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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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坑啊,你还跳! 作者:朴正欢

    正文 第12节

    坑啊,你还跳! 作者:朴正欢

    第12节

    潘杰清早醒来,发现屋里站一个人,穿一身藏青色民族服装,头上包了头巾,对着穿衣镜正系扣子。

    “喂!你谁呀!”屋里突然多个陌生人,潘杰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那人转过身,冲他咧嘴一笑:“快起床吧懒虫,今天要去的地方很远。”

    潘杰这才看清,原来是安谦语。

    “你,你这是什么打扮啊?差点没认出来。”

    安谦语笑:“我们族的服装啊,我没告诉过你,其实我是土家族吗?”

    “土家族?”潘杰打量安谦语的衣服,他对少数民族的服饰不太了解,女性服饰特征明显一点,凑合还能分辨苗族、维吾尔族等等,对于不常见的土家族、布衣族、白族自然是分不清楚,更何况男性服饰。

    安谦语手指轻点潘杰鼻尖:“不仅我穿成这样,你也得穿,快点别磨叽,否则我就自己走了。

    “呃!!!”

    潘杰对着镜子,那是从来没见过的自己,藏青色布衣,边缘有蓝色条纹装饰,领口是锁型云纹绣花,对中盘扣。头巾自己不会包,只得让安谦语代劳,全部穿戴整齐之后,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印度阿三。

    “真的要穿成这样出门吗?”潘杰一时无法适应这种打扮。

    安谦语整理好包包,拉开大门道:“你可以不出门,那我先走了,而且奖励也没有了。”

    “喂,穿成这样领奖励吗?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你真的是土家族吗?”潘杰赶紧跟上,在后面使劲提问。

    安谦语不与理会,把包放车里,拉开驾驶室发动引擎,潘杰跑上前拉开副架的门,坐进去时因为头巾太大,撞了一下,又退出来,扶好头再小心翼翼坐进去。

    “我怎么发现你的头巾比我的小很多呀,我这简直就是顶了一个圆形坐垫在头上。”

    安谦语憋着笑说:“头巾越大,证明你越高贵。”

    “是吗?那我现在头也没法靠到靠背上,顶这么个大包感觉很累啊,要不我暂时先取下来呢?”潘杰坐在副架由于头巾太大的缘故,连转头都很不方便。

    安谦语帮他把安全带系好,抬头对上潘杰的脸,两人距离亲密,他在青年脸上轻轻一吻说:“在我们土家族,越勇猛的男人头巾才越大,你这么猛的男人,头巾当然要包大一点了,对吧,老公~”

    潘杰被这两个字叫得找不着北,勇猛什么的听起来也相当受用,立刻轻飘飘起来,本想取下头巾现在也舍不得了,屁颠颠一路哼着歌,心情好到爆表。

    安谦语看着一边傻乐的青年,心说,我还没告诉你,路程时间是四个小时呢。

    g市的周围有几处土家族的集居点,安谦语按照习俗是在那里出生的,虽然母亲早已离开村落在城市生活,但仍然有一些亲戚在村落中。

    等到了村里,潘杰早就累歪了脖子,头巾取下来当枕头垫,真算是新世纪新用法。

    安谦语帮他弄好头巾说:“我可告诉你,这里好多我家的亲戚,一会儿得叫人、有礼貌,知道吗?”

    潘杰忙不迭点头,好整以暇,一幅见家长的紧张神情。

    土家族人住的都是吊脚楼,所谓吊脚楼,是指一楼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柱子,下面可以过动物,得爬到二楼才是房间。整个村落均如是建筑,煞是壮观,非常有民族风情。

    潘杰都看傻眼了:“在国外也没见过这样有特点的村子啊,真漂亮!”

    安谦语笑:“赶紧去脸书显摆吧,这里如果没有本族人带,是不让外人随便进来的。”

    “那我可真是沾了我家谦语的光啊!”

    一个妇女背着背篓,突然叫住安谦语:“哟,这不是安左枯吗?”

    “啊,是阿婶,我带朋友来玩的。”

    “嗯嗯,多回来玩玩好啊。”妇女说着话,也没停住脚步,很快便走远了。

    “她叫你安什么?”潘杰抠着头问。

    安谦语:“左枯,就是野猫的意思,这是我的乳名,我一出生身体就不好,所以老人给取了个贱一点的乳名,好养活。”

    “土家话里左枯就是野猫的意思吗?嘿嘿,真适合你。”

    “瞎说,我哪里像野猫啊,快点走,转个弯就到了。”

    村里的街道只能行人,两边住宅挂着招牌,有杂货铺、饭店、茶馆、旅店等等,均非常窄小简陋,最醒目的店铺是一间棺材铺,门脸比普通店铺大一倍。

    “这么大的棺材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潘杰赶紧拍照。

    安谦语拉他一下:“拍照别让老板看见,犯忌讳,这里死人还是用棺材,离开多年的年轻人才会火化,偏远族群对红白事特别重视,要是让你赶上谁家办丧事,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

    “现在没有赶上吗?真想看看,我在纪录片里看过,特别壮观。”

    “差不多就是纪录片里那样,绕梁三日啊。”

    潘杰伸长脖子往黑乎乎的店里看,里面一股凉悠悠的冷空气吹出来,虽然没有看到棺材,可也有很多白布、钱纸、花圈什么的。

    安谦语拉着他头顶的大包:“少好奇,我外婆从小就不让我们接近这里,怕冲撞什么东西,我是带你去那里的。”

    顺着安谦语手指看去,是一家茶铺,布制招牌挂在二楼,随风飘动。

    茶铺门口摆着木桌木凳,上面放着茶碗茶壶,有些人坐在那里喝茶。

    安谦语笑着过去,认识不认识的都打过招呼,潘杰能听懂一半,有些当地语言听不明白。

    “这间茶铺是我姨妈家开的,来之前我已经安排好在茶铺施茶。”

    “施茶?什么意思?”

    安谦语解释:“土家族待客的礼节,摆设茶水让路过的人随意喝。”

    他拿出一个小瓦罐,放到旁边的简易炉灶上烧。

    “土家族喝瓦罐茶,先把瓦罐烧热,再放入茶叶,”安谦语边说边把茶叶倒入烧烫的瓦罐,用铁钳夹着摇晃:“茶叶烤热后再倒水进去。”

    一股浓浓的茶香飘散开来,瓦罐茶的最大特点就是烤出茶香,茶叶耐煮,口感浓厚。

    安谦语把煮好的热茶倒入土碗之中,茶汤色泽深红,一看味道就很浓。

    “尝尝。”安谦语把碗推给潘杰。

    潘杰却有点呆了,刚刚在城里穿着这身民族服装,怎么看怎么别扭,土得掉渣。可现在到了村子,建筑都是吊脚楼,璧山秀水的背景,加上这古旧的木桌,土罐土碗的,其他人也都穿着粗布衣服。

    再一看烤着茶的安谦语,突觉变得别有一番风味,简直就是这村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瓦罐茶虽然煮得烫,但倒入碗中因着碗口大,冷却得很快,喝起来倒是不觉得烫。

    潘杰喝了一口,觉得口感微苦,好歹跟着安谦语混了些日子,对茶略懂,此茶不算什么好茶。

    旁边一位大叔笑道:“娃娃,茶不是这么喝滴,要这样!”说着,一仰头把碗中刚倒满的茶水饮尽,手背一抹嘴角,长叹口气,似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潘杰一笑,学着大叔的样子,一口喝光茶水,抹把嘴角,也长长呼口气:“哈哈,真的很解暑啊!”

    安谦语也笑了:“这茶不是名贵的茶叶,主要是施茶者的心意,喝茶的人接受这份心意,就要喝出动静,表现出高兴来。”

    旁边那位大叔又一气儿喝了一碗,然后站起来,对安谦语翘起大拇指说:“好茶!”说完转身拿起自己的背篓走了。

    ☆、醒悟被整了

    潘杰转头看那位豪爽的大叔背影,见他同样穿着民族服装,但款式没有他和安谦语的华丽,只是非常简单的蓝布衣服,头巾和安谦语一样,简单的裹了个款式,脚上竟然还穿着草鞋。

    他再四下打量其他人,凡是裹头巾的,都没他头上那个夸张,自己只要一不小心,头巾都会撞到别人。

    “谦语,刚刚那位大叔算不算你们族很勇猛的男人?”潘杰问。

    “算啊,他还会上山打猎呢。”安谦语答。

    潘杰指着自己头说:“那为什么他不裹得和我一样?”

    “那个……”安谦语转转眼睛,他用头巾整潘杰,就是欺负他不懂,但潘杰又不傻,一直在怀疑。

    潘杰当啷放下茶碗指着己头说:“别让我费事儿,自己给我拿下来,否则……”

    安谦语讨好的笑:“嘿嘿嘿,其实我觉得你这样看起来真的特别帅。”

    潘杰眼一瞪,看看旁边喝茶的人,用口型警告安谦语:“想死吗?”

    安谦语拉拉潘杰袖子说:“进屋来我给你取。”

    潘杰皱皱鼻子,知道今天被安谦语整了好几个小时,心里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小楼大门都很小,潘杰身材高,加上顶那么大个包在头顶,进门时又撞了几次,扶着头巾更加坚定了报复的决心。

    进门便是木楼梯,直接上到二楼,楼梯只够一人通过,非常狭小,潘杰的头又撞来撞去像个大傻子,安谦语一路见他进门后东倒西歪,撞来撞去,实在没憋住,噗嗤笑出声。

    潘杰气坏了:“我靠,我忍你很久了!你还敢笑!你再笑试试!”伸手就去抓他。

    安谦语立刻转身向上跑,潘杰也开追,可惜跑不快。

    一上楼,潘杰有了活动空间,找准时机便将安谦语扑倒在地,地面是木质阁楼,被他们弄得咯吱直响。

    安谦语知道打不过,立刻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让我帮你取下来吧。”

    潘杰压在男人身上:“打你我怎么舍得?不过嘛……哼哼哼,今晚你死定了!”说着嘟嘴去亲。

    这时里屋传来女人的声音:“是谦语吗?”话音刚落,人就出来了。

    幸好潘杰还没亲到,反应迅速的从他身上跳起来,不过情形仍然颇为尴尬。

    安谦语爬起来,说道:“姨妈,这是我朋友潘杰。”

    安谦语的姨妈五十岁左右,面容清秀,戴一对大大的圆圈银耳环,身材瘦瘦小小,但看起来非常精神、健康。

    “你好啊,来这里别客气,像一家人,这孩子穿这身衣服还真俊,只是这……”姨妈抬头打量那硕大的头巾,有些疑惑。

    潘杰脸色有点黑,连人家本族的人都觉得这头巾奇怪,可见他刚进村子时,路边人看他时的心情了。

    他还全当那是见他长得帅,投来的倾慕眼光。(扶额)

    出丑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在出丑!

    这都拜安谦语所赐!

    安谦语拉着满脸黑线的青年向里屋走:“没什么,姨妈,我们闹着玩儿呢。”

    姨妈笑着摇头:“这孩子!我去地里摘点儿菜回来,一会儿你去茶楼帮你表姐看会儿,知道吗?”

    安谦语在里屋答道:“知道了!”

    等到下楼的脚步声远了,潘杰才吼道:“安谦语!”

    男人一个哆嗦,察觉大事不妙。

    两人重新整理衣衫,潘杰没了头上的大包顿觉轻松不少。

    “快点,不是帮你姐看店嘛!”

    安谦语一手扶腰,一手扶楼梯慢慢向下走:“你这个畜生,我现在快得了吗?”

    “让你戏弄我!”

    吊脚楼村落,屋里多是狭窄的木楼梯,屋外多是坡坡坎坎,哪儿都不适合目前安谦语这种“伤残人士”行走。

    好不容易上了茶楼,表姐早就等在门口:

    “稀客!好长时间没见过你了,你妈倒是偶尔来,虽然带着那个小崽儿,可每次都提你。”

    表姐和姨妈如出一辙,眉目绢秀,瘦瘦的,只是比妈妈个高一些,名族打扮,头饰别致漂亮。

    “这位是……”表姐看着潘杰。

    还没来得及介绍,潘杰已经抢先握手:“我叫潘杰,谦语没告诉我表姐是一位佳丽啊!”

    “佳丽,嘻嘻嘻!”表姐咧嘴笑,潘杰倒是没有恭维错,她在村里的确算是漂亮的村花,可佳丽这个词还是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

    潘杰现在终于知道安谦语气质脱俗的由来,看看他姨妈这家人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像妈妈。

    在这么个民风淳朴、好山好水的地方出生,妈妈家的人长相都非常秀气,除了个子不算太高以外,身材瘦瘦的很匀称,皮肤也很好,虽然五官单拆开看不觉得有多好看,但组合在一起,偏就那么养眼,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位俊秀的佳人。

    茶楼生意不算好,三个人聊着天很快到了晚饭时间。

    姨妈手脚麻利,端上来几盘菜和一个装饭的木桶,菜品并不如想像中丰盛,只是简单的家常菜,餐具也很不讲究,不仅餐盘花纹各异不成套,连筷子也长短不一,有些弯弯曲曲的。

    摆盘如此“随心所欲”不禁让潘杰想到自家亲妈,每次对摆盘都高规格严要求,端上桌摆得跟厨师长做的一样,他每次都会瞎扒拉两下对母上大人说:“这就是一解决温饱的东西,花那么长时间摆盘,端上桌三秒就毁了,有什么意义?”

    安谦语见潘杰发愣,知道他不习惯,在筷子里挑了双还算齐直一些的筷子递给他说:“姨妈做菜手艺特别棒,尝了就知道了。”

    潘杰正想举筷子夹菜,却见大家坐着没动,小声问:“等谁吗?”

    安谦语说:“姨夫刚干完活回来在洗澡,等他上来就开饭。”

    潘杰点头,传统家庭必须等家主就坐才能动筷,他是了解的。

    没多会儿,姨父上楼来,穿一件中式对扣的白布马甲,潘杰脑补姨父要是再包个白头巾,拿把□□,就能演地道战了。

    姨父一上来便笑着说:“有客人来就别等了,赶紧吃别饿着。”

    潘杰挨着姨父的主座坐的,姨夫首先为他夹了块大肉。

    潘杰从一开始就好奇这肉,薄薄的一大片,黑中透亮,闻起来很香,现在放米饭上显得更加晶莹。

    安谦语悄悄说:“是腊肉。”

    潘杰:“腊肉?我吃过啊,怎么没这么好看呢?”

    “老腊肉,只有家里才有,外面买不着的。”

    潘杰夹起来放嘴里嚼,没想到腊肉还真的分老、小,这口感就是不一样,特别有咬劲,吃完之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潘杰不客气的连吃了好几块,安谦语制止道:“这不能多吃,否则明天该全身酸痛了。”

    “为什么?”

    表姐说:“这腊肉腌制时间长不能多吃,明天该不舒服了,吃点侧耳根去去湿。”

    侧耳根就是学名鱼腥草的植物,味道很大,潘杰一直吃不惯。

    安谦语知道他不爱吃,但还是劝道:“吃点吧,自家土里种的,很嫩,而且你吃了那么多腊肉,不吃这个真的会难受。”

    潘杰虽然有些挑食,但毕竟在别人家里,只好逼自己吃了几片叶子和一些根,唰唰唰嚼完咽下去,虽然还是觉得味道很怪,但好在不十分难以下咽。

    吃完这个还没完,碗里又被姨妈夹了几片苦瓜:“地里刚摘的,很新鲜,你尝尝。”

    潘杰:“……”他不吃苦瓜。

    安谦语知道他不吃,平时就算做了,潘杰也会嫌弃的推一边,夹给他,立马给你丢出来。

    这种挑食的毛病让人很头疼,当你越关心一个人,你就会越担心他营养不均衡、怕他挑食,这就是为什么妈妈总逼自己孩子吃不喜欢吃的。

    潘杰苦着脸,向安谦语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惜这次安谦语不为所动,压根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吃饭。

    姨妈盯着潘杰,等着他吃了给好评的架势,潘杰只得笑笑,低头将米饭裹着苦瓜扒拉到嘴里,随便嚼两下咽了下去,然后竖起大拇指对姨妈点点头。

    姨妈乐了:“好吃吧,你们城里人吃的菜没咱们自己种的新鲜,还没农药,来来多吃点儿。”说着又要给他夹。

    潘杰瞪大眼睛,惊悚的看着那盘炒苦瓜,安谦语及时拦下:“姨妈,你还摘了我最喜欢吃的野菜啊,潘杰你也尝尝。”

    姨妈:“知道你喜欢吃,现在还没怎么到季节,有些少,等到了季节我摘多点让你妈给你捎去。”

    潘杰看看那盘拌的野菜,从没见过的植物,或者说是在餐桌上从没见过,在野外应该挺眼熟的植物,绿油油飘着一股清香。

    放嘴里尝了尝,有一点涩口,但嚼起来口感不错。

    安谦语原来喜欢吃这种野菜,潘杰又仔细打量了菜很久,努力记住。

    ☆、理想

    看这一桌菜,纯天然有机绿色食品,难怪他们一家人都瘦瘦的,根本长不胖。

    姨妈笑咪咪看他们吃饭,似乎比自己吃还开心:“男孩子吃饭就是香。谦语,吃完饭把鱼给你外婆送过去,刺我都挑出来了。”

    安谦语:“哦。”

    吃过饭,姨妈给安谦语一个盖着布的篮子:“快去吧,她们知道你要来,八成现在正坐门口眼巴巴等你呢。”

    两人出门向山上走,潘杰问:“你外婆怎么没和你姨妈一起住呢?”

    安谦语:“外婆和她妈妈跟着小舅住老宅子。”

    “她……妈妈?”潘杰以为自己听错。

    “嗯,我曾外婆,小时候特别疼我,爸妈闹离婚不管我,寒暑假我都是来这里和曾外婆一起住的。”

    潘杰心里寻思,曾外婆?那得多大岁数了啊?

    果然如姨妈所说,曾外婆搬张椅子在门口坐着等,外婆陪在旁边腿上放个簸箕,正刨着玉米。

    一见着安谦语都非常开心,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深。特别是曾外婆,因为说话表达有点困难,所以只能紧紧拉着安谦语的手,盯着他脸看了又看,浑浊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看得出来,老人家很激动。

    舅妈出来赶紧劝:“别在门口站着了,谦语还带了客人呢,都进屋吧,太婆婆,屋外风那么大,让谦语扶您进屋成吗?”转头对安谦语说:“你快扶你曾外婆进屋,听说你要来,早晨就开始念叨,门口坐一天了,真怕她着凉,她这年纪,要是着凉都得要命。”

    安谦语急忙点头,和潘杰一左一右把人架进去。

    这时屋里钻出来一个几岁大的小娃娃,拉着舅妈的裤脚好奇的打量安谦语和潘杰。

    外婆抱着玉米,站起来弹弹身上的灰,摸摸小娃娃的头说:“小二,你谦语哥哥来了,快叫人。”

    小孩儿吸吸鼻涕缩到舅妈身后。

    潘杰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四世同堂,这可能在中国古代不算稀奇,可在当今现代,能亲眼见到这样的家庭,本身就是种奇迹。

    晚上安谦语就走不了了,曾外婆舍不得他走,说好第二天再来也不听,外婆只好劝安谦语:“你曾外婆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以前也不这样,现在谁来看她,她都拉着舍不得人走,老念叨说走了就看不着了,要不你就多陪陪她吧。”

    安谦语听了也舍不得,答应留下来。

    舅舅家人多住不下,安谦语和潘杰在客厅木地板上铺的地铺,潘杰翻来覆去睡不着,把安谦语推醒悄悄说:“我怎么总闻着这木板有股霉味儿啊?”

    “大少爷,这山里夜晚气温低,又很潮湿,木头有潮湿的味道很正常啊,快睡吧。”

    “可枕头好像也有股味道,不信你闻闻。”潘杰把自己枕头给安谦语闻。

    “是你自己要挑海绵枕的,我说让你用荞麦的,你嫌太硬,村里空气潮湿,可不就这味儿吗,忍一忍吧。”

    潘杰把脑袋往安谦语那边拱:“我要和你挤一个枕头。”

    “死一边儿去,睡这么亲密,明天早晨被看见怎么办?”

    潘杰苦着脸正要耍赖,忽然听到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从楼板下面传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问:“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安谦语转着眼睛判断了一会儿,小声说:“别出声,可能是野猪或者野豹,我们住的是吊脚楼,不用怕。”

    “野,野豹!我靠,真的假的?”

    “这几年豹子少了,我猜多半是野猪来这里偷吃的,白天外婆刨玉米掉了不少在地上,等它吃完就走了。”

    潘杰爬起来,在地板上找了一条缝隙大的地方,趴那里使劲往下看,声音就从正下方传来,的确是一种野生动物的喘息声,可惜下面黑呼呼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走远了,潘杰才躺回来,失望的说:“看不见,你们这儿真有豹子吗?”

    “这种猫科动物都是晚上出来的,我小时候经常听到它从下面经过的声音,现在几乎没有了。不过最讨厌的还是野猪,一个没看好就把庄家拱坏了。而且野猪会伤人,皮糙肉厚,横冲直撞的,像坦克一样,很难对付。”

    潘杰手脚攀上安谦语,头也拱到他怀里,撒骄道:“你们这里好危险哦,真吓人。”

    安谦语困得要死,也懒得推开,抱着潘杰说:“快睡吧。”

    清晨,潘杰在一阵鸟叫声中醒来。

    发现安谦语不在身边,抬眼见门口走廊处靠栏杆站着。

    起身四下看看,其他人都没起床,站到男人身后双手环腰,下巴垫在他肩膀:“怎么起这么早?”

    “享受最新鲜的空气。”

    潘杰也深深吸了一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新空气。放眼望去,天刚蒙蒙亮,整个村子笼罩在雾气中,触目之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层层叠叠,不远处有只公鸡打鸣,带着附近所有的公鸡都开始叫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连母鸡也跟着凑热闹。

    这时一些窗户逐渐亮起灯光,有些房顶渐渐冒起炊烟,整个村子刚刚还在沉睡,转眼间便活了起来。

    安谦语似乎很欣赏这样的过程,微笑着问:“喜欢这里吗?”

    “还好,挺宁静,有点像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说得好,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爱人一起住在这世外桃源度过此生。”

    潘杰愣了愣,转头看看身后简陋的居室,说:“这种地方,偶尔住一住还行,长期生活的话,还是没有城市方便。”

    安谦语拉着青年抱住自己的手,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我知道你放不下城市的生活,还有老家安排的工作,更放不下你的男友,你有很多的放不下,我也有。”

    潘杰道:“子兴的事我会仔细考虑,毕竟是我对不起他,我得给他一个交代,所以我并不是什么都放不下。”

    安谦语:“那如果我希望你为了我留在这村里生活呢?你可以办到吗?”

    潘杰:“谦语,你不是还有茶楼和朋友吗?我们还这么年轻就跑到这里隐居,是不是太早了?”

    安谦语追问:“那老了以后你愿意来吗?”

    潘杰低头沉默。

    潘杰抬眼看着安谦语:“我无法给你永远的承诺,但你未必想得太天真,一辈子还有很长,几十年后我们什么样子大家都不清楚,就算我给你承诺也是空谈,说不定过几年你先看不上我,把我甩了,这谁又能预料呢?”

    安谦语和青年对视良久,突然牵动嘴唇笑了笑:“我其实早该明白,你和我在根本信仰上就不同,可我因为太爱你,竟然努力去迎合你,其实我们的问题一直很多,但即便能克服那些障碍,我们之间人生观的不同也会是最终无法逾越的障碍,或许子兴才是你的最佳人选。”

    “你这不公平!谁适合我,我自己说了算,我只知道,现在我不能和你分,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养你,可以让你舒舒服服过日子,多少人求着和我过这样的日子,我却只给你,唯一只给你,这还不行吗!”潘杰说得有些激动。

    安谦语叹息:“真是和你说不通,这根本不是谁养谁的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我可以和你试一试,但我不想骗你,承诺什么的我给不了,这样还不够诚意吗?安谦语,你还想要什么!”

    安谦语抓抓头发:“我不是让你和我为了一个承诺勉强在一起,你的心应该合我所想,我所追求的那个东西,应该同时也是你想追求的,而不是我为你戴上紧箍咒逼你与我寸步不离。”

    “那孙悟空不是戴了一阵子紧箍咒就变规矩了嘛,说不定我戴着戴着就习惯了呢?”

    安谦语疼爱的拢拢潘杰头发:“我舍不得念紧箍咒啊,我哪有本事约束你。”

    潘杰难过的看着安谦语:“别和我分……我接受不了,否则我明天就不走了。”

    “别这样,前途要紧。”

    “可你就要抛弃我了,等我一走,那个姓魏的就会乘虚而入,你们要是好上了,你就要把我彻底忘了,一想到这些,我心都碎了,实在受不了。”

    潘杰说得极有画面感,让安谦语忍不住脑补了一把,想想觉得好笑,他和魏庭认识这么久,要是可以在一起,早好上了,还有这傻小子什么事儿啊。

    无论每次安谦语下多大的决心,只要见到潘杰,再让他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就先败下阵来。

    他仍然是生理性的难以拒绝潘杰,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哎……我的事你就别瞎想,明天你坐飞机回去,班好好上,我答应你再考虑考虑,行吗?”

    “真的?”潘杰眼睛一亮,安谦语最近硬气得很,他施展浑身解数也没让他松口,没想到今天突然有所松动。

    “嗯,让我想想吧,我们先异地联系着。”

    “太好了,你要是来我身边,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说着就要去亲。

    这时里屋的门被推开,安谦语回头看看说:“走吧,厨房帮忙去。”

    “哦,那个老腊肉能不能再做点儿?”

    “你还吃上瘾了啊,老腊肉本来就不多,你要不是贵客谁舍得拿出来给你吃啊?”

    潘杰嗤鼻:“我都瞧见了,厨房屋檐底下挂那么多,再给我吃点呗。”

    安谦语弹弹青年额头:“你倒是眼尖,对吃的这么敏感。”

    “回家的时候能不能再带点啊?我不白拿,我买成不?”

    “贪得无厌是吧!”安谦语撸袖子,作势要收拾他:“看我不打扁你这张馋嘴!”

    ☆、“和”

    潘杰离开时,安谦语没有送行。

    只在早晨熬了腊肉粥给青年喝了,行李拉出小区,把人送上出租车为止。

    青年上车后按下车窗,深深看了眼男人,吐出两个字:

    “等你。”

    安谦语心绪复杂的看着出租离去,直到转角。

    他设想过无数次送别的情景,却没想到会如此平静,平静到站了这么久还没有流泪。

    这可能是与潘杰的最后一次见面,他却只送到小区门口。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应该拦辆出租车追上去,至少应该把人送上站台吧。

    能多看一眼算一眼。

    安谦语身不由己向马路边迈了一步,又被理智叫停。

    去了又能怎样?

    闭上眼安抚内心的矛盾。

    为什么才分开几分钟,他就已经很想他了?

    这时,手机消息震动,一看是潘杰发的微信信息。

    是一首歌曲分享,谭咏麟的《难舍难分》,很老的歌。

    古老的音调从手机传出,歌词悠扬:

    ……

    走过了一生有多少珍重时光

    与你爱的人分享

    我总是选错了方向

    伤心却又不能忘

    放不开魂牵梦系爱的你

    无处说凄凉

    回首灯火阑珊处

    是否还有你

    ……

    面对这样的bg,安谦语终于难以招架,眼泪瞬间崩塌,迟迟未能落下泪的眼眶,原来是在蓄势待发,决堤一般倾洪而下。

    不得不说,潘杰对安谦语心思的把控力实在精准。

    “安老板,安老板?”

    朱茜茜推推拿着茶壶发呆的安谦语。

    安谦语抬头看看正围在茶桌周围观看茶艺的客人,不好意思的陪笑道:“抱歉,早在唐代就有煮茶的记载,茶具也已非常专业……”

    一翻演示之后,客人照例纷纷询问茶叶是否出售,朱茜茜依然带着想买茶的客人下楼去看。

    不过安谦语用的是自己炒的茶,而朱茜茜卖的却是相同产地的成品茶。

    等她哼哼着调子在收银台记好账时,洪青松从门口进来:

    “小丫头,又骗了多少钱啊?这么开心。”

    朱茜茜合上账本说:“洪叔叔啊,您可别乱说,客人会听进去的。”

    洪青松点点她额头:“你以为洪叔叔我老糊涂吗,刚刚出去的客人说,他在这里买的茶叶是老板亲自炒的。谦语每一季炒多少茶我不知道吗?照你每天这么卖,早卖没了。”

    “洪叔叔!”朱茜茜紧张的向楼上看看:“您别砸场子啊,让谦语知道可麻烦了。”

    “哈哈哈,”洪青松笑了:“你这狡猾的劲儿,跟你爸一模一样!”

    朱茜茜陪笑:“我爸找您喝茶呢,他总念叨说,您是中国茶文化的泰山北斗,陆羽再世!”

    洪青松就是喜欢逗朱茜茜,听她贫几句,不会真揭穿她:“小丫头挺会扣高帽啊,谦语在楼上吧?”

    “嗯,上去吧,您喝什么茶?”

    洪青松:“不找你,我找谦语要好茶喝。”

    “嘿,还看不上我泡的茶了。”

    安谦语听到楼梯脚步声,走过去迎:“您好,楼上请……洪老,怎么是您?”

    “楼下就闻到茶香,最近又搜罗了什么好茶?都不请我这老头子来喝。”洪青松笑脸盈盈。

    安谦语知道他要品茶,把人让到字画下面的茶桌前,拿出个罐子来:“没有好茶,刚从老家带的罐罐茶,看看能不能入您老的眼?”

    洪青松饶有兴致的倒出罐子里的茶叶来看,虽说茶叶不是上品,但也分好坏,这茶显然是安谦语特地挑选过的新茶,加上他知道泡制茶叶的方法独特,有心想看。

    “请赐教!”

    安谦语拱手道:“不敢当,献丑了。”

    从台下取出一展便携式酒精炉和一个土罐。

    这只土罐显然比老家那种每天烧得黑呼呼的罐子精致不少,上面还有一些朴素的花纹,即有装饰作用,又不失朴实。

    同样,将罐子烧热,放入茶叶烤至发烫,然后加水煮。

    不少人被安谦语的泡茶方法所吸引,纷纷围过来观看。

    当茶叶被烤热时,茶叶香味散发出独特的清香,飘散于整间茶室。

    看着安谦语认真而娴熟的泡茶技法,洪青松点点头,如果不是真正热爱茶道,由内而外的修养,是不会有这样感染人的茶艺展示。

    抬头看向墙上的“和”字,这是他送给安谦语的书法字。他除了爱茶,也喜欢书法,退休后在家勤练书法,目前水平也相当了得,从这墙上那苍劲有力,刚中带柔的字便能看出。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中文字,这个字代表了一个人对自身修养的最高境界。

    特别是儒家思想中,把这个字提升到了哲学的地位。安谦语把字挂在茶楼最显眼的位置,不仅表示了对他的尊重,更是代表他同样对这个字意的认同。

    众人品茶,有人点头称好茶,有人摇头说不如闻起来好,虽各执一词得不到一致好评,气氛却非常轻松愉快,这是洪青松最喜欢的品茗效果。

    每个人因为个体差异,便会得到不一样的感受,好像和字,右边一个口,代表众人皆有口,不需要百分之百得到赞美,只要大家说出自己真实看法,相互交流,这种气氛才是最为有趣、和谐的。

    品茗加聊天之后,客人们自然又是少不了被朱茜茜领到楼下购茶,不过这次除了茶叶和安谦语用的相同以外,还有人想买土罐、土碗。

    朱茜茜何等聪明,虽然目前没有,但立刻留下客人信息,说是从仓库那边给他们直接发货,价格高出成本好多倍,真是忽悠能手。

    洪青松喝够了茶,见人都散了,这才说道:“最近的几次活动你都没参加,忙什么呢?”

    安谦语一愣,这阵子一直为潘杰的事烦心,茶协的事一点没顾上。

    每年茶协都有不少交流活动,他会挑一些重要的参加,以便信息交流。

    安谦语对茶是非常有钻研精神的,除了到全国各地,甚至日韩地区去体验不一样的茶文化,还会查找古籍,经过潜心研究,再现古人的喝茶情景,在一些交流会上为大家演示。所以安谦语虽然每次话不多,但依然吸引人关注。

    而这几次都没见到他,包括洪会长在内的几个熟人便按捺不住了,纷纷打听为什么,于是,洪青松便来了。

    “群里发了公告,你看到了吗?”

    “什么公告?”安谦语问。

    洪青松:“就是过几天b市有个大型品茗节,邀请了我们茶会,很多人都已经报名参加了,我见你迟迟没报名,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才来问问。”

    安谦语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好久没上□□了,完全不知道这事儿,还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其实您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就成。”

    “不防事,我也是顺便想上你这儿走走,最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可以说给洪爷爷听,说不定能帮得上。”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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