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正文 第11节
[GL]归魂 作者:绝歌
第11节
游清微和左小刺都带了睡袋,羽绒的,收起来的时候就是汤碗那么大一团,轻飘飘的塞进包里即不占重量又不占地方,要用的时候拿出来抖几下,空气进去后就鼓了起来。她俩把睡袋在七星阵里摆好,旁边还留有一个空位。游清微喊:“小闷呆,你睡这,睡袋带了吗?”
路无归点头。
游清微让路无归把睡袋找出来给她,她把路无归的睡袋铺好,说:“腊月了,又是阴气重的地方,夜里风大又凉。我知道你不怕冷,不过还是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路无归心说:“这点风算什么呀,黄泉井底下的阴风才大才冷呢。”不过游清微这絮絮叨叨的样子挺像晓笙姐姐,想到晓笙姐姐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她睡不着,就坐在睡袋上打坐。他们这伙人分成四堆,龙师叔、小龙、乾哥他们三个的睡袋在一处,就在她们旁边五六米远的地方。龙师叔没说话,乾哥和小龙小声谈论。他们说秦老爷也算是一身本事,居然带了个这么水的徒弟,差点没把大伙给坑死。又说还是小路有本事,无论反应、速度、还是身手都不见得比鬼道三人差多少,又在商量要是下井遇到危险就不跟着鬼道三人跑了,跟着小路跑。好歹有着同门渊源,在遇到危险时拉一把和不拉一把很可能就是生死之差。
鬼道三人则阴森森地小声商议并且迅速作出了决定:游丫头点了下姓秦的,这姓秦的要是聪明把那二缺赶走就算了,要是再带这二缺下井,为了不让他拖后腿再把他们坑了,他们就为民除害,下井后就把他弄死。
路无归听他们做出了决定,以为他们聊完了,结果,那三人又说到她身上。
“看到那小丫头手上的那柄尺子上的鬼纹了吗?死在那尺子下的算得上号的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是件好东西。”
“游道法敢让她带着他那宝贝孙女下井,必有依仗。”
“嗯,这么凶的井还敢一次带俩。”
“不像是傻大胆。”
“这个不傻,那二缺傻。”
秦道公那边就很热闹。他把徒弟拖得远远地按在地上就开捶,好像还踹了,一边踹一边压着声音低骂:“我让你把惊魂铃收起来,你给我藏在玉牌下挂脖子上!”
“要找死就去跳河,老子就当白养了你这么个徒弟!都说了这是凶井,你给老子当这是那被清理得只剩下三两个歪瓜裂枣的废井!”
“老子直接抽死你,总好过你把自己作死给老子丢人!”
“让你练功,你给老子耍滑!几步路就跑得你跟要断气似的!下了井你还有命?”
“我叫你眼高手低!”
“等天亮你就跟老子滚回去,等我回家再收拾你!”
她听了一会儿动静,觉得没劲,就专心打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大凶,时不时有干这一行的人过来把在外围晃荡的鬼都清理过,还是因为他们这群人是专治鬼怪的,鬼都躲着他们,竟是一夜无事。
天刚泛亮,所有人都起了。
秦道爷赶小秦回去。
小秦低着头不说话。
路无归发现他时不时地拿眼瞄她,那眼神让她总觉得他藏着坏心。
他们吃了干粮,收拾好东西就朝黄泉井去,把小秦留在了原地。
走了没多远,路无归就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回头看去又没见到人。
反复好几次后,游清微问她:“怎么了?后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路无归朝秦道爷看了眼,没说话。这附近连只鬼都没有,又没有别人,能在后面跟着的只有小秦。她心说:“那三只鬼要弄死你,我绝对不拦着。”她朝那三个鬼道看去,只看到三个鬼道埋头赶路的背影,看不出那他们有没有发现跟在后面的小秦。她觉得他们三个的警觉不比自己差,自己都能发现,他们应该也能发现。
白天赶路比晚上快得多,十几里路大概只走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
阴沉沉的鬼村格外萧瑟,破烂的符纸在阴森森的冷风中颤抖,吹落的符纸夹杂着垃圾杂物被风吹卷到天上打着旋,更添几分鬼意。
阴气重的地方白天也能闹鬼,至少摄青鬼是敢在这种天气的白天出现。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里有阴气很重的黄泉井的缘故,鬼都进了黄泉井,白天的鬼村倒是非常干净。
路无归不知道这村子到底荒废了多久了,只看到村里那些枯死的树都腐朽了,倒在地上烂成了碎木渣。村里的房子都是老式的土木瓦房,都已残破,塌了一大半,只有少数的房子只塌了部分房顶,还有一部分没塌的房顶被墙壁撑着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偶尔发出几声“嘎吱”声响。
秦道爷叹了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这村子的建筑和格局,以前应该是座人丁旺盛的大村子。”他又走到两个并排摆放的石墩子前,说:“看这牌楼,这村子至少是清代就有人住了。”他打量四周,又说:“前有照背有靠,青山环水,游龙回首抱明珠,朱雀展翅照正堂。这村子以前应该出过达官贵人。”
路无归听不懂,扭头看了眼秦道爷,闷不作声地朝黄泉井走去。
黄泉井并不在村子的正中间,而是在距离村头不远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座很气派的青砖砌的大房子,这么多年过去,旁边的屋子都倒得差不多了,这青砖砌的大房子还稳稳地矗在这。
大房子正门上的匾歪歪斜斜地垂在门口,要掉不掉的样子,年代久远,上面的漆都没了,字迹模糊得只能勉强看出后面两个字写的是“祠堂”。
门已经倒了,站在大门口就能看到正对大门的风水井。
这口风水井的阴气很重,大白天的都还有阴气往外冒,衬得面前这青砌大屋格外阴森。
她听到秦道爷的叹息声,扭头看去,心说:“你叹什么气?”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似乎不明白的样子,对路无归低声说:“这地方原本也算得上是块风水宝地,但这祠堂和风水井建的位置都不对,再看这祠堂和这村子里的房子建筑风格材料都不一样,说明是后盖的,把祠堂从别的地方迁到了这里。摆明了是有人利用这祠堂和这口井坏了这村子的风水,能动这手脚的必然是干风水这一行的,不知道有多大的仇,下这死手,祸延周围十几个村子。”
路无归“哦”了声,径直朝祠堂里的那口井走去。她头到井边,低头看去,只见黑幽幽的井里泛着水光。光滑的井壁上干净得跟刚擦洗过似的,连点青苔都没有。地气沿着井壁往外涌,在井壁上凝出厚厚的一层水汽汇成水滴沿着井壁往下淌。这口井阴阳井但比她家院子里的那口井要阴得多,还有一种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她拿自家院子的井和这口井对比了下。
白天,她看她家院子里的那口井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口水井,和村里的其它井没有什么区别。面前的这口井则显得很汹涌,偏井中又静得格外诡异。有地气往外涌,说明下面有泉眼、或井眼在往上渗水,那么水底下必然不平静,这种不平静会使得井里有很细微的水流涌荡,也就是说动静是从内自外扩散开来的,但这井……
路无归说不好,只觉得怪,特别怪。
她皱着眉头,凝神定睛朝这井看去,越看,这井底下越黑,什么都看不见,甚至估不出这井有多深。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这井下有潜伏着极其危险的大家伙,不能下!
周围三十里地活物死绝,连棵树都活不下来,但这井是活的,还往外冒着地气,说明这里的风水未绝。
一个念头自她的脑海中飞速地一闪而过,惊得她大叫一声:“有人抽了周围的风水养这口井!”她叫完,就觉得自己没头没脑地喊出这么一句有点不妥,再朝四周一看,只见大家都朝她看来。她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了句:“我随口一说。”
游清微凑到路无归的身边,说:“你是说这井底下有东西?”
路无归“呃”了声,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只是她的一种感觉。
鬼一阴恻恻地说了句:“血尸护宝。”
路无归不明白,问:“什么意思?”
鬼一说:“有好东西。”
龙师叔说:“趁着白天,先把血尸挖出来弄死再说。”
秦道爷则翻出罗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推算。他算了几下,又朝路无归看去,问:“小友能否看出血尸方位?”
路无归明白他的意思:你看得出来我就不算了。她冲秦道爷摇了摇头。她懂望气,不懂寻尸探墓。
鬼道的那三个明显信不过秦道爷的样子,分散开来,四下探寻。
游清微对路无归说:“借你的定星罗盘一用。”
路无归打开背包,把她的罗盘给了游清微。
左小刺往台阶上一坐,说:“我歇着。”又招呼路无归,说:“小归归,你要不要歇会儿?”
路无归一看,好像没她什么事,也跟着左小刺在台阶上坐着。
左小刺大概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坐了不到两分钟就起身朝身后的祠堂正屋里跑去了。
路无归心说:“供祖宗牌位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看了左小刺一眼,就又翻出牛肉干啃了起来。她刚把一大块牛肉干塞进嘴里,就听到左小刺那扯开嗓子的惊叫声传出来:“尼玛,这地方养鬼啊!”然后就看到左小刺跟逃命似的冲了出来。
第47章
路无归看了眼吓得脸都白了的左小刺,非常无语。她心说:“这地方有鬼很正常,没鬼才不对劲。”继续嚼牛肉干,然后又见到那三个鬼道一阵风似的全冲进了祠堂正屋。她愣了下,觉得有点奇怪,就捧着牛肉干起身到祠堂门口往里一看,只见这祠堂里供的不是祖宗的灵牌,而是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骨坛。这骨坛不是装骨灰的那种小坛子,而是拣骨的大坛子。骨坛都有生辰死忌、死者名讳,且那不是写上去的,而是在烧制的时候就刻上去的,因此经过许多年依然清晰。每个骨坛上都被封了道黄符,看那黄符的颜色,像是近十年内被人贴上去的。她记得游道法几年前来过,估计发现了这些骨坛就给贴了符。
祠堂很大,好几百个骨坛摆在这。如果要把这些骨坛全处理掉——
首先这地方的养出来的鬼就绝不可能是善茬,要超渡还不如灭掉,就算一只只打,哪怕一尺子一个也得打好几百下,人家还有尸骨在坛子里,要灭鬼还得起尸骨,起完尸骨至少还得烧尸、掩埋,就算不考虑危险,没十天半月也弄不好。
想来想去,还是贴符镇着省事。
就在路无归愣神的功夫,那三个鬼道的人已经忙活开了。他们利落地掀开骨坛上的封鬼符,那鬼爪子一样的手伸进骨灰坛里一阵掏,然后面色一喜,就像是掏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往随身带的一个刻着符的葫芦里装。
他们掏的时候,路无归听到有震颤声从骨坛中传出,那声音像极了鬼叫。她聆神一听,还真是鬼叫:“大爷饶命啊……”
左小刺哆哆嗦嗦地来到路无归身边,抓住路无归的胳膊,一脸“我很害怕”的样子探头探脑地朝祠堂里张望,问路无归:“他们在干嘛?”
路无归说:“好像在抓鬼。”她觉得这些鬼真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至少有好几十年的道行,成了厉鬼或大鬼,结果上次遇到游道法被大白天贴了符关在了骨坛里,这次更惨,又是在大白天,遇到这三个鬼道,就跟被扔上岸的鱼似的,直接被烩了。
游清微凑过来,朝里看了眼,轻飘飘地说了句:“掏阴珠。”又转身继续忙活去了,她走了几步路,又回头叮嘱了句:“小闷呆,别往阴凉地儿去。”
路无归“嗯”了声,心说:“这里就没有不阴凉的地儿。”又坐会台阶上啃牛肉干。
左小刺看了一会儿那三个鬼道掏阴珠,觉得没意思,就又跑回路无归的身边坐下,她往路无归的腰上摸了把,说:“你吃这么多怎么就不胖呢。”
路无归看了左小刺一眼,没理她。
那三个鬼道在里面掏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骨坛都掏完。
路无归听到他们小声议论说就是要来这种大凶地才好,平时里翻十片坟岗都不见得能找得到的阴珠,在这里一下子就白拣了好几百颗。
路无归吃饱了,无聊得打了两个小时的坐又靠在台阶上小睡了一觉。
她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游清微、秦道爷、龙师叔三人、鬼道三人都还在找血尸的埋尸地,看起来好像不仅没找到头绪,反而陷进了迷局里。
下午的时候,他们碰了个头,把自己找出来的可疑地标出来,想确定哪个位置最有可能是埋尸地。结果地方标出,就这么大个祠堂居然标了十几个地方出来。这祠堂下面是青砖地,跺跺脚,凭脚下传来的震感就知道下面铺着三尺厚的青砖。是三尺,不是三层,掏砖都得掏上小半天,还得挖尸,就算确定了埋尸地时间都来不及了。
路无归忍不住说了句:“我觉得这时候再找埋尸地不如想我们晚上怎么脱身。”她指指头顶上的天空,示意他们看看天时。
游清微下意识地去看手上的腕表,结果手上的腕表已经进入了抽风模式,指针对着七点二十分的位置来回摆晃,就是不走。她问:“几点了?”
鬼一看看天色,说:“好像过午了。”
路无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早就过午了,现在已经是申时了。”
游清微的眉头一抖,惊声叫道:“申时了?这么快!”
歪在路无归身旁的左小刺说:“我都睡醒三回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蹭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申时?也就是说快五点了?”她的眼睛一转,问:“我记得血尸是擅长追踪人的气味的吧?”
路无归“嗯”了声,说:“替身符都骗不走,紧追不放,摆阵都拦不住。”
左小刺吓得连叫三声:“尼玛!尼玛!尼玛!”她叫道:“也就是说我们白天怎么像捏蚂蚁似的捏死它,到了晚上它就能怎么像捏死蚂蚁似的弄死我们?”
路无归“嗯”了声,说:“我们在这里这么久,到处都是我们留下的气味,等晚上它出来后,跟着我们的气味怎么都能找到我们。”她想起自己遇到血尸那次,突然明白为什么爷爷要封井了。她说:“除非封井。”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游清微和鬼道三人几乎同时出声,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路无归说:“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说明血尸埋得很深,绝了它钻土出来的路。封了井,就绝了它从黄泉井借阴路爬出来的可能。阴路、阳路都堵了,它怎么也出不来。”
秦道爷说:“现在天色已晚,我们都没有准备,怕是封井也来不及。”
路无归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封井很麻烦么?”她想起爷爷就是凌空画了一道封印符拍了下去就把井封住了。不过想起爷爷封了井只说了两句话就死了,她又沉默了。那样封井是很快,但是要用自身的精血画符,是用命在封井。
龙师叔说:“趁着天没黑,先布阵,等那血尸从井里出来,大家操家伙一起上,剁了它。”
鬼道三人首先点头同意。
秦道爷说:“只有如此。”
游清微把罗盘还给了路无归。
他们都同意了,路无归自然没意见,她和左小刺帮不上什么忙,继续坐在旁边看热闹。
左小刺估计也闲得实在无聊,就跑过去帮忙,拉拉红符摆符阵什么的,还能顺便请教几下偷点师。
路无归盘腿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忙,没谁叫她过去帮忙或干活,她就继续闲坐在那。她在这坐了一天,已经看明白这里的血尸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为养出来的。天然形成的养尸地不难找,她都能找出来,只有人为养尸并且经过遮掩的才这么难找。这地方闹成这样不是鬼怪阴物作祟,是人作祟。
她突然就想起了爷爷常说的一句话:“人比鬼可怕”。
就像现在,鬼道三人还和秦道爷搭手干活,他们已经决定要弄死秦道爷的徒弟。小秦就在外面转悠,脚步声她都听得到,她不信鬼道三人听不见。她本想提醒秦道爷小秦来了,可小秦来了不露面,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显然也是没安好心的。爷爷说:“天作孽犹可赦,自作孽不可活。”又说“要死的人,救也白救。”
就在她发呆走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布置弄好了,一看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显然是经常干这事。
他们忙完后就坐在大门口吃了点东西,又抓紧时间休息。
看到他们吃东西,路无归才觉得为什么他们总说自己能吃。龙师叔、小龙、乾哥这么大个的一个人,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几口水就饱了。路无归才看看自己身边的十几袋牛肉干包装袋和已经扁了一大截的袋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心说:“我是不是太能吃了?”又一想,吃饱了才有力气,又心安理得起来。反正她觉得比力气的话,龙师叔绝对比不过她,再加上小龙两父子一起上也不见得有她的大,估计加个乾哥够了。
“哗”地一声,一声轻微的水响忽然从井里响起,像是有条很小的小鱼在水面扫了下尾,又有点像池塘里的水蛇冒头时弄出的水响动静。那水响很轻,但是在这死寂的地方想让人忽视都难。她下意识地朝鬼道三人看去,就见那三人的眼睛都一下子瞪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井看了好一会儿,才又互相递了个眼神。
路无归跟他们不太熟,不懂他们那眼神的意思,但她知道他们三人很有默契,且已经商定好了什么。她觉得他们三人知道井里有什么,或者至少能猜到一些。她不知道游清微知不知道,毕竟以前游老头也是来探过一回的,也许有所发现告诉游清微了呢?不然刚才为什么她说要封井游清微的反应那么大。即使这口井封了,还有别的井可以走阴啊,除非是这口井里有他们要的东西。她坐的地方离井口不到两米远,井里如果真有什么东西,钻出来说不定就会扑到她身上,她默默地挪到了祠堂正屋里去,反正里面的鬼全让那三个鬼道给祸害完了。她一进去就见到所有的骨坛都被揭开了盖子,一阵阵的尸骨臭味从骨坛里飘出来。几百个装尸的坛子摆在这,挺膈应人的。
路无归想想井里的东西,又再想想这些装尸骨的臭坛子,对比之下,还是觉得和虽然臭了点,但是对人无害的尸骨坛子在一起安全些。她刚迈进正屋,把大门一侧的尸骨坛子挪开清出块够她窝着的空地,左小刺就进来了。
左小刺用手捂住嘴,问:“你进来做什么?”
路无归说:“外面危险,屋里安全点。”
左小刺一听,“噌噌”地跑出去,拎着背包进来,把背包往路无归的身旁一扔,坐在了背包上,说:“我还是觉得靠着你有安全感。”
路无归盘腿打坐没理左小刺,只把法尺放在了膝盖上搁着,然后闭上眼睛听着附近的动静。
屋后传来很轻微的动静,是衣服轻轻摩擦发出的声音,像是有谁爬上了墙又爬到了房顶上。那人爬上去后,瓦片又响起了轻微的声音,还掉下了一些灰。
左小刺挥了挥手,把从房顶上掉下来飘过来的吹扇开,还说了句:“瓦房掉灰,还是楼房好。”
路无归睁开眼朝房顶上看了眼,爬到房顶上的那人正趴在屋脊后面,估计是怕院子里的一人抬头就看见他,想借屋脊藏住身形。路无归心说:“常年走阴的人要是什么都靠用眼睛看,早死八百遍了。”她看秦道爷不像是没水平的人,结果教出这么一个徒弟,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快黑了,又是这么个地方,小秦如果出来,大家也不能在这时候赶他走,还得分神照应他一二,至少他师傅就会照看着他一些。房顶这么点高度能顶什么事啊,她两步就能蹿上去,血尸蹿得比她还高。
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阴气起来了。
游清微进了屋,坐在路无归的身边,她轻声说:“小闷呆,井里很可能有东西,不是血尸,你一会儿离井远一些。”她顿了下,摊开路无归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爷爷说从这里的风水来看很可能会出现阴蛇。”
路无归点了点头。她抬指朝房顶上指了指,压低声音说:“小秦。”
游清微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随即暗口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路无归觉得她居然读懂了游清微这表情的意思: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她说:“血尸出来,记得在腿上贴风罡符。”
游清微顿了下,说:“我爷爷说人没本事没什么,懂得做人就好。他说他只学了半桶水,本事不及他师兄的一半。”说完,又朝房顶上看了眼。
左小刺扔给游清微四个字:“对牛弹琴。”又问路无归:“对吧,小归归。”她说完扭头朝路无归看去,发现路无归的耳朵居然动了动,然后就见到路无归的手握在了法尺上。她在心里叫了声:“尼玛,有动静!”一把拔出身后的剑,站了起来。
游清微握紧折扇如临大敌地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路无归低声说:“黄泉井的阴路开了。”她说完,摸出三张匿阳符给她们三人一人拍了一张在身上。她拍符的时候发现左小刺身上的阳气被压得很低,远远的低于正常人的水平,但是左小刺的呼吸很稳,显然不是遭到阴气侵蚀所致。她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左小刺这是把阴眼给开了。开阴眼会压低阳气,从而影响到短期内的气运,但是在这地方、这时候开阴眼是最明智的。
左小刺扭头看了眼被路无归拍在背上的匿阳符,突然有点感动。她咬咬牙,低声说:“小归归,你这辈子的牛肉干姐给你包了!”
游清微看了眼左小刺,笑而不语。
路无归悄无声息地起身,抱着法尺缩在门口,她想了想,又把那一叠符拿出来,放进衣兜里。她身上这件户外运动装最大的好处不是防水,是衣兜多,能装!这么多的符装进去全没压力。
左小刺和游清微也收起玩笑,跟在路无归的身侧全神戒备。
第48章
阴路开,院子里一下子变得静极了,可谓是落针可闻。
鬼道三人、秦道爷、龙师叔、小龙、乾哥都没了声息,显然是和她们三人一样藏了起来。
因着极静,房顶上小秦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那一呼一吸犹在耳畔,更似这院子里唯一的动静。路无归惊愕地抬起头朝房顶望去,黑暗中,隔着瓦,她都能感觉小秦身上那热腾腾的阳气。在这地方,这简直就是在黑暗中挂了盏大红灯笼还敲着锣在冲周围的尸怪鬼物喊:“这有好吃的,这有好吃的……”
如果不是这心跳声、呼吸声和阳气是实打实的,路无归会以为是小秦放了道替身符在上面吸引那些尸怪鬼物的注意力。
路无归惊得人都快傻掉了!这还是镇井人?满院子的人都把身上的气息和动静隐匿了,唯恐被鬼怪看见盯上,他倒好,就这么明晃晃地趴在房顶上!她再看小秦趴的地方离自己不到十米远,这房子又是年久失修,虽说现在没塌没倒,可谁知道再加一个蹿上去的血尸能不能撑得住,上面打起来,绝对会漏下来的!然后,她们三就正好跟血尸面对面!
就血尸那速度,这么点距离,够她们死十回了。
她轻轻地扯了扯游清微和左小刺的衣服,做了个“走”的手势,背部紧贴着门悄悄地出了正屋,又沿着墙角根朝门口绕去。虽说走直线是最近的,但是中间有口黄泉井,这会儿走直线那不是去找死么?她怕左小刺和游清微弄出动静,还特意留意了下,结果发现这两人虽然没什么下井经验,但绝对做足了功课,走起路来是落地无声,还专程做了手脚掩盖了身上的活人体香。说她俩这会儿跟在身后就似跟了两只鬼似的也不为过。
怕闹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惊动血尸,路无归走得极慢极轻,几乎是慢慢挪的。她走在前面,她慢,左小刺和游清微自然也快不了,跟着一点点挪。
不到子时,天刚黑阴路就开了,由此可见这里的阴气有多足!
阴气足的地方鬼盛,平日里一般到子时才出现的鬼这会儿就开始从阴井里往外冒。
它们从阴井里出来就全奔着房顶上去了。
游清微拉了拉路无归的衣服,又指了指从井里飘出来往房顶上去的那些鬼。
路无归见有那么大一个人大活人吸引动静,加快步子冲到了门口,闪到了门外。
游清微和左小刺紧随其后。
龙师叔从侧面回廊的梁上翻身落下,打着手势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路无归隐约认得这手势,是走阴人的手语,就是在这种时候用的。
游清微比着手势回:“不知道!”又指了指路无归:“她出来,我们就跟着出来了。”
路无归朝对面房顶上指了下,比划道:“有人!”又比划了一个没遮没掩的手势。
就这么会儿功夫,房顶上的鬼就已经扎堆了。
忽然,房顶上一块法布一闪而没,那些围上去的鬼像受惊似的一下子全散开。
路无归望去,就见到一团人形的阳气被一块巨大的法布给罩了个严严实实。这确实能防鬼,但这能防血尸么?
越来越多的鬼从井里出去,往房顶上飘,围着那被法布罩着的人团团打转。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从横梁下翻到了房顶上,像无声息的猫一般踩着瓦朝着小秦走去。
不看身形,路无归用膝盖都能想到这时候过去的会是谁。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秦道爷要被徒弟坑了”的念头,心念意动间,她的眼角余光瞥见龙师叔又比了个手势,她没注意,没看清楚,还在想龙师叔是什么意思,就见到龙师叔又猫着身子迈进大门进了祠堂。她心说:“你不会是要去救人吧?别去啊,会把自己也搭上的!”心念刚动,就看到龙师叔的攀着柱子轻轻一点,像只灵猫似的蹿到了横梁上窝着。他无声无息地趴在横梁上,整个人跟黑夜融成了一团,如果不是眼看着他上去的,路无归都发现不了他。
忽然,井里有“哗”地一声水响声传出,一团煞气伴随着血光从井里冲了出来。
那翻滚的煞气和血光冲得祠堂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路无归暗叫一声:“好凶!”转身将背贴在了祠堂大门的一侧墙上,用墙挡住了身形。
左小刺和游清微有样学样,跟路无归站起了一排,三人整整齐齐地贴着墙角根站住。
“啪”地一声,巴掌搭在井沿上的声音响起,跟着,一串水滴落到地上的撞击声响起。水通阴,阴井有水,从有水的阴井中爬出来的血尸!如果不是这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路无归真想拔腿就跑!
阴井的水和阳井的水是不一样的。阴井的水则被称作黄泉水,有说是通黄泉的冥河水,有说是阴气凝汇成的水,不管血尸带出来的是哪种水,都不是好兆头。
秦道爷忽然大吼一声:“跑——”那声音声嘶力竭,让路无归突然想起爷爷也曾经这么吼过,也是遇到血尸的那一次。下意识地,她探头朝着那血尸看去,就见到一个像被剥了皮的人一样的怪物四肢着地,屁股对着门外,两腿一蹬,双臂伸展开往上一拨,那动作像极了上蹿的猴子或猫,宛若一道血光闪电直接从院子里的井旁蹿到了房顶上。
秦道爷似乎是急眼了,直指咬破舌尖血,一口阳血喷在了手里的金钱剑上,那金钱剑暴出刺眼的光芒,他挥着剑踏着罡步就冲了上去。他的步子踏得极重,但听朽木裂响声和瓦片碎裂声同时响起,然后就是“哗啦”一蹿动静,房顶被他一步踩塌,直直地掉进了祠堂正屋中。
身上披着法布的小秦站了起来,调头就跑。
从起身到跳下房顶再到拔腿飞逃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路无归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冲出去很远了!她心说:“原来小秦也是能够跑得很快的!”但是,似乎把师傅给落下了!
那血尸划作一道血光奔着飞逃的小秦就去了。
路无归想啊,秦道爷匿了阳气,又摔到了屋子里,小秦这么明晃晃的一个大活人还蹦得这么快这么远,她隐约记得动物都有追逐高速活动的物体的本能……
“啊——”地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叫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鬼道三人突然出现在房顶上,他们似乎拉开了一张墨黑的巨网,对着房子后面的血尸就冲了过去。
同时,藏身在屋檐下的龙师叔、乾哥、小龙几乎同时翻身上了房顶飞快地冲了过去,符纸炸开的光芒宛若节日的烟花般爆炸开来,那不是一张几张符,而是一大片符同时炸开!
路无归见到龙师叔和小龙他们动了,反应过来的她一个箭步冲进了井里,再借助冲势深吸一口气,脚尖用力地在地上一点,又一个大蹿步上前,再在梁柱上一个借力踏步,斜蹿到了祠堂的院墙上,几个大步就冲到了房顶上。她没敢踩这年久失修的瓦面,而是沿着最坚固的屋脊奔过去。
左小刺和游清微见到路无归“蹭蹭”两下就蹿上了房顶,惊得美眸一瞪,反应过来的她俩迅速给自己的腿上拍了一道风罡符,借助风罡符聚来的风力,也准备上房。
游清微是攀着院墙往上蹬的,爬得飞快。
左小刺见到路无归的动作帅气也有样学样,结果借了风势的她一不留神就蹿过了头,落在了院墙外,传来一声:“尼玛!”的惨叫,好像给摔了。
站在屋脊上的路无归听到左小刺的声音扭头一看,就见到左小刺双手、双膝磕在地上,像是在跟谁行大礼!她愣了下,然后就见到左小刺爬起来,提着剑往屋后跑。
“师傅救我——”
小秦的声音含糊了,几乎是挣扎着喊出来的。
听到他的声音,路无归的脑子里就冒出一个血沫子从嘴里涌出来的垂死挣扎模样。
血尸追着小秦蹿到了屋后,路无归知道鬼道三人已经动上了手,她快速冲到屋后的房檐边,低头一看,就见到一张巨大的由墨色的大网罩住了血尸和小秦。小秦被血尸按在地上,脖子上被撕没了一大块肉,双目圆瞪、神情狞狰,满嘴满脸都是血,他的脖子被撕走了一大块肉,鲜血洒了满地,胸膛被挖开,心脏已经没了。
估计是喊完那一声后人就没了!
墨线大网罩在血尸身上,发出铁板烧似的“咝咝”声。墨线下的血尸的肉都被烧出了一条条网状的焦黑痕迹以及被符打在身上的焦痕。不过,伤痕都不深。那血尸趴在小秦的身上,还在往嘴里送肉,呃,确切地说是啃心脏。
小龙、乾哥已经从房顶上跳了下去,一个抡起黑金重剑,一个抡着双刺同时朝着血尸的后背扎去。
龙师叔从房顶上直接落到血尸的侧面,把手里的龙头双刀挥得跟鳄鱼的死亡旋转似的朝着血尸的脖子砍上去。一刀落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鬼道三人则绕着血尸飞速地打转,用网缠它。
大概是感觉到束缚,血尸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嘶吼。那嘶吼声,像是声带坏掉了似的透着沙哑,又有一股凶悍的低沉。
鬼道三人合力都网不住它,它大吼着就站了起来。
路无归从房顶上俯冲下去,抡起手里的法尺对着刚刚站起身的血尸的脑袋“啪”地一尺子狠狠地打在了它的头顶天灵盖上,在打中血尸脑袋的瞬间,她看到有血花伴随着皮肉飞溅开来……
她手里的法尺落在血尸头顶上的时候,俯冲的惯性以及手上挥动的力量使得她在空中倒翻一个跟斗,落在地上后,又退了两步。她的右腿往后一蹬稳住身形的同时又往前冲了上去,趁着鬼道三人用网罩住它,血尸不能灵巧蹿动的机会,抡起法尺拼命地对着它的脑门上用力地砸!
每一尺子砸下去都是一片血花飞溅……
第49章
鬼道三人趁着路无归把血尸打懵的功夫,取出了捆尸索像穿针引线般绕着血尸的双腿从下往上缠,他们的速度飞快,来回交错方位,那死在罩尸网里的小秦、那在旁边蹦起来朝着血尸脑门子上狂拍法尺的路无归对他们形不成丝毫阻碍。只用了几十秒时间,他们便把血尸的双腿都绕了起来,然后活结套在了血尸那正透出来的血爪上,用力往回一拉一缩,就把血尸的双手硬生生地给拉了回去贴在身上,然后继续缠、继续绕、继续捆!
龙师叔一看这血尸皮糙肉厚砍不动,从衣兜里摸出一个血袋扔在了血尸的头顶上,与此同时路无归那拍得没停的法尺“啪”地一声把血袋给拍碎了,血袋中的黑血浇了满头满脸直往下淌。
赶过来左小刺步踏罡步,斜斜的一剑对着那血尸的喉下三寸就刺了进去。从血尸头顶上浇下来的黑血淋在剑刃上,那带血的剑刃“噗嗤”一声刺进了血尸的颈窝,没进去半尺深。
游清微从房顶上跳下来,“哗”地一声展开太极乾坤扇,凌空对着血尸的头顶打去了一道破魔镇邪符。
那道破魔镇邪符精准地落在了血尸的头顶上。
游清微落在地上稳住身形,正准备再给一道破魔镇邪符打过去,却一眼看到路无归又“啪”地一记法尺把血尸的头盖骨都打飞了一块,惊得她愣了下。紧跟就又看见路无归一法尺又打在了盖骨上,把那已经被打裂的头盖骨打得四散飞溅,连续两尺子打下去,那头盖骨全打没了,露出脑花,再然后脑花又被打烂了……
游清微震惊地看着那脑花四溅的血尸,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就在血尸的脑花都被打碎、打飞的同时,龙师叔、小龙、乾哥手里的兵器同时从血尸的后颈扎了进去,三人合力一搅,再一挑,已经被路无归打得没了天灵盖的血尸的头被齐脖子切断、脱离开来,然后又被路无归一尺子给打在了地上。紧跟着路无归又一尺子打在了已经没了头的脖子上,那一尺子拍下正好拍在还没来得及抽回去的兵器上,龙师叔的龙头双刀、小龙的短刺、左小刺的剑、薛元乾的黑金重剑都正好被路无归那一尺子打中,猛烈的撞击伴随着金属交撞声响传出,龙师叔四人被震得同时往后一退,再然后,路无归又是一尺子拍在了血尸的脖子上,把脖子都给打烂了。
路无归的法尺一收,双脚狠狠地往地上一踏,一声大喝:“山——河——乾——坤——印——”顺着她的踏步和手印,一股强大的气势脚下的大地贯注到了她的身体中,又再被她一掌打进了那血尸的脖子中,震得那血尸的腹腔中发出“嗡”地一声闷响——
鬼道三人几乎同时撒开手里的捆尸绳朝着四周扑散开去。
游清微看到那血尸的残躯抖得跟扭麻花似的,然后“呼啦”一下子瘫了下去,身上的肉都烂了,那断成一截截的骨头、黑血、烂肉混作一堆浇在死不瞑目的小秦身上……
她“呕”地一声,冲到旁边扶住墙就吐了起来。
路无归站在烂成一堆烂肉的血尸旁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面颊、头发直往下滴。
她看着成了一瘫烂肉的血尸,想到爷爷的死,莫名地涌起一阵悲恸,想哭又哭不出来,哽堵在喉间一阵难受。她当时要是厉害点,爷爷说不定就不会死。可看着那堆尸烂肉上的墨网和捆尸索,她知道如果没有鬼道三人缠住血尸,又有人浇了这么大一堆克制尸怪的血,她对付不了它。
鬼道三人、龙师叔、小龙、乾哥、小刺看看路无归,又再看看成了一堆烂肉的血尸,又再看看路无归,神情各异。
左小刺回过神来,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剑,发现剑没事,这才顾得上去揉被路无归那一法尺打在剑刃上震得发麻的虎口,犹处在震惊中。虎口的麻痛提醒着她,路无归挥着法尺打下来的力气有多大,那法尺这样都没断,得有多坚固。
好一会儿过后,翻墙出来的秦道爷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他走到那被血尸烂肉浇得不成样子的死状极惨的小秦身边,沉默了许久才从喉间溢出一声嘶哑的喊声:“儿啊——”
路无归被秦道爷这一声悲咽的喊声惊醒,她惊愕地看向秦道爷,心说:“小秦是你的亲儿子?亲儿子你还教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小秦有仇呢!
一声“儿啊”把众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龙师叔上前,劝道:“节哀!”
小龙和乾哥对望一眼,默然无语。
龙小刺也被惊到了,满脸惊愕地看着秦道爷。
吐完的游清微靠墙站着,远远地看着秦道爷。
那三个鬼道互看一眼,爬起来,到成了烂肉堆的血尸和死去的小秦那把罩尸网和捆尸索收回去,翻上院墙又跳进了祠堂的院子里。
路无归看着那三个鬼道,想起之前血尸追着小秦去时三个鬼道出现的位置,再将前后的事联系起来一想,其实以他们三人之前站的位置,以及他们已经拉开的网,他们在血尸追着小秦去的时候完全可以中途拦下血尸的,但是他们没有,他们是在血尸扑倒小秦后再跳下去的。这分明他们三人是看准了血尸会扑向小秦,趁机用小秦作饵把血尸网住,然后以速度和力气见长的血尸就被捆成了木头桩子似的被他们一起给打死了。
一石二鸟!
即网住了血尸,又解决了小秦这个拖后腿捣乱的。
她不能说鬼道三人这样不对,从之前铃铛的事和危险关头小秦能丢下自己师傅调头就跑,不难看出他这人记仇不记恩,在这一个大意就要命的地方,救了他很可能害了自己。她不会去害他,但是也绝对不会去救他给自己找麻烦。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又站在那发傻,忍住不去看那堆烂肉,走到路无归的身边一把拉住路无归的手牵着她往祠堂走去。她没鬼道那爱翻墙的习惯,牵着路无归沿着墙角往前走。
左小刺叫了声:“等等我。”追了上去。遇到好几个鬼,结果她还没怎么着,那些鬼就吓得四散逃蹿,让她好一阵奇怪。
到了祠堂门口,游清微见到路无归还在发傻,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路无归的头,喊:“回神了。”
额头吃痛,路无归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游清微,又扭头看看左小刺,然后看到鬼道三人并没有下井,而是分作三个方位贴墙站着,呈三角形围住井。路无归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他们的紧张和戒备,似乎在防备着井里的什么。
路无归侧耳听了听井里的动静,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响。她又朝井看去,没看到丝毫异样。
可是鬼道三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戒备!
她一把拉住要往院子里去的游清微和左小刺,轻轻摇了摇头,让她们不要进去。
游清微问:“怎么了?”
就在游清微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水响声,吓得她的眉头一跳。
井里有东西!
她将手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嘘”的静声手势,慢慢地挪到门口一侧,借墙掩住自己的身形。
左小刺和游清微见状,赶紧跟在路无归的身侧贴墙靠着。
屋后传来交谈声。
小秦死了,秦道爷要带他回去,向龙师叔辞行。
龙师叔说天黑回去太危险,让秦道爷天亮再走,同意建议秦道爷现在就把小秦烧了,说是小秦是被血尸咬死的,又被血尸的污血染上,怕起尸变。
过了一会儿,龙师叔又说:“墨线虽然能困尸,但是阻不了尸毒,你执意带小秦回去,很可能出事。”
秦道爷就怒了,指出她们三个在正堂里藏得好好的,突然鬼鬼祟祟地摸出去,分明就是已经看出他儿子在房顶上,他替他们干活,她们拿他儿子当饵害他儿子性命,又问龙师叔,是不是以前跟他们下井死去的那些人也是这么死的。
龙师叔气得大吼:“秦道爷,慎言。昨夜清微就说了这里有血尸,为了他的安全,已经让他离开。他自己偷偷跟来,你当师傅的在之前都不知道他跟了来,他出了事,把责任推到三个小丫头身上,这算什么?”
龙师叔显然是气得狠了,那吼声在夜空中格外的响。
小龙愤然吼道:“你当我们愿意看着他死?我们知道他跟来的时候,阴路已经开了,难道要为了他让我们都去送死吗?”
随着争吵声的传来,井里的水响声跟亦跟着越来越大。
鬼一阴恻恻地飘出去:“龙爷,再吵下去,你们就得步那二缺的后尘了,井里有动静。我估计已经要冲你们去了。”
路无归听到鬼一的声音,探头看去,就见到鬼一和鬼三已经换了个方位,且拉开了罩尸网,显然是防着井里的东西冲出去把龙师叔他们给一锅端了。
鬼三幽幽地说:“救你那二缺儿子?那小丫头昨晚也算是救了他一命,结果被他记恨上跟了一路,就等着弄死那小丫头呢。哥仨个可不想被他连累死,就只好看着他去死了。”
第50章
路无归见到鬼三说完那句话就一溜烟地飘到了门口,与她们缩到了一处。
鬼三打了个手势,问:井里有什么?
路无归朝游清微看去,见到游清微比了一个猜测的动作,又抬手比了个“蛇”的造型。
鬼三点了点头,又鬼一样贴着墙角飘回了祠堂中。
人快速奔跑带动风的声音贴着墙角根传来,跟着就看见龙师叔、小龙、乾哥三人以脚尖足地飞快地跑了回来。他们三人见到缩在门外的游清微三人顿了下,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祠堂中。
“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响声从井里冲了出来。
那动静比血尸出来时大得多。
“啪啪哗哗”的水响声浇打在院子里,宛若下了一场暴雨。
鬼一那阴恻恻的声音变成了尖叫:“我去!”三个鬼道几乎同时像一道鬼影子似的从祠堂里飘出来,闪到了墙角下,跟游清微和左小刺一起并排站着。
刚摸进祠堂的龙师叔三人几乎是摔出了大门,连滚带爬地闪到墙角缩着。
小龙比了个手势:怎么办?
乾哥比了一个手势,他那手势,不懂手语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么大!
路无归一看乾哥比较的大小,估计足有六七寸粗。她心说:“就算是有六七寸粗的蟒蛇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鬼一无比坚决地比了个手势:撤,对付不了!
鬼二跟着比了个手势:回去准备一下!
鬼三比划:明晚再来!
鬼一、鬼二、鬼三一起用力点头,然后,三个家伙跟三缕鬼影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那速度比起昨晚被鬼追还要跑得快!
游清微、龙师叔他们都看傻眼了。
龙师叔见到这三个鬼道都跑了,无比坚决地比划了一走“走”的手势。
屋后,突然传来一声瓦响,跟着就是有东西落在了祠堂正屋的房顶上踩掉瓦的动静传出。
这动静一出,吓得龙师叔一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路无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蛇,蛇是滑行的,不是直接跳到房顶上。落地的时候有两声落脚的声音,虽轻,但绝对错不了。那东西的步子不大,仅有一尺来宽。她心下好奇:六七寸大,两只脚相隔一尺多宽会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纳闷的时候,她听到跑到房顶上去的东西正在朝屋后去,既然朝屋后去,那肯定是背着正门的。她赶紧探头看去,一眼看到一条通体雪白覆着白鳞的巨蛇正贴着屋顶的瓦朝房后去。这蛇足有六七寸粗,大概有一丈多长,鳞和小白龙的鳞极其相似,没有一丝半点的花纹和杂质,但是,它有腿。
路无归以为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再次定睛看去,就见到这像蟒蛇一样的蛇鳞长虫的长着两只粗壮的后腿,那后腿足有她的手腕粗,那雪白的爪子撑在屋檐边上,足有她的巴掌大。她看到的是后腿,从那蛇鳞长虫的明显与蛇不一样的拱曲状不难看出,它还有两只前爪撑着身子。它的脑袋已经探过了屋脊似张望又似在寻找什么。
忽然,它像是感觉到什么,猛地一回头。
路无归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她连呼吸都窒住了。
就在它回头的那一刹那,惊鸿一瞥间,她看到它的额头上有角,以及一对绿幽幽阴森森的眼睛。
她闭上眼,那蛇鳞长虫的样子浮现在她的脑海。
蛇头,额头有角,身长过丈,长有四肢。
蛟蛇!
六七寸粗、一丈多长的蟒蛇不可怕。
这么大的一长蛟蛇,绝对比灵活乱蹿的血尸更要人命。
不说别的,一尺多长的娃娃鱼都能把几岁大的孩子拖进水里去,长这么大的蛟蛇还收拾不了他们几个人?
路无归想起咬死老财的那条小白龙的大小以及毒性,再想想这一条,她也很想撒腿就跑。
可这会儿要跑已经晚了。
这蛟蛇就在房顶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这时候再跑就等着被它追!
左小刺好奇地想了探头去看,吓得路无归一把按住她的头。
龙师叔气急败坏地比划:你不要命了?
左小刺比划:什么东西?
路无归比划:蛟蛇,它在找秦道爷。
她顿了下,又比划:打不过,被它发现我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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