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药入膏肓 作者:阿扶子
正文 第5节
药入膏肓 作者:阿扶子
第5节
停顿几秒,这才笑了笑:“在寝室,熬粥的机会要多一点。”又道,“会不会太甜?”
聂寒山摇头:“自己吃了没?”
温酌言道:“我不饿。”
聂寒山手一顿,戏谑道:“还想蹭我的份?”
温酌言便又回厨房添了一碗,陪他一起吃了。到底是有些严重,哪怕聂寒山底子好也显得精神不济,期间几乎没说话,温酌言也不便开口。
洗好碗勺以后重新回主卧,烟味扑面袭来,呛得他下意识皱眉。转头就见聂寒山靠坐在床头抽烟,这会看见他,又立即把烟头放到床柜上的烟灰缸里摁灭。
该入正题了。
温酌言走到床边,想在椅子上坐下,聂寒山忽然掀开被子让他躺进去。温酌言没翻聂寒山的衣柜,身上还是昨天的衣物,便把长裤和t裇都脱下,然后爬上床。挨得很近,大腿贴到了聂寒山的腿根,对方什么都没穿,内裤还是被他今早上药时候剥了的。
九月出头,两人贴身而坐,都赤着上身,好在空调很足。
温酌言把手环到聂寒山腰上,对方没有躲避,手肘还能够感受到聂寒山腰后那条长疤。
聂寒摊开手心,上边放着一颗糖,他放到药盒里的那一种。
“听故事时候应该吃糖吧?”聂寒山道,“我是吃着这个糖听老太太讲小红帽的。”
温酌言忍俊不禁,本该紧张的时候却被一颗糖给安慰了。
他接过来放到左手边的枕头上,没有吃的意思,聂寒山只作不见,开始说他所谓的故事。
熟悉的开篇,熟悉的矛盾冲突,不等他说到结尾,温酌言已经跟另一个故事对上号。
聂寒山一开始试探他时,借口说是朋友遇到的麻烦,温酌言那时以为是给他这个考生临时编的考题。而现在,主角有了姓名,女方成了第二位男方,情节得到细化,整个事件有始有终,有因有果。
他已经略微猜到,只是在昨晚之前都不敢确认——聂寒山有隐疾。
性情孤傲的叫师林,是聂寒山两年前交往的对象。左右逢源的自然就是聂寒山,师林有惊人的独占欲,他拒绝与聂寒山的圈子往来,又想占据聂寒山更多的时间与空间。而聂寒山有太多看重的人和事,两人不合,争吵日趋频繁。分分合合中聂寒山耐心耗尽,对师林的撩拨没了反应,师林指控是他身体出现问题,为此躁怒不已。
“那次真他妈以为要让他给废了。”聂寒山半开玩笑,“下口真的狠。”
温酌言指腹摸上他后腰的疤:“这里也是?”
聂寒山一愣,搭着他肩膀的手摸到他脸颊上掐了一块肉,“一个故事一颗糖,不跑题。”
他轻描淡写,温酌言却能感受到其中煎熬,如果说真的一点眷恋也没有,就不会放任一个人对自己如此任性妄为,白白耗费光阴了。至少在那时候,聂寒山是宠着那个师林的。
他过于沉默,聂寒山便停下来看他,指尖一戳他的眉心,盯着他不言不语。
他也有些忐忑——理应比他更为忐忑,他把他的秘密交给了他。
温酌言一颗心柔软下来,低头伸出手去摸聂寒山的阴茎,这根粗长的阳具软塌塌躺在他手心里,显得十分脆弱。下意识想去摸疤痕,旋即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已经时隔两年,又不是开刀的重伤,况且如果留疤,早就该看见了。
2
前脚刚迈进办公室,就听见卢浩章在絮絮叨叨:“昨天的brief给lily看过没有?我必须申明,千华城是老客户,半个月内我们匀不出时间精力,deadle如果不延期绝对要出洋相。”
一见温酌言,吹了声口哨:“,honey”
温酌言一笑:“,jason。”
转向自己的卡座,恰好收到吴映姗扔来的白眼。温酌言忍着笑,到了她旁边的卡座坐下,低声道:“吴姐早。”
吴映姗凑过来:“跟黎经理干嘴仗呢,今天离他们三尺远,免得误伤。”
温酌言点头,跟周围几位都问完早安。
昨天谈定搬家的事,聂寒山便阐述了对他实习工作的意见,态度很明确,如果他愿意,他就帮忙更换地点。温酌言婉拒,聂寒山登时脸色不太好看。一番交流下来,才知道是为前晚天兰霜都的事耿耿于怀。温酌言记忆里已经捞不出遇见他和关鹤的那一段,亏得他提及,才没有漏过为楚老板洗清冤屈的机会。
“楚哥的确是说让我给我更多的学习机会,只要我想参与,所有部门的事都可以帮忙打杂,从中观摩。”说时忍不住笑,“这次原本要去的人临时有另一场应酬,裴浩不想一个人去,就让我一起,事先没想到是那种情况。”
哪种情况,他不细说,聂寒山也不再追问。
的确是被客户部门的裴浩糊弄了一把,所谓分散火力,两个人喝总好过一个人被灌,那位客户有些蛮横,装醉也无济于事,美其言曰醉倒也会把他平安送到家。
公司对他是真的不错,他是解思介绍来的人,承蒙老板楚骁照拂,作为实习生也没被架空。平时跟着吴映姗,但凡她涉足的brief都有机会参与其中,大小会议一律到齐参与讨论。
如果忽然撂挑子走人,别的不说,首先让解思难做。
卢浩章没多久就去了黎经理办公室,余下一帮人顿觉空气清新异常。温酌言对面的美工姑娘方惠惠站起来伸懒腰,一边低头盯着他逗趣:“小温有情况了?气色非常呀。”
吴映姗立即帮腔:“哎哟?我看看……”
一来二去勾起了另外几位的话匣子,话题跳跃到相亲,没说几句又被隔壁客户部的来人打断,说卢浩章让过去开会。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下班以后直接回租房收拾东西。
室友还没回来,不过下午已经打电话道过别,礼数尽到,也不太有再与其打交道的欲望。
租房是三个月的合同,这时候还退不了,但聂寒山昨天问他愿不愿意搬过去,他很干脆就点了头。事实上于他而言房屋大小无关紧要,关键在于上下班便捷,毫无疑问,聂寒山那里失了第二个条件。聂寒山也清楚,所以不勉强他。但他挺想每天都见到面,即使不做什么,过阵子回学校就没这个机会了。
很多东西都是房东配备的,私人物品不多,一共两个拉杆箱,书本几乎占据一个的空间。原本聂寒山想来接,然而他今天都没能去上班,温酌言哪敢再劳他大驾,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这点行礼对于男孩子而言挤地铁都不是问题,再说实习补贴刚到手,不至于连拦出租的钱也省。
聂寒山赶时髦,门上装的是电子锁。房为单层,但设计精妙,四通八达的十分宽敞。一进门的玄关空间就快赶上温酌言租房的卧室大,靠门一侧放有鞋柜和衣架,正对门的墙面上镶了一套酒柜,柜上摆满精致的酒瓶。温酌言不太懂酒,认不全。酒柜往左还有一段空间,木质地板高出一截,上边修了吧台。
客厅与玄关之间隔着半面墙,靠门一侧摆放着一套功夫茶具,红木雕的树形长桌,再衬几株文竹,后边墙上挂有字画,一行草书潇洒倜傥,估计下足了手笔。越过沙发和电视机,又是一片高出一截的室内阳台,其上挨近落地窗的地方放置了一张折叠椅,稍微偏头便能看见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昨晚办事的客房隔壁就是一间宽敞的健身室,一看就是聂寒山的常驻地,烟灰缸、毛巾、饮水机、杯具,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反是书房显得凄凉,据他自己说,两排大书柜是当初设计师做规划时直接给他添上的,他本人没多少书,基本上作为摆设。所以大手一挥,划给温酌言做私人领地。
放下拉杆箱就直接进了主卧,聂寒山又在睡觉,听闻他的动静掀了眼皮,他便把脸凑过去索吻,聂寒山轻笑一声,在他鼻尖一啄:“吃饭没有?”
温酌言摇头。便让他去厨房填肚子,还不忘为自己的晚饭做点评:“粥都快喝吐了。”
落实他吃过了药,温酌言才出去忙自己的。到九点多钟,行李拾掇完毕,冲完澡出来聂寒山已经不睡了,坐在床头捧着ipad,问他想看什么。温酌言爬上床,伸手过去滑屏幕,发现对方设备是最新的,内存容量也是最大的,实际上却没存多少东西,连游戏也只有消消乐以及——夺宝奇兵?温酌言指尖一顿,扭头去看聂寒山,对方似乎没有察觉不对,大概以为他没主意,兀自探出手来点开播放器,找到一部十多年前的喜剧片。
想说看过了,又怕扫他的兴。
不过上次看这个片子已经是十多年前,很多剧情已经忘干净,经典到底是经典,温酌言配合地笑得前仰后合。聂寒山起初还嘲他笑点低,而后像是被他感染,跟着屡屡捧腹。笑到开怀时候还喜欢随手捏他的脸,或是往他头发上糊弄两下,像抱了只玩具熊。后来温酌言想,以后还是少看喜剧为好。
聂寒山没有睡意,仍陪他早早熄灯,躺下时把胳膊伸过来让他枕。温酌言靠上去,闻见他身上的沐浴乳香味,渐渐开始走神。
然后便被弹了额头:“想什么?”
温酌言沉默片刻,笑道:“我这算是给你开苞了?”
聂寒山一挑眉毛,“那温大爷要给我估个价么?”
温酌言闷笑,聂寒山埋头审视他,不久也跟着他笑了。
其实温酌言也明白他心底肯定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但他反倒更照顾他的情绪似的,言语间好像还略哄着他——又或是想从言行上再扳正他对于两人角色的定位。
一觉睡得十分安逸,导致闹钟响时还赖了床。
聂寒山起床比他更早,温酌言穿衣服时听着浴室里的响动,仍有种不真实感。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帘子,再转回来关台灯,看见床柜上又多出一颗糖,糖下面是一张信用卡。往浴室里看了一眼,把糖放入口袋里,拖着懒散的步伐钻进去,从背后抱住聂寒山的腰,狗皮膏药似的整个贴在他背上。
聂寒山正对着洗脸台上的镜子剃胡茬,被他这么一抱,立马将手挪开,推开他往他脖子上啃的脸:“想害我破相?心机很深啊小温同学。”
温酌言伸手来够他的剃须刀:“我手艺很好的,聂总要不要试试?”
聂寒山道:“试完你就差不多可以翘班了,来给我打工吧。”
温酌言笑了笑,又把脸埋在他肩上嗅一把他的味道,松开手打算离开,忽然被叫住。
“卡密是你生日。”聂寒山道。
温酌言骇然,一时给不出反应。
聂寒山道:“都是之前你汇的钱,本来也该是你的。”
温酌言半晌没说话。
聂寒山关了剃须刀,转过头来摸摸他的下巴:“生气了?”
温酌言笑笑,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意义上是他的钱,但手段又如此高明。这样一来,他欠他的就太难还清了。
3
无意间听见聂寒山给萧澜打电话:“直接送到公司,我待会儿不在家。”又道,“衬衣别忘了。”
第二天下班,沙发上码满购物袋,保姆张阿姨正逐一往外收整,摘去吊牌再分类叠好,准备送干洗。说旁边一叠白衬衣是给他的,聂寒山觉得他穿白衬衫最好看。温酌言汗颜,自此才明白聂寒山鲜少亲自去商场,衣帽间里算得上正常的那部分穿搭都是萧澜一手采购而来。
除开白衬衣也没给他添别的东西,自银行卡之后,再没拿金钱对他施过压。
温酌言放下背包坐到沙发上给张阿姨搭手,两人合力,花费半个多钟头才收工,然后接到聂寒山电话,又不回家吃饭。
聂寒山确实很忙,且这样的忙碌不会因为温酌言的入住发生任何改变。公司里不少事要亲自把关,下了班又须得经常四处走动,加之固有的好人缘,便经常神龙不见首尾。张阿姨说:“现在还好多啰,以前有阵子说是上头出了问题,整个月都不好好吃饭。”声称在聂寒山这里做了三年有余,聂寒山觉得她亲切,一直不舍得换。聂寒山委实待她十分亲热,前些天有人上门送礼,还分出一些让她带回去吃。但温酌言觉得这个人本就是这样的,即使现在新来一位阿姨,他也会一视同仁。
与聂寒山相比,温酌言的忙碌乏善可陈。公司休息制按大周小周来,单周周六需要上班。其次,因为是实习生,同时跟了三个项目,一大两小,于小公司而言小项目也不敢过于轻视,如此一来每天接二连三开会是家常便饭,这方刚磨完嘴皮子,换个地方又跟着那方搞头脑风暴——情况好了是头脑风暴,坏了便只有风暴,没有头脑。下班延时是常事,但很少按加班来计,一言以蔽之,要钱没门。纵然如此,还是把大部分休息时间用在看吴映姗给的案例上——用盛敏华的话说,大好年华,理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了第二个聂寒山呢。
时至今日,盛敏华对聂寒山的推崇只增不减。
实习地点相隔不远,温酌言连午饭都常跟他一起吃,每天听他八卦校内校外的江湖儿女,末了来几句概括性发言,总而言之,谁都不及聂寒山命好。以往当笑话听,近来却觉得刺耳。聂寒山的出身,走到这一步,注定耗费的精力要比别人多。前两天空下来陪他在家里吃饭,昨天一早又出公差,昨天去今天回,在车上都够受的。走之前告诉他不用老回来,多跟朋友出去吃吃饭——又不是头一次见他忙,也不是头一次被晾在家,就好像现在才发现他总是在等他吃饭一样。
但不是怨,与师林不同,只觉得聂寒山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他的生活太吵了。
这天盛敏华又说到杜凡凡在实习公司找了个男朋友,跟聂寒山差不多大。
“我说怎么感动天感动地也感动不了她呢,原来是根本上出了问题。”
他唏嘘,温酌言便笑:“你根本上缺斤少两了?”
盛敏华一愣,“我操跟你说真的,能不能不要耍流氓,怎么现在姑娘都喜欢年纪大的?父性光辉很吃香?”
温酌言没搭话,他刚刚吃了一颗糖,这时正埋头对叠糖纸。
盛敏华道:“吃独食你还炫耀起来了?”
温酌言一笑,从裤包里掏出一颗大白兔给他,盛敏华喜滋滋地吃了,吃完又问刚刚讲到了哪。
这家麦当劳夹在三栋写字楼之间,午餐点人潮如织,而这时候高峰基本上已经过去,排队的人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所以关鹤一进店门,温酌言就看见了。
也恰好滔滔不绝的盛敏华被同事一个电话给催了回去,温酌言坐在位置上把汉堡吃完,关鹤刚好点餐打包完毕。起身过去与他打招呼,后者略显惊诧,然后道:“这么远?”
温酌言忖度少顷,意识到大约是说他上班地点和聂寒山家的距离。
一番寒暄,才知道关鹤过来办事,不过稍显意外,居然会买快餐吃。
关鹤倒是主动做了解释:“从小喜欢,改不过来了。”又哂笑,“老聂准你吃这个?”
看来那一次在乡下喝酒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温酌言只是笑:“我胃口好,吃什么都香,聂哥羡慕不来的。”
关鹤粲然。
关鹤办事的地方就在温酌言他们那栋楼里,刚好顺路,两人便一起走了一段。期间发觉关鹤其实话并不少,原本温酌言总觉得他不太喜欢和他们这帮学生打交道——或许是代沟,聂寒山与解思跟学生那么熟稔,盛敏华却连关鹤都不认识,就连在乡下那几天温酌言与他之间说过的话也不及今天多。
走到半途,终于发现温酌言手里的东西:“这糖你也喜欢?”
温酌言手一顿,稍微摊开手指,把糖纸展开,“关哥喜欢?”
“放过我吧,酸得跟什么似的,我是真信你胃口好了。”关鹤咧着嘴乐,“包装也丑。”
温酌言笑开,把糖纸放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发现自己的审美已经无意识间被感性化了,一直以来当宝贝似的藏着,也就不觉得丑,现在认真一看,这半透明塑料纸上红绿相间的花纹是真的难看,无处不透出一股劣质感。
他是真的觉得挺好吃的,今天是第一次吃,还得归功于那天醒来后床柜上放的那颗糖,以它作为开端,从那以后每天醒来同一位置都会多出一颗,聂寒山从来不提,他便也随手收起来放入药盒里,攒到今天已经集齐九颗,左右也召唤不出神龙,便把最早收起来的那一颗带出来吃了。
聂寒山这点把戏,哄小女生玩似的,若是让第三个人知道,无疑笃定是个弱智。
温酌言偏偏吃这一套,故而,两个弱智。
走神间糖纸被关鹤抽到了手里,旋即听见他道:“别看这糖纸丑得跟他衣服似的,其实他是真的当宝贝——应该跟你说过他家老太太吧?”
始料未及的转折,温酌言稍顿,点了点头:“聂哥的奶奶?好像感情挺好的。”
关鹤道:“熟人没几个不知道他小时候那点破事的,老太太走时候哭得梨花带雨,之后不好意思说想人了,就翻来覆去念叨。”
熟人两个字又把温酌言拖入另一番思绪里。脸上笑意倒是更深了些,因为那句“梨花带雨”。
“你还真挺容易笑的。”关鹤道。
温酌言诚然道:“笑点低。”
这下轮到关鹤笑了。
同聂寒山相反,关鹤与人说话时候神情上总少那么几分亲切,纵然生了张娃娃脸,却看似难以相处。眼下他笑开,温酌言也彻底放松下来。
之后关鹤一直在提聂寒山的奶奶,说老太太对聂寒山审美的荼毒之深,还翻手机给温酌言看聂寒山七八岁时候的照片,一件红绿花色的大棉袄,家里铺炕用的大花布做的,破洞以后老太太不舍得扔。
“没品味没事,关键还死不悔改,被我念叨烦了才勉强保持现在这状态。”关鹤道,“你说你不能出门就把公司整个水平线给拉低了对吧?”。
温酌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并跨进门厅,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影从电梯里出来,目不斜视直接往楼外跑。认出是方惠惠,温酌言准备打招呼,却见人往另一个方向转了。
回神时候发现关鹤也在看。
“同事?”像是随口一问。
温酌言点头,关鹤笑了笑,又领头进了电梯。
4
“今天遇见关哥。”
晚上在小区跑完步,进门就见已经回家的聂寒山,指间夹了一支燃到一半的烟,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电视有些吵,但他工作向来如此。
聂寒山抬头看他,“汗都没擦干就跟我讲另一个男人,平时对你太好了?”
温酌言笑开,低头在玄关把鞋换好,然后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些。聂寒山洗完澡就只穿一件黑背心,而空调风吹得穿短袖的温酌言都冒鸡皮疙瘩,提醒过他这样对身体有害,完全左耳进右耳出。
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边喝边绕回沙发边,侧身坐到聂寒山的大腿上,聂寒山把拿烟头的手撤开,边笑边推他的背:“别闹。”
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没出多少力,温酌言知道这样已经取悦了他,便多坐了一会,伸出手给他按摩肩膀。聂寒山熄了烟,手臂从他腰侧穿过,把文件翻到下一页。温酌言不去看,仰着脑袋将一杯水喝完,才起身去了浴室。
澡冲到一半,聂寒山拧开门进来,脱去背心和内裤就挤到花洒下面,从背后抱住他。
温酌言把头一转,聂寒山恰好用鼻尖来蹭他的脸:“他过去办事,在楼里见到的?让他请你吃饭没有?”
温酌言笑道:“不巧,碰面时候我刚刚吃饱。”
聂寒山道:“那就遗憾了。”
两人目光相触,一同笑起来。温酌言转了个身,从置物架上取下一支润滑剂,挤了些到手指上就往他后穴里塞进去。两人低声断断续续又说了几句,聂寒山现在比初始时放松了许多,肠道更易接纳他,还匀出时间在在他脸上亲吻。
两人调换位置,聂寒山背靠到瓷砖上,温酌言把身体贴过去,空余的手揉按着他臀肉。
“下次我陪你去买衣服吧。”
聂寒山被他抠到肠道深处,呼吸有些重,压着气息用手帮他套撸胯下的阴茎,“老关又跟你叨叨?”
他嗓音略哑,温酌言听得耳根酥麻,加上下身被他宽厚的手掌伺候着,顿时有些动情。于是他矮下身去,把头埋到对方胸口,一口咬上右边那颗褐色乳粒。
聂寒山胸腔略微一颤,却见温酌言不急不缓,拿牙齿时轻时重地研磨口中的乳头,先将其压平,又夹住咬扁,再往外一拉——聂寒山被前后夹击,整个人都倚到了墙上,像只栖息的野兽,喉咙里间歇发出舒爽的低吟。
“你穿什么都好看。”温酌言道,“不穿更好看。”
聂寒山笑骂一声,下意识挺了挺胸脯,把乳晕都埋进他嘴巴里。
润滑充分之时,两人下身都已经硬得发痛,温酌言抬起他一条腿,让他后膝勾在自己肘弯上,这时聂寒山屁股微微朝上,被润滑剂弄得湿黏的肛口映入眼帘,浴室的暖光使得肛周看起来都是嫩红色,内侧一圈肛口随他的呼吸一吸一张,吐露出黑黝黝的小洞。
温酌言近来撰写文案走火入魔,这一刹那,脑海中便倏然冒出一个联想词:风水宝穴。
他尺寸不说夸张,但也足够雄伟,所以即便最近做得频繁,聂寒山依旧没能适应,整根没入后仍旧出了一头汗。低头见他在笑,便往他后颈上捏了一把,低声说了句什么,温酌言没听清,无非就是笑他傻。
温酌言自然不敢交代脑袋中的东西,敛容后慢慢在他肠道里抽插起来。聂寒山双手挂住他的脖子,被他把另一条腿也勾离地面时稍收了紧了手臂,之后大约又发现温酌言这样抱着他也不甚吃力,便逐渐放松下来。
澡洗完,聂寒山放的电视剧连播都已经结束了。其实主要仍是温酌言在发挥,聂寒山射过两次之后精液开始变稀,温酌言不敢再碰他前面,插到自己释放,又不无懊悔地去摸他的茎身:“痛不痛?”
聂寒山说有一点,温酌言便道:“还是不能太急,这礼拜不要做了。”
又问他有没有其他不适,几乎是每次做完以后的习惯,而聂寒山也总是说爽到了。
“有快感,很舒服。”又捏他的脸,“是我自己的问题。”
总而言之,说他已经做得很好。
温酌言蓦地又想起师林,时至今日,他仍以这样的方式长久停留于聂寒山的生活里,又横亘在他的每一段新恋情中,兴许算得上是另一种胜利。
因为是内射,他留下来帮聂寒山做了处理。聂寒山起初稍显抵触,打发他先回卧室吹头发,温酌言难得强硬了一回,毕竟对清理自己的后穴聂寒山也是个新手,引起发烧腹泻又该折腾一晚。
拇指与食指放到肛口处,将红肿的褶皱轻轻拉开,在聂寒山轻微的颤抖下有粘稠的液体从湿软的深洞里汩汩流出,再被花洒喷下的热水冲淡。过了初始时那么短促一阵,液体便逐渐变少且断断续续,温酌言这才将食指插入,贴着温热的肠壁慢慢抠弄。
几番冲洗下来,聂寒山两腿都有些发软,好在现下前面已经很难完全勃起,只萎靡地半抬着头,等待热意重新冷却。
清理过后聂寒山留在里边洗头,温酌言出来兀自吹干了头发,往床上一躺,便随手拿起枕边的ipad。
摁下去才意识到不知道密码。
怎么猜?连对方生日都不知道。
捧着平板发呆,正这时浴室门一响,聂寒山擦着头发出来,把吹风机拿到自己睡的那一侧,他头发刚剪不久,三两下就吹干,然后翻身上床来直接把东西从温酌言手中抽了过去。
温酌言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聂寒山又把平板给递了回来。
屏幕正显示指纹录入界面。
怔忪间,耳边传来一阵窃笑。随后聂寒山便朝他身边贴过来,身体稍稍后挪,背靠到他身后的软垫上,再张开手臂把他圈进怀里,捉住他一只手把拇指往ho键上贴。
聂寒山的脸慢慢凑近他的耳畔,但温酌言能感觉他的心跳与呼吸都有条不紊,等到录入完毕,他又在他眼角亲了一下,问他想看什么片子。
温酌言想了想:“玩消消乐吧,你教我。”
聂寒山意外:“这还要教?”
温酌言无辜道:“我不会。”
聂寒山缄默,温酌言等了一会没听到答音,便把头扭回去,立即被聂寒山捏住下巴。对方的脸近在咫尺,好似下一刻就会吻过来——实则不然,聂寒山又老谋深算地眯起眼睛,噙着笑像端详工艺品一样注视他。
温酌言笑了出来:“有什么新发现?”
聂寒山松开手,重新给屏幕解锁,点开app,漫不经心道:“不错,会撒娇了。”
温酌言但笑不言,开始虚心受教。
他很少接触手游,碰手机的时间还没有面对书本和kdle的时候多。消消乐风靡一时,见别人玩过,也就知道怎么玩,其他一概不通——也确实没有兴趣。
聂寒山好像还挺厉害,抵达的关数很高。他捉着温酌言的手点屏幕,速度上有所减缓,但丝毫不影响游戏快感,付费道具不要钱似的砸,玩个休闲手游都要败一把家。
“明天去看个病人,自己在家吃饭还是跟我去?”
手上没停,中途却忽然开口。
温酌言渐渐起兴,有些嫌他打岔,但短短几秒后成功接收到实质内容,立即回了神。
“病人?”
聂寒山应了一声:“之前提过的,战友的妈。”
温酌言记性不差,更何况对于有关聂寒山的事。
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选项后者。
5
下午有个内部提案会,原计划五点结束,结果讨论环节拉长,直到六点钟还迟迟不见收尾趋势。温酌言心急如焚,已经发去两条短信给聂寒山道歉,后者却不慌不忙,一直出言安抚。最后楚老板做总结,温酌言看他仍有长篇大论的架势,忙叫聂寒山不要再等。
到底不能让病人等他们吃饭,聂寒山妥协,给他发来地址,又叮嘱他不需要赶路。
正式散会七点钟,窗外华灯初上,温酌言随手收拾了东西,与办公室里各位匆匆道别就直奔电梯,电梯门将要关上的时候有人从远处喊了一声等一等,他立即伸手按住按钮,随后目视方惠惠踩着细跟尖头鞋心急火燎跑进来。
互相打过招呼,方惠惠意味深长地笑笑:“女朋友要生气了。”
温酌言索性不辩驳,笑道:“他脾气好。”
方惠惠道:“哎哟,能比你还好?”
温酌言道:“也不是,就比较让着我。”
“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客户部几位同事进来,“聊什么呢,这么好笑。”
方惠惠眉飞色舞:“聊小温身上的恋爱酸臭味。”
温酌言同他们不甚熟悉,也不便深入八卦,几人口头上跟着起哄了几句也就揭过了。
即便是打车,赶到地址显示的小区时候也已经入夜,没能赶上去超市挑礼品,便在附近私人摊点上买了些水果。病人就住在一楼,恰好进出便利,温酌言到门外时特地低下头整理衣物,正这当,咔嚓一声响,眼前的门就自行开了。
温酌言一只手还放在领口的纽扣上,门内聂寒山提着一袋垃圾,与他面面相觑。
太傻了。
干咳一声,温酌言把手放下,叫了声“聂哥”。
视线在他领口上轻轻一点,聂寒山把人带进客厅,一番介绍之后才拎着垃圾袋又出了门。保姆似乎正在厨房里做打扫,聂寒山主动将客厅里满塞满的垃圾拿出去清理,客厅只剩刑老太太和温酌言,好在他不怕生。
聂寒山私下虽称她为老太太,但其年纪应该算不上大。年轻时大概是位美人,巴掌大的杏仁脸玲珑精致,五官生得周正,笑起来更是别有神韵,可惜整个身子被病魔削去半身肉,清瘦得像一枝枯树,佝偻着嵌缩在轮椅里,皮肤粗糙中泛着蜡黄,不见血色。温酌言随聂寒山叫她阿姨,她只当他是聂寒山的表弟,语气异常亲热。
没多久,聂寒山空手进门,没顾上洗手就叫温酌言去厨房吃东西。厨房里都是些口味清淡的菜,聂寒山让保姆出去陪刑母,亲自把菜放到微波炉里温一遍,然后陪他在饭桌前坐下来。
“还没吃?”温酌言意外。
聂寒山道:“陪老太太垫了肚子,没吃饱。”
就这么等着他。
温酌言粲然,聂寒山好笑道:“傻乐什么,别噎着了。”
饭后两人一起坐下来陪老太太聊天,温酌言能看出,对方简直把聂寒山当干儿子看,聂寒山的一切似乎都是让她骄傲的,“我第一次见寒山和阿鹤的时候,两个人比你现在还小,那伶牙俐齿呀,我就知道今后肯定有能耐。”
温酌言笑道:“看来阿姨是觉得我嘴笨了。”
老太太大概爱屋及乌,对他也亲热:“言言嘴甜呀,就是太老实。”
温酌言乐不可支:“他俩那叫油腔滑调。”
老太太固执:“那也好,都是机灵的。”
反正聂寒山就是没有一点不好。
间隙瞟一眼聂寒山,发现他偏着头看他们说话,眼仁的光是磨软了的,模样十分安静。
温酌言要把买来的水果洗来给老太太吃,聂寒山让他和保姆都继续坐着,自己拎起袋子去了厨房。从客厅能够时而看见聂寒山在流里台前忙碌的背影,和他住一起这么一段时间,温酌言还没有过这等待遇——不至于跟一位老人家争风吃醋,只是此刻心也好像跟着去了厨房里,即便嘴上仍与老太太交流,眼睛却总不由自主地往里边瞄。
又一次收回视线,刚好听见老太太喟叹:“寒山人好啊,心肠太好了,总要吃亏的。”
附近一座公园礼拜五晚上有音乐喷泉,聂寒山便把车停到附近,两人到人工湖周围散步透气。路过一座凉亭时有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在卖气球,多啦a梦,米奇,喜羊羊,也有纯色系彩球和桃心样式,女孩另一只手上是荧光棒,但凡小孩或是年轻女性路过,都见她开口喊几嗓子,不过购买者寥寥无几。
相隔老远,温酌言一直在看。后来到了女孩面前,聂寒山掏出钱包,过去买了一只桃心的回来,让他接。
女孩子偏着头往这边瞄。
温酌言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不过还是把线牵到了手里,温声道了谢。
两人沿着石板小道一直走,多出一只心形红气球,立即成为一道特色风景线。此时公园人头攒动,但凡从他们附近路过都纷纷投以异样目光,温酌言偶尔还从余光瞥见有人偷偷拍了照。
聂寒山一直偷笑,此刻玩性过去,大概自己也想脱离瞩目,让他把线放开。
温酌言道:“送人礼物还带闹着玩的啊?”
聂寒山抬手朝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还学会耍无赖了你。”
温酌言神采奕奕,指头打着圈把白线往上绕,聂寒山侧着头一直打量他,最后笑了一声,“长不大似的。”语调漫不经心,忽然把手伸过来扯了扯他手里的气球线,“第一次见到这个是在村子里的庙会,吵着让我奶奶给买,老太太不让,我哭得昏天暗地的,她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个风筝来,愣是把我给哄笑了。”
温酌言手一顿,不过片刻,开始从自己手上解线圈,然后捉住聂寒山宽厚的手掌,把线一圈圈往他手指上缠。
末了,抬头看聂寒山:“笑一个?”
聂寒山足足愣了三秒,然后笑意流遍整个眼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酌言发现这一刻他居然有些难为情。
最后骂了一句“小王八蛋”。
这话他向来只对盛敏华一干人说,温酌言听得心满意足,好像拿到了荣誉徽章。
人工湖不大,转眼就已经转回原点。
第二轮音乐喷泉开始。公园好像一只漏斗,广场中央凹陷下去,人群便如流水般汩汩地朝向那一点汇聚。湖泊这一片一时冷清下来,唯剩稀稀落落几对恋人躲在树荫下咬耳朵。原本冲着喷泉来的聂寒山好似没有察觉广场上响起的音乐一样,带着温酌言重复刚才绕过的路,开始絮絮叨叨说一些小时候的事。
又提及刑老太太。
“刑阿姨年轻时候很漂亮,但运气不好,孩子还没出生自己男人就跟人跑了,往后一直被传是破鞋。”聂寒山声音很低,“母子两个跟村里其他人没多少来往,被说多了,老太太观念上都有点儿奴性,觉得我和老关能看得起他们,是贵人。”
说那时候刑母总感慨战友他们三个大男人孤身在外不会照顾自己,三天两头就托村里的生意人帮忙寄特产过来,香肠咸菜关鹤从来不爱吃,但都没舍得送人,聂寒山自己是吃一半往家里寄一半,后来他们和战友闹了不愉快,与战友都断了往来,刑母的东西却直至前些年都没有断过。
“其实我们也没做多少事,白捡了便宜,老关说干脆认干妈吧,她又不肯。”
那位至今未露面的战友总一笔带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不快,感觉聂寒山一直不愿细说。温酌言鲜少插嘴,只是想到一个对聂寒山很好的人不久就要离世,就跟着有些难过。
人潮散去,风也有些大了,聂寒山驻足,把他的手护到两掌之间搓了搓,“走累没有?”
温酌言沉默,聂寒山又叫了他名字。
他回神,忽然道:“刑阿姨跟我说,寒山心肠太好,要是不找个媳妇持持家,今后要吃亏。”
聂寒山手上动作一顿,沉吟着凝视他,遽然一笑。
温酌言笑道:“说正经的,让我劝你呢。”
聂寒山又发癫似的笑了半天,然后才道:“媳妇是用来宠的。”
大概因他神色像个流氓,温酌言竟给闹得语塞。
而这时说他流氓显然为时过早,在温酌言舌头打结之时,又听他压低嗓音,学着刑母的语气——
“是不是,言言?”
第六章 聂寒山
1
杨凡炜的饭局,地点在三怀斋。五十年老店,口味一绝,就是杨大少这样的角色也需得提前两天预约,插不了队。因为在老城区,路程远,聂寒山也已经大半年没来,吃到嘴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贪吃的没来尝过鲜。念头冒出来,便叫来服务生把礼拜六的位子给订了。杨凡炜笑道:“大学生?”
聂寒山岔开话题,他也没问下去。
和温酌言的事虽说不招摇,但他没刻意遮掩,闲言碎语不足为奇。
离婚事项已经安排妥当,杨大少做了个新发型,顶上头发用发蜡竖起来,露出油亮的宽脑门,容光焕发,年轻三五岁——在场有人如此恭维,正主笑到合不拢嘴:“人逢喜事精神爽。”
相好就坐在他身边,举手投足略显局促,大概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大阵仗。此前杨凡炜把人藏得紧,只有关鹤见过,不清楚姓,杨凡炜也不做介绍,间或听他叫她“惠惠”。惠惠细长身形,巴掌大的娃娃脸,看起来比温酌言年纪还小。
席上一个个嘴巴抹蜜,年轻人一句一声“嫂子”,年近四十,头顶稀稀落落几根毛发的也跟着喊“嫂子”,古色古香的雅间乌烟瘴气,聂寒山起身去上厕所,冒出个念头,又去前台把预定的桌位退了。
将要离开,迎面撞上张眼熟的脸,做生意的对待每张熟面孔都不敢怠慢,聂寒山本身记性也好,接触过的人和事都依照重要性大小在脑海中分类存档,不多时,人和名字成功对上号。
“哟,单先生,这么巧。”
单荀原本已经错开目光,闻言朝他看过来,视线停顿,聂寒山抢先接话,简单点名身份。单荀神色恍然,又笑:“聂总饭局?”
“朋友做东,来蹭口饭吃。”聂寒山一看前台,“订位?”
单荀点头:“一样来蹭饭的,想起点事要办就先走一步,顺便订张桌子。”
聂寒山道:“还想跟大作家喝两杯,看来只能改天了。”
“聂总太抬举我了,混口饭吃,谈不上什么‘家’。”单荀笑道,“喝两杯还不简单?改天我请客,到时候可要赏脸。”
又是一番寒暄,站得有些久了,聂寒山收住话头,催促他去订位,这才作别。
雅间在三楼,上楼途中单荀的笔名一直在脑袋里跳,感觉比真名还要熟悉,似乎源于某种联系。脑袋忽然混沌了,走到雅间外还没想起来,正欲搁置,手伸出去推门的一刹那又蓦地思绪清明。犹豫片刻,掉头往回走,下楼的速度比之前快,将楼板踩出一阵响,到前台时单荀已经不见了。当机立断,出了门厅直接去停车场,算是运气好,单荀的车停在最外围,车门刚开,人还没进去就被他叫住。
一通解释,说前些日子才知道家里表弟是他书迷。当作家的身上恰好带着便签本和笔,听他要签名,立即翻出来签了,又笑:“聂总其实电话告诉我就行,我回家签书上然后给你,比这便签纸要好。”
根本没有追出来的必要。
的确是,聂寒山也意识到了,不过面色不改,接来便签纸后又笑:“赶上生日。”
单荀又说他们表兄弟感情真好。
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温酌言是书迷,只不过的的确确记得上次去他租房里看见好些本单荀的书,爱书的人不一定非得对某本书着迷才购买收藏,有时是一种习惯——或许只用来打发时间?
缺席时间略长,进去就被罚酒。一桌人已经喝得昏沉了,又在杨凡炜的带领下集中灌聂寒山,关鹤自身难保,只帮忙挡了一杯。聂寒山在这一帮人里酒量数一数二,到最后也脚步发飘,请了代驾,让绕江边的路,吹了江风,路程拉长,回家时头总算不那么痛。
时间还早,温酌言没睡,客厅给他留着灯,人是从书房里出来的。聂寒山喝酒不上脸,温酌言多半是闻见味道,转身去厨房拿了酸奶来让他喝。
把东西交给温酌言,后者一时回不过神。
是书迷没错了。
“心跳加速?要不要再帮你约个饭?”
温酌言把签名小心放到茶几上,再用水杯压住:“要不聂哥你也给我签个名吧。”
聂寒山目光浸了水意:“还稀罕我的签名?”
温酌言笑起来:“稀罕啊,我还得找个相框裱起来。”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是让他哄得有些飘飘然。他意识清醒,但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往沙发背上一倒,将人拉过来吻。温酌言由着他来,手揽住他的腰,偏过脸方便让他吻他的鬓角。聂寒山吻过他的眉骨,鼻梁,越过嘴唇再从下颌吻到锁骨,最后将他的t裇领口往下一扯,露出坚实白皙的胸口,在上边一吸,烙下一枚红印。
温酌言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聂寒山掀开他的衣角,头从下往里钻,埋在他胸口上又吻又嗅。温酌言拉来靠枕往他身边一扔,再将他推下躺平,自己脱了鞋跟着爬上沙发,张开腿骑上他的胯。聂寒山一双手还在揉他的屁股,就感觉皮带松了,紧接着一只偏凉的手钻进裤裆里,握住他的阴茎开始套弄。聂寒山让他伺候得舒服了,神经渐趋松弛,一根手指钻进肠道里时冷不防哼了一声,下意识缩紧肛口。
大概是上次醉酒不欢而散留下的执念,温酌言兴奋异常,边干边用指腹揉搓他的乳头,聂寒山耻于这种上下身齐发并进的怪异快感,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渴求更多。温酌言精力旺盛,从正面干完又将他翻过去干了一次,聂寒山不记得下边射了几次,只是没感觉到疼,倒是知道吃了小绵羊一肚子的精液,那根肉棒往外一拔,里边的液体便失禁似的往外涌,他下意识要合腿,又被他掰开,塞进手指来把液体往外掏。
没被酒灌晕,却被绵羊操软了,之后整个人昏昏沉沉,能感觉被他搬过来又抱过去,力气是真的不小,就他这体格,他也没让他磕到碰到。
再醒来,日晒三竿,身边已经空了。是礼拜六,慢慢刷了牙出卧室,闻见香味,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温酌言背对他在流里台前摆弄锅铲。
这周末张阿姨请假回家。
“下午还去刑阿姨那儿么?”
忽然出声,头也不回。
聂寒山道:“去,说好了的。”走过去反身往流里台上一靠,伸手在他额头上抹了一下。
锅里是煎蛋,温酌言煎蛋的水平比他高。
上礼拜见了刑母,温酌言便又独自往老人家那里跑了一趟,提了自己做的饭菜去的。聂寒山加班开会,还是刑母来电话才知道这件事。温酌言以为他不高兴,特地补做了一桌菜给他吃。一切与他有关系的人,但凡认识,温酌言都会礼数尽到,他不确定这是出于他性格的本能,还是刻意讨好。但无论如何,他对伴侣的一切需求他都满足,他找到一个合适到不能更合适的人。就连身体也在好转,昨晚的记忆逐渐清晰,他一共射了三次,第一次比温酌言快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吃饭时温酌言兴冲冲提起这件事。
高兴是有,不过感觉并不强烈,与其说性功能下降,不如说之前失去的是热情,而这种冲动,温酌言在之前就已经给他了。身体比精神反应迟缓而已,他在康复。
刑母不方便外出,聂寒山便打电话订了餐,让送到刑母住处。离开学只剩半个多月,吃完早饭,温酌言就回书房写实践报告。酒的后劲仍在,聂寒山回卧室准备补眠。
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堂兄,聂寒山习以为常。
“干什么呢?”
聂寒山失笑:“聂永同志,这话该我问你吧?”
那头嘿嘿笑,聂寒山也笑,哑语你来我往半晌,聂永败北。
“那什么……我在火车站,你这儿,恐怕要打扰几天。”
聂寒山沉默。
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杂音,不用看也能猜到正拿起手机又放下,想扔出去又没骨气。
最后长叹一口气:“我也没脸借了,给介绍个工作方便不?短工就好。”
2
温酌言跟出来给他加了件外套,说下午要变天。
餐也订了,又跟老人家许诺在先,必然要去。他有事,就只有温酌言一个人去。也亏得是温酌言,换做以前的师林,免不了又要为此大闹一场。堂兄的是非他不大愿意和他碎嘴,温酌言只知道亲戚找上门求助,发现他刻意简略言辞,便没有多问。
“要是下雨就等一等,我大概吃完饭就能过来。”
“不是说谈事?吃完饭该几点了,打车挺方便的。”温酌言道,“雨太大我就留下睡,你别赶路。”
以往也说吃完饭回来,只不过好多次到家时温酌言都已经睡下。
被揭穿,聂寒山面色不见变化,只是掀起嘴角笑。温酌言贴过来吻他,聂寒山张开嘴迎接他的舌头,尝到他刚喝的花茶味。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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