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古穿今]最强言灵师 作者:厉九歌
正文 第19节
[古穿今]最强言灵师 作者:厉九歌
第19节
应天看着宿清源,忽然道:“凡人的寿数就那么几年,你也剩不了多少了,想要找到什么时候?你就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吗?”
宿清源怔了怔,叹息道:“能找到什么时候,就找到什么时候吧!”他看向穆长生,问:“长生,你说我还能找到他吗?”
穆长生看着他眼底希冀的光芒,肯定道:“一定能找到。”
宿清源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他眉目舒展,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宿清源离开了走失仍然带着斩何的碎片,只是临走前,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应天一眼,将穆长生单独拉到一边,嘱咐道:“应天这孩子太苦了,你以后,一定不能辜负他。”在宿清源的眼里,无论阴天的身世是什么,记得多少前世之事,无论他长多大,都永远是当年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瘦瘦小小的孩子。
穆长生看了应天一眼,对方正站在厨房里切菜,手上动作却不如往日利落,似乎一直指着耳朵在看这边的情况,他眸光渐渐转柔,道:“你放心吧!”
穆长生并不知道前世的事情,疑惑不是没有,不过他和应天的日子还长着,有点是时间慢慢说,并不急在一时。
回去的方法找到了,长风也见到了,穆长生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留在这个世界了。
他盘问了那个被他困在锁魂器里的灵魂,那魂魄原名任安。是大庆正元五十八年任家少主,某日外出历练,却被卷入一个藏满魔物的洞窟,等到他出来时,却发现世界已经变了,一直到寿元耗尽,他也没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不甘心在这个灵力枯竭的世界死去,他就利用秘法占据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才能存活至今。在任千里之前,他占据的是一个富商的身体,偶然发现应天躯体和实力远比一般妖兽强悍,为了增强实力,便想强行契约他,可是应天他根本不是妖兽,智商也不是一般妖兽能比的,怎么可能被他契约?
命令手下多次明里暗里的捕猎都无法成功后,他又发现了出现在应天身边的穆长生,于是放弃了捕猎计划,转而附在任千里身上,企图接近他们。
听着这魂魄的诉说,穆长生眉头疑惑地蹙起,问道:“你接近我们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烧毁应天那一身造皮?”
任安老老实实道:“为了能契约成功,我在应天身上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结果始终不能如愿,心里不平,便想着也不能让他如愿……现在落到你手里,我认栽,不过任千里是个好孩子,请你不要为难他。”
穆长生却道:“数百年前,任家是大庆的一流家族,但现在已经没落了。”
任安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穆长生又道:“听说任家这一任的家主跟一位法号叫五针的和尚私交甚好。你也算得上是任家的先人,如果你能让任家主为我讨来几粒生命果的种子……”
任安急急道:“您愿意送我回大庆?”
穆长生听他连称呼都变了,眉梢轻轻一挑,而后道:“前提是你能为我讨来几粒种子,我才会放你回任家。”
任安又惊又疑,“您不是言灵师么?你想要几粒种子有什么难的。”
穆长生道:“确实没有什么难的,但我不确定这个传闻中脾气不怎么好的五针和尚愿意给我几粒,我想要的种子,越多越好。”从前穆长生就知道,除非对方心甘情愿,否则用言灵逼迫来的东西,从来就不能为他所用。
任安的魂魄在锁魂器里游曳了一会儿,答应了。
穆长生看了被那魂魄染得漆黑一片的锁魂器一眼,将之收在袖袋里。身后传来放置碟碗的声响,穆长生回过头,应天正将最后一盘菜摆上餐桌,见他回头看他,笑得眉眼弯弯,“长生,可以吃饭了。”
见他开始摆碗筷,穆长生眼眸微微一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想等拿到种子以后是先种女儿还是种儿子,是先种他的孩子还是先种应天的孩子……
最好两个男孩,一个他的,继承穆家,一个应天的,将来承欢膝下。
还要两个女孩,一个他的,一个应天的。
男孩放养,这女孩该怎么养呢?
穆长生不由蹙起眉来。
见穆长生锁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应天好奇道:“想什么呢?”
穆长生道:“在想我们的儿女。”
应天一愣。片刻后才点头道:“是应该考虑孩子的事情了。”
两人有些沉默的吃完了晚饭,穆长生一直在想孩子的事情,便没有注意到应天的神色,思及过两天就要回大庆了,穆长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看向应天道:“你和宿清源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那时候应该还没有望虚镜的事。
应天道:“其实这个世界是我们原来的世界分离出来的,本来就有许多联系,也有相互沟通的通道。”
穆长生点头,难怪有那么多相似的东西。
应天接着道:“但那条通道必须经过魔界,魔界太危险,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忘了这条通路的存在,彼此也忘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我和宿清源就是从魔界那条通道过来的。当时是因为斩何剑被一只魔物偷走,我们才不得已追入魔界,谁知道误打误撞通过魔界那条路就跑到这个世界了,偏偏等我们想回去的时候,魔界的通路竟然关闭了。要不然我肯定早就去穆家找你了。”天知道当时他发现回不去大庆之后恨不得把魔界给拆了。
穆长生道:“不过好在我们有缘分,你回不去大庆,我就从大庆来到这里,我们终究还是走在一起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穆长生说这样的话,应天兴奋地眼睛发亮,他盯着穆长生的脸,真想啪啪啪啪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上几个。不过想到穆长生格外保守的性子,应天蜷了蜷手指,还是忍了下来。
只听穆长生又道:“说起来,我会和长风交换位置,穿越到这个世界,应当是望虚镜的影响。长风跟我说了,那个时候他扮演的是一位大家族的家主,偏偏总是演不好,心情十分沮丧,他甚至说过希望体验一下真正家主的生活,而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命令望虚镜,一睁眼却发现换了地方。”
对于这个穆长生挂念了许多年的弟弟,应天的感觉不咸不淡,不过既然长生喜欢,他也乐意做出十分关心的样子哄长生开心,便道:“这么说,长风六岁的时候穿越,也是因为望虚镜?”
穆长生微微垂眸,“长风说他自己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地就穿越了。幸好他早早就离开了家,否则八岁那年,我或许连这唯一的弟弟都要失去了。”
应天最见不得回忆起当年家主别灭的往事,因为这个时候他的情绪总会十分低落。他立刻用勺子敲了敲碗碟,发出声音引起穆长生的注意,见长生看过来,他身体前倾,问道:“长生打算给儿女们起什么名字呢?”
穆长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想到也许再过不久就能拥有的孩子,他嘴角微弯,认真地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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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穆长生和应天站在望虚镜前。看了季泽一眼,穆长生对着正操纵望虚镜的穆长风道:“无论多忙,每个月后的十五,你都记得要回家一趟。”
穆长风点头答应,“这个是当然。”
穆长生道:“下下月初五,记得回来一趟,准确礼物,大礼。”
穆长风不明所以:“诶?哥你生日吗?不对啊,我们的生日在十一月。”
穆长生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拉起应天的手就要跨入望虚镜。
“等等。”穆长生刚刚走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有些紧张的女声。
穆长生回头一看,只见伊水湄推开公寓虚掩的大门跑进来,二话不说就将一串念珠塞进穆长生手里。
穆长生:“这是?”
伊水湄红着脸,低着头:“以前是我误会应天了,来向你们道歉,这串念珠我熬了三天做出来的。小孩子戴在身上就能感知其他人的善恶。最后,祝福你们!”
匆匆说完这句话,伊水湄也不待穆长生回复,低着头又跑出去了。
第91章
两个月后,穆长风带着季泽回到穆家,刚刚跨出望虚镜,就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穆家虽然够大够气派,但建筑风格跟穆长生这个人一样,带着种严肃和寡淡,穆家很少种花,有也是颜色素淡的兰花,树倒是种了许多,可是重建后的穆家已经不是之前那座沉淀了千年的宅邸,那些被催大的树木也没有了从前那种厚重的岁月感,看起来隐隐有几分刻意。
可是现在的穆家,长廊上的每一根柱子都挂了红色的纱幔,修剪得十分整齐的盆栽上系着大团红花,从前只能看到绿色的草地上摆了许多盆红色的月季,屋檐下挂着精致的红灯笼,雪白的墙壁上贴着红色的剪纸……就连一只小小的被子也被系了根红绳,绑了个蝴蝶结……
下人们匆匆忙忙,但每个人脸上都挂了笑容。
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穆长风有些懵,恰好青衣路过,他立刻把她拦下了。
青衣是穆长生的贴身侍女,也是跟穆长风接触最多的人。
刚刚穿越到穆家的时候,穆长风并没有想起自己的身世,因此过得战战兢兢,虽然他在演戏方面很有天分,但到底没见过穆长生本人,怎么可能演得像?因而他很快就被青衣拆穿了身份。好在穆长风真是穆长生的亲弟弟,要不然早就被青衣五马分尸了。
“青衣,怎么回事?”穆长风指着宅子挂得到处都是的红色,“这是……我哥要结婚?”
青衣秀美的脸庞上漾开笑意,“这是自然,除了家主,谁还能在府里大操大办?少爷您回来得正好,再有两个时辰,就是吉时了。”
穆长风抱着手里准备好的礼物,想起穆长生离开时那冷淡的一瞥,心道他哥真是太闷骚了,那个时候连结婚的日子都选好了,还表现得那么冷淡。不过他哥能跟喜欢的人结婚,他也真为他感到高兴。
“那我现在找我哥去。”穆长风对这宅子的布局相当熟悉,说着拉着季泽就要走了。
“诶,少爷等等。”青衣道:“今天是个大日子,已经有不少客人到了,少爷您去见家主之前,先随婢子去换一下衣服,今天家主还打算向众多宾客正式介绍您。您穿成这样……”青衣看了看穆长风和季泽身上一致的卫衣长裤,摇摇头道:“实在不妥。还有头发……”青衣无奈地看了一眼穆长风的头顶,“您怎么又把头发给剪了,等会儿还要为您准备假发。”
穆长风一听这么麻烦,连忙道:“不用这么正式,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我往宴席上一坐,他们不就都知道了?”
青衣十分不赞同,皱眉道:“这可不行。”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拉着穆长风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劝道:“少爷您别嫌麻烦,家主也是为了您好,这样隆重的介绍才能显出家主对您的重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随便得罪您了。”
穆长风在这儿呆过几个月,对青衣折腾人的本事怕得不行,不过他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季泽,想到等会儿被折腾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人陪着他一起被青衣折腾,莫名有些期待起来。
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之后,终于被青衣放出来的穆长风拉着季泽的手,两个长发飘飘的公子哥就出炉了。
这个时候穆家的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吉时还没到,有不少客人或是站在园子里欣赏景色,或是乐呵呵地同其他人攀谈,或是三两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衬着喜气洋洋的背景,看着无比和谐。
穆长风拉着季泽刚刚走出来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大抵是由于这对兄弟实在长得太像,不少人以为是穆家主本人出来了,下意识就走上前去打招呼,只是看一眼他拉着的那个相貌俊美的男子,那眼神就有点微妙了。
这些人还不知道穆家主的弟弟已经被找回来了,看着这说好了要成婚的穆家主堂而皇之地拉着另一个男子,想起那个名为应天的男人强悍的能力,不少人露出了异样的神色,连上前打招呼都犹豫了一下。
再大度的男人,看见伴侣在新婚之日亲亲密密地拉着另一个男人,不见得不会生气。今天是来吃喜宴的,可不是来看战场的啊!
穆长风可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是什么想法,反正他一个任都不认识,换好了衣服戴好了头发就拉着季泽往穆长生的房间跑。
穆长生这个时候已经换好了喜服,大红色绣金色花纹的喜服十分亮眼,穆长生从未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连那一贯苍白的脸庞也仿佛被这衣服映出了几分红色。
穆长风一推门,就看到了正往自己腰上佩剑的穆长生,他一下子冲过去,睁大眼睛道:“哥!你今天太帅了。”
穆长生还未说话,只听长风又道:“话说哥你也太不厚道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不提前提醒我,光要我准备礼物我哪知道你是要干什么啊!早跟我说你要结婚我肯定准备一份更大的礼物。”
穆长生帮他正了正头上的假发,“你人来了就好,礼物带了便好。”
这语调可有点冷淡了,穆长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他的耳朵已经整个红掉了,了然地笑了,“我知道了。”并不告诉穆长生他知道了什么,而是道:“吉时快到了,新娘子在哪儿?”
“是新郎。”穆长生面无表情地纠正他,表情看上去更冷淡了。前提是没人去看他通红一片的耳朵。
这时青衣从门外进来,对着穆长生行礼道:“家主,时间差不多了。”
穆长生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穆长风跟在哥哥后面,看了眼穆长生的背影,他悄悄地对季泽道:“阿泽你发现没有,我哥他走路好像有点僵硬。”
季泽点头道:“可能是太紧张了。”这很正常,等他和长风结婚的时候,他肯定会更加紧张。“我们……”
然而长风没有等他说完,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此时大厅上已经坐满了宾客,大厅中间空出一条两丈宽的路,铺着鲜红的地毯,等着今天的新人从上面走过。
众宾客翘首以待,等到外面唱名的时候,就见今天的两位主角走了进来,走在两位主角身后的,却是一个跟穆家主生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看着那个年轻人,不少人想起了穆家主那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纷纷露出恍然的神色。
穆长生和应天一同踏着鲜红的地毯走进大厅,他配在腰间的剑和应天腰间的佩剑以一根细细的金色链子相连,两人身上的喜服一模一样,只在领口的地方有稍稍差别。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他们两人同声念出白首不离的誓言,而后一齐用佩剑隔开手指,将一滴血液滴入面前燃起金黄火焰的小小铜炉中。
血液在金黄色的火焰中迅速蒸发,化作两道细细的红色轻烟分别缠在两人的身上,等到那道红线隐没,铜炉中的火焰刹那熄灭。仪式达成!
众宾客纷纷起身庆贺。
穆长生看着穿着跟他同样的喜服,笑得一脸灿烂的应天,脸色愈发冷淡了,只是耳朵上的红色渐渐染上了脖颈,他默默地看了应天一眼。而后向站在不远处的长风招招手。
穆长风立刻走了过去。
穆长生一手搭在穆长风身上,面向在场所有宾客道:“这是长风,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穆长生这话落下,宾客中立刻响起一片片道喜声,多是好事成双,双喜临门之类的。
穆长生略略颔首,心中却十分高兴。话毕他便放开长风,转身走向应天。
留在原地的长风愕然,说好的特别隆重的介绍呢?就一句话?
不过他看着和应天站在一起的长生,心里还是觉得十分高兴,他就是喜欢看着别人幸福美满的样子,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哥哥,就更好了啊!
穆长生牵住应天,拉着他往他特意划出来的那片土地走。
宾客们自然也跟着往外走。
穆家最大的花园此刻清理出来一大块空地,那里布满了各种防护结界,为了布下这结界所耗费的财力让在场不少位家主看得都要眼红了。
穆长生和应天走上那片空地,青衣则捧着一个匣子跟在他们身后。
穆长生接过匣子,一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粒圆滚滚的种子。
“五针和尚太小气了,好说歹说才给了一颗,要不是有那个什么任安,现在我们就只能有一个孩子了。”应天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句,不过看向两粒种子的目光却很柔和,俨然已经把这两粒种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比起应天来,穆长生倒是显得很平和,“生命果得来不易,能有两粒我已经很庆幸了。”
两人没有多说话,一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种子,隔着十步远分别种下了。
穆长生又一次拔出佩剑,划破掌心,给种子浇灌了好几滴。等到第一粒种子浇灌完,应天立刻给穆长生伤口撒上药,表情显然有些心疼。
穆长生伸出没有流血的那只手,抚平了他皱着的眉头,道:“没事,要是能有孩子,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应天明白穆长生对子嗣的执念,不过以后每天穆长生都要割血,光是想想就让他心疼得不得了,唉,要是这种事情他也能代劳就好了。
穆长生却催促他,道:“轮到你了。”
应天对孩子倒是不怎么期待,闻言只随意在掌心划了一道,然后在第二例种子上面挤了几滴。
圆润可爱的种子被黑色的泥土覆盖,穆长生目光柔和地看着它们,心里想着,左边的是男孩,还是右边的是男孩呢?
如果是男孩,起什么名字好呢?只用应天的血培育出来的,会不会生的跟应天一模一样?
第92章
穆长生心里对生命果充满了期待,他甚至让人在花园里修了一座小筑,搬到小筑中,以便随时观察生命果的情况。
成婚的那天,种子刚刚种下。
第二天,种子冒出了一片小芽。
第三天,小芽抽出了一片小叶子。
……
九个月过后,当初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芽已经长成了一株高约三丈,翠绿喜人的大树。
两颗种子播下时,只隔了十步远,现在它们都长成大树,枝繁叶茂,挨挨挤挤,复杂的根系也纠缠在一块,像是一对亲密的双生子。
树上结了两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果子,果子不小,一个成年男子双手合拢才能抱住,淡青色的外皮下还能看见细细的脉络,那些脉络中有淡淡红色的液体流动。
从四个月前,穆长生和应天就不再为生命果提供血液了,全靠果树自己成长,而按五针和尚的说法,下个月的今天,孩子就能出生。
应天伸手小心地碰了碰左边那颗大果子,不像一般果子冷冰冰的,这颗生命果的果皮甚至能感觉到一点点暖意。
应天一开始并不在意孩子,但是见穆长生每天都来看,他也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由生命果孕育出来的孩子不会沾染其他血脉,能完完全全继承了浇灌者的血脉,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必然是跟浇灌者一个模样。
脑补着一个小小的穆长生严肃地板着脸的样子,应天不由笑出声来。
这笑声却像是惊动了沉睡的生命果,刚刚被他碰过的那颗果子忽然裂开一条缝。
那细微的声响立刻引起了穆长生和应天的注意,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左边的生命果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心头不由开始慌了。
应天愕然道:“不是说还有一个月吗?怎么现在就……”
穆长生扬声道:“快,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生命果成熟的时间比计算好的提前了一个月,这让本来安宁平静的穆家一下子就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
青衣来来回回地指挥人准备东西,穆长生和应天则守在树下,紧张地看着树上的果子。
仆从们来来回回,将一层又一层的软毯铺在树下,防止果子落地时摔着了里面的少主。
几个侍女抬着一只早就做好的小小浴盆,里头的冒着热气的灵泉水微微荡开几圈涟漪。
五个家仆抬出一道屏风,立刻在树下隔出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青衣匆匆忙忙让人去把还在接受训练的奶娘接过来,又让人准备襁褓衣物等等,直到确定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才向着生命果的方向望去。
穆长生和应天紧张地站在树下看了好久,然而那颗明显早熟的生命果裂了几条缝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穆长生又等了半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已经全是汗珠,掌心也湿漉漉的。
应天帮他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安慰道:“看来五针那个和尚说的没错,还得一个月呢,今天可能是……”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那颗生命果从树上掉了下来。如同那些熟透了的果子一样,生命果从被压得过度弯折的枝条上脱离,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那层厚厚的软垫上,果皮裂成了四五瓣。
这一摔非同小可,穆长生本来已经放下的心被这一惊又高高提了起来,他连忙走上前,小心地拨开几片绿色的果皮,却对上一个小小的婴儿睁得大大的眼睛。
那个小男婴光着身子坐在一块大果皮里,浑身沾满了绿色的汁液,小小的头皮上只有稀疏的几根短毛,却不似那些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浑身皱巴巴,反而白皙水嫩得像是粉团捏出来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他仰起头,好奇地看着有些呆滞的穆长生,咧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穆长生仿佛一下子从梦中醒来,眼睛里立刻浮出满满的喜悦来。
他小心地伸出手,试图去抱起坐在果皮堆里的孩子,却被一双又软又小的手抱住了几根手指。
穆长生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
光着身子的小男娃双手抱着父亲的手指,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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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后
应天看了眼树上那个大得快要把整个树都要压弯了巨大生命果,唉声叹气地抹了几滴血,洒在树根上。
那几滴血液很快就被树根吸收了。
穆长生站在他身边,见他浇灌完,两人就一起给这棵长了十四年还没打算成熟的生命树抓虫子。
这棵生命树的旁边,是一棵枯树,十四年前诞下果实后便枯萎的生命树。
一棵凋零干枯,一棵生机勃勃,这极端强烈的对比让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停留。自然,能停留在穆家花园里的人并不多。
应天捏起一条正在啃食生命树叶子的肥虫,一把将之甩飞,十分发愁地对着穆长生道:“长生,那个五针和尚还没找到吗?太不靠谱了,当年明明说好了十个月就能长出孩子,结果阿良提前一个月,而这个,十五年都快要过去了还不肯出来,你说他会不会给了我们一个坏了的种子。”
穆长生抬头看着那个已经长大到半个成年人大小的果子,沉默了一下,才道:“应当不会。”
穆长生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应天点点头,只是抬头看向那果子的目光有点惊恐,这是用他的血浇灌出来的,可他又不是人族,生命果却是为人族准备的。他最后到底会种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啊!不会一出生就是个巨婴吧?
看看这快要长到一个成年人大小的果子,脑补了一下一个跟他和长生一样大的婴儿被他们抱着哄的画面……应天猛地甩了甩头,拍了自己后脑勺一巴掌。
这时,阿良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父亲,爹!我回来了!”
听着这欢快的声音,应天额角青筋跳了跳,穆长生的眸光却柔和了许多。
阿良就是十五年前他们种出的第一个孩子,良,善也。穆长生给他取名“良”字,希望他能长成一个心地胸襟和行为举止皆“良”的好人。因为只用了穆长生的血,所以这孩子越长大就生的越像穆长生,本来这么一个孩子应天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的,奈何这孩子除了长相,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半点跟穆长生相似。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混世魔王,今天拆房子明天烧园子,每天都能折腾出不同的花样,最最碍眼的一点,就是这孩子特别喜欢夹在他和穆长生之间当电灯泡!怎么哄都哄不走的那种。
偏偏他还是穆家这一代的独苗,穆长生又宠他宠得像是在护眼珠子,别说在宅邸里,就是出了穆家,外面敢惹他的也没有几个。
此时这混世小魔王刚刚放学,应天就从他兴高采烈的声音里嗅出了对方闯祸的信息。
阿良猛地从院门外跳进来,一头扎进了穆长生的怀里。
应天见状眼角抽了抽,“都十五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害不害臊。”
谁知道阿良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嬉皮笑脸地卖乖,反而默默地靠在穆长生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穆长生眉头微微皱起,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道:“阿良乖,有什么事情跟父亲说说,若是有人敢让你受一点委屈,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了这话,应天颇有几分痛心地看着穆长生:“长生你不能这样,慈父多败儿啊!”
穆长生看了他一眼,用下巴示意他去关注阿良。
只听阿良闷闷地在穆长生怀里道:“今天在学院,他们好几个人打我一个。”
应天嘴上说不喜欢这孩子,其实心里怜惜得不行,一听到自家孩子被打了,还是被几个人围殴,刚刚嫌弃阿良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他撸起袖管,恶狠狠道:“是谁敢打你,告诉爹,爹帮你把他们打得连他爹娘都不认识。”
阿良立刻从穆长生怀里转过身看向应天,道:“是赵家和王家的少主,他们还伙同几个小家族的人,就是欺负我人少!爹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应天大怒,“岂有此理,竟然那么多人欺负我儿子一个,阿良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去他们叫那几个人给你赔礼道歉。”
说罢他抬脚就要往外走,却被穆长生阻止了。穆长生示意应天坐下,而后对红着眼睛,看起来很委屈的阿良道:“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给我们听听。”
阿良睁大眼睛看着穆长生,少年水润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委屈,还未变声的嗓音清脆喜人,道:“父亲,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好几个人围殴我一个人。”
穆长生颔首道:“我自然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只是想让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而已。”
没办法,阿良只能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把今天的经历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前因后果,穆长生沉默了。
应天喃喃道:“原来言灵还可以这样用啊!”像是突然领悟了某种特殊技能。应天往穆长生身边凑近了一些,低声道:“长生,我们晚上,要不要试试……”
穆长生:……
第93章
阿良今年十五岁,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觉醒了。能力继承自他的父亲穆长生,同样是言灵的能力。
不过也许是因为受到规则的制约,阿良觉醒之后的实力连他父亲当年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言灵也是时灵时不灵,能力不大,限制却不少。
想像父亲那样言出法随注定是无法达成的了,阿良就走了武人的路子。小小年纪就将一副筋骨打熬得格外强健,别说和他一般大小的少年郎,就是三五个觉醒者一块上,在对方不动用天赋能力的情况下,阿良也自信自己绝对不会输。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对同在学院上课的那些同龄人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连课室都没有去,阿良去了学院,直接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往上一爬,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却发现有两个少女站在自己睡觉的这棵树下,捧着一本书看,一边看一边发出奇怪的笑声。
他本来不怎么爱看书,但是这会儿刚刚睡醒不能再睡,没事做无聊得很,见到那两个少女看得兴奋,便觉得那肯定是本十分值得看的好书。于是身体轻松地在树干上转了个圈,脚尖勾住树干倒挂而下,直接对那两个少女道:“两位姑娘,能借我看……”
“啊!”
“啊!”
异口同声的尖叫声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掩盖了。阿良倒吊在树上,出门前束的整整齐齐的长发此刻跟着倒悬着空中,还沾上了一根草叶。
他顺手把头发上的草叶拿下来叼进嘴里,吊儿郎当的不像个世家公子,反而像个街头的小混混。
那两个受到惊吓的少女此刻早已经跑得没影了,阿良撇撇嘴,不理会他们,见到被落在地上的那本书时眼睛一亮。
吐掉嘴里的草梗,他从树上跳下,抓起地上那本书拍了拍尘土,直接翻看起来。
“奇我所愿?”这什么名字,这么奇怪?
阿良放开第一页,雪白的纸张上印着“晋江文学城”几个字。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座城啊,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阅读,他继续往下看。
【主角:赵子奇,宫玄】
“赵子奇,宫玄?是那两个人。”阿良现在就读的这所学院是十年前集众多世家之力建成,专门来培养各族子弟。琴棋书画、骑射礼仪等等世家子弟必须掌握的知识自然不会落下,另外学习如何在觉醒之前就感受且掌控灵力以及一些重要的防身手段也是十分热门的课程。
百家之中本来没有赵家,但是十多年前,阿良的小叔叔,也就是穆长生的亲弟弟穆长风利用望虚镜开通了一条沟通另一个世界的道路后,与他们隔着一个世界的赵家和季家与左家就渐渐迁移了过来,还有一些另一个世界的散修。
只是这些刚刚迁移过来的家族虽然实力也不算弱,但并不被那些扎根深厚的大世家看在眼里。大庆的格局好几百年都没变过了,势力划分也十分清楚明白。几乎每一块土地都是有主的,谁会愿意突然多出来几个家族和自己竞争本来就不怎么宽裕的资源。
因此这些人刚刚过来的时候颇受排挤。
好在季泽和穆长风那层众人心照不宣的关系,让其他家族默认了这些搬迁过来的人都是穆家的附属,而穆家也不吝于向这几家提供一片发展的区域。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而赵子奇和宫玄,则分别是赵宫两家这一代颇为出色的年轻子弟,两人都比阿良大两岁。
跟在学院里人嫌狗憎的阿良不同,这两人因为俊俏的相貌和风度翩翩的举止,一直很受人欢迎,朋友也多,出入常常呼朋引伴,成群结队,走到哪里就热闹到哪里。
阿良见过那两人几次,对其被评选为全书院第一第二美男子的称号嗤之以鼻,每每见到这二人,他心里总掠过一句话,我家的园丁都长得比你们好看。
可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也有人为他们写书,凭什么啊?
无聊至极的阿良怀着一种莫名的不满翻开正文内容看了起来,只是越看,他的脸色越发诡异起来。不知不觉中就念出声来了。
“宫玄揽住赵子奇的腰,手指在他腰间的某个部位轻轻一按,赵子奇便觉得自己浑身都酥麻了……”阿良的手指在腰间戳来戳去,还是没找到那个能轻而易举制服敌人的部位。
“宫玄低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怀里的赵子奇,一手揽着他,一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指尖在胸前某处轻轻一划,赵子奇便觉一股电流瞬间席卷全身,他整个人不由得颤了颤……”阿良在自己胸前也摸了一把,死活感受不到那股电流,不由有些烦躁地皱起眉,“某处”到底是哪处啊,写书的人太过分了,也不写清楚。
虽然性情跳脱,但是阿良到底是在穆长生身边长大的,而穆长生怎么可能会给他看无关紧要的杂书?从小到大,阿良接触的书籍无一不是蕴含着大道理的经典,这就给了阿良一个误区,那就是,他以为所有的书籍都是好的,都是有大道理的圣人之言。
所以此刻虽然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他还是抱着一种虚心学习的态度,想要尽快掌握这种可以不费半点灵力就将敌人制服的方法。
宫玄体态纤弱,灵力也低,赵子奇却生的高大挺拔,书中说宫玄用这种法子那么容易就把明显强过他很多的赵子奇轻松制服了,要是他也学会了,实力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良继续看了下去。
“宫玄猛地将赵子奇推到了地上……赵子奇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宫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肚脐三寸之下的某个部位狠狠揉了一把……赵子奇身体僵住了,手脚在这一击之下也没了力气,只能任宫玄施为……”又是某个部位,阿良急得抓耳挠腮,某个部位到底是哪个部位啊!
与此同时,书院另一边已经是一片哗然。
宫玄和赵子奇刚刚上完一节棋艺课,正在众多学子的簇拥下缓缓走出课室,然而刚刚下了台阶,身体瘦削的宫玄忽然就将人高马大的赵子奇揽在了怀里。
其他学子只以为刚刚是赵子奇滑了一跤恰好被宫玄接住了,并没有多想,哪里想到下一刻,宫玄的手就从赵子奇的衣襟里伸了进去!伸进去之后还摸来摸去,动作十分猥琐。
而被众人以为会恼羞成怒的赵子奇则满脸通红,眼泛水光,就像……就像那个怀春的少女!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然……竟然……很多学子说不出话来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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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玄的手指隔着一层衣服,沿着山丘一直游走到平原……遇到有凸起的地方,就停顿片刻,辗转捻磨……”阿良是越看越糊涂了,刚刚不是在讲制敌之术么?怎么突然又是山丘又是平原的?凸起是什么地方?小土丘?可是小土丘跟制服赵子奇有什么关系?
“宫玄的手一直婉转游走着,一路探到了赵子奇的后庭……”后庭?后面的庭院?阿良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这个后庭肯定不是指庭院,可是如果不是庭院又是什么?后庭到底在哪儿呢?
阿良兀自纠结着,没有留意到有一堆人冲着他走了过来。
衣衫散乱,形容狼狈宫玄和赵子奇远远隔开,却是率先走到前头。
两人见到蹲在树下看书的阿良,不约而同一声大喝,“穆良,果然是你!”
这个时候阿良略过一些拗口的描写,又念了一句,“赵子奇吟哦一声……”
冲在最前头的赵子奇忽然浑身一僵,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呻吟。
众人:……
阿良也是惊呆了,他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打算用言灵,结果这时常失灵的言灵这会儿居然起效了!
宫玄一身散乱的白衣,满脸悲愤地控诉:“穆良,我和子奇兄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为何要在众人面前,那般折辱我们。”
阿良被宫玄的反应弄得一愣,他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五岁,根本不通人事,只天真地以为那书上写的只是一种厉害的功法。这会儿见宫玄赵子奇带着许多人来势汹汹,心里那点因为控制不好言灵而产生的愧疚一下子就被冲没了,心中道:就算言灵起作用了,可是我也帮他们实践了这一门功法啊,他们不感激我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来寻我麻烦,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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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啊!”阿良这会儿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与骄傲,“他们仗着年长和人多欺我,后来还不是一个个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哈哈。”
穆长生:……
应天:……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穆长生先开口了,“阿良已经十五岁了,那些事情……你没教他?”
应天摇头道:“我以为你会教啊?”
穆长生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看向阿良,“打完架之后,宫玄和赵子奇那些人呢?”
阿良得意洋洋,“我打完架立刻就回来了,那些人现在估计还在学院里躺着呢!”
然而他的得意下一刻就被一捅冷水浇灭了,只听穆长生肃然道:“明天你带上礼物,自己去宫赵两家负荆请罪。”
阿良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穆长生面无表情地回视,十分漠然地加了一条,“今天晚上你去小黑屋面壁一晚,想清楚你究竟错在哪里。明天你请完罪回来之后,我会找几本书给你看。不懂的记下来问我。”
就这样,阿良被侍卫冷酷无情地拖进小黑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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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穆长生挥挥手,落在他桌案上的一只白色小鸟瞬间化作一张纸飘到他面前。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这封信件,略微松了口气。
应天把宵夜放在他面前,问道:“怎么样?那边怎么说?”
穆长生道:“好在阿良这孩子没把那段话都念完,宫玄和赵子奇这两个孩子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摸了几下,并没有筑成大错。如今只是颜面有损外加写皮外伤罢了,没有太大问题。只是阿良这个孩子,以后要更加严格地管教了。言灵言灵,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了。”
看着穆长生眼底沉重的情绪,应天知道他一定又想起了那个无意害死的闫回,他俯身看着穆长生,咬着他的耳朵道:“言灵很不错啊,我们今天试试?”
这一句话果然把穆长生的注意力转移开了。他站起来,紧紧环抱住眼前的人。
屋里的灯光无声熄灭了,两个人在漆黑一片的屋里跌跌撞撞地倒进床榻里……
第94章
自从负荆请罪事件过后,阿良已经有一个月七天没出过门了。乐文 520不是他羞于见人,而是自那天以后,他的父亲穆长生终于发现他书院不适合他了,于是就把他拘在家里,每天读书写字都快闷成白痴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时间他只有去看弟弟的那半个时辰是自由的。
阿良心里苦,却只能对着他十几年来都还未出生的弟弟吐。
这天阿良照例在树下吐口水了,心酸地把今天父亲又打了他板子的事情说了,就在他以为他今天又要自言自语地度过半个时辰的时候,他头顶上那个十四年没有动过一下的果子突然动了,不止动了,还裂开了几条缝。
“我我我我我……”阿良猛地站起来,指着那颗快长到跟他一样大的果子我了半天,终于一拍脑袋朝外面喊道,“来人啊,我弟弟要出世了!”
然后立刻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开始裂开的生命果,双手向前伸,想要在果子掉下来的第一时间接下自己的弟弟或者是妹妹。
眼瞅着果壳大部分都裂开了,阿良激动得眼睛都要红了。
已经裂开大半的生命果终于从树上掉了下来,阿良如愿地接住它,却被这超乎寻常的重量压得险些栽倒地上。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一定长得很健康。阿良这样想着,往里一看,却对上一颗黑色的奇怪大脑袋。
这黑乎乎的脑袋上顶着两个小小的角,一双金色的大眼睛正懵懂地看着他。
阿良:……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或者它,正要勉强自己对着这个疑是自己弟弟的生物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忽然就听到了果壳里传来一声软糯的婴儿咿呀声。
阿良不由朝着声源看去,见到这条黑色长长的生物旁躺着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小婴儿,小婴儿身上沾着许多绿色的汁液,正睁着一双水润润的黑色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阿良心里都快软成一滩水了,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却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自己身旁刮过,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果壳里可爱的妹妹已经不见了……
当穆长生和应天赶到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一条呆呆地坐在果壳里的小龙。
看着这条虽然十分稚嫩但跟应天的本体极为想像的小龙,穆长生的眸光立刻柔和了下来。
应天却大失所望,他瞧着那个傻呆呆地坐在果壳里的小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丑。
“怎么这么丑?”
穆长生这时已经将小龙抱了出来,闻言便道:“那你觉得什么好看。”
应天立刻表忠心,“你!你最好看。”
老夫老妻十几年,穆长生对这样的话早就已经免疫了,他俯身要将那条小黑龙从果壳里抱出来,然而看起来呆愣愣的小黑龙四只爪子死死地扒在果壳里,怎么都不愿意被穆长生抱起来。
不止如此,小黑龙还扭过身体,头部一直拱着果壳的另一半,一边拱,一边发出细细的叫声。
穆长生看着他拱着的那部分果壳,那里稍稍塌下一块,看着……像是之前有其他东西放在那里。
小龙一边拱着那一块果壳,一边对着应天发出细细的叫声。
应天原本漫不经心的模样渐渐严肃起来,他有些凝重地对着穆长生道:“他说果壳里还有一个同胞,在我们来之前被被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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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追着那个抢走自己妹妹的黑影跑出了穆家,然而对方速度太快,他刚刚跑出穆家,就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想到那个他只见了一面的,小小软软的妹妹,阿良心里又焦急又担心,“言灵啊言灵,你这次一定要灵啊,让我看看那个偷走我妹妹的贼子跑去了哪里?”
好在这次言灵很给他面子,话音刚落,一条细细的黑线就浮现在了半空中,阿良心中大喜,连忙沿着黑线延伸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一路追出了城,来到了郊外竹林一间小宅子里。
这宅子白墙乌瓦,院内种着两棵桃树,还有一小片池子。
阿良小心地往墙内看去,见到那个抢走他妹妹的人一身黑衣,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只用一块灰布随便把他妹妹裹起来,就将她递给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才八岁,不过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也并不会觉得吃力,他看着怀里粉雕玉镯的小孩子,有些喜欢又有些奇怪,不由抬头看向男子,“师父,这个小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闫息看了那个孩子一眼,不甚在意道:“从外面捡来的。”
阿良闻言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男人,胡说,分明是从我手里抢走的。
小男孩阿回看着手里的孩子,见这个小婴儿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连忙捧给师父看,“师父,您看她!”
闫息把孩子抱在手里,见到对方表情严肃,正想逗逗她,手上忽然一湿。
闫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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