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娱乐圈gl]火了? 作者:猫伶
正文 第8节
[娱乐圈gl]火了? 作者:猫伶
第8节
一股酒气扑在她的身上,先是自己的身体被沈冰清牢牢抱住,然后,沈冰清的脸猛地贴近。她来不及惊呼,只觉得两片相当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带着浓烈的酒气。
大脑当机是什么感觉?
就是有人突袭强吻你的时候,你先是思考了一下按在自己唇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哦,是她的唇。
她的唇是什么感觉?
软软的,很有弹性的感觉,应该比自己的稍微厚一点吧?主要是酒精气,但是还好,不恶心,不是酒鬼的身上的那种讨厌的气味。反倒有点儿甜。
想继续么?
想。
为什么?
因为软,因为暖。
等等,她这是在吻你?
是的,吻我。我被她强吻了。
她为什么要吻你?
当考虑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夏唯猛地惊醒了。
第31章 酒精弥漫的一夜
夏唯猛地推开了她。
沈冰清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她自己却脚下一个踉跄,手在空中挣扎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抓住,一屁股摔在地上。
“啊——”夏唯吃痛,没忍住叫出声来。她靠着身后的栏杆,查看自己的小腿。丝袜被鞋跟割破了,线头一断,就留下长长的一道裂痕,不堪入目。皮肤也破了一些,正在渐渐地渗出血珠。
沈冰清摇摇晃晃地,蹲在她的面前想要看一看她的伤,在手指碰到她的脚踝的一刹那,夏唯身子一颤。
“别!”她向后躲了躲。沈冰清手指的温热,在现在的她看来变得像是□□。沈冰清听话地缩回手去,像小孩子一样,两只手乖乖地摆放在膝盖上,就那么蹲着,笑着看她。
夏唯尴尬地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她舔了舔嘴唇,不论她到底是不是存心,但夏唯感受到的只有□□裸的调戏。
她抬起手,迟疑地碰了碰嘴唇,那热度还在,酒气也鲜活,这让她再一次面红耳赤。
“你、你干什么!”她本想用呵斥的语气,但是一结巴,什么气势都丢掉了,只剩下羞涩。
“你喜欢我呀。”理直气壮。
“我不喜欢你!是你非说我喜欢你!”夏唯恼羞成怒地眯起眼睛,“你是故意捉弄我的是不是?我对你好,你就得寸进尺?!”
沈冰清不再反驳,只是傻笑。她好像有些困,上下眼皮在不断地打架。夏唯看着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不丁地亲上来,又不给个解释?自己醉醺醺的什么都不知道,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纠结。
与沈冰清相对而处的这几分钟里,夏唯的脑子里如过山车。她想到了沈冰清手机里的同性恋,想到了在电话里让她难堪的夏旸天。她刚才为什么会想要继续下去?为什么不觉得恶心?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但是小腿上的上还在隐隐作痛,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这些思绪乱作一团,让她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我不管你了。”夏唯抓着栏杆站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刚才摔倒的时候,鞋跟不慎被弄断了。方才她还在嘲笑沈冰清的花脸没办法见人,现在她一脚高一脚低,丝袜还破破烂烂的,没法见人的竟然变成了自己。
夏唯扬起手要打那个蹲着的家伙,但是手在空中举着,看见她那张无辜样子的脸,却根本下不了手。
“沈冰清,你说你是不是我哥派来拖我后腿的奸细?”
沈冰清不知道听成什么了,开心地点点头。
这让人还如何继续生气下去?
夏唯联系了朱谦,非常不好意思地让他从车里帮自己带一双鞋和一条丝袜,过来接她。
“你怎么会在那里?你的鞋和丝袜怎么了?你在做什么?”朱谦的一连三问让夏唯本就快要爆炸的脑袋更疼了,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十分钟之后,朱谦终于找了过来。拉开窗帘,看见小阳台上光着一只脚的夏唯,和蹲在地上一脸迷醉的沈冰清,朱谦心里升起一团怒火,“你干了什么?”
“跟她没关系,我自己摔了一跤。”
“无缘无故你怎么会摔一跤?”
夏唯无力地摆摆手。
她现在没有精力去编一套完整的谎话,骗他自己到底是如何不慎摔跤的。既然编不出,那就强行沉默。她换上了鞋和丝袜,疲惫地跟着朱谦走出了阳台,“我找我哥送我回去,你送她回酒店吧。”
朱谦说:“那怎么行?王导他们还没走,你不能先走。”
夏唯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叹了口气,“那更方便了,你送她回去吧。”
“我先和你一起去见王导,告个别。”朱谦攥了攥她的手。
她在走出屋子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阳台。风把窗帘吹起一半,露出沈冰清纤长的腿。她又站起来了,看样子正伏在围栏上。她的左腿弯着,脚一踮一踮的,醉得很愉快。
阳台的凉风很舒服。沈冰清吹着风,沉浸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里。聚餐上的酒也不知是什么种类什么年头,后劲儿十足。
她在朦胧中感觉到夏唯好像是生了她的气,但是忘记了她为什么会生气。反正惹夏唯生气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来着。夏唯走了,一定还会回来。即便是醉醺醺的,她也这样坚信着,便一直靠在栏杆上等。
不一会儿,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沈冰清一喜,转过身去将来人牢牢抱住。
“女神,你来接我走了?”
她在硬邦邦的身体上来回蹭脸,“你怎么变硬了?还变大了。唔,可能因为我醉了吧。嘿嘿,还是很凉快的。”
被她抱着实在是很不舒服,唐向洲不喜欢她身上的热度,也不喜欢她一张口就冒出来的酒气——尽管这酒气是他灌进去的。
好在沈冰清醉了之后就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感官,因此虽然他身上没有夏唯味道,体型也全然不同,但是沈冰清都没有在意。她现在好像只是想要一个凉快的抱枕,舒服睡一觉。
唐向洲将她抱了起来,走安全通道。
“女神,今天又让你不开心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不开心了,我记性不好。我看你刚才想打我但是没下去手。”沈冰清闭着眼睛贱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要是你打了我,是不是就能开心一点儿了呢?那我跟你坦白一些事情吧,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来着。”
唐向洲已经从后门走出了酒楼,将她扔在了车后座。沈冰清皱了皱眉,没有睁眼,缩了缩身体,躺在后座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接着说。
“女神,我有好多事瞒着你。第一件,我叫沈冰,不叫沈冰清。沈冰清是崔姐给我起的艺名。其实我可嫌弃这个名字了,感觉特别乡村非主流,你说是不?偷偷告诉你,孙可人也不叫孙可人,她本来叫孙可,比沈冰还大众化哈哈哈。”
唐向洲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第二件。第二件是什么来着……哦,一开始找你要签名的时候,我根本不是你的粉丝,我爸妈也不是,我也没有闺蜜。我是拿你的签名照卖钱去了,嘿嘿,卖了三张,得了三百五十四块。我是不是……特会做生意?”
“第三件……三……”
唐向洲回头看了看她,沈冰清越来越昏沉,大概是快睡着了,但是还在挣扎着想要继续坦白。
“三,我和孙可,去h。h…………是她……张罗的。不是我。”
“不是我。但我……想躲着你,所以就去了……没想到你……唉……”
“第四……四……”
车子在入住的酒店外熄了火,沈冰清也彻底睡着了。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踏实,唐向洲打开车后门的时候,沈冰清突然嚷嚷起来:“你打不打我!”
唐向洲惊得把后脑勺撞在了车门框上,疼得热泪盈眶。他咬牙切齿地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噢!”沈冰清痛得叫起来,但是叫过之后却挑着嘴角,睡得更香甜了。
沈冰清爬在她喜爱的凉爽的后背上,双手在“女神”的胸前来回摩擦,一边摩擦一边傻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唐向洲已经气得不行,偏偏两只手揽着她的腿,也没有办法制止她对自己的非礼行为。
他的西服扣子敞开,沈冰清的手滑在他里面薄薄的衬衫上面,时不时地略过某两点敏感地带,耳边还是伴随着阵阵笑声的热气。站在电梯里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裤裆处已经高高支起的帐篷,忍不住喘起粗气来。
沈冰清一无所知,当被唐向洲扔在床上并且压在身下的时候,她在梦里抱住了夏唯,开心地说:“你终于肯让我抱啦,平时那么小气,连一只手都不给我!”
唐向洲听了她的梦话,虽然早有猜疑,但脑海里还是如同炸了一颗响雷。你们果然,是这种关系。
好像睡一个同性恋的女性会让他更加兴奋一样,他的帐篷支得更高了。
朱谦冲进唐向洲的房间里的时候,那个高大的男人伏在沈冰清的身上,沈冰清上身的衣服几乎已经褪光,只剩下一件朴素的运动内衣。
“唐向洲,你这畜生!”他冲上去将唐向洲从床上拽了下来,向他的脸上狠狠砸了一拳。他平时一副温文尔雅地样子,走路皆匀速,连跑步都少见,不少人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这一爆发,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唐向洲倒在地上抹着嘴角的血,看着他阴笑,“朱谦,你胆子越来越大。”
“彼此彼此。”朱谦的手在疼,撞击在唐向洲面部的指关节有些发麻,同时,气得颤抖。
对峙时,沈冰清几乎光着上身,在床上摆动着手臂。即便是如此大的动静,也没有惊醒她,只不过因为酒精的作用,她比平时入睡后要“活泼”太多。因为抱枕的突然消失,她的身体没有了覆盖物,从凉快变成了冷。
她的双手在床上寻找着,“女神……”
唐向洲满意地看着朱谦的表情,“听见了么?你为夏唯做牛做马,结果她去搞女人。”
“你胡说!”
“胡说?看看她那个表姐夏旸天就知道,他们夏家,遗传的就是这种恶心的基因。”
朱谦一把将唐向洲推到墙上,他的双眼怒得发红,一只手狠狠抵在唐向洲的脖子上,冷眼看着他的面色憋得发红,脖子青筋暴露。
“别再让我,听见你,侮辱夏唯一句。”
沈冰清的意识很奇妙。一半觉得夏唯抱着自己,另一半却对这场激斗有着非常模糊的印象。这段印象的最终,就完结在这句话上。她潜意识里感叹:朱谦真帅啊。
之后,就真的陷入了整夜的沉睡,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她是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的,用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能感受到肌肤相贴的热度。是女神么?并不是。这个人身上不凉爽,没有甜甜的体味,也不柔软。
当看清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紧接着,她知道,她完了。
第32章 沈冰清的消失
“今日星娱讯十月三日,有网友在微博爆出一份惊人组图。图中显示的,是《匠心传》剧组在桂林拍摄地下榻的酒店中,少女革命组合成员沈冰清(17岁)与歌坛小天王廖远(25岁)的不雅床照。照片中,两人衣着暴露,同床而卧,相当亲密。
据悉,沈冰清尽管是“小匠心”的扮演者,但目前并没有戏份的拍摄,几日前她因不明原因进入《匠心传》剧组之后,一直在现场探班。早前传闻其与同为剧中演员的stardt组合成员金炳权交往甚密,有目击者拍摄到了他们在片场亲密举动的照片,随后,沈冰清自己也在微博发出了自己与金炳权的暧昧合照。不料,昨晚沈冰清又与廖远传出床照,令人大跌眼镜。
众所周知,廖远与颜匠心扮演者——国民清纯女神夏唯(22岁)早已公开交往。有知情者爆料,沈冰清和夏唯之间一直颇有罅隙,这次的事件与此可能不无关系。”
沈冰清看这条新闻通稿都看腻了。好几天了,每次搜这条新闻,显示出来的所有网站消息都是这条通稿的复制转发。
今日星娱你真的不考虑维护一下版权吗?
她不耐烦地将滚动条拉到最底下,好几天过去了,网友评论的数量依然在直线增加。
沈冰清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撵送回北京的了。她只记得从回来开始,她就被关在宿舍里。唐菲菲和孙可人也不知是还没从韩国回来,还是被安排到别的地方与她隔离,崔姐也联系不上。吃饭的时候,会有不认识的助理送饭过来,目光都不太敢与她相接。
总之,她已经像个囚犯一样,被屏蔽在宿舍里一个星期了。
开始的两天她整日躺在床上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那晚醉酒,记忆颠三倒四。她朦朦胧胧地记得,自己站在阳台上吹风醒酒。夏唯不知为何摔倒了,还生了她的气。她记得朱谦说了一句很帅的话,也记得夏唯将她背回了酒店。但是这些事情像一团乱麻,连不起,理不开,只是些毫无疑义的碎片。
这些记忆碎片里,从来没有过廖远的加入。如果她醒来的时候是光着身子趴在唐向洲那个混蛋的身上,她都不会那么不敢相信。但那个人真的就是廖远,是那个好男人,夏唯的男朋友。
这个事实,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更无法接受的是,那是在廖远的房间。而廖远,是绝对做不出将自己抱回房中趁人之危的事情的。
况且,虽然没有过经验,但她至少能知道自己和廖远其实什么都没做。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躺在床上,肚子饿得一阵疼过一阵,助理端过来的三餐饭菜却从始至终一口都没动。第二天的早上,她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面色蜡黄,头似鸡窝,眼袋肿得像是哭了三天三夜。
于是第二天,她开始吃饭。不知道别的明星遇到类型情况的时候是怎么度过的,对于沈冰清来说,因为脑子里充满了不解,所以她来不及委屈,来不及怨恨,来不及自责。也完全没有想哭的欲望。
第三天,她放弃了解谜游戏。她开始想,这件事,会有怎样的结果?这个问题不能想,想想都害怕。
于是,她开始上网,看这些新闻,看网友的谩骂。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之中还要淡定。
网友a:靠,还没成年呢就是个大写的婊,成年了是不是得卖出地球走向宇宙啊?
沈冰清抱着腿坐在电脑前,无力地动了动嘴:“对不起啊,我对外星人不感兴趣。”
网友b:这婊浑身上下的纯洁成分全都写在名字里了。真是没什么标榜什么。
“对不起啊,我叫沈冰来着。”
网友c:沈婊滚出娱乐圈!
“对不起啊,不用你们说,他们肯定也会让我滚的。”
说了那么多对不起,却并不知道到底在对谁说。她想,她做错了什么呢?
不该睡得不省人事么?那是酒精的错。
不该喝酒么?那是唐向洲逼她的。
不该去参加聚餐么?不该去桂林么?不该缠着夏唯么?还是说,根本不该进入娱乐圈呢?
沈冰清走到了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她从起床就没有换衣服洗漱过,冷风直接灌进了她宽松的领口,她身上一个激灵。但是觉得还好,比心里甚至还暖一些。
她将身子伸到窗外,看着底下的水泥路面。终于,能感受到那些自杀的明星们临死前都在想什么了。死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坏。这是六楼,跳下去脑袋着地,应该不会有生还的可能,死得利落无痛苦。
沈冰清爬到窗台上,浑身冻得发抖。她扒着窗沿,只要一松手,腿软得立刻就能跌落下去。她在上面睁着眼睛站了一会儿,又闭着眼睛感受着平衡的消失。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个的脸。
孙可人的,唐菲菲的,崔姐的,金炳权的。
唐向洲在冷笑,朱谦在叹气。
一群没有面孔的人在指指点点。
爸爸妈妈在哭。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狂跳,从窗台上跌坐下来,狼狈地滚在地上。
望着那吱呀作响的窗户,她知道自己还是没那么勇敢。一切愉悦、恐惧、歆羡、怨愤,都吝啬地不想放手。她才知道,她原来一直那么富有,富有的人,一定是无法死而瞑目的。
夏唯,你在哪儿呢?你在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恶心得很?
可是你心肠好,就算再怨我,也一定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
夏唯,我不愿意想你,可是忍不住在想你。没脸见你,但是忍不住想见你。
我很委屈,但却不确定该不该委屈。你还能原谅我吗?再不济,给我下个死刑都可以。
我现在,很害怕呀。
沈冰清被□□的第十天,终于有除了助理之外的第二个人来见她了。是唐向洲,他带着一份解约合同。
唐向洲与沈冰清坐在三个女孩平时吃饭的餐桌两边,下午的阳光正好,将沈冰清的颓废照得一清二楚。唐向洲端详着这张就算被糟蹋到如此地步,却仍然看得出精致的脸,轻笑了一声。沈冰清抬头看他,感觉,他既不是在嘲笑,也不是蔑视,不知道她在表达什么。
表达什么都无关紧要。
她知道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的手笔,如果为了让自己滚得远远的,竟逼得这位大金主做出了这般下作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还挺有腕儿的。
不禁挺了挺胸。
“解约这种事,怎么是你来?”沈冰清开口了,因为多日没有与人交流,嗓音已经粗哑得认不出。
唐向洲说:“崔芒有很多事要忙。”
也是。自己的事情造成的影响需要降低到最小。然后组合该怎么办?专辑该怎么办?要上的综艺该怎么办?小匠心的角色该怎么办?这些,都是她甩给崔芒的债。
沈冰清翻开了合同。当年签约的时候她还太小,合同这种东西根本懒得看也看不懂。现在么,她虽然看得懂了,却一点也看不下去。眼睛一目十行却不入一个字地扫视而过,手机械地翻着页。
“组合以后怎么办?”
唐向洲说:“你还有心思管这些?”
“啧,一看你就不知道。你除了潜女星还会干吗?”
唐向洲已经不生气了,为一个挣扎在死线上的小杂种生气完全不值得,他笑着说:“组合会很好,具体怎样,你以后会知道的。”
“那廖远呢?公司肯定要保他的吧?”
“当然。”
“那小匠心呢?换谁演?”
唐向洲顿了顿,面色似有深意,“这个,你总会知道的。”
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装逼吧?沈冰清都懒得吐槽了。她差点儿问到了夏唯,但是忍了忍,最终没有吐出关于她的任何话语。
“违约金我交不起。”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架势。
“不用你交了。”
“这么好?”沈冰清痛快地在最后签了自己的名字——沈冰。
唐向洲的面色竟然显得温柔了些,“从此以后,就没有‘沈冰清’了。祝贺你,终于可以做回沈冰。”
她心想这真是太好了。再也不用给自己洗脑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再也不用强行面瘫;再也不用学校公司两边跑;再也不用每天训练到十一点半。
可是鼻子发酸,这一定是喜极而泣。眨眨眼,憋了回去。
“沈冰。”唐向洲临走的时候,想起了什么,站在门口回头叫她,“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你么?”
又是这个问题。现在,沈冰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可有可无,随意地,“哦,为啥?”
“几乎所有候选的女孩都是富家或艺术世家出身,只有你,什么都没有。你的父亲,在我的办公室门外跪了一晚上,之后被保安轰出去,又在中唐大楼门口跪了一整天。”
沈冰愣住了,手在抖。
那个时候的事她明明还记得清清楚楚。父母强烈反对她参选训练生,她是模仿了父母的签名,偷偷跑出来的。他们明明对自己的工作漠不关心,明明卖掉了电视,明明不安装网络。
“你知道,咱们是后百分之十淘汰制。他答应我,如果一个月之内,你不能拿到第一次综合考评的前百分之五,就把你淘汰。”唐向洲的声音第一次柔了下来,“你记得吧?你得到了第七。”
“不是我选的你。是你的父亲,和你自己。”
唐向洲之后说了什么,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33章 落幕散场
沈冰原本是只想快点回家的,但是听了唐向洲的一席话,她觉得去哪里都好,就是不愿意回家。可是去哪里呢?作为一个过街老鼠一般的负面艺人,没有哪个地方不认识她,也没有哪个地方会接纳她。
公司对她还不算太残忍,定下的收拾东西滚蛋的期限,足够她在这间大宿舍里回忆回忆往昔,抒发抒发情怀,再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偷个懒。她在自己的床底下发现了之前被唐向洲威胁之后收拾好的一箱行李,里面的东西没有拿出来过,箱子都已经落了尘。
“看来当时就有预兆了。”沈冰喃喃道,心想自己果然非常有先见之明。这样一来,今天晚上就可以离开。
这一天的晚饭是崔芒送来的,饭菜很合沈冰的口味。崔芒看着她狼吞虎咽,回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和这个孩子单独吃过饭。这些天,她忙得团团转,每天失眠的时候,都会在心里狠狠地骂这个惹祸精。但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心里除了酸涩,什么多余的感情都消失了。
“慢点吃。”崔芒笑笑,给她拿了瓶水。
沈冰抬头问她:“孙可人她们还好么?”
“挺好的。”
“那组合呢?以后就两个人了么?”
“你呀,管好你自己行不行?”崔芒无奈,“最近肯定不会那么快加人进来,队友情渲染得越深,对组合的负面影响越小。说得直白点你也能理解吧?”
沈冰忙不迭点头。
“公司打算,过段时间让张佳一替补进来,菲菲可人她们两个人,要撑起大场面还不够。”
沈冰一边嚼着米饭一边说:“唔,张佳一很努力的。我喜欢她。”
在过去的日子里崔芒说了她多少次,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再说话,今天,崔芒只是静静地看着。
来见她的路上,崔芒在心里打腹稿,想好了许多要说的话。
孩子,我作为你的经纪人,一直很对不起你,我都知道。在这个圈里,经纪人一直被称为艺人的掌灯人。我不是个好的掌灯人,我只是个商人,或者,只是一个拼命挣扎谋求生计的普通人。当我终于想把你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的时候,没想到,已经没有机会了。你说我错了么?我错了。没错么?也确实没有错。
孩子,你还年轻,你可以活得不那么乌烟瘴气。虽然以后基本是没法再踏进这个圈子了,但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崔芒静静地看着她吃完最后一顿饭,这些话,始终没能说出来。她叹了口气,将沈冰的手机放在了桌上,“你的私人手机和公司配的工作手机。工作手机和号码,公司也不会要了,你想留着就留着,不想留也由你处置了。”
“好哇。”沈冰乐呵呵地将两个手机拿在手里掂量着。就像是往常一样,像是明天还会被崔芒接上保姆车跑通告一样,和她做了最后的告别。
崔芒走后,沈冰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翻看着工作手机。这部手机里有太多珍贵的东西,有她和唐菲菲孙可人一起照的第一张合影,有远远地偷拍张爱萱的照片,有第一次收到粉丝礼物的时候拍下来的礼物大集合,又从后台拍到的零星的几位冰花的笑脸。
翻到最近,有三个人一起戴着廉价的的周边手链拍下的三只向心的手;有音乐盛典之后,崔芒帮她们三个人照的举着奖杯的合影。那是她们的最后一次合影,如果她能预先知道,她照相的时候一定不会笑得这么矜持。
还有,和夏唯在车里的合影。
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她苦恼了起来。就要离开了,她希望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但是夏唯,像一颗盘根错节、扎根太深的大树,要将她连根拔起,势必留下一个惨不忍睹的坑。
——这照片别发出去。
——我知道的。我自己留着啦。
她在照片上按下了删除,心里狠狠疼了一下。
“啧,我何苦呢这是?”沈冰还是怕疼,只删除了一张和夏唯的合影,就停了下来。若是一张张地删下去,真是自虐狂的行径了。
晚上九点,深秋的来临让此时的夜色已经相当浓重,将给沈冰的回家之路以最好的掩护。沈冰拉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双肩包,站在客厅,对这间宿舍做最后的告别。她拿出钥匙打算锁上自己卧室的房门的时候,钱包被勾出来掉在了地上。
对了,还有一样珍贵的东西,需要抹去。她曾对廖远说过的,无价之宝。
手指划过透明的胶质膜,尽管没有触碰到照片,之间却依然有疼痛的触感。那个时候她轻易地说出谎话,为自己的机智而骄傲,为夏唯的好骗而可笑。也只是从初夏变成了深秋,她没想到短短的时日之后,自己会对着这张照片模糊了双眼。
到了现在还是一样,一见到夏唯,哪怕只是照片,都那么想哭。
宿舍之外,夏唯停住了脚步。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在办公室的时候她想:让我在路上想想我该对她说什么做什么。来的路上她想:等见着了自然就会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现在,她从虚掩的房门缝隙中看见那个孩子,她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质问廖远,质问朱谦,质问唐向洲,质问一切有可能与事情有关的人,也不过是把自己的无助暴露给他们而已,一切都没有答案。
世界亦如那晚的沈冰清,再给她造成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自我怀疑之后,傻笑着留给她一个美丽的背影。夏唯,你自作聪明,自以为可以保全想要保全的人,也可以摆布想要摆布的人。现在你知道自己有多蠢了么?
那么沈冰清,你倒是说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将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就这样迟疑着、窥视着,只要那孩子还没有拉着行李走到这扇门的面前来,她就还有犹豫的时间。然而这时,她看见了掉落在地的钱包。
她看见沈冰清对着自己的照片伫立良久,门缝太窄,她的头低得太深,看不见她的表情。夏唯就在门口望着,最后,在看到沈冰清的举动之后,完全失去了推门的勇气。
那是夏唯最后一次见到沈冰清。她看见她狠狠地将自己的照片从钱包里抽出来,又狠狠地甩在地上。
沈冰拖着行李走出中唐领域的时候,工作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很诧异这个时候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接起来更诧异了——是金炳权。
“欧巴,你刚从片场回来吧?”
“是的。你还好么?”
沈冰笑得很轻松:“挺好的,正要回家呢。也只有你给我打电话了,患难见真情啊。”
金炳权沉默了一阵,“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现在还算数。”
“……你跟我说什么了?”
“我跟你表白了。”
“……”
沈冰被他表白的时候还没丧失记忆,当然是记得这段的。为了避免再拒绝一次的尴尬,她假装不记得,没想到大哥他情商低得这么丧心病狂。
金炳权说:“我可以去看你吗?”
“不可以。”
“可以和你一起打游戏吗?”
沈冰哈哈笑,“这个可以有!国服无聊,正好你带我去韩服玩。”
金炳权向她讨要了私人电话号码,为了保证她没有在骗他,还当场打了个电话。沈冰清换了个手机接起来,表示这欧巴长了脑子不好骗了,不好玩。金炳权终于放心了。
挂了电话,沈冰抬头望着看不见星星的天空,“欧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她将两个手机的si卡全都拆了下来,“欧巴,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沈冰清了,你还找她干什么?”
她将两片手机卡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夜色下,从做练习生开始的六年时光不论是好是坏,都化作了一场酩酊大梦。
第二年暑期,趁着高考结束学生放暑假,《匠心传》终于在万众期盼之中隆重上映。这部电影的拍摄期间绯闻之多、变故之多,让它赚足了眼球,而它的质量,也并没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影评人们讨到便宜。
北京郊区的一家老旧的电影院里,一个穿着帽衫的女孩坐在观众稀少的放映厅中央位置。所有见到她的人都对她抱以侧目,这么炎热的夏天,她戴着连帽,戴着口罩,打扮得像个出门的巨星。但是巨星,怎么会出没于这种地方呢?
放映厅的灯光暗下之后,女孩终于摘掉了连帽和口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效果并不十分好的巨幕。
剧本看过不下十遍。每一个画面,都在她的心里有过想象,当电影成品与她的想象竞合的时候,她会会心一笑。
小匠心的扮演者是孙可人。女孩在半年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百感交集。后来,她理解了。现在,已经漠然了。
经过无数次的训练,孙可人的演技有了长足的进步。她所饰演的匠心公主,带着她特有的娇俏,而她柔和的五官,也与夏唯有几分相似,令人赞叹导演组选角着实用心。
孤单的女孩等待着小演员们的那场床戏,最终发现被砍掉了,不满意地扁扁嘴。剧情发展到颜匠心跟随皇帝出山,女孩看得愈发认真。
怕自己“再也见不得青天”的颜匠心,终于还是回到了青天之下。从遥远的漓江,到达京师,这一路上她看到了新朝的困苦,也看到了这个时代欲燃的星火。从战争中幸存的大地,百废待兴,庆幸的是,百姓们有了新的希望。
颜匠心在打尖住店的时候,看着老板为自己端上的热腾腾的馄饨。这些人啊,对她来说都是叛了国的无知无情无义之人,但是,也都是她的子民。她本就吃得少,思绪纠缠,更加吃不了几口,身体越发地弱,竟就病倒在了路上。
昏睡之中,她知道那个皇帝在用热手帕为自己擦脸,也知道那药是皇帝亲手熬制的。小时候,她身子一弱就会吃宫里御医为她特质的药,宋真都会将方子一一背下。这些年,颜归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但是药的味道随着大夫开的方子在变,从来没有回到当年的那味苦涩。
“宋真。我说过了,我可能撑不住。”
皇上紧握着她的手,“对不起,匠心。是我自私,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绝不能再失去你了。”
“可我还是想杀你。”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见,在我的魏国,政治会多么清明,百姓会多么安居乐业。到你杀了我的时候,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颜匠心满足地笑了,“这主意不错,成交。”
跟随皇帝回到京师的颜匠心,被大臣们予以侧目。她是个女人,还是个病弱而美貌的女人,皇帝却想要给她以官衔。朝堂之上每日都有大臣以死相逼,阻止女人干政。
颜匠心与皇帝对弈,无心似的说:“和那些男人们站在一起,怪累的。要么我就在你这后宫里住下好了,花园的景色甚是不错。”
皇帝心一乱,就下错了一步棋。
颜匠心好笑,“我可不做你的妃子。宋真,你是我的臣。将长公主养在后宫,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
就这样,颜匠心享受着长公主的待遇,名不正言不顺地住进了宫里。宋真使人将她曾居住过的宫苑打扫干净,一切摆设恢复原状。颜匠心是个多年再次迈过那红漆的门槛,仿佛一瞬间变回了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她开心地叫着颜归,两人用巨大的毛笔蘸着水在地上写字。
皇帝就靠在院里那颗梧桐树下看着他们。当年陪她的是自己,现在,明明贵为国君,却只能做个看客了。
之后,就是漫长的筹谋。南疆前线的士兵,被颜匠心的部下安排,授予劣质的新式兵器,而颜匠心则在京都为魏国的士兵传授机械兵器的操作之法。因为身体的缘故,她每日只能亲临军营半个时辰,其他时间口述给大将军。剩下漫长的时日,她要么与颜归一起秘密地商讨下一步的计划,要么坐着马车上街去。
从私心来讲,她并不愿意看到国泰民安。生意兴隆的商贩、满脸满足的农民,在她看来都是讽刺的利刃。但是时间长了,她也会下了马车,坐在京都城外的小店里歇歇脚,听听那些百姓口中的新乐趣。她听说这一年风调雨顺,不是祭祀求雨,而是皇帝派了能人异士去修缮了河堤。听说今年的抚恤粮给得多,不是国库有多充实,而是层层官员私自克扣得少,皇帝曾杀了个大贪官以儆效尤。
颜匠心从心底里,不愿意听到这些。
南疆的战事吃紧了。颜匠心和颜归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战事永远伴随着饥荒和瘟疫,皇帝几乎每日都能接到新的噩耗,每晚无法入眠,就起来盯着奏折或者沙盘。
某日,他告诉颜匠心,再接到一次兵败的消息,他就要亲征了。他说他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这是她所希望的,更是百姓所希望的,为此,他可以战死沙场。
某夜,颜匠心前往皇帝的寝宫,发现宋真依然在批着奏折。
“宋真,我很小的时候,看到父皇,也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等你老了的时候,能不能也像现在一样,不要变?”
“你若答应我,你死的时候我就会更伤心一分。”
皇帝朦胧着双眼回答:“匠心,我一直想要让这个天下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像一个爱人,又像一个老朋友,她与皇帝一同批阅,一直到鸡鸣五更。
尽管依然胶着,但南疆的战事突然有了转机,颜匠心疏了一口气。颜归沉着脸对她说:“殿下,你最近越来越怠惰。”
她与颜归之间终于出现了裂痕。在一个雪夜,颜归第二次将她从自己的宫殿中劫出去,逃过重重追捕,回到了南疆。颜匠心才知道,颜归早已经越过了自己的控制,单独与南越皇帝进行交易。魏国的南疆,只是回光返照。
“颜归。”在病床上咳着血的颜匠心虚弱地说:“你这是为了我么?”
“我要将天下夺回来送给你。”
颜匠心笑了,“亏得你跟了我那么多年。”
当宋真告诉她,想让天下成为她喜欢的样子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还是那个自己最欣赏、最爱的宋真。他甚至比自己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颜归,我已经起不了床,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那南越皇帝居心叵测,切不可让他再祸害百姓。”
“你说的,是谁的百姓?”
颜匠心说:“是宋真的,也是父皇的,是我的。颜归,那是我们的族人啊。”
颜归离开她前去了战场。一路上,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按照颜匠心说的去做。但他看到了,他的族人们,正在忍受无家可归,妻离子散,而这些都出自他的手笔。
最后的一场战役打了七天七夜。颜归带领着魏国的军队,身怀一身刺客技艺的他,成功取了南越皇帝的首级,然后在敌营之中,被万箭穿心。他最终也没有倒下,而是朝着漓江的方向跪下,告诉他一生没能看懂的挚爱:殿下,颜归终究给了你想要的。
在宁静的林中小屋中,颜匠心死前最后一次,因为回光返照而有力气坐起身来,在兵器铺的帮工的搀扶下坐在曾经督促颜归练剑的地方。一阵风吹过来,她似乎从风中闻到了夹带着些许烈火的气味,泪水凝成了行。
放映厅的灯光早早地亮了起来。女孩重新戴上了连帽和口罩,一直听完廖远与唐菲菲合唱的片尾曲,等待工作人员名单全部放完,才慢慢起身。放映厅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个。
真好。因为廖远演技不够,弱化了男主的戏份,让金炳权看上去像是隐性男主。女孩开心地想:这确实像是她的作风。
走出去的时候,有个姑娘在她的身后悄声惊叹:那女孩的腿真好看,跟沈冰清似的!姑娘的女伴嘲笑她:你还记得沈冰清啊?你刚一说我都没反应过来是谁。那姑娘叹着气:我也曾经是个冰花来着。
女孩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消失在夜色里。
第34章 高学历群演
时间如梭,一晃又是六年。
沈冰大学毕业有一年了,在一家私企做着有她没她都两可的工作,月薪税前四千五,混得不太行。
要说她退出娱乐圈之后的日子,过得真是个大写的垃圾。第一年高考,考得太差,只能上三本,没办法只好复读。过了一年地狱般的日子,第二年高考的时候还是没能一飞冲天,但是好歹压着线上了个北京的985院校,名号上说得过去,且能经常回家看看父母。她高中是随大流学的理科,大学上的是一个理工科院校的管理学专业,听着就水。四年之后毕业,找到了现在的这份工作,工作脑残,工资不高,但是好在不怎么加班,自由时间比较多。
沈冰很需要自由时间。打从大二开始,她确定了“沈冰清”的脸已经被大众淡忘干净,就把每个周末都泡在京西影视城当群演。现在上班了,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
也不是舍不得娱乐圈,只是太喜欢演戏了而已。
就像明星分一线到十八线,当群演也分高等和低等,这里的等级基本与来混群演的年头成正比。来新剧组的时候,群头一般会照顾那些脸儿熟的、关系好的高级群演,低级的可怜虫们往往蹲上半个月都没有当尸体的份。
沈冰当年也是最低等的菜鸡群演,被警卫拦着啃馒头,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急。她不像别人,还有一个明星梦,她只是来找兴趣爱好的。如今四年过去,四乘五十二个周末的经验攒起来,她也算是中高级了。
“第三百八十四场!群演呢!都快着!”群头手里拿着个本子在那边打声招呼,这边的群演大军就乌央乌央地涌过去了。
沈冰也在这场被选中的群演之内,她跟在人群末尾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活动着两条坐久了有点发麻的长腿。
“冰!”有个女孩子在叫她。
沈冰一回头,这女孩她认识,不过没怎么说过话,忘了叫什么。只记得她是个从南方来的北漂,才十七岁的年纪就当了三年群演了,也不知道义务教育完成没有。
女孩脸色有点儿难堪,“对不起啊冰姐,我不小心就叫了你的外号。”
“没事儿,我挺喜欢的。”
“那个……冰姐,你能不能把这个群演名额让给我啊?”女孩双手握在一起摆在胸前,就跟见了菩萨似的。
群头正在一个个地放人入场,一边点着个数,一边在催后面的人麻利点。眼看着外面没剩几个人了。
沈冰问她:“我凭什么让给你呀?”
女孩急得结结巴巴,“这、这是这个剧组最后一场戏了,听说红军女烈士,会露脸……”
哦,还有这么个“听说”呐?沈冰理解地笑笑:“成了我逗你呢,你快去吧。”
沈冰目送她欢快地跑进去,自己回到了刚才坐着的地方。这里还剩下几个没选上的人,有一个前些天与人打了架,现在鼻青脸肿;还有几个据说是因为长得不像红军,像日寇。
“哟冰,又让人家把机会抢了?”日寇一号的眼睛从娱乐杂志上面抬起来。
日寇二号说:“人家冰跟咱们不一样,人家是大学本科高材生,来这儿就是玩儿票。你这张口闭口就是‘抢’的,小心缝儿,怪不得人家说你像日寇。”
“艹,你特么有脸说我。人家说我好歹是像伪军头子,你就是那上来就被我军打死的,还不如我呢。”
沈冰乐呵呵地听着,她那破学历在这儿还被封为高材生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以她这几年观战的经验,这场戏没一个小时下不来。
沈冰一把手机拿出来,大家就有了谈资。这年头,就算是街上的混混流氓,谁没有个苹果机?再不济也是诺基亚智能款吧?沈冰用的,却是一款蓝绿色的老人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屏幕都是黑白的那种。几年前她第一次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在大家的惊叹中,她发表了重要讲话:“我是要引领群演圈新时尚的女子!”
从那以后,为了表现她的时尚,同时突出高学历高逼格,她的外号就诞生了——中英混合的“冰”。
沈冰被他们群嘲着手机,怪无聊的,想着今天应该是不会有新剧组了,于是站起来拍拍屁股就想撤。这时,日寇一号读起了娱乐杂志的内容。
“《七年前的今天》。”
沈冰一愣,又坐了回去。她已经知道这篇要说什么内容,虽然势必会激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但是那杂志像是个超大密度体,万有引力无法抵抗。
七年前的今天,少女革命组合发行了她们的第一张单曲。一首《青春备忘录》让她们红遍大江南北。杂志里的这篇专栏内容,无非就是感怀一下当年那么火的组合,感叹一下世事无常。
沈冰出事之后,虽然尽量为自己屏蔽了一切娱乐圈的新闻,但是组合后来的事她还是清楚的。出事半年后,张佳一加入了组合,她们马上发布了新专辑。可能是热点作用,这张专辑的销量好得让人差点儿以为少女革命拯救了华语乐坛。马不停蹄地,她们发行了第二张专辑,然而,糊得一塌糊涂。娱乐圈就是这样,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的你是女神还是女神经。
三年前,少女革命解散了。也是呢,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不再适合冠以“少女”的名字,解散得自然而然。
一直因为嘴角疼不太说话的鼻青脸肿君说:“唉,我可怜的可人姐姐。”他们比沈冰小好几岁,是得叫她们姐姐的。
日寇二号说:“孙可人够好了吧?现在有人捧,演了好多大ip,张爱萱走了之后她是妥妥的一姐。唐菲菲也不错,就是张佳一最惨,唱歌不怎么滴,演戏还就接得着女三。”
“那当然了,张佳一演技太差,能跟我的可人姐姐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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