小心和她发生了共鸣,又或者这个倒插门的姑爷为了讨他丈母娘的欢心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好名字。”

    “……妈……”她起名的本事可能在给我起完之后就荒废了。

    夏皆这个隐形独裁分子,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充耳不闻地开始对周茉小姐指认我们:“我是妈妈,这是爸爸,这是哥哥,这是——”

    而后她矜持且挑剔的眼神在宫隽夜身上流连了一瞬,亲口下了圣谕:“这是嫂子。”

    宫隽夜扶着胸口,仿佛笑着咽下一口堵在喉咙里的血。

    “好了,让我跟我儿子单独待一会儿吧。”

    听到这样的请求,周靖阳喊来护士帮忙,把小小的周茉安放在房间另一端的恒温箱里,和宫隽夜一起出去了。

    我在她最近处坐下,问她,“生孩子很痛吗。”

    “还行,”她抖抖眉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刚开始那会儿疼,开刀的时候就没知觉了。”

    她揉了揉自己浮肿的腿,动作有些吃力,我赶忙去扶她,被她拉住手,顺势在床边坐下。“……受累了妈。”

    “解脱了啊。”她说完,又笑着否认自己:“呸,养孩子是一辈子的事儿,还长着呢。”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了。

    她沉默时空气都凝结,雾一样悬在我们俩这短短一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里,可我这次不再畏避,不再动摇,那些念头早已在我心里成型,不会那么容易打破。

    “夏息。”

    她叫了我的名字。

    “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过得好吗。”

    这不是个没法回答的问题,我想说话,却莫名地哽了一下。“……嗯。”

    “你从来不对我撒谎,”她犹豫地说:“你不告诉我,是想保护他,对吗?”

    我不置可否,看她皱着眉,一半忧虑一半懊恼,盯着自己绞弄的手指,“他大你那么多,骗你太容易了,要是对你不好,吵架了,变心了,你拿什么说理去啊……”

    “妈,”我说,“你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跟他计较得失的。”

    “况且他教会我很多。”

    对上她的视线我笑了笑:“就算分开了,那些东西也足以支撑我度过余生。”

    她点点头,陷在枕头中眼帘微闭,像随时准备睡过去一样,手还握着我的手,示意她仍在专心聆听。

    “你还记得吗,我十岁那年,我们就遇见了。”

    她嘴角弯弯的,像在梦里微笑。

    “我爱他不亚于你和我的歌。”

    “他挺好,也许没那么好,人无完人么——好吧,我还是说实话,他是最好的,这世上要真有人比他还好,我就装作没看见。”

    “我花了许多年,许多年才走到他身边去,只为这条路能走得远一些,所以,我不会轻易回头。”

    “我是时候,离开你了。妈妈。”

    夜深了,远处是渐行渐远的汽车鸣笛声,黑色的尘埃轻柔地覆盖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看着她疲惫沉睡的面孔,将她微凉的手指掖进被子。

    我说,晚安。

    希望那个家,有另一个人等你。

    希望你幸福,去爱那个长得像你的孩子。

    希望你快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第132章

    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我又一次变换了自己的坐姿,看起来自然些、随意些,达到了大家想要的效果,得到允许后,给了对面的塔塔一个“ok”的手势。

    屋内调整好的灯光下,她盯着我的脸横看竖看,“你开心一点嘛。”

    “没有啊。”我说,“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你都不笑!”

    “他平常也很少笑啊。”坐在长沙发另一头的宫隽夜玩儿着他新买的ps45说。

    我诚恳地点头。

    “好吧,但是。”

    空气静止了一秒,塔塔面对这样无声的压迫再也无法忍气吞声,一脚踹翻了摆好的桌椅:“说好给你做访谈,这个人在这儿干吗啊!你除了钥匙手机钱包出门还得随身带男朋友吗!受够你们了吼!”

    “对不起啊……不过他很乖的,不碍事。”我看了看宫隽夜,给了塔塔一个抱歉且无奈的眼神,“况且这屋子里没人请得动他……”

    宫隽夜和我不同的是,他完全都不介意自己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依旧我行我素;他招招手,旁边一脸“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工作人员就给他递了杯咖啡,他在那一缕温柔无害的白雾中对塔塔说,“我是有用的。”

    放下游戏机他探出身子,对我眨眨眼:“宝宝,笑一个。”

    “……”

    我扭过头,迅速用手捂住眼睛,但没来得及捂住上扬的嘴角。

    塔塔扑通一声跪下:“哥我错了哥。”

    那头做策划的工作人员拍拍手提醒我们:“快快快,到八点了。”

    直播开始,塔塔连忙捋了一下自己的脏辫坐正,对着平板电脑里的镜头打了个招呼,“嗨!我是你们的女朋友塔塔!又到了每周的直播时间,这一周过得怎么样?想我了吗?水逆了吗?失恋了吗?吃土了吗?男神搭理了你了吗?”

    满屏的弹幕马蜂一样疯涌过去:“不要你了!”“就你话多!”“女人你这是在玩火。”“闭嘴!”“滚!”“下班路上小心点!”

    我偷看了一眼画面右下角不停在变动的在线人数,从九十,到二百,最后上了一千,心跳如雷。

    “废话不多说,这周请来的是——新单曲发行第二天就登上原创下载榜榜首并且蝉联一周,来势凶猛、潜力十足的新人宝宝,夏息!”

    也许是宫隽夜在我对面坐镇的缘故,整个直播超乎想象的顺利,虽说大部分时间有塔塔在控场,不过互动环节没有卡壳也没有出糗,我就知足了。

    开始十分钟时还没什么人,后面观众越来越多,提问的弹幕和留言也密集起来,我有点慌,镜头之外的手心都出汗,塔塔把随机选的问题读给我听:“听众留言!对你走上说唱歌手道路影响最大的人或事件是什么?”

    “两件事,十一岁的时候第一次听ee的歌,”我说,“以及后来认识了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前辈费娜,有幸和她合作了几首歌。”

    “想要合作的人?”

    “新歌制作名单上出现的几位,愿望已经实现了。”

    “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有。”

    “对喜欢的人的想法?”

    “……”

    我努力表现出沉着冷静,信口即来,没敢往宫隽夜的方向看,“有各种想法,光明正大的……不可告人的想法。”

    眼角余光看见他用游戏机挡住了自己的脸。

    塔塔生无可恋。

    “最后一个问题: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吗?”

    假如时光倒退十年,我可能会回答,不。

    我是个弃儿捡过垃圾,被人耻笑,蜗居在杂货店里,十几岁就赚钱养家,高考失利,生母不曾疼爱我一天,喜欢男人。

    “是。”

    ——看着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失去过多少,未来还会得到多少。

    直播结束后,塔塔给我介绍了一位新的制作人,将成为我下一首歌的合作对象。

    我感谢了塔塔和为此出力的工作人员,跟制作人交换好联系方式,就跟宫隽夜回了家。

    上周夏皆出院,我接她回家,打点好自己那点儿家当,顺手帮忙布置了她和周靖阳的“新家”,便正式搬去和宫隽夜同居了。

    他的房子看上去早已是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模样。然而我在学校上学,行李搬过去被冷落在空房间好几天,他动手帮我挪了些无关紧要的衣服,剩下的书本和收藏之类私人的小物件等我自己回来收拾。我很喜欢他的一点就是他在这些小事儿上心思特别细,让我跟他相处起来不必刻意去强调什么,觉得舒服又自在。

    到家我去了他给我腾出来的空房间,看来是想布置成我的个人空间,里面有懒人沙发、台灯、唱片架和书架这些简装,搬家公司运过来的纸箱还摞在墙角,我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整齐码在书架上。

    忽然间我发现一个硬皮笔记本,不是我的,没署名也没内容,或许是夏皆陪我收拾的时候失手错塞进去的。我想着,来回翻动厚厚的白纸,它们很快停在了夹着一个信封的某页。

    我拿出那个普通的土黄色信封,正面写着一行夏皆的笔迹。撕开取出一叠信纸,我听着门外传来的音乐声,坐到了还没去掉塑封的沙发上。

    调亮台灯的光,我把那张四折的信纸展开,屋外的音响播放着joah首页的轮播电台,恰好放到我的歌,宫隽夜就没换台。

    “讲个故事,一个你们都听过的故事

    无聊的,幸运的,哭笑不得的故事

    同样的角色,用属于我的方式

    同样的桥段,反复改写许多次

    同样的旋律,让我咏唱成诗

    

    这该死的人生,让我reix it”

    「夏息:

    你大概不知道这是什么。

    最近太累,能好好坐下来跟你谈心的时间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多,所以我在医院坐月子的时候写了这封家书给你。其实我一直挺想给你留点儿什么作纪念,可许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全传达的,也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慢慢被搁置下来。

    但是前两天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是时候了。当你长成帅气的大人,不会轻易被无关的人和事影响心情,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并且不再依赖我的时候,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故事从这里开始

    她给你名字和小小的房子

    告诉你今天起就是她的孩子

    她喜欢抽烟说脏话,没买过裙子

    你却看见她有白色翅膀,是你的天使

    她带你去集市,穿过熙熙攘攘的街

    你想说你肚子饿了,但是不敢问她要钱

    想过星期天,骑单车去公园,想周游世界,就绕地图走一圈你觉得都是你的错,她为你做得太多

    所以你焦灼,心里有不灭的星火

    “快长大吧”,你也曾听见她

    对窗外那棵像你一样的树自说自话

    快长大吧,快长大吧”

    「我从未和你谈及我的父母。

    我十八岁时正式和父母断绝关系,至今已经十五年有余。现在我很少想起从前了,很少很少,偶尔梦见也是他们两个在吵架,动手,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粉碎,第二天和好如初,第三天翻旧账,找茬,对骂,第四天故伎重演。

    日复一日,永无休止的战争。所以我一边畏惧着暴力,一边为了生存不得不依靠暴力。

    我走的那天并不是心血来潮,是我暗中计划了半年,每天收拾一部分自己的行李,每天收拾一部分,直到把自己从他们的生活里完全搬空,他们在我走的前一天都不知道我连车票都买好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来了你所在的城市读大学。

    而从我退学那天起,就如愿以偿的,彻底和他们切断了联系。我终于可以做自己了。我抽烟,通宵,花光自己仅剩的积蓄,买我想要的东西,和不认识的人睡觉,凌晨在路边拦出租车,不给钱就跑,在巷子里捡了一个小狼狗似的男孩儿,把他养大。」

    “生日时许下愿望

    孱弱的士兵想成为队长,重回战场

    拿起画笔,对麦田里的乌鸦开枪

    不是天才也想要力量,懦弱不比乞讨高尚

    忍一时也无妨,这是你最擅长

    难过到深夜,天亮了撒谎

    幸好有他们,等你在放学路上

    数学课上的涂鸦,退役歌手的酒吧

    拜托老板借我一支话筒,音量调最大

    想唱给全世界,嚣张到浮夸

    姑娘有双好腿(wow),请她喝杯tequi

    打烊后好好看门,别给陌生人开门

    等等,如果是那个人呢?”

    「说起来是讽刺的。你被你的亲生父母抛弃,我却千方百计想要摆脱那个可怕的家。在遇见周靖阳以前,我是这么的痛恨婚姻。

    我年轻时想法很极端,宁愿这辈子守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在你身上倾注爱意而不求回报,不必向另一个人提出要求,索取,最后相互憎恨,同归于尽。

    偶尔回忆起这些,想和你说说,至少只是单方面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害怕你耳濡目染,直接影响你未来的爱情。

    我是期望你能拥有好的爱情的。」

    “当你遇见他,oh,连抱怨都像说情话

    他会魔法,让你不甘平庸

    他是十万光年外朝你飞奔而来的白马

    让你驿动,让你颤抖,让你冰消雪融

    用挣脱的缰绳捆住你不知所措的手

    带你走,呼吸里蔓延出整个宇宙

    踌躇满志,入侵你闭锁的小星球

    在你心上插一面旗,高呼hell yeah

    哦对了,你只记得那个yeah

    学不会收敛,对他贪得无厌

    在沦陷之前双手奉上你的一切”

    「可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一个同性别的男人,这和我一开始想的又不一样的。我庆幸的是你不用像许许多多和我父母一样的人那样,为了敷衍选择结婚,为了结婚彼此折磨,同时又有新的担忧,你怎么会喜欢上他?你们的关系不是我看上去那样?什么时候的事?到了哪种程度?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我不称职,不足以让你信任?

    就在我想不通的时候,不小心生了个孩子,地狱门口走一通,醒来时突然领悟,我瞎想什么呢?爱情这种事儿永远得不到答案。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改变主意去嫁给别人,又何苦责问你。」

    “对爱你的人说声谢谢(thanks)

    对帮你的人说声谢谢(thanks)

    对伤害你的人说声fuck u,叫他们别碍眼

    谢谢所有人的本色出演”

    「接下来的话,是我想让你记住的:

    我希望,不管你是抱着一个女孩儿,还是抱着一个男人,你都是专注的,深情的,光明磊落的。你不玩弄感情,不纠缠,不左顾右盼,爱或不爱都坚定。把花握在自己手里,还是送给别人,被背叛伤害还是温柔相待,你都能勇敢地去喜欢一个人,像你这辈子第一次一样奋不顾身。

    我见证你的每个选择,以旁观者而不是殉道者的身份,你是个独立的个体,从来不扮演谁理想中的角色,所以你想唱歌就唱歌,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去吧,去撒野,去看极光,去追着风跑,去你没去过的地方,去拉着你喜欢的人的手,不枉这世上走一遭。

    无论你是怎样的人,是谁生的,聪明或笨拙,美丽或丑陋,大有作为还是默默无名,你都是我的儿子。

    是永远让我骄傲的太阳。

    母夏皆」

    “讲个故事,一个你们都听过的故事

    无聊的,幸运的,哭笑不得的故事

    同样的角色,用属于我的方式

    同样的桥段,反复改写许多次

    同样的旋律,让我咏唱成诗

    

    这该死的人生,让我reix it

    这绝赞的人生,让我reix it

    这是我的人生,让我reix it”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看到这里。等我去搞♂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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