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斜阳若影 作者:狂言千笑
正文 第1节
斜阳若影 作者:狂言千笑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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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若影》作者:狂言千笑
文案
她是法医,重生在陌生的世界,变成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男宠!
狂言早期作品,很玛丽苏很销魂,十分万能超狗血,慎重阅读,
建议直接从第44章开始看起,前文放弃。
如在阅读第1至43章期间感到呼吸困难胸口不适,请赶紧关闭文章页面。
以此幼稚之作挂于总榜之上,十分惭愧,抱歉之。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若影(邹敬阳,司徒若影)
配角:陈更,周妍,林海如,颜承旧,聂悯,司徒凝香,司徒荣及,聂怜 ┃ 其它:法医,江湖,宫廷
序幕·青阳宫
第1章 雪风早息
关上整理室的铁门,我拢了拢围巾。
北方的冬天冷得很,即使供了暖气,空旷无人的走廊上也暖不到哪去。
走下有些破落的楼梯,大厅的自动门开了,一股浸寒的风就灌了进来。我哆嗦了一下,脑袋立时清醒了些。
一个人呆在解剖室里钩去刀来地弄了一夜,连着对两号尸体分别作了初鉴和三鉴,真的是累得慌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过了冬天就要开始进入验尸的旺季了。所以同事们都趁着“旺季”到来之前请了公休,我前两个月刚休完,所以现在自然要多担待一些。
自动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留下我站在雪里,抬头望着东方那抹淡灰的亮色。
又一个早上……
看大门的张大伯远远见我出来,点着头向我微笑,我也笑着向他点头行礼,然后转身向车库走去,取出那半破不破的自行车。
真冷啊,过西单的时候先喝碗合和谷的拉面吧,要加大块烧牛肉的……然后回家再喝杯红酒,暖暖身子顺便也去去尸臭。虽然算是比较习惯了些,但是那味道呼吸了一整夜,填满了口鼻面目,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慢腾腾地想着,我迎着刺骨的风向东边慢慢儿地踩着车。
也许这几日真的是太累了,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吧,总之这天我的大脑明显运转不大正常,所以当我真正清醒的时候,才无奈地意识到,我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意识被周身的激痛撕扯得越来越清醒。
似乎是一辆轿车在雪里冲得太快,压倒了我这个不走运的路人甲。那司机也吓坏了,忘了刹车,还把我在雪地里拖了几十米,然后兔子般迅速逃了。
旁边没有一个人。
手机……我聚齐全身力气摸向口袋。痛极了,直生生要淹没整个身体的痛觉……我低喘着把手机摸到,不由苦笑着呛咳了几口鲜血。
手机碎了,脊椎、胸骨好像也碎了吧,碎骨也刺穿了肺叶。
真是求救无门。
呵,我这算死因明确,应该是不需要尸体解剖的吧。可是也许还要鉴定逃逸车辆的车种车速载重等等。算了,谁知道检察院那边会怎么算呢。
如果要解剖,看来是被老熟人们里里外外看个精光了。亏他们以前还曾说要预定我的身体进行解剖呢,谁知道竟然玩笑成真了。
奇怪,为什么明明准备死了,我还能想着这么无厘头的事情?难道是当法医养成的职业习惯已经根深蒂固?我原来还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有职业精神的。
我躺在地上,看着天渐渐明亮,风渐渐平息,感受着那激痛逐渐麻木,糟污泥泞的雪地上的寒气从伤口渐渐渗进血里,越凝越深。
我全身不能自禁地抖了起来,间中似乎还抽搐着弹跳了几下……大概是失血到了极限了。
昏沉中我还冷静地分析着,然后……
有一段时间似乎是虚无的,什么也没有。
然后是昏黑,这无边的黑暗延续了许久。
闷……胸口是满满的痛!
但是在这一片疼痛中,我却满是狂喜!
我真诚地感谢党和国家,感谢先祖先烈,感谢各国医学同仁们不懈的努力!
要说呢,现代医学事业进步如斯,怎能放弃我一个祖国栋梁之才世界大好青年?
到底还是被救回来了吧。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原来眼睛也疼得厉害,肿肿胀胀地,随着脉搏的起伏一下一下地震动着。
那该死的司机好像没有轧到我的眼睛啊,难道是120急救人员假公济私地对我饱以老拳?不对啊,虽然身为同行,但是我奉公守法,从来没有私自抢他们的客户。我做的每一单解剖,从来都是单位给派的案子。
终算是张开了眼,但是眼前却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太清。
我心里一凉。
医院病房里都在夜里留着地灯,而且也有自己的供电系统……我瞎了吗?是失血过多造成供氧不足,从而导致视神经坏死吗?
我失神地躺着,逐渐想起昏睡前感到的伤处。
对了,我的脊椎被碾得破碎,就算神经外科和骨科有多么发达先进,也无法挽回下肢的瘫痪了吧。
到底……还是成了个废人。
我心下难过,不觉轻轻挣动。这一下挣扎,却让我真正地大惊失色。
我的全身都有感觉,虽然模模糊糊的,但是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没有瘫痪,甚至连一根骨头也没有断。
刚醒来神志还有些昏沉,一惊之下却突然清醒。这才发现眼前那一片黑也不是因为我瞎了,而是因为眼上覆着厚厚的几层布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巨大的不安迅即席卷了我,我抬手就要揭开眼上的布巾。
但是就在我的右手达到目的之前,被别人的手挡了下来。
“哎!公子你怎么老这么不听话呢,你的眼浸了凉水,有些坏了。先敷着回一下暖,等邓大夫来了再给你看看。”
浸了凉水还要捂热了回暖?这是哪门子狗屁治法!
那大夫也就是个庸医!不知以前误了多少人去。
本着医生的良知——虽然目下是个法医——我就想破口大骂。但是还没骂出来,就愣了。
“你……你说什么?”我有些打结地说了几个字就又呆了。
这声音,有些稚嫩,有些怯懦……这不是我的声音!我那号称观众席王者的沉厚嗓音呢?
那个清亮的女声说道:“我说公子,你再这么淘气,小心宫主罚你。”
公子?还有公主?这是唱的哪出?
我完全傻了,缩在厚被下的左手反射性地拍上了两腿间……
我,我,我原来,我原来好像是女性吧,大龄的,女青年!
……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个声音在哀号着……谁来,谁快来,来把我送安定医院去吧!
我知道辩解是毫无用处的,因为我的那里……长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不是说个头儿不得了。而是,那东西对于一个女青年来说,的确不得了。
记得《笑傲江湖》里那个东方不败,就是举刀一挥,自己做了女人的。可是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举x一接,自己做了男人的么?
胸部的皮肤紧紧密密地贴在丝被上。那平平的,坦荡荡的,一马平川的态势……分明是个男人的胸部!而且照尺寸看,还是个一点儿胸肌都没的男人。
我越想越混乱,想到最后,干脆在厚布下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现在想不出究竟,明天再想就可以了。
记得中学解函数题时,数学老师拿着我的试卷谆谆告诫:“我说邹敬阳哪,如果你实在想不出来,就先放着去做其他的题;以后再回过头来看,也许就想得出来了。”
我身上其实还乏得很,但是浅睡的习惯到底改不了。
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冉,梅公子的确睡得熟了……”谁睡得熟了,这么没眼神,八成是那个庸医到了吧。
“……公子虽不爱说话,却让人操心……什么药才能……”声音轻轻浅浅的,是刚才阻我弄眼的大丫头吧,叫做小冉吗?
那垂老的声音念了几味药,我朦胧里听着,好像都是祛湿退热用的。
“宫主已经三月没来梅轩了,大概已经腻了公子吧……”小冉轻轻地叹息着说。
然后再没声息。
迷糊间又被灌了不知几碗东西,酸涩苦臭,如果是普通人,定然会活活吃死。可惜我从哺乳期那半盐半糖的茯苓米糊开始,到总算独立生活之后,什么难吃的药物没吃过?这算个啥?顶多算是挺怀旧的味道而已。
再次醒来,已经舒服多了,眼上的布块已经被取下,正斜靠在雕花床头上被一个少年灌着黑绿绿的药汁。
看着那有些荡漾的药汁,几缕回忆浮上来。原来,我是早就醒过一次的。
黑……漆黑的夜。
在那冰凉的池水中。
我扑腾着上岸,然后,然后好像自己逼出了胸肺中的水,然后有什么人大概听到了动静,向我趴着的地方奔来,有隐隐的破风声。
三个人围着我,讨论了一会儿。那衣色都统一,大概是护院之流的吧。然后就很尽责地把我抬走了。
我现在是个……具有xy性染色体性状的生物。
我那具身体,邹敬阳的身体,是已经死透了吧。
思绪被一点声音打断,低下眼看去,那未及弱冠的少年正举着汤匙凑在嘴边专注地吹着。
抬目环顾。
这床是花梨木做的厢房式雕花大床。材质虽不上乘,但雕工打磨却非常精细,直比得上邹姓绍兴本家里的用具,自然也比杨家在大新的避世之地讲究多了。
满地铺的都是能倒上人影的千淬平砖,房顶是标正的七驾酱架式梁柱,把中央的顶支得空旷。虽没有壁画柱花,但看上去简洁大方,干净利落。
“公子……你,你醒了?”一个算是熟悉的声音问道,是那个一直照看我的大丫头小冉吧。
“呃?”我寻声望去,却有点怔忡。
那听着像是干练沉静的大丫头的声音,竟发自举着药匙呆瞪着眼的那个少年?
这什么世道!
我现在算是比较清醒了,所以也没有再发呆,只是浅浅点头。
现下这个情况,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随遇而安和当断则断一向是我的本色。
要么就一直打马虎眼下去。可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相应的信息我可装不了蒜。
要么就开门见山,如果他们敢为难……那就再和他们装傻吧。
主意打定,我突然很平静很真诚地问他:“小冉,我不是在云海里和你一同洗澡澡的么?怎么到了龙宫里来了。”
“公……公子,您,您,您在说什么?”
“小冉啊!”我用腻得能呛死人的音调说道,“你怎么睡糊涂了,来来,本公子我再与你困一下觉觉……”
只要是男人,听了这话一定会鸡皮疙瘩直竖吧。就连我自己,也是强忍着阵阵呕吐的欲望才顺利地说了出来。
果然,下一瞬间,我果然看到那少年开始抖了起来,下巴似乎也有要垮到地板上的趋势,然后他颤抖着手将药碗摔放在一旁的桌上,一边无语地站起来,回身,跨步,突然兔子似的惊跳起来往外冲,一边冲一边喊着:“娘啊!我的娘!不得了了……公子被痰涎疯了!”
来的当然不是小冉的娘。
而是一个干瘦的老头。
我任那老头给我把着脉,闲闲地笑着看他。他把得是脸神凝重。
当然,最后除了惊吓过度、寒气入骨、疲热交加之类的,他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就不信这时候有心理医生,有测谎。我宁愿他们把我当疯子看,也不愿他们知道我是个借尸还魂的鬼魂。
大概这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个极静不理人的小孩,那老头和小冉被我这么左一眼右一眼地瞄着,越来越觉得不自在,最后老头起身告退了。小冉却还手足无措地站在屋里盯着我,他似乎是随侍我的贴身小厮,不能随便离开的。
我招招手,让他过来。
他神色惊惶地来到我床边站着,我指指凳子,他立刻就乖乖地坐下了。
“小冉,我是生了好大的病吗?”哎,其实挺累人的,我已经好些年没用这么粘人的口气说过话了。
他呆呆地盯着床柱不敢看我,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
“可是我总觉得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娘总是说快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快死了啊?小冉,虽然我以前不爱说话,但一直把你当朋友,我该怎么办?我好像什么都记得一点儿,又什么都忘了。……难道我是患了失心疯,疯得快死了?那公主见我这样,会不会不要我……”说着,我泫然欲泣。
说话的技巧就在这里,夹着自己推测出来的,再夹着别人说过的,最后加一点对方私自已经认定的,谁还会对我莫名其妙的来历起疑心。硬逼着自己用恶心人的口吻说话,造成的结果之一就是,我自己也被恶心得面容泛白。
啊,我坐拥这么老熟的心理年龄,居然跟一个正向青年挺进的小小少年撒娇,真是寒得我一阵一阵地抖。
小冉看我脸色越来越差,竟以为我是急得发抖,也着急了,一下也红了眼,说道:“公子别怕,宫主,宫主不会这么小心眼的。我,我,我都从头说给您听!”
第2章 青阳宫主
数日里,我慢慢儿磨着小冉,他似也渐渐习惯,今日三句,明日五句地和我闲聊,我终是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身体原叫梅若影,是半年前被年轻有为的青阳宫主买回来的。
目下是四国纷争,打得不亦乐乎。而我所在的青阳宫,却是武林中数百年的名门大派,屹立在东齐的泰山之巅,虽然宫中好手无数,却轻易不会卷入麻烦中去。
我听了当时有些想笑,名门大派,不都是些老和尚老尼姑的吗?怎么变成这宫那宫的呢?那“公主”原来是“宫主”啊,是我自己管中窥豹,理解错了。
可是这一理解,立时又愣了。
那时,我昏昏欲睡时,小冉是怎么说的了?
“宫主已经三月没来梅轩了,大概已经腻了公子吧……”
宫主……腻了……公子……
我倒!
搞什么!我还以为我这身体是哪家的公子哥呢,原来是男宠的那个“公子”!
男宠=专属牛郎=靠身体吃饭=人老珠黄始乱终弃
可是我这副身体,我低头看看铜镜中的自己,再看看小冉。
“没道理啊,明明小冉比我好看多了,也比我高。”我这身体只是平凡,而且肤色有些黑,也比小冉矮。
等等等等!多年与公检法机关打交道的我嗅到了一股犯罪的气息。
“小冉,我多少岁了?”
“真受不了你!你再过半年十五岁,比我还小上一岁。”
“宫主呢?”
“噢,陈宫主怎么也快而立了吧,他真的好厉害!”说着,他的大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听了差点没蹬着腿过去了……这这,这宫主,不是明摆着在搞娈童么!
小冉却在这时才有机会答我头两个问题:“听说那时你是个戏园子里的武生学徒,宫主见你骨骼清奇,材质上佳,才买你回来填补这三公六院十八室最后一处空缺。”
我只在池边草围子里打转,巡逻的护院似是认得我,也不来阻,也不赶,更不领着我走。
我所住的地方只在山脚上去一点点儿,是十八室的最后一室。我看着山麓上上下下的建筑,向上一直看过了通向峰顶的十八盘梯道。
三公六院十八室!好个青阳宫主,将自己当皇帝老子看待啊。比秦始皇更奢侈,比商纣更xx。往上去那么远,脚夫挑水挑米上去可得累死!
三宫六院十八室,原来不但是宫主巡幸之处,还有着关卡的味道啊。
大概那梅若影真的是骨骼清奇吧,如果仅仅被带回半年,而以前都没学过艺,那么如今这成就也算是只有天才才能达到的高度了。我慢慢地走着,仔细地把握着伏在气海的真气。
莫非真是天妒英才?这么个少年,刚从低贱的戏子成了青阳宫的培养对象,又有先天材质,怎么突然就死在了黑沉沉的水里?
正想着,突然脚上一抖,一股异常的真气从涌泉暴涨。那动静颇大,猛然间逆上然谷穴,斜穿照海穴,横水泉,上大钟,一路从足少阴肾经二十七穴里慢慢浸透出来,直逼气海。
我大惊失色。
这次是真正的因大惊而失色。
就连我醒来时发觉自己变成了个附带某玩意儿的少年时都没这么震惊过。当时想得也简单,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人体解剖也做多了,男的女的还没见多啊,不就是少了两团软体顺便多了个具备硬体功能的物件么。
可是现在却由不得我打马虎眼。
那股窜起的气直能要了命去。
我勉强调动着梅若影贮藏在气海膻中的浅薄内力,顺着自己原本十分熟悉的行功路线,过伏兔,下条口,从足三阳胃经慢慢释放出去,暂时压住从足少阴里乱窜而出的异种真气。
那动静发作得快,消落得也快。等我自地上爬坐起来时,却也已经大汗淋漓。
如此邪异而阴毒的真气。是谁注入这个少年的体内?又为什么一直潜伏在足少阴肾经的要穴里?
我低喘着,深感不妙。
有人要对付梅若影?可是为什么要对付,我却不知道。我从刚才这动静已经能感觉到,发作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却连小冉都似乎不知道梅若影有这毛病。
梅若影不是个武生学徒吗?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这样对他?
他不是个单纯的少年吗?为什么要隐瞒着身上的异样?
我举目向上,远远的山峦上隐隐透出亭台楼阁的檐角。
三宫六院十八室……不是个重要的位置么?为什么那个“宫主”会如此轻信一个从外面买回来的武生学徒?
梅若影……是怎么掉进水里去的?
一瞬间想到很多问题。刚刚还是黄树飘叶阳光灿烂,现下却遍体生寒。
我要离开这里。
只有离开,才不会被人识破梅若影的改变,才能避开我不知道的争斗。
可是离开之前,还要先治好体内的阴毒真气。要不发作起来可真够受的。
啊!苍天有眼!我真庆幸自己是在邹姓本家里长大,还和大新杨家的远房表姐要好,在现代社会中,像邹氏和杨门那样一直维持着祖上学问的大族,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我飞快地在脑中理顺计划,才慢慢爬了起来。
听小冉那失落的口气,宫主似乎不大宠幸我。幸好如此,要不他哪天前来临幸,我不就立刻完蛋了?
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转世到梅若影身上的是我,要是其他现代人,不懂医术不懂穴道不懂内功,光这阴寒真气的反复发作就能要了命去。好不容易能得转生,还没活个够本,就气塞经脉、寒气入腑、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亡,岂不是浪费了这好好一具身体?
可刚一这么想,又生了疑问。
是什么人想要杀梅若影?……可是又不像单是要杀他这么简单。
从这真气的藏处和性质可以看出,只是时不时地发作,一次比一次发作厉害,直至死亡。如果要杀人,一刀过来就了结了,哪个神经病会用这么折腾时间的方法?
……莫非是另有企图?
这真气藏得十分隐秘,而且已经深入窍穴。显然是已经有了一段时日,竟无人知道吗?发作显然是隔一段时间一次的,如果有人知道,在这次发作之前,定然会先做些诊疗。
既然如此,梅若影却又为什么要隐瞒着不说?
那一天,梅若影落水……真的是他自己失足,而不是为人所害么?
想着想着,我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青阳宫主
我想得出神,还没定下正在翻腾的危机感,脖子上却突然感到一个人的鼻息。酥痒得我完全僵在当地,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发得老高。
“吓着了?”一把淳厚的男音在我头顶低低地笑着,然后腰上就被一双手臂搂紧了。
“宫主……”一个十分冷艳的声音在身后十步开外不满的叫着,我被身后那人轻松地抱着,一起转过身来。原来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松林里,自松针间洒落的疏影习习地拂在她面上,煞是慵懒撩人。
真漂亮,身为曾经的女性兼解剖专家,我不能不从职业人士的角度赞叹她全身上下发出的荷尔蒙射线。……恶寒,我现在已经是个男的,这样看她,岂不像个未成年色狼?
单看那一美人,我就知道这个青阳宫主有多大的权势了。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畅,故而常常是家有好女初长成,可惜交通不便沤成黄脸婆。美人难求,但他却能求到这么一个堪比中华小姐的艳丽女子,而且好像还不怎么专宠她。
她的目光专注,有些幽怨地盯着我身后那人,只在不经意看到我的时候露出了一点怨毒。
不会吧……连我这种货色都要妒嫉?您,您老没有审美观的么?……不过貌似我身后那人更加没有审美观一些。梅若影长得黑黑瘦瘦,还是个男的,有什么好的了?
“阿妍,你先回去。”
“宫主!”美人有些幽怨地拉长了声音。
身后那人却没说话。
那个美人抿了抿嘴,怨怼地扫来一眼,生生折下根松枝,顿顿足走了。我心底一抖,那一爪还好不是抓在我身上。
身后的人把我翻过来对着他,我终于看见了那个久仰大名的青阳宫主。他身材高大,体型矫健,是医学上十分健壮标准的雄性身材。可是脸上却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面具上镂刻着明镂暗花,遮掩住了他嘴唇上的部分。
就算面对着这样的危机,我却突然很想笑,因为这面具……看上去可真像某陈姓导演拍的某部巨作“馒头”里,那副可笑的“鲜花盔甲”里面的奇怪面具啊!
“怕了?”那个宫主低头吻在我额发上,害我又落了一地鸡皮。
我的……扁鹊、华佗、孙思邈祖师爷大人们!
我在生前的同事们有不少是同人女耽美狼,我自不是清流人士,对某些事情也有所耳闻。可是我只是出于“存在既有道理”的观念,认为应当尊重别人的私事,只要不构成对他人的威胁迫害,一向是持赞同态度的。
可是现在事情落到了我身上,这叫我情何以堪!
……
情何以堪!
我趴在池边,四面尽是冰凉的山涧清水,唯独身后是他的体热,身上的衣服早已像破布一样垂落在岸边的草里。
死变态面具男,姑娘我活这么大岁数,忍功已算一流,还被你弄得……唉,我都不想说了。你自己说你要变态到什么程度!
你自个儿去断袖分桃龙阳之好,为什么要弄到我转世的身体身上!
而且,而且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竟然还带着这么可笑的面具,你以为你是谁?张昆仑还是歌剧魅影?你这个人已经不是用“诡异”两个字就可以简单概括的了。
青阳宫主!我看你应该改名叫龙阳宫主还差不多!我要是不能咸鱼翻身,我就不姓邹!
第3章 月圆之夜
可惜我忘了,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姓邹;而且也忘了,“咸鱼翻身”的深刻内涵。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目前,我只能像死鱼一样瘫在床上修养。
昏睡中,我只觉得浑身燥热,喉中干渴得冒烟,等我醒转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真是羞愤交加!前世我是身体尚可,在这里才活了没几天竟就因为这种事情生病。想起在那人身下发出少年稚嫩的嘶叫,更是对自己厌恶无比。
身旁唯有小冉。他大概一直伴在我旁边,见我醒转,立刻出去倒了一碗半温的药汁进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虽不是那种一失身就哭爹叫娘呼天抢地的无聊烈女,却也是一直洁身自好,只求保得内心的安宁,但是这安宁现在已经不在了。
我紧紧咬着牙,好半天才喝下了药。的确,这具身体的主人原不是我,而是一个叫做梅若影的少年。
可是现在梅若影已经死了,这具身体是我在用着。如果我不爱惜它,还有谁会爱惜它?
“小冉。”
“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叫我公子,我还是有些不习惯,想想便又失笑。
不习惯,只是因为我还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这具身体的主人罢了。可事实上,我已经是“梅若影”这个武生学徒出身的少年男宠了。
“明天帮我去跟邓大夫借几本医书来看,老这么病来病去,自己学着点儿也好。”
邓大夫就是那天来给我看病的老头,他是青阳宫山脚武场的专聘的郎中。
我的嗜好不多,最大的就是医药。眼下难得这么个机会来到别的社会,说不定能接触到奇异深奥的医学理论体系,立时心痒难挠起来。
第二天,小冉怀中抱着十来本线装书回到小院内。
看到我诧异的眼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公子忘得倒干净,我不认字,邓大夫又吩咐我随便拿。只好一堆抱过来,总也会有几本医书的吧。”
我随意翻翻……的确有一两本医药书,却还夹着几本诗集史册,甚至还有神怪故事。
“公子,”小冉嗫嗫地说道,“要不您把不看的书给我,我再送回去?”
我摇摇头。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补充缺失的背景知识吧。
一日躺在床上看书,看得眼乏,于是叫小冉帮我把窗户打开,然后就让他自去武场习武。他毕竟少年心性,见我身体渐好,一声欢呼就冲出去了。
远方山峦高耸处,正里是青阳宫最中心的三塔十六阁。今日晴空无云,没有挡住视线,看得很是清楚。
他……那个变态,正在最高那处楼阁里里吧。
在我死死纠缠之下,小冉才大着胆子说出了宫主的名讳,他叫陈更。
我十分郁闷,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叫的,不叫名字而叫别人“公主”、“公子”、“公公”……有病啊!
更让我郁闷的是,那个变态面具男的名字,冒犯了我对一位伟大开国将领的崇拜之情。他凭什么叫陈更!哼,我偏要把那个“更”,读成第四调的——虽然很难听。
的确,我很想走。
但是却没有办法走得那么轻易。那远远近近走来走去的护院武师京都身怀技艺。即使在这个上山的第一个关隘,青阳宫也有自己的练武场。山下的百姓多是宫中产业的佃农,青壮年男子也会定时到山上习武帮佣。
且不说梅若影的身体修行日浅,和他们不是对手。单看那些肌肉隆隆的男人的数量,怎也得把我压死。
陈更虽对我做了那事,我却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原谅。毕竟他以为我仍是原来的梅若影,只是和以往一样对待这具身体罢了。
原来三宫六院十六室并非我所想象,是由居于宫苑中的公子女子发号施令。这些好听的名堂,其实是登上泰山顶峰的三大关六大隘十八卡,一共二十五处隘口。
也许陈更只是奉行行乐须及时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才会让娇妻爱妾娈宠在各个关隘处住下,以便随时雨露恩泽。
一干武师也只听命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青阳宫主,以及具有宫主令牌的三宫。所以二十五个关隘里,真正有权的只有三宫。不过其他那些公子娘子什么的,也并非世俗意义上的禁脔,只要行动不超过一定限度,武师护院是不会出手管制的。
要说我在仔细研究最为痴迷的医药的时候,怎么还会有余力想到要注意这些细节,还要说到我这身体原来所修行的内功心法。
第一次触动内力时,因为梅若影本已有小成,所以并没有注意;后来慢慢磨合收归己用,才发觉梅若影所修习的只是一种颇为粗糙浅显的内功。只是因为梅若影很有天分,才进境颇快而已。
但他的真气并不精纯,流速也不畅快。量是已有小成,质却低劣的很。如果真有心要栽培他,青阳宫会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内功心法?
于是就想到要了解青阳宫对三宫六院十八室的态度。
只不过六院十八室里也有特例。比如那天那个艳丽的妒妇,其实是慕陈更之名以久,才屈就于妾室的地位。其实她叫周妍,原来在江湖上似乎已经有了不弱的名声了。
她想进来,我却想出去。
可是要想出去,要想和这些人对抗,以今日之梅若影绝不可能。
逃脱的计划可以慢慢完善,但是梅若影身上被埋下的异种真气却已经刻不容缓。如果放任下去,即使后来治好了,恐怕也会留下个阴雨酸痛的毛病。
我现在手中没有金针银针,只能搜集来十数根绣花针,再让小冉折来竹枝,制成柔韧合用的竹针。
前生的我大学读的是西医,除了那门英语课,其余的成绩我位居三甲。老师同学常和我开玩笑,说我是生来就应学医的。他们却不知道,真是说对了。我在高考前,就已精通了中医。
我本姓邹,是邹姓宗家第七十四代长女。据说这个家族可以上溯到战国末期,创建五德终始说的邹衍。自邹衍而后的子孙,世世代代研习医术八卦五行。家学渊源中,我对医术最有兴趣,也学得最好。
只是族人烦心世俗的干扰,厌恶无孔不入的传媒,所以一直隐藏家学。就算出去看诊,也不能打着绍兴邹家的旗号。所以我自毕业后,便再没回过家乡。
至于我的医术究竟学到了什么程度,因恐有自吹自擂之嫌,不敢擅自评价。独有一样却十分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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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的时代,有手机bbs商务通,有飞机汽车三轮车,许多人喜欢看言情看耽美看奇幻看武侠。电视里的武功绝学令人眼花缭乱,大家都道全部是作者胡编乱造的。可实际上,还真有几家古老的门第,家学武功流传至今。
他们一直潜心武学,皆道任督二脉最是难通。却不知如果将邹家千年来总结发展而成的针灸之术尽数领会贯通,打通任督二脉再不需要数十年的功力。只是能够做到的邹家人,仅有三名。其中两个已是耄耋,另外一个就是我。
缓缓地将竹针插入任督二脉周边的辅穴。竹针柔韧,虽是最难操纵,却因易于弯折而能做到许多难以完成的动作。
执起沸水滚过的绣针,在尾端拈了艾绒,便毫不犹豫地插入足少阴肾经自足心涌泉起到足踝太溪的要穴。再燃起针尾艾绒,逐渐入肤的药气激起潜藏的阴气,直冲后膝的阴谷。
难受的阴冷立刻席卷了下肢,我忍耐着恶寒,开始调动气海穴中不甚精纯却也算略有小成的真气,缠上向上侵袭的寒流。
好在这个时候,小冉已经在武场和其他村庄少年们练武,不能回来。到我行功完毕,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汗湿。
我展开内视之术,发觉足底的阴气少了一些,而气海上到神阙穴间的经脉已经扩展了几分,其中填满了温和的真气。
还需要慢慢地努力。
待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即使有人妄图探知我的功力,也只能探到气海穴的动静。其他任脉穴道和督脉穴道在观测下都是阻塞的。实际上这只是因为我的真气会贮藏在其中,静而不动,因而造成的假象。
这样的行功方法,大概也只有我和那名远房表姐杨捷知道。杨捷与我要好,把自己所学教与了我,我也不喜欢在学问方面藏私,当然这些都是年少轻狂时,背着长辈做的。杨门内功的行功法配合我的施针才能达到成效。
可惜后来她叛出家门去参加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工作,我也被逐出本家,最后还客死异乡。这样生养修为的功夫,也许从此再也没人会了。
我承认我不是完人,也不是聪明绝顶的人,所以常常会做错事。只是很少会再错第二次。所以即使艰难,我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摆脱这样的处境。
但是近来我四处行走,常常往下走几步,就跳出来一个络腮大胡男,恭敬地劝我:“梅公子,这处不能去……”
向上走几步,又跳出来一个袒胸露乳男,小心翼翼地赔笑:“梅公子,这里可难行得紧……”
“梅公子,这里已经十八室范围外……”
“梅公子,那已经到了沈室的地盘……”
……
我有点愤。
想当年我虽然不爱走动,却也是爱去哪处去哪处,怎料到如今却处处制肘。
好在平日里事情也不少,小冉不时从邓大夫处搬来的书籍中,除了医书还有志怪。我也不急着退回,随意翻翻,也好补充一下空白的文化知识。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当我借助行针冲击任脉,正扩张完膻中穴时,中秋已是到了。
听下人闲聊里的意思,青阳宫每逢春节、清明节、乞巧节、鬼节和中秋节,都是要一起过的。有时宫主会不在,但是留守的三宫六院十八室也要例行地聚一聚。
月圆之夜,我是被四人扛的竹抬子抬上泰山顶端的。在青阳宫,即使是挑夫,也十分了得,几个汉子扛着我加一顶抬子,竟能轻易攀上几近垂直的十八盘险梯。
其时有云雾,这在北方的中秋十分少见,但也没能碍着赏月。过了碑林,已经超出云线,浓浓的云雾似被踩于脚下。被人抬在十八盘上,山风猎猎,转头看去,自己简直如凌空飞舞。而仰望明空,一轮皓月当头,几点稀星依旧,漫天光华耀人,直似李白所写的“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可惜这破烂社会里,连李白都没有出现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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