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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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植物学家在异世 作者:丸子不起早

    正文 第2节

    植物学家在异世 作者:丸子不起早

    第2节

    哈比回复了人形的模样,边走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依旧敷衍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找婆娘回来干嘛,天天让她踹屁股啊。再可怕的东西都比不上家里有只母老虎。”

    不料才说完,就被一个果子砸到额头,然后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怒吼:“死虫子你说谁是母老虎!给老娘滚进来受死。”原来已经走到洞中央了,白起的老婆白练正好听到哈比的调侃,不由得怒火中烧。

    白起哈哈大笑:“活该,让你惹女人。”

    “天天就知道打架,你以为你好到哪去,嗯?笑声很快被嗷嗷叫唤声取代,白起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白练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伸出爪子狠狠拍了下它脑袋瓜子,手下一点都没留情。

    “老婆,怀孕了就不要动怒了,对孩子不好。孩子们你们说是吗?”白起拉出自己家小家伙们当挡箭牌。听到孩子们齐声劝阻,白练将拍改成揉,假装自己没发脾气。惹得哈比再次没心没肺地笑出来。回报是母老虎的白眼,“哈比你下回要再敢一大早过来找我老公打架,就别怪我不让你进门了。”

    “我还是走吧。”见势不妙,哈比选择退出战场。

    飞出白兰地岛,空气中依然漂浮着许许多多透明的种子,然而没有多少飞鸟出来活动,因为此刻蓝天白云,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看到叼着一块肉从附近飞过去的布里尼鸟,哈比才意识到,深蓝大概不会记得给小东西找吃的,西西里岛野兽也不少,还是自己下去给他带点回去吧。

    拎着一叶子水果的哈比(他牢牢记得林耳看到生肉就吐的场景),兴冲冲飞回自己西西里岛的洞穴,然而,只有深蓝无聊地坐在石头上发呆。

    “他呢?”哈比飞了一圈没看到人,出来问深蓝。

    深蓝蔫蔫地说到:“地球新娘不见啦,一个早上都没回来,会不会被吃了主人。”这种时候也没心情理会深蓝奇怪的称呼,哈比皱着眉头扔下果实,转身就飞走了。

    然而飞到高空中也没有发现小东西的存在,那片林耳出现过的草地除了几具蚂蚁的尸体,也什么都没有。哈比阴沉着脸,又向周围的植物询问情况,大家都说是被红蚂蚁抓走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蚂蚁生活在地底下,想要从空中寻找是很难了。哈比只好沿着植物们给的线索一路追踪,他走得很快,如果是普通人看估计只能在原地看到一个虚影。

    然而因为蚂蚁们走的路线之分蜿蜒曲折,因此哈比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蚁穴入口。他不得不弯着大半的腰才能走进去,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红蚂蚁仓皇躲避。不过还是有躲闪不及的被不耐烦的哈比直接灭了。

    蚁后所在的中央位置倒是宽敞许多,哈比拎起肥胖的蚁后,直奔主题:“人呢?”

    蚁后冰冷的脸上是一副惶恐的表情,颤颤巍巍的女童音说到:“地球人,被送去给特穆兰树治病了,那是我们的朋友。别杀我,我让它们带你去找。”

    林耳正跟着蚂蚁们前进。他很清楚蚂蚁绕路的习性,但是当他发现绕了几百个圈子还没到达时,他的烦躁已经叠成了一座山,加上没有一个早上磕磕绊绊的情况,没吃又没喝就出来在太阳底下走这一趟,就是圣人也快要喷发了。

    不过,绕路倒是让他发现了好东西。偷偷将路上的几个黄色果子塞进自己口袋,林耳盘算着怎么脱离这些红蚂蚁。

    待到看到蚂蚁们说的特穆兰树时,林耳忍不住想骂人。这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树了吧,叶子都掉得七零八落,剩下的背虫子吃得坑坑洼洼,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枝干。太阳底下蔫不拉几的。

    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蚁后吩咐要请客人来吃地球人,于是蚂蚁们觉得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他啃掉。于是,发邀请的去发了,准备佐料的忙去了,工蚁们抬着昏迷的地球人到河边洗了个干净,如果不是他们以为林耳的衣服也是他身上能吃的,估计就扒光了。

    待到客人们来得差不多了,林耳才迷迷糊糊醒来,一看多了那么多陌生虫子大吃一惊。想到要让那些丑陋的虫子把自己吃掉,胃部就一阵阵抽搐。对于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幕要结束在这黑暗的地底,林耳欲哭无泪,吃唐僧肉的妖怪好歹也修出来人形了,他林耳是要被名副其实的虫子吃。

    如果不是虫子们相互插科打诨聊天聊得不亦乐乎,如果不是突然有蚂蚁回报说老恩人特穆兰树危在旦夕,如果不是他夸大其词把自己吹成植物的救命神医,蚁后同意让他出手试试,估计他现在也走不到这阳光底下来。

    可是,他以为特穆兰树是正当壮年有药可医,万万想不到,是一棵行将就木的老树啊。

    “喂,地球人,还不快动手。”一只兵蚁催促到。

    林耳红着脸,第一次做坏事的感觉让他害羞,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还是决定试试。“等下我要给它上药,你们尽量站远点,味道不好闻。”林耳说的是实话,反正无论他们站多远,最后还是会受不了的。

    他拿出裤子口袋里面的柠檬果,眼神眯了眯,心想成败在此一举了。

    用双手压出果汁,洒在地上。一个,蚂蚁们退后十几米;两个,它们骚动着,又退了好远,但是出于使命,还不敢离开,眼睛瞪着林耳,十分生气,蚂蚁们叫骂起来。最后一个,蚂蚁们坚持不住,酸涩的气味,对于它们来说就像是毒药,它们抗拒不了那种味道。头一只蚂蚁掉头跑走,后面的纷纷效仿,慌不择路地离开。

    摸摸自己的发烫的脸颊,林耳送了一口气,小时候老妈教的对付蚂蚁的土法子果然奏效了。没想到在异大陆蚂蚁也不喜欢闻柠檬的酸味。林耳笑眯眯地看着它们离开。

    ☆、(8)凤凰也有人格分裂

    眼看着蚂蚁越走越远,确定他们不敢回来,林耳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满手的柠檬汁和因为紧张而渗出来的汗水,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坐以待毙。林耳,是男人就好好活下去,丢掉你的懦弱逃避,丢掉你的依赖任性。

    林耳发现,自从他来到这片大陆,双脚就没安生地在地面踩过。除了蚂蚁窝里死里逃生,他还要经历多少?不断告诉自己,要在这里活下去,不再去想地球的种种,不要再迷恋过去的平稳,但是,真正面对这个表面平静,底下藏着汹涌暗潮的世界,他能有多少自信的资本?

    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只剩凋零树叶的老树,此时无人打扰,映入眼帘的是水洗过一样洁净的蓝天,厚重柔软的白云,环绕在附近的花草树木随着微风轻微摆动,不知名的鸟叫声似是在对唱,风里飘来微弱的香气。男人的影子缩成一小团,无限落寞。

    然而林中忽然狂风大作,吹得树摇草伏,叶子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林耳周围的地面上飞沙走石,被这动静惊醒,林耳发现头顶上一大片阴影覆盖下来,鼻子里充满了一股桂花香气。然后听得一声鸟叫,鸣如箫笙,音如钟鼓,随之传来了少年般的嗓音软糯糯地唤道:“爸爸,爸爸。”

    霎那间林耳不知所云,迷惑不已。

    抬头,他看到一只巨大的火红凤凰落扑扇着翅膀,掀起一阵大风。然后凤凰收起了它青色的冠和端丽的长尾,扑棱着翅膀,本应是憨态可掬的模样,但是扑面而来的热气和完全遮住天空的巨大身子令林耳心里悚栗。默念着不要扑不要扑过来,然而凤凰的脑电波没有跟他的对接上,林耳看到庞大的影子压过来的时候闭上眼睛,以免看到自己的惨剧。

    压在身上的重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似乎凤凰鸟控制了它的力道。不过,过高的温度令林耳不适,甜腻的桂花香熏得他快晕倒了。只觉得自己在烈日之下还要抱着一个七尺高的熔炉,难受异常。

    因为被压着胸腔,林耳说话都困难,声音沙哑又低沉,像是母鸡下蛋一样一字一字吐了出来:“快,放,开,我,我,都快,断气了……”说完一阵猛咳。

    凤凰听到咳嗽声,慌张从他身上跳下来,拿着翅膀拍着他的头顶,林耳差点没吐血,死鸟你再用力点我就可以直接到下面喝孟婆汤了。

    然后,咳得脸色发红,泪眼朦胧的林耳,从一片水雾中看到凤凰滴溜溜转着无辜的金色眼睛,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爸爸对不起,疼不疼,拍拍就好了哦。”

    林耳翻白眼,“你再拍下去我就没命了。”

    “爸爸别怕,我有办法救你,不会没命的。”凤凰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林耳无语,这莫非是只傻鸟?神话传说里的百鸟之王,没这么单纯吧……不等他内心吐槽完,就发现,自己的脚踝被一双利爪勾住,倒吊起来了。

    此刻他被抓着脚踝,倒吊着飞行,脚跟身体好像要断开一样。身体里的血液全都涌到脑子里,脖子因为摇晃而发热,像拨浪鼓一样的振动晃得他头昏脑胀。两手下垂却只能抓空,不时扑过来的透明种子刺激得鼻子发痒,眼睛酸痛,然而,他无能为力。

    被一只莫名其妙的凤凰扑倒抓住,是他想不到的,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他怎么这么衰……地球人在这里再怎么珍贵,也不过是206块骨头跟几斤白肉吧,他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这些动物垂涎的。他身上有异宝能促进延年益寿吗?没有吧。吃了他能成仙吗?只能为大地贡献一点肥料。

    何必跟他一个身无长物的地球人过不去?

    林耳安慰自己,至少连续两次的空中之旅让他的恐高症缓解了不少。

    不知道被带到哪座岛上,反正从半空中看到湖泊中的岛屿时林耳吃了一惊。同心圆似的湖泊,围绕着一座孤岛。那湖水倒映着蓝天,如同琥珀,清澈莹润,风掠过湖面泛起阵阵波澜,如同美人丝绸衣衫滑落在地的褶皱。中间孤岛,面积不大,却有大片大片的竹林,风过萧萧,苍翠的竹子彼此交错掩映,阳光透过缝隙织就斑驳影子。这么美的地方,却看不到任何大型野兽的踪迹。

    凤凰一直飞进岛上的石洞才将他放下来。石洞面积不大,地面上没有任何碎土石砾,十分平整干净。最让林耳大吃一惊的是,石洞中央摆着竹子做的方形桌子,周围是四个方凳,也是竹子做的。桌子上,摆了五个竹节做的杯子,还有掏空了中间的大木碗。这些泛黄的家具依旧保持着光滑的质感,显然是年代久远,但是被人用心维护。

    他环顾四周,发现左手边还摆着一张竹床。床面有明显的下凹迹象。

    有人住过?林耳惊疑。但是空荡荡的石洞看不出有人的迹象。正在他发呆抚摸着桌子时,身后光芒大作,红色的火焰里走出来一个体态修长的俊美少年,一头黑发长及腰部,面庞静雅,耳朵尖尖,金色的眼睛分外慑人心魄,闪烁着诡秘的光泽。

    少年落地无声,然而步伐稳健有力。他四肢强壮,胸肌健美有韧性,脸部线条也很阳刚,然而,当他上前拥抱林耳,在那圆润小巧的耳朵边说话时,声音却与他的长相大相径庭。

    “爸爸,喜欢这里吗?”声音依旧如同少年,金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暧昧不明的信息。林耳挣扎开,从他怀里跳出来。看到少年的身体,林耳的脸刷地红了,内心一阵凌乱,又是没穿衣服……他真的会长针眼的。这就好比让一个非常传统的中国男人每天对着希腊雕像一般,静态的石头可能没感觉,但是对方是动态的。

    林耳始终不能泰然自若。眼神飘着就是不敢看这怪异的少年,“我怎么可能是你爸爸,认错人了吧。”他年过二八,还没碰过女人的手,哪里蹦出来的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儿子。狐疑地看着少年。

    少年眼一闭,再睁开时竟然就泪光盈盈,泫然欲泣,“爸爸是坏人,走了这么多年才回来。找到了就不让你走了,爸爸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犹如私生子在声讨负心汉。

    “我真不是你爸爸啊……”谁告诉他怎么去生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来?

    少年的眼泪说着就掉,如同水龙头开启,嘴里却不改口,稚嫩的声音却说出让林耳的胆战心惊的话:“不管,爸爸你就呆在这里陪着我一辈子吧。不能再让你跑了。”

    与少年争辩了一下午,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林耳的肚子叫唤的厉害。他顾不得再纠缠,就要出去找吃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哈比那张盛开着蔷薇花的妖孽脸庞,哈比虽然看似凶狠,倒还是记得给他一顿早餐,林耳忽然觉得哈比没那么可怕了。

    “爸爸,你要去哪?”少年一个大跨步,伸手拦住他。

    林耳低吼一声,心中疲累的紧,口气也跟着冲起来:“我要吃饭。”

    少年眼睛一转,笑眯眯说到:“爸爸,等着,我给你去找吃的。”说完浑身冒着红色火焰,变成一只美丽的凤凰,飞了出去。

    实在饿得不行,林耳自己走出去找吃的。但是,面对会说话的植物跟他打招呼,他觉得束手无策。如果只是植物,他觉得没什么,但是,植物说话了,就给他一种,对方有灵性的感觉,他爱植物如命,更别说这些活生生的植物。转了一大圈,也只找到了几个小野果。

    林耳靠在竹子上默默咀嚼着涩涩的野果,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脑海里想象着香辣鸡丁,烤鸭,红烧排骨诱人的味道,想着妈妈每晚必煮的新鲜汤水,嘴里的苦涩好像没那么深了。

    “爸爸,你怎么躲在这里,呐,我把猎物带回来了,你吃吧。”少年的声音一起,林耳身上就抖落一地鸡皮。

    看到凤凰爪子下血淋淋的肉块,一滴血正缓缓从红色肉块上滴落,林耳愣愣盯着那一点,血滴出现到没入地面,在空气中撕开一道鲜红的痕迹,他的眼睛没有偏移一毫米。

    果子从手里掉了出去,林耳忍住恶心的感觉,无力地说到:“你吃吧,我,不饿。”

    凤凰的金色眼眸闪过一丝奇妙的光,如果林耳看到了,一定会把之前的傻鸟定论否定掉,然而,林耳正无力地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

    因为只有一张床,凤凰少年赖上来的时候,林耳也没法拒绝,这是人家的地盘。一个下午的了解,他知道这傻凤凰大概叫朱容,大概是三十多年前认识的“爸爸”,好吧,妖怪的年龄不能去猜,妖怪的脸也不能相信。

    他还说,爸爸对他百依百顺,到哪里都带着他,可是后来爸爸家里多了弟弟,爸爸就冷落他了。说他怎么在弟弟出来后受虐待,没人关心没人照顾……简直是一部悲惨的跌宕起伏的哥哥被弟弟抢了风头的家庭史。

    其实林耳没听出来凤凰怎么被虐待了,倒是他欺负人家弟弟的时候多。说着说着就困了,林耳很快睡了过去。

    一阵灼热笼罩在脖子处,烫的林耳喉咙干渴,带着不安和恐惧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果然被人掐住了脖子,那只手纤细,然而力道凶狠,手心灼热。朱容两腿钳制着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你是谁?”少年身上散发的微弱火光,让林耳看到了对方的表情,陌生的,冷酷的,不带一丝情感,残忍嗜杀都赤果果的流动在金色眼眸中。

    “我是林耳,你口中的爸爸。”虽然说自己是一只鸟的爸爸很难为情,但是林耳也很难解释,而且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哼,竟敢冒充我爸爸,蠢男人。你从哪来的?不说就吃掉你。”少年杀气逼人。

    林耳懒得解释了,这傻鸟半夜突然发狂,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看都有点像人格分裂症。解释大概也是苍白。

    见他不说话,朱容收紧手指,眼看着林耳呼吸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失去了意识。

    ☆、(9)疯子,蛇妖,宠物

    “林耳,你醒过来了真好。”一睁开眼就看到夏木林焦急担忧的脸,林耳猛地扑上去,抱住夏木林,他的手臂抱得很用力,好像一松开就要永远失去对方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你只是做梦。”像是知道林耳的担心,夏木林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到。

    “回到地球真安全,夏木,好想你们。”脑海里闪过自己一连串的惊险经历,惊魂未定的心到现在好像还在加速,“你都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那些妖怪,真的妖怪,吃人干干净净不吐骨头。我还以为被妖怪掐死了。原来只是做梦。”

    看着夏木林背后的白色墙壁,瓷砖,宽大的落地窗,才稍微安定。只觉得后背都是湿漉漉的汗,没一处干的。他的脸贴在夏木林的肩颈上,磨蹭着思念许久的人。这味道,恍若隔世。人的温暖体温……

    “夏木,为什么你的身体是冷的?”林耳忽然推开他,眼神慌乱无措,他想到一种可能,“难道你也死了吗?夏木,你的身体好冷。”

    “我没事,林耳,这都是梦,别想那么多。醒过来吧,我一直想对你说——”那句话戛然而止,因为林耳真的醒了。

    醒过来的世界,天还是那么蓝,哈比的脸还是那么妖孽。林耳睁大眼睛,为什么死过去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哈比?迷迷糊糊的脑袋什么都分析不出来,待看到自己被公主抱抱在哈比怀里的时候,脸蛋瞬间变成番茄,原来没被死么,凤凰下手那么重,他还以为自己一命呜呼了。

    夏木,原来你才是黄粱一梦。我但愿现实与梦境对调。

    “想什么?乱的乱跑以为还在地球么,别以为我是来救你的,要不是深蓝让我来找你,哼!”好红的脸,好可爱的表情,连耳朵都像是红艳艳的像蔷薇花瓣,哈比表面训斥他,心中却为看到林耳脸红羞涩的表情开心不已。看来收着小东西当玩具果然英明。

    “是是,伟大的妖怪。”林耳有气无力地捧了他两句,眼角瞄到哈比的眼角眉梢都勾起来,嘴唇也带着弧度,心下好笑,这样就满足了吗?话说还真是好应付啊。

    “爸爸爸爸,我们回家咯。”一只火红凤凰突然从后面超到前面来,兴高采烈地在空中打着旋,美丽的尾羽在如同游鱼在水中欢快自在地摆动。林耳抬起双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这只鸟他真的怕了,两种性格扑朔迷离,一种天真得让人觉得脑残,一种却阴沉狠戾得可怕。

    “傻鸟,闭上你的臭嘴。”哈比见林耳遮住眼睛的行为,知他不乐意看到朱容,就想把朱容赶走。不过他的尾巴快,朱容躲闪的也不慢,自然奈何他不得。

    “笨蛇,追我啊追我啊!”凤凰欢快地翱翔着,说话无一不是孩子气。哈比脸色阴沉,他的目光透过林耳的手臂,还可以看到那清晰的勒痕。赶到君子岛的时候,就发现林耳昏迷不醒,纤细的脖子上青黑色的淤痕就像一条黑蛇缠绕。当时林耳唤也唤不醒,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

    造成这种结果,势必不会是林耳自己下手,可疑人物,却是那个疯疯癫癫看起来长不大的少年?从凤凰的口气里,完全感受不出什么坏心思,相反对林耳分外依恋,说是他又不合理。但是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凤凰已独自霸占君子岛多年。疑云纠结成团,哈比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眼看到昏迷的小东西,哈比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痛,那是一种对他来说陌生的感觉,好像失去这个人,从此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种东西他确定自己从未拥有过,因而陌生茫然。自己是不希望小东西死的……

    “怎么了?”感受到哈比长时间的注视,林耳不好意思起来,他微微挣扎,脖子却还是酸痛,不禁呻、吟出声。忽然感觉身体在下落,哈比口中安抚到:“忍忍。”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只是一双紫罗兰般的竖瞳如同雷达般在地面扫视。

    “放我下来。”林耳抗议,他不能忍受自己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更何况知道周围的植物能看能听之后。

    “啰嗦!”哈比怒斥,手臂还是钳制得死紧,林耳对着他妖冶的竖瞳,毫无抵抗力地蔫了。好可怕,为什么总能从这妖怪的眼睛里看到吃人的。于是只好把头埋进对方的胸膛,即使听得到周围花草树木的窃窃私语,至少要挡住自己的脸。在这“众目睽睽”下,谁让他学个隐身术吧。

    “地球人好可爱。”

    “哈比大人一定是要娶地球人当老婆的吧,一定是。”

    “哼,没骨头,还要哈比大人抱。”

    “你嫉妒就说啦,谁让你不会走路。”

    植物们讨论得相当热烈。哈比好像充耳不闻,脸部的肌肉却微微抽动着,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光芒。看到一丛不起眼的绿色小草,他快步走过去,此时才把林耳放下来。哈比把小草嚼碎,吐在手心里敷在林耳脖子上用手摁着,空闲的手扯下一片细长的叶子绑住草叶。

    “笨蛇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喘着粗气的凤凰拿翅膀拍打哈比,哈比猝不及防被猛拍身子撑不住向前摔倒,正乖乖等着哈比上药的林耳被他重重的身体压倒在地,背脊都疼了,后脑勺一阵晕眩。

    感觉冰凉的唇刚好贴上自己的双唇,对方还趁势咬了一口,舌头伸出来舔着他的唇瓣,又麻又痒。原本就还没好的唇上一痛,林耳知道,自己又被这妖怪吸血了。他有种预感,自己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没等林耳发怒推开哈比,人就被一旁的凤凰扇到一边,大风刮起带来的灰尘令林耳眼睛都被迷住了。

    “坏蛋,欺负我爸爸,坏蛇。”凤凰也变成人样,冲到林耳身边,此刻看他又不傻,竟然还知道给林耳吹眼睛。不过,那只正要爬到林耳嘴唇的手,却被反应过来的哈比及时抓住,“傻鸟,一边去。”变成人的凤凰显然不如蛇男,在对方精神和武力值都高于自己的情况下,凤凰委委屈屈地让到一边。

    脖子上围了一条绿色“围巾”的林耳,再次被公主抱,被哈比带西西里岛的洞府。

    深蓝晃悠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脖子下的“围巾”,“林耳,你的打扮越来越难看了,这样子真丢主人的脸。”林耳假装耳朵正忙。

    随之走进来的凤凰让深蓝的眼睛瞪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头顶的蓝色花朵也开到最大的程度,它不满地吼道:“死凤凰,你怎么还敢来这里?”

    凤凰不解地看着深蓝,指指林耳,无辜地说到:“我爸爸在这,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爸爸!”深蓝惊呼,脑袋看看林耳又看看朱容,搞不清楚状况。

    朱容得意洋洋笑起来:“当然是我爸爸,只有我爸爸是独一无二的地球人啊。爸爸回去地球那么久,现在才回来,我不能让爸爸再逃走了。”

    深蓝滴溜滴溜的蓝色眼睛里满是同情,它知道朱容的爸爸是谁,现在朱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大概是被那件事刺激的?

    “深蓝,快去找水来。”哈比没空搭理两人的互动,把林耳安置在自己的兽皮大褥子上。自然他错过了很重要的信息。林耳一躺到平地上,脑袋就昏沉了,虽然自他们回来已经快正午了,但他还是很疲倦。

    林耳眯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样子,就像一只安静的小猫,乖巧又可爱。眼看着朱容又要靠过去,怕他捣乱,低声威胁到:“不许靠近他三步以内,不许吵他。不然就把你丢出去喂老虎。”被他严厉的眼神吓到,朱容畏畏缩缩地点头。

    想起一路回来林耳都没进食,哈比凭经验,认为林耳跟那些小动物一样食量小,消化快,此时应当饿了。看到自己摘回来的果实,因为被摔倒地上有些都烂了,还有的沾上了灰尘脏脏的,就重新挑出还能吃的果子装到叶子里,拎着大步走出山洞。

    他走后不久,刚开始朱容还晃晃悠悠上蹿下跳,像个七八岁的孩童一样没心没肺。可是忽然,他安静下来,脸色变得肃穆沉静,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诡异的危险光芒。

    林耳已经完全沉睡,朱容听得出来。他蹲在地上,用眼神描摹着林耳的面孔,嘴角噙笑。安静的山洞里,只听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球人,不该存在。你,也不该存在。我会送你一份很好的礼物,让你回到地球,或者,消失……”

    虽然无人听到他的宣告,朱容的脸上还是浮现出愉悦的光芒,眼里阴云密布,充满了邪恶。

    深蓝走进来,看到朱容蹲在地上的背影,它好像看到了黑色的雾从那人身上弥漫开来,带来死亡的气息。然而,很快那种迷雾就消失了,朱容身上的气质又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少年,对着林耳发呆的样子天真而无邪。

    深蓝很想知道,当年那件事对朱容造成了什么影响。

    哈比从外面走进来,见深蓝竟然在发呆,诧异了下。他唤醒林耳,让他吃了东西再睡。果子被洗的干干净净,林耳心下一动,笑了,啃着那些奇怪的果子,看着身边围绕的“人”,忽然发现,生活的组成即将变成——蛇妖、疯子、深蓝。

    多么奇妙的组合,让他冲动得想掉泪……

    ☆、(10)原来吃饭也有学问

    这种三堂会审般的场面,让林耳觉得压力好大。吃着吃着就脸红了,眼睛盯着地面不敢乱看。

    林耳吃东西很慢,而且咀嚼得很细,一口果肉也要在嘴里嚼上几遍。三只非人类生物齐涮涮看着他,腮帮子鼓起来,喉结起伏,两只耳朵一动一动地。哈比:好想咬一口(林耳的唇)。深蓝:地球新娘吃相不错。朱容:爸爸真可爱,我也要吃……

    凤凰说着脑袋就往林耳的嘴边凑,但是仅仅在他的牙齿离绿色果子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时,一只无影脚踹到他屁股上让他摔倒在地。哈比以为,这样碍眼的东西就能安生了,但是他低估了凤凰的战斗力。

    “爸爸,笨蛇欺负我。屁股好疼。”一个十七八岁长相身高快两米的大男人,撅着自己白花花的屁股肉,眼睛里泛着哀戚戚的水花,那根巨大还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地。怎么看,怎么让人吃不下饭,所以林耳,这孩子努力忽视三人光溜溜的身材许久之后,终于败在了强大的卖肉攻势之下,转身,毫不客气地吐了。

    眼看着林耳才吃了两三个果子就吐了个干净,哈比怒视着朱容,警告他,“傻鸟,再捣乱把你丢回去。”

    从叶子上又找出一个最大的白色果子,硬塞到林耳手里,只说了一个字:“吃。”于是吃饭也要被强迫了。林耳再没食欲,苦笑着放好白果,想要找东西把秽物扫扫。但是哈比拉住了他,紫色的眼睛里满是不满与责怪:“就吃那么点还吐了,你们地球人怎么长大的?你不吃,我就要亲自喂你了。”

    林耳脾气也冲起来,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我就是不想吃了,关你什么事?”

    他受够了,无能为力的自己,懦弱可欺的自己,还有那个自卑的自己。在这里,他林耳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行,他除了会写两个汉字,还能干什么呢?他打不过怪兽,却要时时刻刻提防自己不被怪兽吃掉。就连蛇男,不也是对他居心叵测吗?在这里,他只能做野兽的食物,如果没有蛇男的保护也许他早就被吃掉了。

    林耳觉得自己很可悲,竟然来到了这个处处要依靠别人生存的世界。他好像是个无用的零件,没有他机器照常运转,但是,他若失去机器,就一无是处。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小东西晦暗无光的眼神,有种自暴自弃的味道。哈比眼神一黯,右手将人搂在身前死死摁住,吩咐深蓝把水果递过来,左手抓过深蓝送来的果子狠狠一咬,林耳听到牙齿与果实碰撞的咔哧声,想反悔已是来不及,哈比霸道地碾压着他的唇,将嘴里的果肉送进去。

    男性的气息混合着果肉扑面而来,林耳被迫吸收着对方的味道,说不上什么感觉,不是反感,但是很陌生。这是接吻吗?唇与唇贴合的热感,让林耳不知所措,眼神也迷乱了。他被动地咽下果肉,两眼始终发呆地看着哈比俊美的面容。

    “吃,还是我喂?”哈比的笑容微微扭曲,林耳没好气地等他一眼,抓过他手里的果子把人推到一边。再喂豆腐就要被他吃光了,他是男人啊,货真价实的大老爷们,男人跟男人接吻是怎么一回事。一边吃,一边瞪着哈比,好像那是他仇人。

    “爸爸,我也要那样吃。”朱容□来。

    “滚!”哈比继续干脆利落地一踢。

    炸毛的朱容身上冒起红色的火焰,很快变身凤凰,叫嚣到:“笨蛇你够了,别以为我怕你。不许跟我抢爸爸,凭什么只有你能亲爸爸?”

    哈比凤眼一挑,风情万种:“因为,我是他男人。”翅膀和青色巨尾都伸展出来,霎那间巨大的洞窟内飞沙走石,趁着两人打得山崩地裂,一片尘埃成雾,林耳悄悄溜了出去。再待下去,他就是傻子。

    “林耳,我们去走走?”深蓝在洞口等他。

    “你早知道他们会打起来?”林耳诧异。

    “是啊,那两个天生死对头,从小就那样了。”深蓝摇晃着蓝色的花朵,无所谓地说到,忽然问他,“这里很漂亮吧?”

    林耳点头,他承认,乌托邦的环境远胜过地球,在被高楼大厦占据的地球,难得一见这么宁静优美的景致了。远处漂浮的一座座或高或低的岛屿,从各座岛屿上飞流而下的白色水花,近处连绵不断的葱郁树林,花草树木遍地都是,小型动物忽而奔跑出来,活泼又可爱。

    “为什么说他们俩从小就是对头?”林耳还惦记着刚刚的话题。

    深蓝的声音,好像是以为看透世事沧桑的老人,缓缓说道:“许多年前,哈比的小爸爸刚来,也是说,这里好美。他叫赵明歌,是个地球人,他救了我的前任主人,也就是哈比的爸爸。他们俩相爱了,还生了哈比……”

    林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男人跟男人生孩子?”

    见深蓝点头,林耳心中平白一道霹雳,劈得他外焦里嫩。

    “有什么好奇怪,总有一天,你跟哈比主人也是要有孩子的。”深蓝好像对他大惊小怪很不屑,而且他认定了林耳跟哈比一定是一对,“在哈比没出生前,明歌捡到了即将孵化的凤凰蛋并且意外将他孵出来,哦,就是里面那只傻鸟,明歌给他取的名字叫朱容。”

    傻鸟年纪比哈比大,嫉妒哈比的出生减弱了明歌对自己的注意力,对哈比百般刁难,偏偏哈比也不是服人的主,两人大战小战不断。生性狡猾的凤凰总是在明歌面前编排哈比的不是,让哈比受了不少委屈,后来被明歌发现凤凰做的坏事,明歌教训了凤凰。

    后来明歌和哈比的爸爸意外回到地球,哈比那是不过五六岁。深爱明歌的凤凰朱容对哈比记恨在心,因而不闻不问,自己消失了,哈比长大后就忘记了自己跟凤凰认识的经过。

    林耳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每天上班很辛苦,但妈妈总是要给他准备好饭菜。半夜踢被子的时候,妈妈会过来给他盖好。爸爸总是从一些很小的事情中开导他,让他学会正确的待人处事。他长到大没缺过吃,没少过穿,就算是父母去世了,还有夏木精心照顾。相比而言,小小年纪就在这蛮荒世界生存的哈比,比他强大多了。

    忽然觉得很羞愧,自己一直在别人的保护下。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乌托邦。深蓝本来只是想陪林耳出来散散心,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好心适得其反。

    哈比蹲在河边,一边洗着一只小兔子,一边默念着“林耳,林耳,双木林,耳朵的耳。”认识小东西两天了才想起来问名字,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最经跟白起打架打多了昏了头,要哈比承认他在这方面粗神经是不可能的,这点明显遗传了他小爸爸的性格,两人一样对某些事后知后觉,偏偏死不承认。

    因为林耳吃得太少,看到生肉又吐,哈比实在没办法。总不能让小东西饿死吧?小东西的血味道那么鲜美,他还等着养肥点下口呢。而且,瘦瘦的有什么好看的,抱在怀里肋骨都能压出印来,小脸上也没什么肉,手臂也不够结实,腿也不够粗……地球人是不是都虐待孩子啊,小东西吃饱过没?真可怜。

    哈比同情地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猜测离题八万里。

    他把兔子的毛拔掉,这还是哈比第一次给动物拔毛,平时都是连皮带肉就吃下去了,心里不免对地球人的挑剔胃口抱怨起来。不过,看他手底下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敢马虎,因为刚开始用力太大,把兔子的皮都撕下来一片,哈比此刻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

    深蓝扑哧一声,很不厚道地笑了。哈比跟他爸爸一样,对喜欢的东西都很温柔呢。哈比爸爸五六岁就把深蓝带回家了,当时,那孩子,因为他只喝水,拿着叶子弄了半天才把一捧水弄回来,走路颤颤巍巍地生怕水洒了,给它喂水也是很小心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眼前的人好像与当时那个人重叠在一起,深蓝的眼睛里弥漫起水雾,为了不让哈比看到,它将头埋进水里假装在喝水。

    兔子的毛弄干净了,哈比问深蓝怎么办,深蓝指指不远处粘着林耳唧唧歪歪的凤凰朱容,“让他烤熟。”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么,当年傻鸟还小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

    哈比领会深蓝的旨意,提着兔子朝嬉闹的朱容走过去,将兔子塞到朱容手里,“喷火,烤熟。”

    朱容低着头就要啃上兔子,还好哈比及时抓住他的黑色长发,将他脑袋拉回来。哈比僵着脸,眼神好像要把对方吞下去,“我是让你烤熟,不是让你吃。再乱动,我就把你毛给拔光。”

    朱容小媳妇一样苦着脸,弱弱地说到:“好嘛。”

    说完嘴里喷出一股红色火焰,不过眨眼功夫,兔子肉就变得通红,但是除了林耳,没人知道啥程度是熟,于是,当林耳注意到的时候,红色的兔子已经被烤成一团黑乎乎的焦炭。

    “爸爸,你吃。”朱容得意地将自己的作品递给林耳。林耳默默将头扭到一边。

    深蓝无语:“傻鸟你怎么连烤肉都忘了啊!”

    哈比,气急败坏,追着凤凰要打。就算不知道什么是熟,但是也看得出来,那黑炭一样的东西不能吃啊。

    ☆、(11)亲吻爱人的头颅

    为了让林耳吃上肉,哈比趁着天还没黑又抓了几只,拿藤草先拴着。小兔子惊慌失措,发现自己没有立即就被吃掉,反而更加不安,在地上扭动着身体挣扎,白色的长毛很快被灰尘弄得像脏脏的毛巾。

    哈比拧断两只兔子的脖子,逼着朱容帮忙拔兔毛。朱容嫌弃的很,毛也拔得乱七八糟,兔子从水里头拿出来,身上像是狗啃了一样。哈比因为有了经验,很快就弄好了一只。刚开始没经验,说烧就烧了,很快又是一只焦兔。

    深蓝想起来原来还有一口石锅,就让哈比从储物室里头搬了出来。储物室里头杂物不少,很多哈比一点印象都没有,好不容易才翻出石锅。石锅已经有些年头,面积比哈比的胸口还大,锅底有一层厚厚的黑灰,因为时间太长有了细细的裂纹。石锅呈碗型,里面打磨得非常光滑圆润。

    也没什么调料,放了水进去就煮了。香气冒出来,就连根本不饿的哈比都有些垂涎。闻起来都这么香了,难怪林耳不吃生肉啊。地球人,很不可思议。最终是深蓝断定熟了,哈比才将兔子捞出来,自己偷偷掰下一只小腿,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

    放在手心里很烫,他从附近折下一片叶子垫着,晾了好一会才给林耳拿过去。

    “吃吧。”哈比自觉做得很成功。

    “没胃口,你们吃吧。”林耳推开了他的手。

    “不吃饭怎么行,我们煮了你就得吃下去。”硬塞到林耳手里,兔子肉已经不烫手了,林耳对此毫无感觉。

    “你们地球人怎么回事,都不拿食物当回事啊!吃了它。”哈比几乎要怒了。

    但林耳却是把兔子往他身上一扔,从他身边跑了出去。

    林耳坐在河岸很久了,路过的风掀起黑色的头发,白色衬衫的衣角,灌满了身体。然而他好像能对着生生不息的河水看到天荒地老,斜阳拉开的影子在地面低靡地延长。

    “林耳,给我讲讲你们地球吧。”哈比走到林耳身边,也在草地上坐下来,不等林耳回答,紧接着他就又问到:“地球人都像你这个样吗?地球的雌性长什么样?你们吃什么住什么?怎么生孩子?”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哈比也不管对方接受不接受得这么多信息。

    林耳扭头,沉静地注视着他,好像要从他脸上挖掘出上面秘密来。哈比的声音如此兴奋而急切,不同于以往湿冷滑腻的音质,多了几分少年的活力和质感。紫罗兰的眼睛里盛满了好奇与期待,如同天真无邪的孩童,威压冷酷从他身上完全褪去。

    他身后,太阳从山后掉落,背光的洞口如同等待猎物的青黑野兽张开森森巨口,混沌而未知。浓墨正渐渐晕染着天空,湮没了光线,驱逐着光明,天空大片大片地灰下来。似乎日升日落,站在哪都是一样的风景,黑暗压倒了光明,光明又撕破黑暗。时间没有因为他站在乌托邦而停止流逝,早上醒来还是会有青色的胡渣冒出来。

    林耳脸上的表情哈比看不懂,像是在沉思,在发呆,眼神淡而疏离,人还坐在这,魂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古里古怪的地球人,真是看不懂。

    伸了一只手过去在他面前晃,“喂,想什么,听见我说话没?”

    “听到了。”林耳推开他的手,笑起来,自己怎么像个娘们似的多愁善感起来了,“地球么,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天上有飞机飞,地上有汽车跑,人们住在一栋栋房子里面,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每天都上演着悲欢离合。”

    “好复杂,”哈比听不大懂,地球听上去不简单,那么,“你们岂不是要活得很辛苦?”爸爸和小爸爸,能在那种世界过的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深蓝说爸爸的胃口跟我一样大,吃得饱吗?

    “有的人很开心,有的人假装开心,有的人永远不开心,没什么不变的。哈比,我想你不会乐意去过那种生活的。”

    哈比皱着眉,手里胡乱拔着周围的杂草。他讨厌林耳语气里那种疏远的语气,林耳把自己排除在乌托邦之外,没有任何存在感,不欢喜不留恋不参与,像个冷漠的局外人。他拒绝被忽视,被旁观。

    “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这里的。“哈比赌气说到。

    “诶?”林耳不解他突然生硬的语气,还有突如其来的断言,“不可能吧……”

    他自己忽然也不确定起来,真的,永远不会喜欢这里吗?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对这里没有任何好感,这个世界就好像一个地雷阵,一个不小心就触雷而亡。接二连三的游走在生死边缘,好像触手就能摸到死亡,这种感觉,没体会过的人永远不清楚其中的残酷。

    一只翠绿色的草编蚂蚱突然在他眼皮底下一跳一跳的,蚂蚱也就手指头粗细,但是小巧,活灵活现,简直比真正的蚂蚱还多了三分神气。捻着细长草叶的手指头,比寻常男子的还粗些,很长,但是指甲长的很慢,指节见带着厚茧。不知为何,皮肤却很苍白,不大看得出血色。

    “林耳,给你玩。”蛇男哈比兴高采烈地抖着蚂蚱,青色的蚂蚱欢快地蹦跶。

    “林耳,送你这个。”夏木林的双手从脖子后面绕过来,手里也捻着一只草编蚂蚱。

    他第一次拿到这种小玩意,欢喜坏了,不停地追问他怎么做出来的。夏木就折下细长草叶,一步一步地教他。可惜,林耳这方面迟钝,花了好大力气还是没弄出来,还被草叶割开了手指。

    夏木林很心疼,怪自己不该教他这个,拿着纸巾擦干血迹,还给他上了药才放过这只手指,“以后想要,我给你做就好了。你这笨手笨脚的小笨蛋。”他的脸上永远没有不耐烦,那张斯文、儒雅的脸,始终散发着令人眷恋的温暖气质。如同亲大哥一样,对自己关怀备至。

    “发什么呆?”哈比捏着小东西的双颊,使劲揉捏着。他好像只是随手编了一直蚂蚱,没做过分的事吧,怎么小东西的表情这么,伤心?应该是伤心吧,深蓝说,伤心就是一种很想哭的表情。

    夏木林的脸被眼前的妖孽面相取代,哈比的脸靠的很近,林耳都能看到他还发红的尖尖耳朵,银色的小蛇亲昵地贴着林耳的脸颊,带来轻微的痒。又是幻觉,往事与现实重叠,林耳,你又该怎么办?

    林耳接过草蚂蚱,默默转身回到洞里。他不理会深蓝等人的叫唤,甚至对一直很容忍的朱容都发了火,径直走到那张从君子岛扛回来的竹床边,顾不上身上汗水粘糊糊的就躺了上去。他把自己蜷缩得厉害,眼睛闭上,竟然很快睡着了。

    哈比低声喝止深蓝和朱容的吵闹,站在床边,看到林耳侧着身体躺着,膝盖都快贴到下巴,把自己的身体压绷得很紧张。脸色出人意料,十分平静,或者说,麻木。林耳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只草蚂蚱,指甲都抠到肉里面去了,手心渗出一滴圆润鲜红的血,缓缓地滑落。

    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哈比对于坏事的直觉向来微妙地灵验。哈比探探他的呼吸,发现十分平稳,想是睡得熟了。他才轻手轻脚地拉开林耳弓起的双腿,放直,又试图去掰开他的手心,但是林耳即使睡着了却还执着地不肯放手,哈比无奈,坏心眼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去,轻轻啃咬着他的手指尖。

    林耳无所察觉,但是身体有了反应,他嘴唇微张,手的力道松了点,哈比趁机将他的手扣在自己手里,十指相扣,从掌心里传来奇妙的感觉,好像在西陵岛喝过的蜂蜜,甜丝丝的,又像四月的阳光暖融融的。

    哈比喟叹一声,也就势躺下来,从背后搂紧林耳的身体,鼻子里充满了他诱人的混合青草气息的体香。哈比忍不住用唇舌亲吻着他的脖子和耳朵,尤其是犹未褪色干净的伤痕,更是加以照顾。哈比不明白这种想亲吻想拥抱的情绪是什么,怀里的人让他不自觉就像细心照顾,那种照顾与对深蓝的感情不一样,带着疑问他也合上了眼睛。

    林耳来到一座漂浮在天空的大陆上,周围的景物,又陌生又熟悉。视线中只有一条林中小路,顺着小路走过去,一座高大的石像拦住了他,这不是在考察的时候把自己变成石像的祭坛吗?左右再无其他道路,好像已是尽头。

    只见岿然不动的石像忽然光芒大作,额头上的红色宝石流转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光芒,伴随着红色光芒的出现,石像开口说话:“机会只有一次,所有的人都要选择。前进,或者后退。生,或者死。生命之花从死亡的邪恶中绽放。”不知为何,林耳觉得这句话犹如写在他的记忆里。

    石像没入地面。一条路忽然渐次延伸向远方。林耳犹豫了下,沿着小路继续前进。道路越来越曲折,高大的树木逐渐消失,只剩下低矮的灌木丛,最后,连灌木都没有了。一种奇怪的紫色花朵,遍地都是,犹如一片巨大的湖泊。

    风吹过,但是没有任何声响。紫色花朵有花无叶,花瓣如同一缕缕细丝,蓬松而诡异。花瓣宛若有着生命,肆意地张扬卷曲。

    “你来了。”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夹杂着金属的冷硬,忽然凭空响起。林耳惊惶寻找,却空无一人。

    正当他左顾右盼的时候,面前的紫色花瓣纷纷萎顿,凋零,从紫色的花泥里,冒出一颗人头。银色长发服帖地垂下来,长眉入鬓,紫色竖瞳,红色的蔷薇花胎记仿佛在嘲笑着林耳惶恐不安的神情。却是哈比。此刻哈比的眼神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冷漠。

    渐渐地,他的脖子,宽肩,巨大的羽翼,青色的巨尾,都从泥沼中抽出。巨大的翅膀轻轻扇动着,冷傲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红色血痕从他嘴角淌下。

    哈比挑起眉毛,用那种看蝼蚁般的眼神看着他,笑容带着邪魅:“既然来了,就加入他们吧。你看,他们都过的很好。”他的手随意地指向地面,林耳顺着他的手势,低头,泥沼如同熔浆翻滚起来,从地面上不断冒出阴森森的白骨,头颅,那些白色的头颅,都一致面朝他的方向,咧着森然的白牙。

    “来吧。”

    “来吧!”

    “来吧……”尖利的,嘲讽的,沙哑的,稚嫩的,那些头颅冲着他笑,一直笑……

    “别过来,别过来……”林耳步步后退,但是沼泽很快淹没了他的脚背,他看到一颗白色头颅貌似温柔地吻着他的小腿,对他说:“林耳,跟我一起来吧。这是我们的狂欢。”

    夏木林的声音。

    沼泽拽着他下落,没过膝盖,大腿,腰部。夏木林还在温柔地呼唤。林耳抬起头来,看到哈比手里拿着一颗白色头骨,闭上眼,深情一吻,何等的妖异。

    那是,林耳自己的头骨。

    ☆、(12)吃饭睡觉打怪兽

    他怎么全身都是汗?晚上很凉快,但是林耳身上湿漉漉的,从脸颊到脖子,手心后背都是水,没一处凉爽。小东西的脸是皱巴巴的,肌肉绷得很紧,脸部苍白毫无血色,原本色泽偏淡的唇因为突然被咬住破皮,浸出血来,很快鲜血就染得双唇一片妖丽的殷红。

    哈比轻轻去翻林耳的眼皮,发现小东西的眼珠转的飞快,还带着惊恐。做噩梦?无论如何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了,再咬嘴唇都没法看了。

    哈比温柔地拍着他的脸颊,但是林耳没有任何反应。想了想,哈比将脑袋凑过去,先将流血的部分一一干净,然后在小东西的脸上蜻蜓点水地吻过去,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但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唇与肌肤相触,从人体传来的热气,好像温暖能直达灵魂深处,使之颤栗。最终逡巡流连在双唇,辗转不肯罢休。

    发觉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哈比猛然回过神来,从林耳身边退开,神秘的□让他疑惑。哈比捏着林耳的脸颊,面无表情说到:“小东西,你再不醒过来,我可就真的吃了你。”

    没想到林耳忽然剧烈挣扎起来,眼睛还闭着,手脚却胡乱凌空挥摆,恰好一个肘子撞到哈比的下巴,又一脚把哈比从小小的竹床上踹了下去。防备不及的哈比,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到自己曾经笑话白起被老婆踹下床,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尴尬的一天。

    梦中,林耳看着自己的白色头骨,忽然张开了下颌,白色的牙齿狠狠咬上了蛇男的下巴,然后蛇男幻化成碎片从空中消失了,他的头颅掉在沼泽上,那些头骨一起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最后,白骨也一个个从沼泽中消失,他听到夏木林对着他说:“再见,林耳。”

    只剩下他的头颅,在重新生长出来的紫色花海里,孤零零地躺着,而那些人,喜欢的,讨厌的,再也不见。

    “醒来,林耳。快醒来。”是谁在叫他?如此温柔让人心安,那声音还在叫唤,“醒醒……”

    哈比看到,林耳猛然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眸里有着审视、挣扎、疑惑,他好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林耳眨了眨眼睛,眼前是哈比、深蓝、朱容的三张迥异面孔,山洞里光明大作,看得到洞壁峥嵘的岩石,这才是他真正的生活,却让他没有一点真实感。林耳很快闭上眼睛。

    明显看得出来,他眼底深深的绝望。林耳侧过身,背对着他们,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睡眠。

    “爸爸怎么了?”化身白凤凰的朱容显然最不能理解林耳的情绪,又不敢打扰林耳的睡眠,哈比那阴沉沉冷飕飕的身体他也不敢靠近,只好抓住深蓝问个究竟。深蓝耸耸肩,“大概是想家了吧,以前哈比的小爸爸刚来,也做过噩梦,老主人告诉我,那是他伴侣想家的缘故。看地球新娘的样子,差不离。”

    哈比用手拭去林耳脸上的汗水,听到深蓝的话,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将两人赶回各自睡觉的地方,他才抱起睡得沉沉的林耳来到温泉池边,将他的衣服剥下来,放进泉水中泡着。

    林耳这一睡,却是踏踏实实地没做任何梦。醒过来之后,他的变化却翻天覆地。

    “还是不开口说话吗?”将摘回来的野果放到新做的石桌上,哈比不无失望的问道。当然,回答他的永远不会是林耳。

    刚开始大家没发现不对劲,只是觉得林耳的食量少了,话也变少了,睡觉的时间很长,晚上早早就躺了下去,早上连最贪睡的凤凰都醒过来了,他还睡得不知人事。

    后来,不知谁先发现的,林耳的笑容没有了。是的,林耳长相普通,但是笑容却无人不说有亲和力。凤凰爱粘着他,深蓝也喜欢绕着他转悠听他说话,林耳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充满朝气,话里话外都带着笑意,让人忍不住靠近。可是,现在这些美好的东西从他身上隐去。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只是根没有生气的木头。

    如同一种癌,当那种令人愉悦的笑容消失之后,紧接着是声音里的活力,渐渐的连声音都缺失……名为自暴自弃的癌细胞似乎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短短的几日,就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萎靡。而现在,那个人连话都不说了,只是静静地躺在竹床上,不理会任何人。睡不着的时候就发呆看着洞顶的发光石头,一旦睡去就是彻头彻尾的沉睡。

    哈比很无力,林耳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动物或植物,他有着复杂的思维,多变的情绪,敏感的性子。动物受伤也会怀疑、恐惧、敏感,但是它们的害怕只不过来源于身体上的伤害,极少是精神上的。像林耳这样的,无疑是巨大的考验,耐力、智力上都要有相抗衡的本领,才能避免这个人烟消云散。

    “吃一点。”哈比把果子递到小东西嘴边,但是那双冷漠苍白的唇没有任何动静。哈比将果子稍微使劲向下压了压,也只是到达牙齿,被一面铜墙铁壁拦住。

    还是不肯吃,明明身体都消瘦得如同一片枯叶,眼窝失去水分深深地凹陷下去,倔强与淡漠却始终没有从小东西的脸上淡去,谁也不能把他的魂拉回来的样子。

    “叫你吃东西听到了没有,不要装死。”无名的燥火从脚底一直燃烧到头顶,越看越气,怎么回有这么笨的人,一点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要知道,他们乌托邦,从小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夺得食物,如何避开自己成为敌人的食物。食物就如同生命的核心,让他们坚韧地活在这片大陆上。

    那双眼睛还是呆呆的,无动于衷。再也压制不住愤怒与狂躁,哈比用手指掰开他的牙关,将果子捏碎,白色的汁液从指缝间流下来将林耳的嘴巴脖子弄得一片狼藉。碎果肉白塞到嘴巴里,强行灌入的果肉与反抗的喉舌,把林耳呛住了。

    然而暴怒的蛇男没理会他痛苦的脸色,手指从他嘴巴里伸了进去搅动,似乎非要把果肉塞进他的肠胃才罢休。舌头不由自主要把那强悍入侵的手指推出去,却徒劳无功,透明的津液和溢出的果肉流了出来。

    “给我吃,吃啊笨蛋!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混蛋!”哈比咆哮着,眼睁睁看着眼泪从小东西痛苦的眼神里挣脱出来,无声的泪水控诉着他的暴行。他颓然地放开手,背过林耳蹲下来,两手覆住自己的双眼,什么都不敢看。

    没一会,巨大的翅膀就遮住了光线,哈比头顶的蛇发如同一支支箭直直竖起来,他从洞中飞了出去。翅膀的猛烈扇动扬起了狂风,洞里面飞沙走石,尘埃如雾。

    在他身后,林耳趴在床沿,反胃的感觉令他将所有的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连续两天没有说话之后,他终于在空无一人的洞中说了一句话:“我想回家。”绝望的声音如同灵魂深处发出的求救,对孱弱身体的自卑,对死亡的恐惧,他孤身一人在这里,得不到救赎。

    飞出洞穴的哈比,一连在数个岛上与大型野兽搏斗,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之后,才带着疲惫的身体飞到西陵岛的白起家。白练大吃一惊,走进来的哈比太过颓丧、疲惫,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可是哈比前几日来的时候还是嬉皮笑脸,单纯阳光的。

    “嫂子,我白起哥呢?”哈比此刻就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他有很多疑问,很多忙乱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出来以后他再不敢回到西西里岛的家里,他害怕看到那张死气沉沉的小脸。

    “兄弟,咋了?”白起放下跟自己嬉戏的小儿子,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

    “我很累,大哥。”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心力交瘁,好像脑子再也不够用,想点事情就头疼。白起夫妇大吃一惊,这个兄弟是白起从小照顾到大的,一向精力充沛,何曾有过这么难看的脸色,何曾会说过一句累,即使说了,也只是开玩笑。

    但是,今天他开口说他累了。

    “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媳妇儿你找点水来。”白起忧心忡忡,但是为人却一向镇定。哈比在洞中坐下来,小白虎欢快地蹭着他的脚踝和小腿,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白虎的毛,不知道从何开口。

    “脸色这么难看,这不像你,哈比。”将水递给他,白起严肃起来,“说说,遇到什么事了?能让我兄弟烦恼成这样的人,乌托邦还真难找着。”

    “那个地球人,你知道吧。大哥,我把他带到自己家里去了。”

    “然后呢?听说地球人身体很弱,跟只小动物似的,应该很好养吧。”

    “他在绝食。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他做噩梦之后,就再也没见他精神过了,整个人像蔫了的花,给了阳光水分还凋零。现在他整个人不说不笑,不吃饭,什么都不理。”

    “这么严重。你对他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好像对这里很抗拒,他的眼神很害怕,不愿意出门,连洞口都不出。地球人的情绪我搞不懂。哥,我真的很烦。”

    “有没有什么可能的原因能解释?”白起探问到。

    “深蓝说他可能是想家了。”

    白起点头,“动物都会想家,地球人看来也不例外。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地球怎么回去可怎么办?而且,我看你舍不得他走吧。”

    白起语出惊人,哈比被惊住了,呆呆凝视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兄弟,你的春天要到了。”白起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了某种猜测,神秘兮兮地笑到,哈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良久,反驳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看上那个丑丑的小东西,我只是为了养肥他吃掉罢了。”然而,心里一闪而过的却是,这话怎么说出来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13)家有妖怪好盖房

    晨光熹微。西西里岛的动植物们纷纷被阳光召唤着醒来。

    “这么做真的可以?”三只形状各异的脑袋凑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幸好山洞里那个人整天躺着不问世事。最终,还是看起来疯疯傻傻的白凤凰想出来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不过对于可行性,每个人心里都没底。

    哈比在一旁不出声很久,一脸沉思。然后他站起来,似乎有了决定:“没其他办法了,就试试看。再不行就等他死了吃掉算了。”话虽然这么说,想起那张黑黑瘦瘦的笑脸,却莫名地心痛,被如此精心照顾,你还是无动于衷吗?怎样才能让你喜欢上这里,让你留下来?

    撇去胡思乱想,哈比进行分工,“朱容,回你那去,运竹子回来。深蓝,你去找找鸟类朋友,让他们帮帮忙搬石头。我去找木头回来。”

    今天是个令乌托邦无数动植物觉得热闹非凡的日子。因为今天是乌托邦赫赫有名的四大兽王之一哈比娶媳妇的日子……动植物们奔走相告,三十岁的黄金单身兽人哈比要成亲啦,还待字闺中的雌兽掩面泪流,哀悼自己还未开始已经结束的单恋生活,对哈比耿耿于怀的雄兽们却偷偷额手称庆,称他这是为了森林里的雄性们创造了解决终身大事的机会。

    一头灰狼对着自己垂涎已久的白狼姑娘发起了追求攻势,没想到一直将它拒之门外的姑娘竟然含泪点头了。善于抓住机会的灰狼再次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得意。

    事实如何呢?

    哈比正站在隔壁岛最大的湖泊边,他双翅展开,青尾自然下垂,静止在湖泊上空。他眉目间含着从未有过的怜悯慈悲,紫色瞳仁里看不到往日的高傲嚣张,神情肃穆,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笼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

    他张开嘴巴,不见嘴唇怎么动,然而从喉咙深处却溢出歌声。无人听得懂歌声的内容,从他唇齿间发出的不过是简单的啸音,苍茫、飘渺,般的音符缭绕在湖上,时抑时扬,莫名的忧伤却有着魅惑人心的力量,直达灵魂深处,撞击着麻木的心。

    若是有人经过,必然会想起,传说中妖女塞壬的歌声。

    在歌声荡漾开的时候,平静的湖泊表面有了变化,仿佛受到召唤,无数的鱼儿从水底冒出,在水面跳跃,吐泡,游来游去而且越来越多。

    哈比停下来,嘴角漾起愉悦的笑容,他用自己冷滑沉厚的声音说到:“可爱的孩子们,帮我个忙。请从你们的宫殿,取出最美丽的鹅软石送到岸边来。不用许多,能铺满这一片沙滩就可以。”他在半空微笑着,有如君临天下。

    很快,这些不会说话的鱼儿又纷纷沉入水底。片刻之后,哈比看到了一只只乌龟爬上岸,倒下身上五颜六色的鹅软石,而后面,水里的鱼儿还在不知疲倦地将石头送上乌龟的背。这一切,从开始到完成,无声无息,完成任务的小鱼儿若无其事地消失在水中。不过半刻钟,哈比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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