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正文 第10节
[新笑傲江湖]爱我 作者:八两一口
第10节
一种前所未有的懊恼瞬间淹没了令狐冲,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无奈地再次俯下身去,想试图和林平之沟通。
门这时又一次被突然推开。“令狐冲,你这个没——”蓝凤凰后面的良心二字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她的舌头和脚步一样好似被人打了结下了绊。她从进去到出来比田伯光用的时间还短。她想,那后面的话不该她来说,也不用说了。
令狐冲:……。
林平之:……。
他和他还保持在一个貌似接吻的姿势。
“给我解开。”林平之在愣过之后,还是主动开了口,他想让对方将他双腿的穴道解开。
“不可能。”起码在这一个月内他不可能再让林平之走一步路。
“放开。”
“不放。”
二人说话间已动起了手。
“咚咚咚——”敲门声还未落下,一个“滚”字便从令狐冲和林平之嘴里同时发出。而刚刚推开门扇的两抹白绿身影更是愣在了那里,不动半分。任盈盈和重月眼中一时间只剩下了床上交缠的一对身影。
待令狐冲和林平之有所察觉时,只看得及二人匆忙离开的时衣角。
“……”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将冲平二人写bug了,还请各位看官见谅。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3)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令狐冲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林平之因为动武时被逼用了内力从而使得冰火封骨针的毒加倍流速,这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向任盈盈等人解释,只能快速地用自己的内力将毒素暂时压住。好在客栈的位置比较偏远,不会担心会有多余之人前来打扰。而此次华山众弟子加上任盈盈一行人虽人数不少,到也勉强安置了下来。梁发让人打点好一切,便也重新回到了大厅内。只见众人依旧沉默不语,当然除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对着仪琳嬉皮笑脸的田伯光一直喋喋不休。
蓝凤凰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叫嚣着要去把令狐冲给揪下来。任盈盈刚起身拽住她要说些什么,田伯光便抢声道,“吵什么,吵什么,我说你这只凤凰眼瞎了吗,刚刚没看见我们令狐兄弟在办正事呢?!”
“你说什么?!”蓝凤凰转身就要冲田伯光扑去,“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蓝姐姐!”任盈盈轻轻扯住了对方,仪琳也不禁向田伯光投去了一记无奈的眼神。后者继续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刚想再说什么,结果扭头便看到已站立在众人身后的令狐冲和林平之。
“令狐冲,你可下来了,让兄弟我好等啊!”说着,田伯光便作势要揽向令狐冲。而令狐冲这时还一手揽着林平之的腰,于是自然抬起另一手一把推开了田伯光。这个动作本是很平常不过的,可赛阎王看了却感觉十分刺眼。别人都因蓝凤凰和田伯光的争吵而忽略了刚刚下楼的冲平二人。可他却从他们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就看见了。看见令狐冲依旧抱着林平之下的楼。
“令狐冲,几天不见,架子倒长不少吗?”蓝凤凰一下子窜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正好挡在了林平之与令狐冲的前面。
令狐冲见此,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略带谦意地道了一句“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便立即揽着林平之坐到了另一边的木凳上。
“向叔叔,梁掌门,你们也快坐吧。”任盈盈这时微笑开口,又随意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梁发身侧一声不语的重月,顺手便也把她牵到了桌前,让她也坐了下来,可那位置偏偏就在林平之的旁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梁发不禁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而任盈盈这时已坐在了令狐冲的身侧,只听她轻声叹了一句,“还好,你们都没事。”
“多谢圣姑关心。在下不仅没事,这次还因祸得福了。”林平之未等令狐冲开口便替对方答道。说着,手指还轻轻抚上了眼前的一缕青丝。
“你……”任盈盈听罢这才将目光从令狐冲身上移了开来,几乎是立刻便对上了一道魅惑至极也锐利至极的眼神,她的秀眉不禁微微轻蹙,刚要再次开口,便被田伯光和蓝凤凰抢先道,“你能看见了。”
这句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我说嘛,总感觉怪怪的,原来是眼睛……”田伯光自言自语的低喃还未结束,令狐冲便笑着看向了赛阎王,道,“这还要谢谢赛大夫。”说着,便倒了一杯酒,起身敬向对方。
后者沉默片刻,终是收敛起心神,端起了酒杯,微笑道“不敢当,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而已。”语罢,便将酒水一饮而尽。听闻此言,令狐冲与林平之心下都明白赛阎王这是在挖苦他们当初互相瞒着为对方求药之事。
“赛大夫不必自谦,不过冲哥,我们的确还要再谢谢‘月’姑娘,若不是她请来赛大夫——”任盈盈说着,便也端起酒杯站起了身,可话还未完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等等!”林平之挑眉看向一脸笑意的女子,轻声道,“好一个‘我们’,敢问圣姑,这个‘我们’是什么意思?”
“林平之,你不要不知好歹,欺人太甚!”蓝凤凰再次大叫。
“不好意思,在下就是太知分寸,所以才不敢乱和人樊结关系,尤其像圣姑这样的人,在下可是一辈子都不敢攀附的。”
“你!”蓝凤凰顿时气结,看着任盈盈一时也变得毫无血色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任盈盈却不知是真大度还是气极反笑地再次微微勾起嘴角回答道“‘我们’自然指的是我和冲哥,我们是夫妻,冲哥与你——”
“与我什么?圣姑可知你的冲哥‘与我’是什么关系吗?你又凭什么替我道谢!”任盈盈原本想脱口而出反驳的话,被林平之这样不留情面地再次打断,一时间竟也不再想说话,满脑子里都充斥着“冲哥与‘我’”这四个字。
“好了,任姑娘,一切都是我的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不是吗?如今我们便把话都挑明说罢。”重月突然开口在令狐冲之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是重月,但也重生的岳灵珊。是魔教胜无败让赛阎王救活了我。我们都是他的人。当初华山封不平来袭,也是我给众人下了软骨散。那次我亲手伤了平之,也恢复了记忆。后来平之为让我平安离开魔教吃下了东方给的毒药,大师哥也是——”
“对!”林平之突然再次开口打断了重月的话,“一切都是你的错,可你最大的错就是让令狐冲替你照顾我。你应该恨我,像师母一样让令狐冲杀了我替你报仇才是!”
“林平之!”岳灵珊猛地倒退了几步,碰上身后的梁发,对方一把将他揽住,不由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但林平之却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而自顾自地说道“如今,你我早已恩怨已了,再无关系,我不会感谢你,更不会让仇人替我感谢你!”
“林平之!”令狐冲听闻此言,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声音低沉地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众人自然都听出了林平之这话中之意是在针对任盈盈,可任盈盈何时又成了林平之的仇人?!向应天这时也终于忍不住轻轻开了口,“林公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林平之挣脱了令狐冲的手,看向了向应天,又转向了任盈盈,才道“也许你是不清楚,但圣姑心里最明白不过才是。”林平之阴阳怪气的语调充满了讽刺意味,让对方感到十分地不快。
令狐冲知道林平之曾一直觉得林家被灭门的罪魁祸首是青城。可后来因为岳不群为夺剑谱不惜杀他灭口之时,便觉得这个剑谱才是主因。林平之在出了梅庄地牢后,又聋又瞎。那时候的林平之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快乐幸福,所有的恨与痛苦都倾覆了出来。
左冷禅当初曾对林平之说过的话,林平之也曾对又聋又哑的阿牛说过。
左冷蝉为了让林平之更加死心踏地对追随他,便对林平之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林家和青城的恩怨不是才发生的,林家的辟邪剑法也不是才有的,林家几代都未曾因此生起祸事,可偏偏余沧海在他再次欲统五岳剑派时得到了消息,准确的说是在任我行从西湖牢底逃出之前。
林平之曾问是谁给他的消息“东方不败……还是……任我行?”
他说,“林少侠,你忘记了魔教还有一个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是说……魔教圣姑!”
“不错!东方不败千算万算,却遗漏了一个任盈盈。也是她还不够狠,囚了爹,却养着女儿。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
“任我行是什么狠角色,只有我清楚,当年虽说我是趁东方不败夺位之机与他交手,却也是经过再三谋滤。他的女儿能是好角色?!哼!圣姑,只是她所救之人对她的尊称,但她救过的人哪一个是小角色?苗疆的蓝凤凰、黄河老祖、计无施还有那些个——”
“可是,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为何现在才告诉你……”
“她这么多年生活在囚了自己父亲之人的身边,也只是忍辱负重,一旦积累到一定的实力,便开始步步为营。你们林家,只是她的第一步棋。至于消息的来源……林公子别忘了,《辟邪剑谱》与《葵花宝曲》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而她把消息借他人之口传给余沧海,却也亲自告诉了我。好让我们自相残杀。我只恨不能揭露她的真面目。”
“……”
“她要我练就《辟邪剑谱》来对付东方不败,只要这样才能有机会救出任我行,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一个令狐冲……”
这段话,林平之曾一字不落地转述给阿牛。令狐冲当时却并未多想,只觉得这是左冷禅故意拉拢林平之的一个手段。虽句句在理,可他话中的任盈盈与自己现实生活中所认识的任盈盈实在是两个不相关的人。他只当左冷禅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可偏偏他的话给林平之心里植下了一个恶梦。
令狐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子,一个是他想要照顾一生的人。是的,他想要照顾林平之一辈子,在不知不觉中,这个想法已经深深地留埋进了心中。不为小师妹,不是可怜,是……是什么呢?令狐冲有些烦躁。他曾看到林平之亲手伤过任盈盈。那是他为保护林平之而做戏赶走他时,但那个时候他心里除了担心还是担心,担心的却都是林平之。所以他才会与赛阎王互换身份跟着他。令狐冲知道这样的现象是不对的。他本应像所有人预料中一样,与抢了他曾经的心上人,又杀了他师父的林平之成为仇人,他也曾对任盈盈说过要恨不得亲手杀了林平之。
“她能明白什么?林平之,得饶人过且饶人罢。”令狐冲想来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更何况他们一直未有夫妻之实,之前是因为任盈盈的梦魇,后来却都是因为林平之。现在,他不得不为一直为他着想的妻子着想。“我会送你回福州。青城派灭门的事,我会调查清楚,到少林给众人一个交代。恩恩怨怨过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放下了。”
“哈!”林平之看着令狐冲的眼睛,沉默了良久后突然以手掩面,轻笑一声,身子便贴向了对方的胸膛,他伸出手指抚上对方的面庞,一点点移到了令狐冲紧紧皱起来的眉间。
“令狐冲,你在回答我的问题吗?”林平之突然不明所以的话,让众人都有些发愣,只听他未等对方有所回应便自顾自地接道,“告诉圣姑,你与我的关系啊——啊,哈哈哈……”
林平之妖媚得几近暧昧的动作让任盈盈终于忍不住冷下了语气道,“冲哥与你什么关系?”
“圣姑如此聪惠的人,也听不出来吗?”
“够了!”令狐冲心中有些懊恼起来,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忐忑感。“我与你——”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一双唇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唔——”众人一时间都未反应过来而怔愣住,令狐冲也不知是否因为这意外的动作太过惊讶而没有抗拒。待林平之放开他时,对方轻柔地声音也传入耳边,“这次,圣姑看出来了吗?”
任盈盈向前迈了一步后,便再也移不动脚步。她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半米远外的二人,视线竟模糊了起来。
“啪——”“碰——”地两声轻响在沉默中异常明显。一道是耳光的声音,一道是椅凳翻倒在地的声音。
林平之斜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一缕血丝。令狐冲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还在发麻。
“果然是个变态。”大厅的角落里站着几名华山弟子,他们看守着之前被制住的二人。不知是谁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
“盈盈,没事……不过,不过就是一个变态罢了。”蓝凤凰上前试图安慰任盈盈,但声音里也掩饰不住有些发虚。令狐冲这次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更加僵硬起来。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4)
(4)
“原来,在你心里,我不过只是一个变态。”这句话在几天后众人已前往福建的路上时依旧不断回响在令狐冲耳边。那日过后,林平之虽然依旧如常,对人冷嘲热讽,对他笑脸相视,可那笑容却总让令狐冲感到无以言名的心酸。他还记得当时林平之不动声色地回避了赛阎王伸出的手,在一片寂静中率先打破了令他无法忍受的沉默,轻轻道了一句:“演戏而已,你急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只当林平之是为自己找台阶下,可令狐冲心里却十分明白,后来他向众人解释了是东方不败从桃谷六仙中救了他们的事,可她这么做也是公然与胜无败做对。仪林自然很是担心,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姐姐。这样一来,便也转移了中心问题,那就是胜无败为什么要派桃谷六仙劫走林平之的原因,令狐冲当然不会主动去解释对方是想利用林平之破坏任盈盈与他的关系。因为这显然已经是个实事,他已经明显成功了。
只是令狐冲对于林平之口中的“演戏”一直如鲠在喉,他比他演得还要真切,如果是为了揪出真正的凶手,也就罢了。令狐冲曾想,最先找到他们的一定是与已放走的青城派的那二人有关,可他却未想过是任盈盈他们。令狐冲当任盈盈是自己人,林平之却不一定。他故意在众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都只是为了探试任盈盈的反应。令狐冲无数次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可他始终无法解释自己“跳戏”的行为。
他想试图道歉却每每看到不觉间替代了自己一直守在林平之身边的赛阎王时,便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他和林平之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怨过、恨过、理解过、误会过、相依过……如果这一切能轻易地被一记耳光所消散,甚至被一个认识了不过数天的人所替换,那么,他又何必再纠缠不清,放心不下。他所想的不过就是想让对方好而已。就像当初他放下小师妹一样,虽心有不甘但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令狐冲思及此,却又更加自嘲地想着,自己如何能将小师妹与林平之放在一起相比,他对这二人的感情又不一样。
可如何不一样,令狐冲却不愿再细想,他从来都是一个豁达的性情中人,从他当初可以为了毫不相识的仪琳与田伯光拼命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可直到林平之再次出事,他才突然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因为强求不得才放下的,他之所以能放下是因为他能放下。但对于林平之,他放不下。就是这么简单却又这么复杂。
南方易下雨,令狐冲一行人到达福州的时候,天气很是阴沉。林平之提出要先行离开,回老宅看看。而众人则找了一间客店安顿下来。可不到两个时辰,就有弟子跑回来惊慌地回秉道林平之疯了的消息。
令狐冲一惊,几乎立时夺门而出。一路上,心中的懊悔感几乎要把他淹没。林平之回福州的第一件事要做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应该陪他去的,他说过要陪他去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身下的马匹上,也更像抽在令狐冲的心上。他不敢想象林平之再次陷入痛苦绝境的样子。
“驾——”令狐冲呵斥一声,更加快速地向郊外奔去。
“冲哥——”任盈盈紧紧追着,却还是慢慢地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风越来越大,树枝被刮地摇曳不定,地上的落叶漫天飞舞。令狐冲却偏偏逆风而行,弃了马匹,轻点足尖,终于来到了林平之的面前。
可林平之的剑却未就此停止舞动,他疯狂地刺向令狐冲,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拼了命般地刺向对方。只攻不守,好像对方只是一棵不会攻击的树木,但树枝也许还会在无意中反划破他的衣角,令狐冲却不会。
他一步步进攻着,对方一步步退让着。他的手已在颤抖,刚刚砸向树身的手背已经鲜血淋漓,嘴角因气急攻心也不禁溢出了一丝血迹。“平之!”令狐冲终于避无可避地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对方的剑尖终是在离他半寸之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雨在这一刻落了下来。令狐冲这才看到了林平之那双充满血丝的双眸,里面含盖的是无尽的悲伤,愤怒还有绝望。
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站着的是赛阎王,旁边是倒地的墓碑,还有被捣毁的坟墓。那是刚刚迁回老家不久林平之父母的墓。赛阎王是一名医者,他即便能将死人医活,但却医不了人心。他阻止不了林平之的疯狂,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因为没有人能够分担林平之此刻的痛苦。
“动手。”林平之再次开口。他不需要令狐冲真的回答他的问题,此刻他只想杀人,甚至杀了自己。
雨越来越大,眼前已经模糊一片,甚至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平之!”令狐冲在林平之再次出击时瞬间握住了眼前的剑身,没有再躲避,却更不曾出击,血从手心流出融入雨水。
剑微微抖了一下。林平之的心也抖了一下。
“我在。”令狐冲低声开口,只言了这二字。
“我在。”他轻声又重复了一遍。
剑应声而落。人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令狐冲紧紧抱住林平之瘫软的身子,靠贴在树干上。林平之温热且带着些许血腥味的唇舌慌乱地闯入他的口腔。像是打架似的,二人的舌头不断地交缠着,努力地霸占对方每一寸的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地吃痛感从唇边传来,令狐冲才猛然清醒。
“我爱你。”林平之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侧,那落在脸上的冰冷雨水都因此好像变得有了温度。“不是做戏。”
“什么……”令狐冲半天才反应过来,大脑有些呆滞起来,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不由得轻声反问,“你说什么……”可怀中的人没有再回答他,林平之已经晕了过去。
雨这时也好像停了下来。抬头,令狐冲才发现头顶是赛阎王举着的雨伞。他伸出手,将一个木牌递给他。
那是一个令牌。在之前放走的二人身上所搜到过的令牌。
这个令牌是当初东方不败还是魔教教主时所使用过的。除了教主以外,只有圣姑有这个权利拥有它。
第一个找到他们的是任盈盈,拥有令牌权力的也是任盈盈。可那不代表着此前故意放走的那两位线人就是任盈盈派出的,也并不代表着他们口中灭青城全派的幕后黑手是任盈盈,更不代表着现今派人盗毁林家祖坟的人是任盈盈。那完全可以是胜无败或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栽赃陷害于她的。
“不可能。”令狐冲转头便看见了远处默默站在那里的任盈盈。“这是胜无败的诡计,他要嫁祸给盈盈。”令狐冲试着说服自己。
“胜教主对你心存敌意,但也对圣姑有着恨意,他想破坏你二人的关系,不仅是为了东方姑娘,而且也是因为与任我行有仇。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只是以他的实力,根本不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恨一个人,杀了他远不比看着他生不如死来得畅快,不是吗?”令狐冲试图辩解着。
“是。你说的没错。但有时候爱一个人,也会让人变得疯狂。”语罢,赛阎王转身离去,只是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他并没有回头,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道,“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人,令狐冲,希望你不要对不起他。”
“不会。”令狐冲几乎同时出口回答,只是不会什么,他并没有说下去,他只是下意识地反驳着赛阎王的话。
天黑了,天又亮了。
令狐冲在林平之烧退后才终于放心离开。他不敢等他醒来,他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林平之。
当然,他此刻也不知怎么面对任盈盈。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5)
(5)
向应天说,一切都是他做的。
客栈里刺杀林平之的两名青城弟子是他的人,青城被灭门也是他计划好的,死去的那些青城弟子都是没有归降于他的。甚至林家祖坟被挖也是他派人做的。
令狐冲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哈!你是问我为什么滥杀无辜?还是问我为什么勾结青城?或者是为什么针对林平之?!”向应天嘲笑般地反问令狐冲。
令狐冲闭口不言,只是眉宇间生起了几分凌厉感。
“我告诉你……”向应天见着令狐冲如此模样,也不生气,又缓缓开口道,“因为胜天意,他要对付的人不仅仅是你,他是来复仇的,是为东方不败的师傅复仇的!想要重新夺回魔教,我要暗中收络的人,又岂能只是青城一派!至于林平之……”向应天想说什么,却在此时突然被令狐冲打断。
“林平之和你无冤无仇,你——”
“无冤无仇!”向应天嘴角一勾,声音却变得低沉起来,“胜天意也和他无冤无仇,可又怎会扣押他来逼你决斗呢?!”
令狐冲身子顿时晃了一下,撞靠在了身后的墙面上。而向应天则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道,“自从你放林平之离开黑木崖后,胜天意就计划好了一切。思过崖的那一夜——”
“不可能!”令狐冲下意识地反驳起来,可脑子里却更乱了。他想起初识东方不败时,对方曾向他偶然间谈到魔教前尘之事,好像还有什么八大掌老,而东方不败的师傅又是独孤求败。那么为什么后来执掌魔教的又是任我行?!令狐冲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可这一切与林平之又有什么关系?!令狐冲此时才有些感到害怕起来。
他想起思过崖的那一夜发生之前,他是从山下勾栏院里找到被劫走的林平之的。有人在暗中帮他,却也在害他,嗜酒如命的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喝下那杯名叫“鱼水之欢”的酒。
“胜天意把林平之当作破坏你和盈盈的棋子,而你也真的忘了盈盈才是你的妻子!”
“所以你便派人去挖林家祖坟,从而想逼他气血攻心,走火入魔而死吗?!”令狐冲猛地窜到到向应天的身前,双手抓起对方的衣领,将人推到了门窗边。
“冲哥!”随着门被这一动作惯性推开之时,一道白衣身影也蓦然出现在向应天与令狐冲眼前。
“盈盈——”向应天显然有些吃惊,令狐冲沉默片刻后却一言不发地出转身出了房门,经过任盈盈身边的时候,并没有一秒的停留。
雨这时又再次下了起来,在一天一夜过后。
林平之醒来,独自站在自家院落里的走廊上,呆呆地望着前方,他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在客栈落脚的任盈盈会出现在这福州老宅里。明明前一刻眼前还是祖坟被盗毁的苍凉景象,这一刻却换成了一对雨中相拥的夫妻。
任盈盈从后面追上来抱住了令狐冲,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而令狐冲后来也回身抱住了她。
“天冷,怎么也不披件衣服再出来?”赛阎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平之回头浅笑,手扶上肩膀处的披风,低声道,“送我回去吧。”
赛阎王作势便要蹲下打算背起对方,他还记得林平之身上的冰火封骨针之毒。可林平之却在他动作之前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脖颈处。这是无声地拒绝。赛阎王愣了一下后,还是伸手环过林平之的腰,扶着对方向房间走去。
而雨幕中相拥的二人此时却恰巧分离开来。“对不起,盈盈,我——”
“不要说!”细嫩的指腹突然附在了凉薄的唇上,成功阻止了令狐冲开口的话,“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冲哥,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任盈盈言罢,默然片刻后,竟又微微低下头,细若蚊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便转身跑走。令狐冲却依旧站在那里,任雨水冲淋,耳边回响的都是任盈盈最后的话语,但心中却被一句“我爱你,不是做戏”所填充着。那是林平之说的。
他曾为林平之冤枉任盈盈而扇其耳光,事实证明,他没有错,一切都是向应天做的,不过谁又能证明当初林家被灭门真的是只因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现在向应天既能做出这样的事,那么当初左冷禅得到‘辟邪剑法,独霸武林’的消息会从盈盈口中得知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令狐冲一直都知道任盈盈是一位冰雪聪明的人,当初他也曾被关入梅庄地牢,才换得救出任我行。但他并没有因此怪任盈盈,他甚至帮助任盈盈去攻打救过他的东方不败。只因令狐冲觉得自己帮助的是正义的那一方,同时他也被任盈盈的温柔、善良与善解人意所打动。只是此时此刻他竟有些退缩。他不知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正义”是否真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携手圣姑笑傲江湖的许诺真的能否实现!
令狐冲此刻的里心里却充满了歉疚感,那是对任盈盈的歉疚感,她曾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为他疏解心绪,甚至为他吃下三尸脑神丹,这一切他不能忘记,她已是他的妻,她说她要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有难同当。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令狐冲当然明白,如果向应天担白真相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那么任盈盈这婉转又恳切地低诉就是为他找了一个台阶下。她从来都那么善解人意,可这种“善解人意”有时候也是一种压力。
他透过雨幕望向走廊,还是抬脚往心中既定的方向走去。
赛阎王对令狐冲主动来找他并不奇怪,他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辟邪剑法与葵花宝典”的故事。
他说,葵花宝典本是华山两个前辈岳肃、蔡子峰从少林偷看凭记忆录成的残本。因为对宝典理解不同,华山派分为剑宗和气宗。而林远图则是从岳、蔡二人处习得经文,倒立辟邪剑法。这点令狐冲从少林方丈处早已得知,却也不急,只听赛阎王继续说道“当年独孤求败创立了魔教,本是一武痴,不问世事,所以全凭座下十大长老护教。但十大长老却曾上华山抢夺葵花宝典。知道为什么吗?”赛阎王反问令狐冲,令狐冲没有答话。
“因为任我行想继承教主之位,称霸天下。那时他还只是十大长老座下的一名小小弟子,根本不可能超越他们,所以他便想办法铲除十大长老,这才又暗通五岳剑派,设计对方写下战贴,比试武功,他才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最后不出所料,十大长老含冤死在华山。而当年的华山派里风清扬是剑宗,岳不群的师傅则是气宗。风清扬不愤五岳剑派如此作风,更是因此连累了整个剑宗被害。”
“独孤求败呢?!”
“风清扬死里逃生后,心念俱灰,便立即赶往魔教通知独孤求败,可那时已经晚了,独孤求败早已被任我行下毒暗算。独孤求败想要报仇,不过因为十大长老俱死,他又身中剧毒,不想被五岳剑派趁机而入毁掉魔教。所以打算暗中假死,退离了江湖。但他却十分欣赏风清扬的为人,所以这才传授了他独孤九剑。”
“至于任我行继位后,那葵花宝典便又被他从岳不群的师傅那里夺了回去。一直到东方不败出现,才将那害人匪浅的书交给了她。不过任我行不知道的是,东方不败其实是独孤求败的徒弟,换句话说,东方不败的篡位换成夺位比较合适,那位子本来就不是属于任我行的。”
“我想,风清扬传授给你独孤九剑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天。他在遇到东方不败的时候就知道华山派的劫数到了,也许不是华山派而整个五岳剑派。东方不败跳下悬崖时是他救了她,然而胜无败——也是独孤求败的传人也因此找到了他。”
“胜无败要开始真正的复仇,任我行虽死,可她的女儿还活着,还有为东方不败报仇……东方不败之前做的一直是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却还是未杀了任盈盈,所以,他想请风清扬出面带领华山归降,然后再一统江湖!可风清扬毕竟是华山弟子,并不愿意,但知晓了这件事后便把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那风师叔现在哪儿?!”令狐冲这才又开口询问。
“他死了。”
“当初你和林平之在思过崖——”赛阎王顿了一下又说道,“他将内力全部传给了林平之,他要林平之帮你,江湖会面临一场浩劫,林平之练就了辟邪剑法,是唯一可以和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相抗衡的,只有他可以帮你。”
“令狐大侠,我告诉你这些,并不代表我会帮你,我照顾林平之,只因不想让他帮你!他帮你,只因风清扬救过他一命!”
“等等!”令狐冲在赛阎王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终是唤住了他。赛阎王静等对方开口。又过半晌,就在他再次欲迈步时,令狐冲的声音才从背后传来。“他还好吗?”
“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赛阎王愣了几秒后,回身问道。
只见令狐冲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他不敢承认,因为林平之昏迷前的那句话,他不知怎么面对。
☆、欲挽心,错失情,此后万劫不复(6)
(6)
“懦夫!”令狐冲独自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镇街头,回想着自己离开时赛阎王最后说的话,嘴角不禁微微一勾,苦笑着走进了一家酒馆。自从思过崖那一夜过后,他再也没有喝过酒。可往往醉酒醒来,反而神思更加地清醒。他知道自己本应赴约回到客栈,他也知道任盈盈一定在等他。
“门外的客人,夜深露重,小心着凉——”林平之的声音突然传来,门扇也随之自开。令狐冲的身影便立刻映照在了在昏黄的烛光下。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令狐大侠。”
令狐冲本来还是有些尴尬的,一听此言,却急忙迈进了屋内。“你还在生气?”
“生气?我吗?令狐大侠说笑了。”林平之从浴桶内一跃站起,随手将一旁的内衣披到身上,转身绕过屏风来到了令狐冲面前。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雪白的里衣上,微露的锁骨处还残留着些许晶莹的水滴,衬托得那张俊俏的脸庞更加精致。“你……”令狐冲没有想到林平之会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喉咙一时不尤得有些发紧。
“对不起。”令狐冲及时扭过头,避过那双让自己心慌意乱的眼睛。
“你来就只是为了和我道歉吗?”
林平之的身子忽然凑近令狐冲,二人的呼吸瞬间交融,这种感觉很熟悉。他伸手抚上了自己的侧脸,道,“这里不疼。疼的是这里。”
“我——”令狐冲的一只手还被放在对方的心口,林平之的唇已贴了上来。他此刻脸上干净异常,没有任何平时的邪媚妆容,但令狐冲却从对方清澈的眼神里看到了世间最大的魅惑。
不过一刻,令狐冲已经反客为主,将林平之抱到了床上。
纠缠之间,林平之忍不住唤道“令狐冲……”
“我在……”
“你不怕将来会和我一样断子绝孙吗?”
林平之冷淡的声音让令狐冲顿时停下了动作,重新抬眼望向那双清亮的眸子,半晌才道,“怕,我就是不令狐冲了。”
林平之立即想起了当年眼前这个人是怎么被赶出师门的事。令狐冲从骨子里就是一名洒脱不羁,不被世俗所困缚的人。这点和出身世家的他完全不同。
“可你要知道,属于我林平之的东西,我死也不会让给别人!”
令狐冲当然清楚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再次紧紧抱住了对方。
那一刻,他吻掉他眼角的泪,他咬上他的肩,他恨不能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二人十指紧扣,一夜痴缠。
待林平之昏昏沉沉入睡之际,他才听到令狐冲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林平之因为这句话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才重重睡去,只不过他一直闭着眼睛,没作任何不适感。
那人说:“林平之,你生是我令狐冲的人,死是我令狐冲的鬼,这辈子我也绝不会放手!”
而另一边,在天亮之际,任盈盈也才躺到床上,闭了上眼睛,心中的苦涩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令狐冲喝下了百日鸳鸯醉,是她悄悄跟踪到酒馆里亲手下的。只需一滴,足矣百日内使服药者只心系一人,日日与其欢好。其人也会因此日渐肤美润泽,胜过常人百倍容姿!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盈盈怎么也没想到此药竟是□□!药是胜无败派来的人所假扮蓝凤凰给她的,她曾为令狐冲吃下东方不败给的三尸脑神丹,如今却没有勇气为令狐冲解毒!只因下药前她根本不知道此药有毒!
向应天和令狐冲说的那番话,本是计划好的,她要挽回令狐冲的心,不论为了重新夺回魔教还是为了自己。任盈盈并不想死,她还想和令狐冲笑傲江湖,携手一生,可她却给令狐冲喝的酒里放入了百日鸳鸯醉。这是一种悲哀,也是令她最痛苦的事。
‘百日鸳鸯醉’还被称为‘鸳鸯墓’,顾名思义,它是世间最甜也是最毒的药物。假扮蓝凤凰的女子事后才摘下□□说出实情,“此药会损其自身,百日过后,中毒者轻则内力全无,重则命亡不保。而中毒者所心系之人内里也会慢慢地食不知味,损耗了元气,最后无病而亡。”
女子笑着传达着胜无败所说的话:“报仇有很多种方式,武功的高低并不能决定胜复不是吗?若不然仅凭当年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成为如今人人称颂的圣姑?!”
任盈盈心里微微一紧,不过,三尸脑神丹她都敢服下,又岂能害怕一滴“鸳鸯醉”!可当女子说出解毒后的后果时,她却全身如置冰窖,不能动弹!如果解毒后果是令狐冲忘记她,那么这与她的初衷便完全相悖!她既想成为令狐冲心系之人,却不能成为他所遗忘之人!
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躲在暗处,亲眼看着令狐冲醉酒醒来,前往林家老宅,她没有阻止,她本可以阻止,但她不想阻止,直到天亮时分,赛阎王才现身,对她说了一句话:她骗了你!
赛阎王一直都是胜无败的人,他没有避讳过,他告诉她事实并非帮她!事实上他也从来未帮过令狐冲!他所救治过的人,只有林平之!
鸳鸯醉在药解后并不会让令狐冲忘记他所心系之人!这件事林平之之前也并不清楚。但他依然选择帮令狐冲解毒!他本来是要去杀任盈盈的,他根本不相信盗毁林家祖坟收复青城陷他于困境之事是向应天一人所为!可赛阎王告诉他任盈盈已必死无疑!他恨任盈盈,却不想令狐冲出事。
胜无败派人骗任盈盈是想让任盈盈彻底与令狐冲断绝关系!若她帮令狐冲解毒,二人或一起生,或一起死!若她未帮令狐冲解毒,他们之间便会因此永远断绝关系!所以胜无败派人骗她令狐冲会在解毒后忘记她!而赛阎王之所以也骗林平之是为了让他不去做傻事。
任盈盈至此才明白胜无败的心计有多么深沉,她很后悔,可林平之却没有后悔。他很开心。开心令狐冲会主动找他。他不怕令狐冲会在事后忘记他,他对令狐冲说:“属于他的,他死也不会让给别人!”这句话不假,如果令狐冲连“断子绝孙”都不在乎,那他又怕什么。纵使令狐冲真的忘了他,他也会重新抢回来。就像林家的辟邪剑法,是他的,终究他要夺回来!
赛阎王说,化解百日鸳鸯醉的方法只有一个。他必须在百日内每隔三日便服用一次断肠离心草,每一次都承受万虫噬咬般痛苦足足一个时辰后,方可解毒。但若要救令狐冲,他必须用自己的血,去熬制相思断肠丹,化在酒水里让对方服用。这些林平之不在乎,他也不想让令狐冲担心。其实如果没有意外,他甚至不想让令狐冲知道他自己中毒的事。
因为林平之不想认为令狐冲选择他是因为对任盈盈的失望,不想因为是任盈盈作为女人的作茧自缚而导致令狐冲选择他。他想等令狐冲亲自对任盈盈说明他的选择。这是对所有人的一种尊重。
令狐冲在去找林平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知道林平之并非女人,可他依然选择了不能生儿育女的林平之,他宁愿断子绝孙。如果说在到福州之前,他与林平之的关系还可以说成暧昧,但在林平之向他表白之后,令狐冲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他爱上了林平之,他爱上了曾经的情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小林子和令狐冲的性格写得越来越bug……不过,总算两人都正式自己的感情了(不容易啊!)还有,偶要重点解释一下,这篇是生子文生子文,请忽略这一章提到的某些内容,以后会自然过渡到生子的,毕竟死人都能复活是不?(魔教的实力是很强大的,以后都会解释)虐虐更健康,下面会先放些糖,然后就是玻璃渣,请小心食用……最后,谢谢还未放弃此文的读者大大们,偶会努力加快更文频率的!!
☆、百首梦,谁与共(1)
(1)
福建郊外有一座城隍庙,已荒废多年,此刻却有一男一女置身其间。男子坐在轮椅之上,脸色十分苍白,而一身素衣也越发衬得他格外憔悴。任盈盈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男子,心里越发疑惑,她不禁有些开始责怪自己行为莽撞了。若不是正值她心神苦恼之际,断然不会因一张无名纸条只身前来赴约。她思量再三还是不由开口询问道“敢问公子何方人士,盈盈如何受得贵人相助?!”
“圣姑不必自谦,鄙人余人志。”
“余人志……余人志……”任盈盈轻喃两声,突然睁大了眼睛,问道,“不知公子和青城派有何关系?”
“圣姑聪惠,故世的余掌门正是家父。”男子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嘭——”地一声巨响,林家老宅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向应天已持剑冲进院落。令狐冲给林平之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
抬眼望去,梁发和岳灵珊已随后赶来。令狐冲一惊,心道田伯光和仪琳才刚刚辞别离开,他写给少林大师的信件不至于这么快便被人截取,再者即使被向应天知道了也不应是这种反应,信中所述内容到底还是求助为主,至于他和林平之的事也还未向盈盈坦白。令狐冲紧皱眉头,刚要出口询问便见向应天挥剑刺来,“林平之,拿你命来!”
“啪——”一声脆响,酒杯应声而碎,林平之纵身跃起,退至墙沿。“平之!”令狐冲低喊一声便飞身至前,迎上了向应天的攻击。林平之的冰火封骨针之毒已经到期,若他使用辟邪剑法,向应天绝无胜算。可是若向应天以他多年的功力拼死相博,林平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向应天,你毁我林家祖坟,我决不饶你!”林平之足尖轻点,一个璇身已横在令狐冲身前,剑光微闪,一缕鲜血滑过半空。
“林平之!你这妖人……”向应天紧紧捂着左手臂,愤恨的眼光似乎要将林平之碎尸万段,鲜血慢慢从指缝间溢出。令狐冲轻声道,“向教主,凡事还请三思而行!”
“令狐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我要替盈盈好好教训教训你!”蓝凤凰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她不待令狐冲有所反应便已冲上前去,赛阎王却突然出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笑道,“苗疆的女子怎能如此泼辣,难怪只能用蛊来迷惑男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蓝凤凰自然听出了对方言语的中讽刺意味,知道他是意有所指,心中怒火更盛,幸而梁发及时开口道,“别打了!大师兄,是任姑娘出事了!”
“什么!”令狐冲闻言,心下又是一惊,抬眼间便碰到了林平之的目光,四目相对,令狐冲不知怎得便稳定了心神。
“盈盈被人抓走了!”蓝凤凰此时终于回神向令狐吼道,“是青城派的人!他们要你交出林平之!否则,否则——”
“不可能!”令狐冲下意识地反驳道,他看向应天,对方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剑拔弩张的气势也消失不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向令狐冲,道“是余人志!”
“余人志?!”赛阎王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反问出口。“他不是关外百老生的徒弟吗?”
“你知道他?”岳灵珊急切地问道。
“听说过,百老生自数年前隐退关外后就再未现身,只知道他从中原带走了一名少年,传说百老生此人精通巫蛊之术,一生追求永生之道,可为一痴人。就是不知道这余人志为何会突然返回中原?”
“因为余人志是余沧海的儿子!”向应天有些失控地解释道,“怪我,怪我,要不是我暗中收络青城,他也不可能注意到盈盈,只是,杀他父兄的是林平之这个妖人!若不是你令狐冲多次拦护,如今余人志也不能以盈盈当人质!”言罢,向应天便再次提剑动手。
而林平之听了对方的话后,心中悲愤更加,面如寒霜道“笑话!我林家被灭满门又找何处报仇?向应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二人眼看着又要挥剑相向,“住手!”令狐冲及时开口阻止,他已看完了那张余人志所写的信,但他决不会将林平之交给对方。
“大师哥,你怎么了?”岳灵珊这时突然上前扶住了令狐冲的手臂,后者微微摇头轻声答道,“我没事。”
林平之微微皱起了眉,迎上令狐冲看来的目光,并未言语,默然片刻后他只是将手放到了令狐冲递向他的另一只手上。五指相交。
岳灵珊见此悄然退后,心中感到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三天后,我会救盈盈出来。向教主放心。”令狐冲从容道。
“哼!但愿如此。”向应天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只是到了门口时,又不禁回头望向那一双紧紧交握的手,嘴角微微一勾,却未再说话,只是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令狐冲有些不寒而栗。
之后蓝凤凰又大骂了几句才离开。令狐冲这时再也忍不住胸中的那股闷痛,哇地吐出一口污血,就此晕了过去。
梁发和岳灵珊自是惊慌不已,有些失措,但更多的是疑惑。只有赛阎王将目光久久地留在了林平之身上。然而对方只是面色平静地帮令狐冲擦试了嘴角鲜血,扶着他进了屋内。期间并未有过任何的紧张与不安之态。
任何毒药只要催动内力,都会使毒素加快流速。“百日鸳鸯醉”经此一斗,已经毒发,此毒会使令狐冲内力全无,赛阎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令狐冲再醒来时已是第三日。阳光正好。
朦胧间,一道瘦削的身影爬在床前,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低头,抬眼间,熟悉的目光投入心间。
已是第三天。令狐冲和林平之如约来到余人志面前。但他们没想到同时现身的还有胜无败。令狐冲本以为胜无败是与余人志一起设下的陷井,亦或连余人志也是他的一步棋。可他错了。因为被抓的除了任盈盈以外,还有东方不败。
☆、百首梦,与谁共(2)
(2)
枯藤老树,古道西风,夕阳断肠,魂断天涯。荒废的城隍庙里,一阵阵苍凉的竹萧声悠悠飘荡在周围,连着杂草从中的昆虫都跟着齐声哀鸣,声声凄惶。
一曲终了,令狐冲一行人也如约而至。
“冲哥!”随着任盈盈的一声轻唤,余人志也缓缓转过了轮椅,看向为首踏进庙中的令狐冲,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早闻令狐公子吹奏的笑傲江湖曲很是有名,由圣姑一手指点,今日还请令狐公子多加赐教!”
说着,手中的竹萧已飞向令狐冲,不料,却被一把横空出现的折扇所击回。黑色的折扇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便又重新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在圣姑眼里,任何人都不如令狐冲的。”说话之人正是胜无败。众人皆是一惊。
余人志见此,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接话,反而又眯起眼睛望了望任盈盈和东方不败。此时二人均被点了穴道,站在他身侧。
“余人志,你放了东方姑娘,此事与她无关。”令狐冲进门的刹那便有些讶异与疑惑,尤其当胜无败出现以后,心里的不安变得更加强烈。
“令狐公子果然是个多情种。”余人志玩味儿地回答道,目光却不由得落到了胜无败的身上。
“你也很有种。”胜无败接道,语气已如寒冰。银色的面具泛着幽冷的光,一如面具下面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但余人志依旧笑容如常,不见任何惧意,“多谢夸奖。只是东方姑娘会在这里真的不能怪我。”余人志一边向令狐冲解释着,一边却向胜无败微微揽了揽手,后者竟真的侧身倾听。谁也不知他和对方耳语了什么话,后者随后便僵在了那里,再也不语。
“余人志,你快将圣姑放了,若不然——”
“若不然怎么样?!”余人志有些戏谑地向蓝凤凰问道,“杀了我吗?我可是在帮圣姑。”
“帮她杀我吗?”林平之突然开口,语气嘲讽地道,“不愧为‘余沧海’的儿子,为父报仇天经地义,可我林平之绝不会找他人做垫背,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好好好!说的真好,可惜我没有林少侠的福气,能有令狐兄弟这样舍命陪君子的人护着。”余人志听闻也不生气,只是以更加嘲讽的言语反驳了回去,言罢,他便快速却转过轮椅,不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又向一直一言不发地东方不败反问笑道,“你说呢?东方姑娘!”
“你都这样说了,还要我给答案吗?!”
“可惜啊,可惜,我真是没想到结发妻子加上心上之人都换不来一条林平之的命!令狐冲,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余公子,只要你放了圣姑,凡事都好商量。你和林平之的仇怨不应该连累盈盈,更何况,要杀死林平之我也可以帮你,你——”
“闭嘴!帮我?笑话,向应天,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劫持任盈盈只是把她当人质吗?灭青城满门,收俘青城弟子之仇,你以为我会放过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为父报仇而已,只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自手刃仇人。”
“哈!余公子真是说笑了,百老生的亲传弟子即便没有武功也非常人,况且,阁下还是同时绑架了圣姑和东方姑娘的江湖第一人!”
“赛先生这么说真是折煞在下了,所谓姜太公钓鱼,从来都是愿者上钩。”
“余人志,放下仇恨罢,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你放了盈盈,我——”我什么?令狐冲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对方打断。
“你会什么,帮我杀了林平之吗?!如果是这样,东方姑娘就不用受这份苦了!令狐冲,要我放了圣姑,你还是先问问胜教主吧!”
似乎在响应余人志的话,他的话音刚落,胜无败手中的折扇已向令狐冲飞来!
林平之本能地出剑去挡!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令狐冲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牵扯到东方不败!又或许这就是余人志的计划,他想利用胜无败来完成自己的复仇!
电光石火间,林平之已和胜无败过手十余招!论武功,在场众人无一能够插手,除了令狐冲!
可令狐冲却在催动内力的那一刹那,僵在了原地,未动分毫!
看到此种情况,赛阎王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不为眼前惊险万分的打斗,只恐渐渐浮出水面的一场连环阴谋!
“东方姑娘和圣姑二人均已身中我师父毕生所研制的蛊毒,而解药只有我手里的一份,令狐冲,只要你能打败胜教主,我就把解药给你!”余人志悠悠说道,“当然,胜教主,若你能杀了林平之,替我报了杀父弑兄之仇,我也把解药给你!”
一席话简单至极,却让众人如至深渊。
这注定是一声殊死决斗!可令狐冲的一句话便阻止了这场生死比试。
他说:“解药给东方不败!”
向应天骂他,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蓝凤凰骂他,是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令狐冲均听耳不闻,剜心之痛,失心之苦,是他与盈盈欠她的!令狐冲并不知道东方不败是怎么复活的,但她确实为了他所爱之人死过一次!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这次还了,胜无败也便再没有理由伤害盈盈,更没有理由像现在这样要至林平之于死地!
可当令狐中看着东方不败咽下那瓶解药时,余人志又说出了一番让人如置深渊的话。他说:“他们二人之前服用的蛊毒,其实只是一般的散功药,十个时辰后会自动恢复,而刚刚那瓶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
语罢,一道锐利的光芒已从余人志身体穿过。“为什么……”胜无败压抑的声音响起,他的双手都开始不禁颤抖起来。
而对方显然并不能再清晰地告诉他原因。余人志在最后一刻还在挣扎,他的嘴角已湛出鲜血,他的话语已断断续续。“林平之,你、你也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用药、用毒药来控制人心…我、我咒你不得好死!”
“毕嘴!”赛阎王听言立即上前抓住了斜靠在轮椅上的人,难得面露凶色地低吼“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哈哈、哈哈哈……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不过、不过大仇未报,我死不瞑目,敢、敢用那种药、果然是、是林、林平之……令狐冲,你、你也会不得好死!哈哈哈……”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毒?你说清楚点……”蓝凤凰这时禁不住上前询问,她是苗疆女子,自小与蛊虫毒药打交道,令狐冲刚刚僵在原地的反应明显是内力受阻,不能动武。可她却仅凭眼力看不出什么原因。
“我、我是说百、日、鸳——”后面的三字个余人志并未再说出口,他再也开不了口了。但蓝凤凰却替他说了出来。“百日鸳鸯醉!”
“竟是百日鸳鸯醉!”蓝凤凰又重复了一遍,不可思议地看向令狐冲,又将目光锁在了林平之的身上。
“百老生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林平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剑重新插入剑鞘,又理了理额前的一缕黑发才又幽幽开口,“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一片沉默过后,向应天刚想动手,却被岳灵珊抢先道,“这不是平之做的,绝对不是他!”
赛阎王也跟着附和道“是谁做的,谁心里清楚!”
“是不是那也得让人看个清楚!”语罢,蓝凤凰已飞快出手。两只黑色蛊虫瞬间便爬上了令狐冲与林平之的手背上,仅仅片刻,又脱落地上,变成紫虫,蠕动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蓝凤凰见此傲然地斜视了岳灵珊的话,似乎在说:事实胜于雄辩!
“不,不会的,不会的……”任盈盈这时早已泪流满面地不住摇头,似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盈盈!”蓝凤凰见此不忍地抱住了任盈盈,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细声安慰。但她却不知任盈盈心里痛苦的真正根源。
百日鸳鸯醉是一种什么毒药,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却没有几人知道他的解法。银色的面具下,一双冰冷的眼神,也不由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笑意!
“令狐冲,从今以后,你们好自为之!”赛阎王一把抱起服药后便立即陷入昏迷的红衣女子,就要离开这个荒废的庙堂。一命还一命,不论结果如何,命债已清。只是,他不是君子,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更何况,他要下的棋才刚刚开始。
在经过令狐冲身边的时候,他又重复了一句话,他说“一个名不符实的妻子远不如旧情人重要,这是圣姑提点他的,所以东方在这里不能怪他!”
话落,任盈盈身体不禁一颤,微微抬头望向了门口的方向。胜无败却依旧没有回头。
“这就是余人志刚刚在我耳边说的话。”
闻言,一口污血几乎同时从令狐冲口中吐了出来,“噗——”地一声,一直因为刚刚催动内力而发软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冲哥!”任盈盈快速上前扶起了他,慌乱地擦试他嘴角的血渍。而令狐冲却将目光放到了站在他身前的林平之身上。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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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