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错欲情归 作者:阿夸
正文 第25节
错欲情归 作者:阿夸
第25节
真是祸不单行。老高被杀夜焚桂四路的情影历历在目。两年风平浪静下暗
藏杀机,而国内局势风起云涌,早过了当年单纯革命意气的时候,前途何去何从,
难免使不少曾经信誓旦旦的同伴心神不定左右摇摆,如果要说出一两个叛徒实在
是正常不过了,但是一定要在他为数不多的几个生死之交里找出这个人来,还是
难免有些黯然,这年头的忠诚和信任就像破晓星辰一样的虚无飘渺,难以及手。
不管如何,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把那个人给揪出来,这件事的目标看来有两个,
自己的命和那批不知所踪的军火。
按着胸口的伤口,冯二少冷笑,他不会像两年前的老高,非得等到东窗事
发才想到自保,到最后却让叛徒狗急跳墙,姑息养奸到最后失去自家性命,不过
如果当时名单不是在自己一个人手里,恐怕死的就不是只有他一人了。
冯二少心念一动,站起身来去书架上翻书。
有人敲门。
知道那是谁,他头也未转:“进来。”
进来的人把报纸和茶放在桌上,无声地准备退出。
冯二少一心两用,计算着人走到门口时忽然出声:“给我站住。”书已被
抽出,他未抬头,翻着手里的书,也不管立在门口的人处境尴尬。
一只牛皮纸封文件袋,外面有一层稀薄的蜡油封印完好无损。他捏着纸,
笑了笑,明白为什么这次枪杀的对象只有他一个,这份名单看来是关键,两年前
为它,两年后还是和它脱不了干系。
“少爷……”等着的人忍不住开口。
沉思中的冯二少似乎方才想起自己还把一个人扣在门口,终于开口问:
“阿刚和阿三回来没有?”
“没有。”
“哦。”应一声,把手中的文件重新夹回书内,推向左手第二格的书架上,
继续在书架上翻翻弄弄,把书抽出抽进,不见要停的样子。
“少爷,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啊?”等的人问了一句。
“不好。”
过了半晌,停顿下手中的活,冯二少转身面对,笑得有些勉强,“我们不
要互相再逃了吧,阿诚。”
阿诚气闷,到底谁在逃?但他不想和一个少爷理论,阴晴不定的脾气两年
前早就见识,他不得不习惯着。只是他不知道,这个脾气只是针对他的,情丝一
纠结,难免患得患失,计较太多,所以常会伤人,谁不是如此?
“你瞧,我俩天天共处一屋,每天起码有好几次见面的机会却说不上十句
话,你说为什么?”冯二少忽略对方不想理睬的表情,好脾气地做着奇怪的分析。
因为你看到我就别过身去。阿诚觉得委屈。
不期待对方能回答,反正冯二少他自己也不想回答。
“我们不要这样,好吗?”走到他面前,轻声似恳求,他不想在此时让感
情困扰自己,需要松绑一下,谁都要有喘气的余地。
阿诚望着眼前人,心想这个少爷今天怎么了,冷淡过后又来这一套?他害
怕,他受不起,把一颗心放在冰火里反复煎熬,是人都会发疯,如果冷淡一直进
行下去,他会学会习惯,否则就等着崩溃。
“少爷,”阿诚拿出一把钥匙举到对方面前,近乎炫耀,口气冷淡而有礼,
“我能不能搬出这里,月儿让我和她一起住。”
这句话显然比一记耳光还要有效得多,它不但让刚架起的某种平衡立刻断
裂,而且让唾手可得的温情霎时冻结在失去表情的脸上。
语出的那一刻,悔意也跟着涌上,可是阿诚无法收口,想刺伤他来弥补自
己的煎熬,不想竟没有成效,连累着自己更难受。这是不是场力量悬殊的战争,
他不敢肯定,如果对方不在乎的话,伤的人只剩下自己,这是一场把自己放在赌
台上下注的赌博。
死寂。
彼此对望着,不是怨恨,只是相望着、窥视着、猜测着、衡量着,为什么
只会剩下这些?
阿诚退却,把手中钥匙收回口袋,开门想离去。
“为什么,阿诚你回来后我们只剩下争吵?”冯宣仁问他,平静而又迷茫
的,他不是恋爱高手,这种恋情至此一次,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不要问,少爷,你不会想知道,如果你知道,只会把我送得更远。阿诚抿
紧嘴唇,铁青着脸色,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怎么也转不动。是啊,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不回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就算相思至死,至少不会像这样被反复煎熬。
庭院里有汽车驶进的声音。
如得以解脱,阿诚扭开门锁而去,他在他面前,只有逃离。
“等一下,阿诚。”冯宣仁想追却犹豫,待寻声去,厅内已是多人,不宜
谈话,但他必须说,必须与阿诚之间有个交代。
阿刚正和阿诚在说些什么话,看到下楼的冯宣仁就点头打招呼。旁边阿三
却盯着自己的哥阿诚,一刻不懈。
“阿刚,我们出去一下,今天你就住这里吧。”冯宣仁一把拖过阿诚迳直
往外跑,阿诚默默地任他拖拉,没有任何反抗。
阿刚奇怪,但也未有多问,点头:“是。”
阿三突然大声问:“少爷,你们去哪里?”
阿刚连忙推了推阿三:“不要问了,冯少爷出去肯定有事啦,他带着你哥
总有原因的。”
阿三却不理他,跟着跑出门。两人已走到车子前,阿诚回头对兄弟微笑:
“没事,阿三。”
阿三绷着脸,让一旁的阿刚有些迷惑不解,这小子吃错什么药啦?他哥又
不是第一次被少爷带出去,干嘛弄得像被押出去卖一样的表情痛苦。
车子启动,缓缓开出庭院,消失在夜幕里,阿三瞪着眼睛目送到连尾灯都
看不见,方才扭头回屋,捏紧的拳头青筋毕露,直要找人揍一顿似的目光凛冽。
“嗳,太好啦,这楼里只有我们俩了,快去厨房弄点东西来吃吃吧,你吃
过夜宵我可没有,肚皮饿僵啦!”阿刚看着他一言不发神情阴霾,不知他到底出
了什么状况,拉着人直往厨房间里走。
第六章
第六章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从一条街驶向另一条街,一条巷子钻入另
一条巷子,阿诚不知道此时这位二少爷怎么还会有兴致带着他到处观光,在这春
意褪去的初夏之夜。
当车窗外灯如繁星,喧嚣声渐起,车停住了,热闹的亚培路边皆是灯火辉
煌的酒楼舞场俱乐部饭店戏楼电影院,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风景自比其他处要
靓目的多。
一个卖烟的小男孩头颈里挂着个烟箱,凑近车窗:“先生,要烟吗?”
冯宣仁取了包烟,从车窗内塞出一张钞票。
“谢谢先生。”小男孩做成生意立即跑开,左右观望,怕被巡路的警察看
见。
车子继续开动,在人迹随处乱窜的路上开得甚慢,不时得按动喇叭或者刹
车。
阿诚看厌了窗外的风景,索性闭起眼,任满目繁华弃之脑后。
不知多久渐渐冷清,只有车行轰轰作响,还有水波扑堤的声音,一阵紧跟
一阵,远远还有船笛的长鸣,鼻边有苦涩的烟味。
阿诚睁开眼,映目竟是一片江水,及江对面零星的灯火。
车停在江堤上,人在车内对视。依旧是同是一条江,依旧是同样两个人,
情景不复当年。
回想起情刚起时,总是单纯的,推却和接受,生涩却暗藏甜蜜,这甜蜜只
能留待回忆时方才能发觉。
两人的目光调向波光横溢的江面。
“少爷……你几时结婚?”阿诚打破沉默。
“年底。”冯宣仁尽量平缓语调来回答这个很煞风景的问题。
“少爷,你要离开介亭街吗?”
“嗯,”冯宣仁重重地叹气,拍了拍方向盘,“你能不能不要问了?”
“少奶好漂亮,少爷你好福气哦。”阿诚没有闭嘴的意思。
冯宣仁微怔,这句话似曾相识,他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这个“太会说话”
的小佣人的,不过今天他打算换个方式。
“没你漂亮。”转头对他笑了笑,有点不怀好意,果然很有效地让喋喋不
休的嘴给闭上了。
他看到他的羞怯,怦然心动。空气中沉浮着异样的气氛,两人又一次沉寂。
“好,现在换我问吧。”
阿诚点头,看向江面。
“看着我,”冯宣仁伸手把那个脑袋捭过面对自己,“想走吗?”
脑袋僵挺着,即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双清澈的目光反而把提问者盯得心慌
意乱。
“回答我!”
“是!”
太干脆了,很残忍,冯二少即使不太想承认也知道自己确有受伤的感觉,
陌生但真切。
“行,我放你,明天你就自由了,随你去哪里,你和阿三都是。”冯二少
也很干脆,放手!
“少爷,你真是好人,我看冯公馆还有几个抵过来的下人会给你磕头的。”
承恩的人口气中竟是冷嘲。
“你是不是欠揍啊?”冯二少阴沉下脸色。
阿诚也觉得自己的确很欠揍,而且越来越欠揍了。
“是的。”他回答他。
冯二少先愣着,然后竟笑了,嘴角轻轻荡开,温柔而苦涩:“阿诚,这两
年你到底学了些什么,怎么变得这么滑头?”
阿诚笑不出,他想哭,他想对这个人说,如果不是两年前被你硬生生地从
梦幻里叫醒过来,他就没有现在这份胆量,已经没有什么可怕了,随便吧,反正
到最后梦总会醒。可他就是忍不住强烈的悲哀和无助的绝望感,从千里之外跑过
来亲自来再次见证梦的碎裂,直让自己坠入深渊,此生不得翻身。想哭就真的哭
了,泪涌向眼眶的感觉如此真切,他不得不把头再转向窗外,怕被看到,他恨哭
泣,多么懦弱的行为,又不是女孩子,连月儿也不常哭的。
那柄钥匙还在口袋里,他相信月儿所说的话会实现的,可是他已经找不回
自己的心。
“阿诚,你在哭吗?”冯二少必要时还是心细如发,他捧过他的脸,仔细
地看。
“为什么?我都放你了。”他在他耳边喃喃轻语,用手指按着眼角边濡湿
的痕迹,近乎怜惜,却被不客气地推开。
阿诚反手打开车门,人就冲了出去,沿着江堤狂奔数米,然后回过身站定,
瘦削的身体在江风中抖得似乎随时会跌下江堤被卷入波涛。
“你别过来!”他冲追上来的人嘶声力竭地叫喊,凭一腔怒火吼出这辈子
从来没有过的音量,在冷寂的江边却没有丝毫威慑力。他不想让他看见眼边奔腾
而下的泪水,遥遥相对,相隔安全的距离,他真的怕透了拥抱和亲吻,包括丁点
不经心的亲昵。
尽管声音被风吹散许多,冯宣仁还是立即顿住脚步,两人隔着数尺的距离
相对,仿佛隔着雷池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下雨了,无声无息,轻绵的雨丝乱舞于风中,静静抚摸江边的人,和这个
世界。
“如果……如果你这么想放我走,”声音在颤动,阿诚责问站在对面的人,
“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要亲我,啊?!”
“你知道不知道两年前,阿诚有多么难过?!或许你根本就不在乎!”不
想哭给他看,那就微笑,也不管这些话把什么都泄露,阿诚觉得自己是被扔在岸
上的鱼,时间久了,连垂死挣扎也快要被迫放弃。
“阿诚算什么?阿诚是什么,你根本……就不会在乎……”他扭过头看着
远处在雨中模糊成一片的建筑群,神情迷惘,泪被雨冲刷干净,在脸上流淌不停
的绝不会是泪了。
冯宣仁静静地听着相隔数尺的男孩冲他狂吼,不做声也不靠近,陪着淋雨。
雨渐渐大了,在江面上织成一张白网把零星的灯光给罩没,只剩烟雾缭绕。
☆ ☆ ☆白酒很酗,
三杯下去,灯光下男孩子的脸已涨成一片通红。
“哈哈,阿三你喝不得白酒,瞧脸红得和猢狲屁股似的。”
被阿刚一笑,阿三瞪大眼睛摸着自己的脸,连忙摇头:“我没醉,只是有
点热。”
“嗳,别光喝酒,要吃菜,这样就会好多了。”阿刚把一盘花生推到他面
前。
阿三没理他,拿过酒瓶子又倒了一盅。
“喂喂喂,你不常喝酒的就少喝点,醉了可不好玩。”阿刚拿住酒瓶子,
把它从阿三手中抽回来。
“咦?外面下雨了?”阿三侧耳听着外面的风声。
“嗯,现在的时候最容易下雨了,很烦人。喏,我腰这儿的骨头受伤过,
一下雨就痛,可麻烦了。”
“受伤?你怎么会受伤的?”阿三奇怪地问,然后又啜了一口酒,酒液过
喉的强烈刺激让他直皱眉头,但熬过就好,下肚后就有热气从身体里泛出,在这
么不如意的下雨天喝酒真算是一种享受。
“嘿,”阿刚神秘一笑,“这可要保密的哦。”
“哼,”阿三嗤鼻,“不讲就不讲,有什么了不起?!”说完又仰头一口
酒,太急,呛在喉里剧烈地咳起来,眼泪也跟着直流。
“喂喂喂,你慢些喝呀,”阿刚已经觉得这个小伙子今晚很有点问题,看
他呛得难过,连忙伸手替他拍着背,“阿三,你到底有啥事情闷在心里啊,光喝
酒不能解决问题的。”
阿三伏在桌上,额上全是细汗,目光涣散,手狠命地捏着酒杯,关节发白,
仿佛要把手中的酒杯捏成粉末。
阿刚跟人多年,本是察颜观色的行家,知道此时问他是无用的,他也不急,
自己拿过酒瓶酌上一杯,慢慢地呷。
“二少爷……不是人……他是个王八蛋……”终于出声,咬牙切齿的喃喃
低语,酒杯刮擦着桌面,嘶嘶作响。
听者有心,眼光一闪,不动声色的进行投石问路:“你家二少爷?不必去
计较,大人家的少爷难免有些脾气,忍过就算,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嘛。”
“脾气?!”阿三被不相干的话给恼怒了,把酒杯往桌上一敲,立起身大
声叫道,“难道所有大人家的少爷都不正常,喜欢男人?!那姓冯的王八蛋敢抱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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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