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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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正文 第16节

    燃烧2部完 作者:天空

    第16节

    无疑,从某方面来讲,谢擎是最了解谢天麟的人。

    第八章

    单飞认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蔡航正处于矛盾阶段,他开始找人保护单飞,顺带监视——在他做出决定之前,绝对不希望单飞自行行动。

    很幸运,在行动受限之前已经把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单飞并没有感到特别不安。而且,他也并非没有私人的时间。

    杨帆虽然很不解,但还是帮他联系了一个心理医生。而蔡航对此并不惊讶——如果单飞真的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那么明智的方法就是求助于心理咨询——于是他也认可这一行为,毕竟他需要维持他的正面形象。

    而单飞,他在静候一个时机,在端木至少发挥了一点作用之后。唯一令他不安的就是谢天麟。

    在可控的范围内,一切都在计画中,但单飞无法控制谢家。他不知道谢擎已经做了些什么,对谢天麟。他理智上能够理解谢天麟连续几日没有出现的情况,但是感情上无法接受!

    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请杨帆偷偷地用公用电话联络过谢天麟,但是得到的却是超出服务区的结果。

    他在哪里?

    “算了。”杨帆宽慰道,这几天为单飞守夜的都是他。虽然蔡航安排了其他同事照顾单飞,但只要杨帆下班,那么他就会自觉地肩负起这个重任——尽管他没有表示出对其他人的怀疑,但是他不会允许出错。现在是非常时期。

    “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不是也想过,这几天你从来都不是单独一个人,或许他来过,只是没法接近你。”

    单飞想了想,将令人本能的戒备的期待目光投向杨帆,“或许你会有什么好主意?”他抱怨地说。

    “或许该让你死得更快一些。”杨帆模仿着他的语调,道。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罗密欧。”截断了单飞暴躁地指控,杨帆耸了耸肩,“或者是茱丽叶?不管是什么,你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你自己,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呕,你们『生同裘』而不是『死同穴』,对吧?”

    “……”单飞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你居然还看莎士比亚。”

    “我当然不看,”杨帆否认,“我只是听别人说过——这个经典的白痴死法。令人印象深刻。”

    单飞嬉笑着,“你不是为了这个故事才接受我们的吧?”

    “正相反,”杨帆哼了一声,“原来我一直以为莎士比亚纯粹是胡说八道,不会有人这么傻。”

    “老莎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单飞反击道:“虽然迟钝一点,但也并非不可教化。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让一切看起来没那么蠢?”

    “……”杨帆瞪了他半晌,“我要疯了。”他说:“直说吧,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单飞为自己获得的胜利而得意洋洋,“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能想念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如果像之前他有些事情急需去完成,还能好过一些,此时的静候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他甚至都不敢走进曾经和谢天麟亲热过的厕所隔间,回忆中的那种感觉几乎能让他烧起来!

    杨帆惊讶地瞪着单飞,“……你怎么知道?”半晌,他干巴巴地问。

    “我了解你,你对未知的事物好奇心超出常人。还记得吗?在你告诉我谢天麟的手机打不通的那天?当时你跟我一样迷惑,而且自告奋勇去打探一下消息。”单飞笑了笑,“然后你就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从此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你知道了什么?”

    杨帆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分析回避问题的可能性。最后,他放弃了。“我看到他在泡妞,”他说,很是带着些不以为然,“就是那个什么狗屁议员的女儿。”

    华安琪希望选择一套钻石项链,好在他们期望的情人节的订婚典礼上佩戴——尽管她的父亲还在犹豫,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那一天的憧憬。

    她拿起一条白色碎钻众星捧月式地,环绕着海洋般幽蓝的水滴型蓝钻坠子的项链,转头充满希望地看向她的男朋友,“你觉得这条怎么样?配不配那件晚礼服?”

    谢天麟喜欢蓝色,她认为。除去之前送她的玉雕,今天早上参观他的房间时,她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谢天麟从她手中接过项链,帮她戴在颈上。幽兰的钻石显得安琪的颈项纤长而白皙,妩媚动人。

    “很漂亮。”他评价道:“不过颜色与那件礼服不太相配,这没什么要紧,我们可以再选择另外一条。”

    华安琪喜滋滋地接过售货小姐递来的镜子,端详着,她相信谢天麟对于时尚的品味,不过最要紧的是他喜欢她戴上这套项链的样子。

    老实说,她的外在条件非常好,一般的珠宝饰物穿戴在她的身上都不会难看。稍微偏转了一下镜面,她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男朋友漂亮的眼睛,唇边展开了一个甜蜜的微笑。

    “互赠定情信物?多动人的场面。”

    蓦地,一个听起来相当刺耳的声音,刀锋般地插进了温馨祥和的气氛,华安琪惊怒地转过头去,看到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两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大剌剌地站在谢天麟的面前,稍微靠前的那一个挑衅地看着谢天麟。

    “那么,现在是不是有时间借一步说话?”

    惊讶,确切地说是惊喜的微光迅速划过谢天麟淡漠无波的眼睛,他注视着单飞,但尚未开口,就被欺身过来,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的华安琪打断。

    “他们是什么人?”她紧张而且戒备地问:“不要跟他们走!”

    “香港员警。”半是调侃半是张狂,单飞的声音本能地充斥着极度反感,“阿帆。”他向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杨帆愤怒地瞪视着单飞,但,终究掏出了警员证——单飞还在停职阶段,他的那一份还躺在蔡航的怀里——出示给华安琪和迅速靠近过来的保镳们,“o记探员,小姐,我们可以告你,如果你妨碍我们办案。”他说,同时对自己和身边那个混蛋生气。

    如果事情闹大,那么下一次他和单飞这对难兄难弟,就只能靠诈骗和恐吓来震慑闲杂人等了。他是怎么会见鬼地答应了单飞的请求的呢?

    “没事的,”谢天麟柔声安抚着华安琪,“明天再联络,好吗?”他无法克制住自己将惊讶的目光,落在杨帆那悲愤欲死的脸上——不同于叶利的严肃,杨帆表情向来丰富多彩——他不知道,这个员警在这次神奇的偶遇中充当什么角色?

    华安琪隐约地记起这对讨厌的员警——上次无故将她带入警察局的就是他们!那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走进那种地方!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了,事后她只模糊地记得一丝半缕的场景,但这也足够让她气愤。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你们这群饭桶只会胡乱抓人!”她愤怒地守护在男朋友身边,拒绝离开。

    谢天麟轻轻地搂了搂她的肩膀,“听话,这样好吗?去我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到。”他蜻蜓点水般地亲吻了华安琪的面颊一下,在她耳边低声道:“相信我,嗯……你们送安琪儿回去。”转过头,他对自己的“保镳”道。

    华安琪忧虑地望着他,咬着下唇。

    只不过是肩膀而已。单飞对自己强调说,除了他,谁也不可能见到那般燃烧着的谢天麟。他是为他燃烧的,只为他。

    不!不是亲吻!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席卷了单飞的整个身体,尽管他的理智完全能够接受,但是不适的感觉并没有因此而减轻。“这里你照应一下。”他急促地对身边的扬帆道。

    “我很好奇,”杨帆垂头丧气地道:“阿利跟你一起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他面对的比你艰难得多,”单飞耸了耸肩,“相信我。”

    “发誓?”杨帆抬起了一根眉毛,感到安慰多了。

    “发誓。”单飞道,再不跟他啰嗦,上前两步,粗鲁地抓着谢天麟的胳膊,把它从华安琪的肩膀上拉下来。

    “吻别结束了,”他断然道:“你跟我来。”

    没收到什么反抗,他顺利地拉着谢天麟走出店门。

    “你、你、你,”杨帆闪身挡在企图跟随出去的保镳身前,“还有这位小姐。”他示意几乎追出去的华安琪停住脚步,“如果你不想吃一场官司的话。”

    “什么?!”华安琪愤怒地道。

    “不是我,”杨帆向她的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努了努嘴,“不过可能大福珠宝的老板有这个打算……你们几个,关掉手机,身分证拿出来。”

    “还好吗?”走出珠宝店大门,单飞首先急迫地问道——他该死的更憔悴了,明显的黑眼圈和过分苍白的面色,清晰地显示着这段日子的艰辛程度,他令单飞心疼。

    “还撑得下去。”谢天麟淡淡地道。没有太多的暴力惩罚,除了他自己想去撞墙之外。

    虽然不是单飞希望的那个答案,但至少他稍微放了点心。他还能期待什么呢?谢天麟面对的是谢擎!假如他能够通过gps定位找到谢天麟的车,进而找到他的人,那么谢擎便不会不知道他们医院的会面。而那个老杂种不会为此高兴。

    身后嘈杂的脚步声和杨帆喝止的声音响起来,单飞转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推谢天麟坐进了他停在路边的车子后座,“现在,”他顺势也挤了进去,转头对着谢天麟,“我知道了。”他板着脸道。

    “什么?”有点紧张,谢天麟吃了一惊,迅速地猜测着单飞指的是哪一桩——他有许多事情不想让单飞知道,尤其在跟谢擎的数次“交流”之后。

    他已经很后悔那晚没有控制住自己,将幼年的痛苦剖白出来,如果有可能,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回单飞那晚的记忆。

    老天,不要再多了!剩下的秘密一件比一件更污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单飞是否能够承受更多。

    “为什么你那天会那么恶毒的嘲讽我阿姨?”单飞闷闷地说,因为忙于化解自己的负面情绪,而没抓住谢天麟近似于恐惧的紧张,“她没有那么糟糕,是吧?那个女孩也没有那么恶心,我想。”

    因为放松而惊讶,谢天麟竟忘记了嘲笑,“……你吃醋了。”过了两三秒钟,他才权威地定义道。

    就似时光倒流,回到在阳光俱乐部的那一天,他看到单飞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主角的位置相互交换。

    他为他那么嫉妒,那么多忐忑,那么多无望的期盼。

    他无法忍耐地向他提出了一个交易,他给他权力羞辱他或者……爱他,而无论如何他都没有资格拒绝。

    然后,他经历了那么多……残忍的痛苦。

    那么现在,谢天麟不敢确定,他得到了什么,但,他赢得了与他等同的感情……这是不是真的?

    他无法……平息心脏的悸动,就像一个女人!

    他让他变得这么脆弱!

    这个……该死的员警。

    他没法抹去嘴角的那丝微笑。

    “如果你承认那天在阳光俱乐部,你是的话。”单飞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为自己开脱道:“礼貌性的……嗯,你对她没什么,是吧?”他看着谢天麟,期盼着一个令自己放心的答案,带着完全不必要的紧张。

    杨帆说过谢天麟的行踪——在那个好奇的员警跟踪之后,发现的是卿卿我我吃饭、看电影喝咖啡的一对“奸夫淫妇”——而单飞对此的回应是:他知道他的男朋友在干什么。

    但事实上,不,他不知道。

    至少他并不确定——如果谢天麟对父亲妥协,重新回到黑道少主的位子上,并且按照父亲的意愿跟那个女孩子结婚,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无法不为这个想法而紧张。见鬼,他现在无法想像失去谢天麟他会怎么样!

    谢天麟微笑地看着单飞——他享受着这种感觉,从没经历过的幸福,他感觉自己被需要,被渴望,被爱,而对象是单飞—一高傲地抬起下巴,嘴角的弧度是促狭的得意和满足。

    那是单飞看到的最炫目的神彩,比任何火焰都美丽,它们闪动在谢天麟漂亮的眼中,动人而且诱人,令他想去亲吻。

    “你没有一点什么要跟我说?”他问,声音是不太满意的,但是手指以与强硬的眼神截然相反地,轻柔触感落在谢天麟的脸颊上。

    温软光滑的肌肤承载着他的手指,如同磁石般地吸引着他,令他无法放手。有那么一会儿,他有点分神。“……我当然……”他叹了口气,“也不能阻止你去约会她,是吗?”

    “确实不能。”谢天麟轻声说,有点不确定告诉单飞是不是一个好主意,燃烧着的快乐有些畏缩地动摇。“不过,绝对不会比利用更多。”

    但是他真的很累了,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灵。他现在唯一渴望的就是,能够在单飞的怀里安稳地睡一觉。这或许能够帮他聚集足够的力气,去面对下一轮风暴。

    他的手温柔又温暖。

    单飞或许可以让他靠一下,喘一口气。如果他允许。

    “你需要从那个见鬼的地方走出来。”单飞点了点头,并没做过多评论,“……对不起。”迟疑了一会儿,他说。

    “什么?”谢天麟挑起眉毛,不解地看着单飞,带着点忧虑地戒备着。

    他恨自己这样的敏感。

    “我应该进行得再快一点。”单飞内疚地道,他找到谢天麟的手,握住它,“让你从那个变……你爸爸身边脱离出来。”

    谢天麟给了他一个虚弱的微笑,“你以为我是谁?”他扬起一边眉毛,“白雪公主?”他调侃地说:“我正在做这件事。”他正色补充道,他可以证明自己并非那么……没用。他应该证明自己值得单飞去爱,即便是有那么多……无法想像的过往。

    “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单飞笑道:“那么,你有什么计画能走出来?”立刻地,他为自己的脱口而出感到抱歉,“我不是怀疑,不过你现在很显然在软禁中。”他解释道,局促不安地转头望向外面的行人,他不想伤害了谢天麟的自尊。

    八个“保镳”,这很明显,而且谢擎切断了谢天麟任何可能的联系方式,他甚至不能用他的手机。

    只有华安琪,确实,他可以通过约会华安琪走出家门,但这没用,除了既定的“约会路线”,他不再有机会踏出车门一步,接触一个人。显然,谢擎比之前要强硬许多,单飞真的很担心他会对谢天麟做什么,除了这些表面上能够看到的。

    “我想……”谢天麟迟疑了一下,“我会结婚,近期里。”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淡漠。

    “!”单飞身子一震,如同被电击了般地转过头来,瞪视着谢天麟。

    “我必须要走出谢家,而且要以谢家少主的身分!”谢天麟的精神跟随着身体一起绷紧,他急切地为自己辩护道,紧张地看着单飞,目光动摇但又骄傲。

    “……用婚姻?”暧昧的温馨消失殆尽,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单飞缓慢地说:“和一个本来与这团乱麻全无关系的女孩?”他素日光彩夺目的眸子此刻灰暗阴沉,已经并不单纯是愤怒或者不满。他痛恨!

    “她不是全无关系!”谢天麟自卫式地反驳道:“她父亲是谢擎此刻唯一希望拉拢又无法控制的人,我们需要他的权势来庇佑,如果不想你,或者我们在下一秒死去的话!”

    “她跟你的关系就是她值得你利用,这就是全部!”单飞冷冷地道:“这就是你的意思,是吗?”他的反应比他应该的更激烈,“当然,还有一个先决条件,因为她迷恋你、爱你,所以这是她应得的。”

    谢天麟可以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做任何事,诱惑、性、爱,什么都可以,而且,认为是理所应当。是不是这样?

    “那又怎么?!我不是圣诞老人慈善家,你早知道我是个黑社会了,还指望我能多高尚?”单飞鄙视的讥讽态度令谢天麟痛苦而激怒,“这是最便捷可行的方法!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更好主意能摆脱这该死的处境吗?!”

    很好,他说对了!单飞恼火又苦涩地想,我是没有!“便捷?醒醒!”他哼了一声,反驳道:“你当华仲是白痴?他会将女儿迅速地嫁给你,就像你期望的那样?”

    “迟钝、混乱、没计画,那是警队的显著特征,不是我的。”谢天麟找回了他熟悉的语气,因为单飞充满攻击性的质疑。

    这就是员警跟黑社会的分别,不是吗?他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单飞想要的那个——一个热爱着安全屋,奉公守法而且诚实善良的好市民,难道单飞不知道吗?他已经尽了力,做了所有他能够做的,跟谢擎抗争,也跟自己。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令她迫不及待!”他骄傲地,同时又尖刻地说。

    “毒傻华仲那个老家伙,”单飞用同样暴怒而又尖刻的语气不以为然地道:“他就会欢天喜地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了。”

    “或者,是把她从火坑里拯救出来。”谢天麟冷漠地接口道。

    单飞一愣,“别告诉我还有什么比跟你在一起更像火坑。”他恨得想抽自己的嘴巴,在他看到谢天麟面上仅余的微薄血色蓦然抽离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华安琪走进一场完全是欺骗的……”

    “虽然不多,”谢天麟冷酷的声音截断了他,“或许因为被歹徒轮暴而受孕成为未婚妈妈,可能是。”

    那样的冷酷而残忍,他能够若无其事地将一个爱着他的女人推下深渊。

    单飞根本都无法想像谢天麟竟能构思出这样的法子!

    这么……缺乏人性!

    下意识地,他松开紧握着谢天麟的手,扬手狠狠地掴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你不能因为自己被强奸过,就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单飞嘶哑着说,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大石重击,难以呼吸。

    这就是心理医生指出的,遭到暴力对待的孩子长大倾向于以暴易暴;幼时遭受过性虐待的男孩子,易于成为强奸犯的理论吗?谢天麟会不自觉地将自己所遭受到的痛苦折射到他人身上?“……你疯了。”

    还是说,他的信念里只有自私,只有利用,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不知道去冒险爱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

    爱上他的人,犹如自己走上祭坛的祭品。

    他们等待着被残忍杀戮,比死更残酷的是,他们无法甘愿却又不能自已。

    单飞愿意相信,他只是在鄙视谢天麟,可怜华安琪,而不是他自己。他从未担心过自己,他根本不会害怕,因为他从未怀疑过谢天麟对他的感情……他应该如此。

    他斥责他,甚至头一次这般狂怒地打他,只是因为他无法忍受谢天麟卑下的人品,而不是……因为无边的恐惧。

    谢天麟没有感到一点疼痛。

    疯了?

    这个问题早已经很清楚了!

    倘若不是疯了,谢天麟也根本解释不了自己现在为什么会陷入绝境!

    每晚他都能够想出成打的自杀方法!

    倘若不是疯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一条……明显的死路去走——员警,黑社会;直人,同性恋;光明,黑暗;快乐的回忆,污秽的噩梦。他以为他能够理解他,真正的去爱他,体谅他,还有……

    绝路,绝路,绝路!

    “我真是疯了,我居然以为你会……”他自言自语地道,只是口唇的开合,几乎没有真正发出声音,“你猜错了,其实我那不算强奸,”随即,他仰起头,声音如冰凌般冷硬,“那只能算和奸。”

    视线里是一片黑和白的组合,没有彩色。

    他看不到任何色彩。

    完全熄灭了,曾经在谢天麟眼中跳跃过的火花,消失得无影无踪。单飞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灰暗的,燃烧过的灰烬。不是黑社会残酷的冰冷,也不是恋人激烈的炙热,他只是慢慢冷却,死寂。

    “谢天麟?”比之前更加沉重的感觉压迫着单飞的心脏,就像被锋利的网锁兜紧,每一次呼吸都更深地割进血肉中。他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错误——可能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他要开口说话,但谢天麟没有留给他一秒钟的时间。

    谢天麟迅速地拉开车门,走出去。

    他甚至没有回到店里,只是随便拦下一辆计程车,在单飞能够阻拦之前离去。

    他感觉就差了那么一步!

    单飞能抓住的只有车尾的废气。

    身体快过了思维,他转身回到车里。

    “阿飞!”杨帆快得如同一阵风一样地卷了过来,他打开车门,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来,拿不准是不是应该让肩膀上带着枪伤的家伙开车,“会谈不太顺利?”

    “不,非常顺利!”单飞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所以,挪动你的屁股上来!”

    杨帆挑了挑眉,“我说过什么?”他从车里把身子抽出来,扭头对珠宝店门口跳脚的华安琪道:“不要参与到他们单独的谈话中……呐,你们几个的身分证。”他把手伸过去,等着几名愤怒的保镳奔过来,从他手里抢走自己的身分证,“看什么看?想袭警啊?”然后,他等着单飞从驾驶座挪开,跨进去。

    “等等!”单飞忽然伸手夺过了钥匙,“你去送那只小白兔回家。”他瞥了一眼跟谢天麟的保镳一起奔向劳斯莱斯,茫然无知的华安琪,阴沉地道。

    fuck!他想撕裂了自己!

    他他妈的在干什么?!

    他想走,他像疯了似地飙车去追赶谢天麟,然后把他从那辆该死的计程车里拖出来!

    他会把他带回家,去他妈的华安琪和谢擎,让他们都去死!

    为此,他需要立刻就启动汽车!

    但是,该死的但是!

    难道他能够眼看着华安琪那个白痴,就这么跟着几个禽兽的亲信走远?看着她为自己的愚蠢掉入深渊而不施以援手吗?

    这是个多好的时机,弱智都知道,接下来如果发生了什么,谢天麟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他不在现场,他被员警打击了,他怎么他妈的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幸发生在他女朋友身上?ok,他负责任,他娶她,这可以了吧?!

    我真是伟大!

    单飞恨不得用头去撞车门!

    他他妈的不是一个大英雄,他根本不是!

    他只是……他只是没办法弃之而去。

    “什么?!”杨帆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别以为我是你,分不清什么时候执勤,什么时候泡妞。”

    “shit!”单飞怒道,无暇反击,拉开车门,大步走到正在对他跳脚的女孩跟前,“我带你去找谢天麟。”他简洁地说,然后,把不停地朝他叫嚷着的女孩子推进车子后座,“别吵!如果你不想让他出事的话!”他厉声道。

    天知道,他恨不得掐死她!他已经够了,不需要任何人给他带来多余的烦恼。“追上去!”他催促道。

    “你到底在搞什么?!”杨帆不想看到单飞脑溢血,他急速发动了汽车,“你付损失费,如果我们没被撞死的话。”他嘟囔着,“现在趁着我的车撞烂之前,告诉我到底你该死的搞什么鬼,需要保护的白雪公主?”

    “去他妈的白雪公主!”单飞气急败坏地道:“看在老天的分上,快一点!”他看到谢天麟的计程车愈行愈远,就像个黑点似地在他的眼前移动。那感觉就像有人挖空了他的身体,再用冷风一点一点的填满。

    痛,绝望,恐惧。

    他没时间了!

    “你听说什么了?”杨帆奇怪地看着单飞,没有动,余光看到车外——那辆劳斯莱斯的性能显然好过了他们的车,而且对方也在玩命地追,虽然启动的晚,但很快车头就超过了他们。

    “再快一点!”单飞回避了他的问话,又或者他确实很急,他的目光紧锁在正在不断放大的计程车身,掏出了手机。

    不是拨打电话,他只是记录下一组号码。“车牌号。”他对杨帆后视镜中的迷惑眼神,道。

    “你到底对他做什么?”被绑架的女孩从惊吓中缓过神儿来,怒道。

    “……你闭嘴!”单飞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才粗声道,现在恨不得掐死自己。

    “他妈的!”打断了这对情敌的怒视,杨帆忽然插口道:“他们哪儿来的?”

    车身猛地一晃,单飞几乎从座位上栽下来。“怎么?!”他怒道,然后发现车身已经被不知何时插过来的两辆黑色丰田左右包夹。“……套牌!”粗略地瞄了一眼左边落后自己半个车身的那一辆,他判断道。

    “不是套牌,是安全带!”杨帆哼了一声,“还有你,小白兔。”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正在狼狈地爬上后座的华安琪,“脖子断了的话,拿什么衬托那条钻石项链的俗气?”他挑了挑嘴角。

    “那项链一点也不俗气!”华安琪怒道。

    “很显然,这就是你为什么会选择它,而你之前那么多有品味的珠宝玩家却不肯购买的原因。”杨帆耸了耸肩,一副“就是这么回事”的神态,用力地踩着油门,间或转动方向盘,着力阻止那两辆可疑的丰田超车的企图。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熟悉被顶撞,好一会儿华安琪也没有想起什么像样的反击,她生气地抓着面前的椅背来固定自己,“放我下去,你们这两个混蛋!”

    “我赞成一半,”杨帆一边从观后镜中观察着紧随其后的车辆,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过别对着我嚷嚷,让我们一起向真正的混蛋抗议……他妈的!还来!”

    迅速地向左一偏,他躲过了一次有预谋的撞击,百忙中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单飞。后者两只眼睛就像被强力胶水黏到了那辆计程车上一样,紧紧地追随着它。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终究是要靠车轮而不是眼睛去追逐。

    “见鬼的,这是什么计程车?!”单飞怒道:“居然还不停车!难道现在开计程车不需要驾照?!”他憎恨着这辆敢于跟劳斯莱斯飙车的计程车,他敢肯定,现在路上追逐的这五辆车全部都已经超速,只要再过一个街口,整个车队后面就会增加两辆交通组的铁骑来助兴。

    那可真的过瘾了!

    “我猜谢天麟该对这个怪象负责。如果他想,牛车也得给他超速。”杨帆不以为然。“他是那种人。”

    “天麟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华安琪插口道。

    “不干你的事!”单飞狂怒道。

    “为什么不?你这个死员警!他是我的未婚夫!”华安琪用同样大的音量吼了回去。

    “……我猜这就是原因。”杨帆恍然大悟,“绑架了他的未婚妻,他会自动回来吗?要不要我们正式通知他一下?”

    “收起你的想像力!”单飞忍无可忍地道。沿着海岸线拐过去就是谢家的别墅。单飞可不可以猜不到,谢天麟是去哪里?!

    “ok,那么就告诉他,如果他再不回来我们就跟不上他了,行吗?”杨帆翻了翻眼睛,道:“我们需要路过一个加油站而不是……坐到阿飞后面去,小白兔!”蓦地,他大叫道,猛打方向盘,车子迅速地转往右侧转过来。后面的车子看起来明白了自己无法超过来拦截,于是选择了一个更可行的方法。

    如果必须要撞一下,那么好,扬帆会选择一个不会让自己感觉愧疚的角度。

    左侧忽然加速的丰田几乎紧贴着车身擦过去,但没那么好运,右侧车身被另一辆丰田激烈地“强吻”了一口。

    车子失控地在路上打了几个转,斜着冲了出去!

    第九章

    虽然华安琪本能地按照命令爬到了单飞身后:尽管她想强调自己不是小白兔,但是旋转和震荡太强烈了。她觉得脖子猛地晃动了一下,就好像脑袋要脱离身体似地,她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她尖叫了,似乎是救命,但是被碰撞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淹没。

    “阿帆,阿帆!你没事吧?”如果杨帆有事,单飞会杀了自己!人类的本能是自我保护,但在需要取舍的那一瞬间,杨帆选择让自己受到伤害!除了恨自己,单飞还能做什么?!

    一边呼唤,他一边从弹出的安全气囊中挖掘杨帆。

    “……他妈的!我的车!”这是杨帆从撞击中恢复过来的第一句话,非常侥幸,他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害,但他的车肯定完蛋了!“我要杀了那群该死的!”一边悲愤地叫道,他一边推开车门,几乎就要一脚踏出去,如果车门能推开的话。

    车门卡在那里,但并不是因为碰撞。它卡在海堤的围栏上。

    这就是为什么车子有些摇晃的原因。

    车尾已经从围栏的空隙中冲了出去,后半个车轮悬在了空中,底盘作为杠杆的支点卡在堤岸上。

    因为重力的作用车身在一点点下滑,前轮渐渐翘起。

    单飞与杨帆对望了一眼,转身去开车门。他比杨帆更早弄清楚了这个糟糕的处境,甚至在他把杨帆从安全气囊中刨出来之前。不过那时什么都没有杨帆更重要。

    “慢慢地向这边靠过来,”他说:“还有,小白兔,你没事,是吧?”他听到华安琪叫了,声音洪亮,气脉畅通,除了有点歇斯底里,其他的都好,“不要乱动,轻轻地打开车门,能做到吗?”

    他有点担心华安琪真的像个兔子一样跳出去,那么车子会因为杠杆这边骤然减少了五十公斤的重量而重心下移,更别提她跳出去时会施加的反作用力。他需要赢得将杨帆拉出来的时间。

    “怎……怎么了?”华安琪发现自己还活着,她为此而庆幸,但依旧被恐慌所包围,她的声音有点颤抖,“车子好像不对劲了?”

    “按阿飞说的做,”杨帆慢慢地向单飞靠过来,“我猜你没带泳衣,对吧?”瘪了的安全气囊缠着他,令他移动困难。

    因为他的移动,车子微微地晃了两下。

    “为什么它在晃?”华安琪本能的反应就是尖叫,“怎么啦?!”她惊恐地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单飞打开车门,谢天谢地,它还是好用的。“过来,再过来点?”

    “嘘……”杨帆对华安琪安抚道:“开车门,像阿飞那么做。”然后,他转向单飞,“你先出去,我才能坐到你的位置。”他轻声地,但却坚定地说。

    “见鬼,”单飞不假思索地否决道:“我离开,车子会下滑。”

    “你不离开也一样,”杨帆撇了撤嘴,“而且我会游泳。”

    他说得对,又一次下滑印证了他的话。单飞不再犹豫,他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伸出车外,但是脚并没有离开车身,藉此确保他的重量还在。“那么你能屏息多长时间?够你解开缠在身上的安全气囊吗?我可不想给你做人工呼吸。”

    “呕……”杨帆条件反射地呕道:“我也不想……幸好我们有位女士,小白兔,你能打开车门了吗?”

    华安琪慌乱地扳动着一切她能摸到的东西,但,该死的,它们好像都不起作用!

    恐惧就在她甚至无法呼吸的时候,骤然扩散到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世界的中心。她是谁的女儿根本不重要,她爸爸有着多大的权势也不重要,她跟其他普通的,贫穷的,甚至卑贱的人没什么区别,死神对每一个人都没什么仁慈可言。

    “我不行!”她颤声道:“你们别把我一个人扔下!”她不想听起来这么可怜而且没有自尊,但是她惊恐地哀求道。

    单飞真的很想!如果这样,那么一切都解决了。“听我说,就是亮银的那个,扳动它,用一点力!”

    她确实很听话。

    她用力了,然后,扳手断掉了。“我弄断了它!”她尖叫道,绝望地。这是她的错吗?她错了吗?!

    “oh,shit!”杨帆叹道:“保险公司不会相信那是个意外……别担心,”然后,他才想起自己应该安抚一下那个女孩,在这个情况下,无论她是谁,从前怎样,出去之后又会怎样。“我们还有别的方法让你出来。”

    看了一眼单飞,他想他的同伴明白,只有他真正的离开车子,把座位靠背放下,才能让这个崩溃了的女孩从后座爬出来。

    单飞不想赞成,他恨不得坐在驾驶位的是自己,然后他来充当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但事实就这么残酷地摆在眼前,他们没有交换位置的时间和机会。

    “你听着,如果你出不来,那么下次考勤成绩不及格!”他对杨帆说,然后把一只脚伸出车外,落到了已经变得有些遥远的地面。

    就那一瞬间,就在他试着把重心落到这只脚上时,车子骤然下滑了二十公分左右。“他妈的!”他叫道,伴随着车里华安琪的尖叫声。不过幸运的是,横栏杆卡在了车顶,暂时停住了下滑的趋势。

    “动作快!”他说,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车门,用力牵制着它。

    接着,他本能地感觉到一种特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炙热地,又冰冷地,爱恨绞缠。

    他转过头,看到谢天麟就站在几公尺外,胸膛急促地起伏,就像刚刚从奔跑中停止脚步。他面上的神情是淡漠的,应该说恢复到了淡漠,然后,是眼神,单飞能感觉到那温度在逐渐下降,直到,失去了任河温度。

    谢天麟转身离开。

    “等一等!”单飞叫道,天知道他多想扑过去!但是他不能!“等一下!”

    单飞不会傻到以为谢天麟是为了华安琪回来。

    他是不是在乎他的?很在乎?单飞意识到自己应该知道谢天麟在乎他。他想抽自己,那么焦虑,那么紧张,那不是因为利用。

    那不是虚情假意!

    “谢天麟,对不起。”他说,诚恳地懊悔着。“别走……别走。”

    但是没用。

    谢天麟的脚步没有任何停滞的迹象,他走向他的劳斯莱斯,“去几个人,帮华小姐脱险。”他平静地吩咐道,坐进车中。

    他恨死单飞。

    单飞为什么没死?他没什么没有利索地掉进海里?车子为什么没有直接爆炸?!

    应该是那样,就应该是那样!

    然后,这个世界就正常了,谢天麟就正常了……他该死的为什么要跑回去看?!

    他只想要一分钟时间。

    如果有一分钟,单飞会告诉谢天麟自已是多么……见鬼的愚蠢,多么害怕,因为如此地在乎这个冷酷的黑社会。在他已经疯狂了之后,他不能接受一个单纯的利用。

    他不是一个看不开的人,如果不是谢天麟,或者他是一个月之前的他,他会对“利用”一笑了之,甚至会沾沾自喜。无论如何,没有价值的人不会被利用,更何况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但不是现在。他不想——无法忍受——作为一个随便的什么人,因为能够帮助谢天麟而被选中,被“爱”,他渴望那是因为他是他,就像是谢天麟对他而言就是谢天麟一样。所以他害怕,那恐惧就像是一颗毒瘤,潜伏在他的身体里,不能被激发。它会致命!

    他只是……很害怕,谢天麟能够明白吗?

    给他一分钟时间。

    “不用担心,o记最神勇的探员在这里陪你,我保证我会游泳,而且对人工呼吸很拿手。”杨帆引导着华安琪爬到单飞的之前的位置,“慢慢来,不要怕。很好。”

    华安琪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着恼,她只知道,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温暖而且有力。车子颤动了一下,她本能地要尖叫。

    “嘘……不要!”杨帆忙阻止道:“吓倒我没关系,你把外面拉着我们的单飞吓松了手,我们就只好冬泳了。我的裤子会缩水,你要知道。”

    华安琪不知道,但他猜她真的笑了。

    真是疯了。

    她猜杨帆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个场面,所以才会谈笑自如。

    她需要害怕吗?

    敞开的车门外忽然多出了许多人,七手八脚地拉着她。她犹豫着,“等一等!”她叫道:“如果我出去,车会掉下去的。”她迟疑地道。

    “只有你出去了,我才能离开,”杨帆在她背后道:“而且我真的会游泳。”他推着她,“该死,我不是有意摸你的屁股,你得明白……你偏瘦,不是让我失控的身材。”

    华安琪没觉得一点色情和龌龊,但是她非常恼火。

    在能够反唇相讥之前,她被许多只手从车门拖出去。然后,许多人对她嘘寒问暖。

    但这都不是她的焦点所在。

    “见鬼!”她听到旁边单飞高声咒骂道:“谢天麟,叫你的人帮忙……求你!”

    回过头,她发现汽车几乎人立了起来,就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车顶被横栏和自身的重力压榨得变了形,玻璃开始崩裂,汽车慢慢地,但却毫不停留地向下沉。

    她想呼救,但就如同之前发现自己被困在要跌落的车里一样,她的心跳停止,无法呼吸!“……天麟,帮忙。”她颤声说。

    单飞不会松手,他绝对不会的。如果真的要掉进海里,那么,他想,他至少能在第一时间潜进去,帮杨帆解开那些讨厌的安全气囊。

    更多的玻璃崩碎,车顶像气球一样干瘪下来,他跟着车子向前走。

    他在尽最后一份力,他不会让杨帆死,也不会让自己死。

    他有些话必须要说给谢天麟听。

    必须!

    “帮忙,你们这些蠢货!”谢天麟从车里探出头,非常不符合他形象地气急败坏。他责骂着迷惑的保镳们,“该死,你们脑袋里是空的吗?另外请华小姐上车,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

    杨帆很是佩服自己的手脚灵活,他迅速地清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而且感谢老天,车子停止在那里,虽然没有自行爬上去,但是至少没再下落。

    他有点怀疑单飞怎么做到的,不过无论如何,现在车门在他的上方,杨帆用一只手攀住门框,爬上来,然后,跳出来。

    跳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汽车就在他身后扑通落水!

    “很抱歉,”他爬起来,发现自己被单飞接住,“他妈的!”他大骂道:“你走运了,不然你就欠我条命!”豆大的冷汗开始争先恐后地沿着额头滑下来,他的左手撞车的时候脱臼了,他想,自己并不适合游水。

    “我现在知道了。”单飞吁了口气,“麻烦你放手,我的肩膀很痛!”不用看也知道,枪伤早就迸裂了,现在的问题只是出了多少血会令他感觉到头晕眼花,心慌气短。

    “那群该死的人呢?!”杨帆松手,咬牙切齿道:“还有那辆……丰田车!”他转头四顾,发现计程车和那两辆丰田早就逃之夭夭。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华安琪不悦地推开企图将她带上劳斯莱斯的保镳,忍不住道:“我爸爸……”

    “你爸爸是保险公司车祸调查员吗?”杨帆看了她一眼,“不是?那么,不。”

    随后,他怒视着单飞,“你听着,如果保险公司不赔偿我,那么很遗憾地通知你,你将负担一半费用。”他想挥手,但是脱臼的肩膀提醒了他那不行!“狗屎!”他皱着眉低声骂道。

    华安琪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的人说话——一个粗鲁的,不会趋炎附势的员警。

    “华小姐,我们走吧,你需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在保镳的劝慰下,她不情愿地坐上已经发动了引擎的车子。

    “大不了把我的车借你用。”单飞耸肩,然后发现自己不适合做这个动作。他向劳斯莱斯走过去,但突然,停住了脚步,“你的胳膊怎么了?”他转过头,厉声问道,忽然意识到杨帆的动作很古怪。

    “脱臼,我想。”杨帆伸了伸舌头,“你看,我知道我其实不需要游泳……”他为自己辩解道。

    “你他妈的找死!”单飞怒道,酸软的腿脚几乎无法支撑自己。

    几乎,他几乎!

    害死了杨帆!

    他居然让他留在即将掉进海里的车中,在他的一只胳膊无法动作时!

    害怕和自责压榨干净了他的每一分体力,当他听到汽车加速的声音时,已经晚了。

    他刚刚在劫后余生中筋疲力尽,失去了之前的敏锐。

    “不,谢天麟!”他大叫道,转过头,勉强自己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挽留,但是,没用,他们的距离仍然是越来越遥远。

    他触摸不到他!

    “没用了。”杨帆在后面叹息着叫道:“这一次,我们倒是有明确的理由留下他们,只不过……我们不能长出两个轮子来。下一次吧,我想车祸调查的时候,总会见到他的。”

    他的车就这么没了?当然不可能!他不会放过撞他的王八蛋!

    “嗯……是谢天麟帮忙救我的?”迟疑了一下,杨帆不确定地问。他看到那群打手帮忙拉住下滑的车体直到他跳出车门,但是他始终怀疑那是幻觉。他们没有理由救他,他们恨他。

    唯一的解释是,那是谢天麟的命令,而且,当然,不是看在他杨帆的面子上。

    好吧,他可能得承认,单飞说得对,谢天麟……嗯……天哪……对单飞……很不错。

    谢天麟想必也不会稀罕他的人情。杨帆这么决定。所以,他只需要感激单飞,这听起来不错。

    “没错。”单飞几乎连声音都是空虚的,他茫然地应答,眼看着载着谢天麟的车开出了视线,大脑麻痹地瘫痪。“下一次?”他喃喃地说。

    潜意识倒告诉他,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谢天麟走出他的视线,没能拦住。

    而他会失去他,永远的。

    他喜欢他,但这不是他伤害他的充分理由。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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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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