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我的男友太随机/喧哗的半影 作者:雨过碧色
正文 第26节
我的男友太随机/喧哗的半影 作者:雨过碧色
第26节
杨一鸣:“他是问拆迁款吧?”
“对。”冯老师点点头,往后一靠靠进椅背里,眉目间全是担忧的神色,“其实他会来问拆迁款也不奇怪,毕竟那么大一笔,况且依他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惦记那笔钱。我奇怪的的是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这笔钱,他出狱很久了。”
杨一鸣:“不是现在才惦记的,他之前就来找丁子木要过这笔钱,为此还打了一架。”
“我知道。”冯老师点点头,“我的意思是,他如果不相信木木说的,应该当时就来福利院求证,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来问?”
杨一鸣想了想:“之前我给过他一笔钱,然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他不但去偷窃还来福利院打听钱,这只能说明他现在急需一笔钱。”
冯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不死心地跑来福利院要,想着万一能要出来呢……我现在担心的是,他找到木木头上该怎么办?”
冯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杨一鸣,毕竟杨一鸣现在是丁子木的“男朋友”,出了事儿理应有所应对。
杨一鸣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在冯老师面前他不可能草率地拍着胸脯说“您放心我会保护丁子木的”,这种空话毫无意义,毕竟谁也无法预料丁奎强想要干什么。
杨一鸣:“冯老师,我会小心的,最近我会接送丁子木上班……至于我开学后,您得给我点儿时间想想到底要怎么办。”
冯老师倒是对杨一鸣的谨慎和稳重颇为赞赏:“总之,你知道这件事儿就好,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木木,让他也小心。”
杨一鸣点点头。
冯老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杨一鸣,似乎在斟酌用词。杨一鸣坦然地问:”您是想问我和丁子木的事儿?”
冯老师摇摇头:”我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木木,他很倔强,对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有明确的规划和目标,如果他决定跟你在一起,那就没有人能劝动他,所以我不是要阻止你俩在一起。我想问的是,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木木他到底有什么心理问题?”
杨一鸣:”冯老师,您要是问我俩之间的事儿,我可以告诉您,丁子木拿您当长辈看,没什么是不能告诉您的。但是你要是问我丁子木的心理问题,我反而不能说了,保护病人的是我的责任。”
冯老师了然地点点头:”所以木木的确是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杨一鸣不置可否。
”你有把握治好他吗?大概要多久?治不好会怎么样?”冯老师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
杨一鸣:”他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正在逐渐痊愈,但是可能还需要3-5年的时间,如果不能彻底治愈,那就需要他努力去适应一种新的生活,会很难,但我会一直在他身边不会离开。039;
”你要治好他。”冯老师说,”一定要治好他,木木是个好孩子,他应该得到更好的。”
杨一鸣从福利院出来后立刻给刘国强打了一个电话,刘国强对十四年前丁子木的案子耿耿于怀,总觉得自己是欠了这个孩子什么,他听了杨一鸣的转述以后说:“杨老师,这事儿我能帮上忙。通常来说,这不外乎三种情况,赌博、吸毒、欠高利贷……这个也可以查到,如果是属实,他的量刑会从重。刑满释放人员在当地派出所都会有登记的,我会托管片的民警帮着盯一下。但是……”
杨一鸣:“我懂,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警方也不可能永远帮我们盯着,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你能想什么办法啊,”刘队长笑了,“这事儿还是交给我们警察吧,我刚刚的意思是‘不过想要最终解决这个问题,还得丁子木亲自出面’。”
杨一鸣顿了顿:“我明白,我会去和他谈,这件事无论如何要了结了。”
因为有了丁奎强的干扰,杨一鸣又恢复了每天五点爬起来的作息,丁子木说:“杨老师,咱们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去上班吗?”
“我锻炼段身体。”杨一鸣一边穿衣服一边顺嘴胡诌。
丁子木不屑地撇撇嘴:“别扯了,您这人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杨一鸣:“小子,你懂不懂尊师重教?”
丁子木:“你说老实话,是不是担心我?因为我之前看到丁奎强了?”
杨一鸣脸上的表情就是“你想多了”。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丁子木傻笑着,跟在杨一鸣身后,从卧室都浴室,从浴室到餐厅,如果身后有尾巴,估计上面的毛都被他摇掉了。
杨一鸣叹口气站住脚:“是,我担心你,我怕丁奎强在半道劫你欺负你,所以我要送你,反正我已经起来了,都洗漱完了你总不能再把我塞进被窝里去吧?”
丁子木:“我才不呢,有人送我干嘛要辛辛苦苦自己去?”
杨一鸣捏着丁子木的下巴:“哎,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既然这样能让你放心,我何乐为不为呢?”
杨一鸣抬手捏了捏丁子木的脸:“乖。”
两个人顶着满天的星星出了门,杨一鸣发动车子,打了一个哈欠说:“冬天起床就是酷刑,每天闹钟响的时候我都想辞职。”
“那你还送我上班?”
“说明我爱你胜过爱被窝。”
丁子木笑着说:“杨老师,你这嘴也忒甜了,我今天给你做个马卡龙吧。”
杨一鸣哈哈一笑:“都那么甜了,你再做个马卡龙不怕蛀牙吗?”
两个说说笑笑地把车子开出了小区,街道上行人极少,偶尔有车辆飞速的开过,但是卖早点的已经开始开始摆摊了。丁子木看着一对老夫妻把一辆三轮车挺好,支起一个顶棚开始生火。他忽然说:“卖早点特别辛苦,但是也能养家不是?”
杨一鸣说:“放心,我养你,不会让你去卖早点的。”
“其实丁奎强会炸油条。”丁子木把视线调回来,看着前方说,“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在胡同口支了一个早点摊卖油条,他不会包包子,只会炸油条,我妈就熬一桶小米粥搭着卖。”
“嗯,后来呢?”
“后来?”丁子木笑一下,“哪里有什么后来?他一共卖了也没两个星期,说是起不了那么早,不卖了。”
杨一鸣:“二木,如果丁奎强找到你,你打算怎么办?”
丁子木:“老实说我不知道,丁奎强就是一贴膏药,他会阴魂不散地跟着你,直到……有一方先死。”
丁子木侧过头看着杨一鸣,一字一顿地说:“杨老师,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死。”
杨一鸣右手松开方向盘,把丁子木的手抓在掌心里,拇指用力地摩挲着他的手背:“二木,你想干什么?”
丁子木笑了笑:“杨老师,我再跟您保证一次:您放心,违法的事儿我不会干,生活那么好,我不会为了他毁了自己的。”
面包店距离家很近,没说几句话车子就开到了。丁子木松开安全带,凑过去在杨一鸣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杨老师,我自己会当心的,我不会做傻事的,我答应你,做任何事儿都会事先跟你商量,好吗?”
杨一鸣拍拍丁子木说:“好。”
目送丁子木跑进店里,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看到他和小云打了个招呼,从咖啡壶里倒出一杯热咖啡,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杨一鸣放下车窗玻璃,接过那杯咖啡:“赶紧进去吧,外面太冷。”
“下班你会来接我吗?”
“当然。”
丁子木笑着摇摇手冲进了店里。杨一鸣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划出去,他的心也出奇的平稳。这种状态让杨一鸣很奇怪,明明是一场危机,可是丁子木的从容和理智让这一切看起来全无威胁,杨一鸣喜欢这样的丁子木,他觉得只有在心理上真正强大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心态,他非常高兴丁子木能有这样的心态。
☆、第八十二章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但是杨一鸣更紧张了,这种被“贼惦记”着的感觉太糟糕。丁子木倒是全不在意,每天高高兴兴的。
“杨老师,你这愁眉苦脸的是怎么了?”
杨一鸣看看天花板,做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还有三天开学了,开学了啊丁子木同学。”
丁子木楞了一下:“这么快?”
“是啊。”杨一鸣垂头丧气地把沙发垫子抱在怀来揉来揉去:“我还得写出一份新学期计划来,还要做下学期的课程申报……啊,好烦。”
丁子木乐了:“原来当老师的开学也要交作业啊。”
杨一鸣惨叫一声,一侧身倒在沙发上不动了。
于是杨一鸣寒假的最后三天就在赶作业中度过,等他提交了最后一份计划书,忽然发现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点开一串英文字母,杨一鸣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这天下午,他忽然来了兴致,去超市买了两斤排骨和一些青菜,打算回家炖个莲藕排骨汤,再炒几个菜。按照他的计划,上网下载一个菜谱,慢慢鼓捣总是能熟的,熟了就能吃。这个计划非常好,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排骨的确是熟了就能吃,但是蔬菜熟了以后不一定能吃,过分熟了以后肯定是不能吃的。
于是,这天丁子木八点多回来时惊讶地发现餐桌上放着电火锅。
“今天吃涮羊肉?”
“嗯,大冬天的,吃涮羊肉多舒服。”
丁子木进厨房晃了一圈拿了两个碗出来调芝麻酱,假装没看到垃圾桶里黑乎乎的东西。
吃晚饭的时候,杨一鸣忽然问:“二木,你有没有护照?”
丁子木停下手里的筷子:“佛利德曼教授说什么了么?”
杨一鸣啧一下:“你怎么就不觉得是我想带你出国去度假呢?”
“你是个宅男,出国度假这种事儿也就我能想起来,你才不会呢。”
“怎么这么说?我还是个挺浪漫的的人的,你看我带你看星星,看夜景。”
丁子木敲敲饭碗:“说正事儿,教授说什么?”
“他想跟你谈谈。”
“出什么问题了吗?”
“怎么是出问题呢,教授就是想具体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丁子木把碗放下,摇摇头说:“杨老师,如果教授真的想介入我的治疗,他一开始就介入了。现在我的情况正在好转,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可是他们都没有出现影响到我的生活,这就说明你的治疗是有效的,教授没理由在这个时候介入。所以,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杨一鸣笑起来:“丁子木,你也太聪明了,太聪明了不好,我有压力啊。”
“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杨一鸣:“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把你最近的情况反映给了教授,结果那老头子把咱俩的关系给套出来了。”
“你怎么那么笨呢?”丁子木叹口气,”被骂了吧?你这也太业余了。”
“对啊,我就是那么笨,怎么办?”杨一鸣不以为意地说。
“我凑合忍了呗。”丁子木瞟他一眼,说“然后呢?”
“然后我被骂得很惨啊,”杨一鸣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所以老头子现在特别担心我把你拐沟里去,他要亲自测评一下才放心。”
“我没有护照,”丁子木老老实实地说,“而且我也不想去。”
杨一鸣:“为什么不去?你可不知道,全世界想要见他一面的人能从哈尔滨排到深圳去。”
“我又不想见他,我不去排队。”
杨一鸣妥协地说:“先去办护照吧,美签很难拿,没准咱们根本签不下来呢。”
丁子木想了想:“也是,我这样的肯定签不下来,具备非法移民的一切特征,去签证简直就是挑衅移民局。”
杨一鸣哈哈一笑,从锅里捞了一筷子肉给丁子木:“快吃。”
这件事儿就这么翻过去了,杨一鸣没有跟丁子木说实话,其实让教授亲自给看看的要求是他提出来的,杨一鸣始终有些担心他和丁子木之间关系的改变会不会带来不可逆的后果。弗里德曼教授正好结束一个巡讲,六月之前能停留在纽约大概一个月时间,杨一鸣想利用好这一个月的时间制定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
虽然被那老头子骂得很惨,但教授好歹是同意了。杨一鸣觉得要不是自己截止到目前为止的治疗尚算有效,那老头子能亲自给中国心理协会写信举报自己违反职业规则。
不管怎么样,这样美国之行势在必行,同时能借此机会躲躲丁奎强也是挺不错的。
***
每学期开学初都是一片忙乱,等杨一鸣把新学期的工作捋出一个头绪来的时候,已经三月中了,街道上渐渐染了一层春意,每一枝花草都透着喜庆。
最让杨一鸣高兴的是,刘国强那边有了回应,刘国强告诉他经过管片民警的了解,丁奎强出狱后通过在街道帮他安排的一个小工厂临时工,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是好歹能安身立命。前一段时间他辞去了工作,每天就在临时租住的房子周围游手好闲,结识了一些同样不务正业的社会闲散人员。
杨一鸣问了一下丁奎强所在的街道,距离自己的街区虽然有点儿距离,但是坐车很方便。
杨一鸣说:“刘队,丁子木在我家附近的超市见到过丁奎强行窃,如果派出所那边没有接到报案,估计是赔钱私了了,但是这事儿我得告诉您。”
“扒窃?”刘国强沉声说,“这我得跟他们说一声,反扒组要盯一下,谢谢你提供情况。”
“警民合作一家亲嘛。”杨一鸣哈哈一笑,说实话,如果能把丁奎强弄进去再蹲几年,蹲到死,那是最完美的。
有一天饭后,杨一鸣状若无意地跟丁子木聊起这些。丁子木拿着手机按个不停,不甚在意地说:”丁奎强早晚要进去。”
”为什么?”
”我原来以为他这辈子只会赌博和打老婆孩子,现在看起来他还会盗窃,不过这些039;技能039;都是进监狱的便捷通道。他被抓住是早晚的事儿,我就等着看他能进去几次。”
杨一鸣试探着说:”够淡定地啊,前几天你还咬牙切齿地要宰了他呢。”
”我现在也咬牙切词地想宰了他啊。”丁子木眼睛不离开手机屏幕,手指噼里啪啦地按,”不过我也就是咬咬牙,我又不能真的去宰了他,他死不足惜,我还活得挺开心呢。”
”对。”杨一鸣舒口气,心里很高兴。
”我要走上人生巅峰,变成高富帅迎娶你。”丁子木骄傲地说,”我要给我媳妇优渥的生活条件。”
杨一鸣眯眯眼睛,自打新年夜后,这小子一高兴就管自己叫”媳妇”,一上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野。杨一鸣想,哈士奇再二也是狼的后代,骨子里的那种狂野估计全被”媳妇”两个字激发出来了。
不过,总有一天到会让你小子知道,”媳妇”这两个字不是那么便宜就让你叫出口的。
杨一鸣哈哈一笑:”我要的聘礼可高啊。”
”嗯,我涨工资了。”
”什么?”
丁子木摇摇手机,兴高采烈地说:”袁大哥跟我说,第一季度的营业额特别好,要给我们发奖金。”
杨一鸣牙酸地看着丁子木喜滋滋的脸想:土豪就是土豪,只会拿钱收买人心。他凑过去,看一眼手机屏幕,两人正在聊微信,丁子木发了一个跪拜”谢谢老板”的表情,袁樵回了一个抛飞吻的。
杨一鸣从丁子木手里抽走手机:”上课不能玩手机,没收!”
”杨老师,”丁子木叹口气,”您上的什么课?”
”恋爱养成。”杨一鸣说着,把丁子木推倒了,随手把手机抛到一边,手机上,袁樵抛出的那个飞吻还在一闪一闪的,然后渐渐暗了下去,最后变成一片黑。
真是没脸看了!
**
丁子木的好心态让杨一鸣也逐渐放松下来,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杨一鸣也”春”得厉害:只要丁子木出现在自己周围三米之内,就有种要扑过去的冲动。
当然,扑完了还得自己主动躺平,这种癖好也是没谁了。。
所以,杨一鸣觉得自己也不正常,不过歪锅配歪灶,正好。尤其好的是,丁子木大约是食髓知味,自打体会到了做爱的乐趣和快感以后便越来越越投入,有时候杨一鸣会拍拍趴在自己身上意犹未尽地磨蹭的丁子木说:”小子,你明天不用上班啊。”
丁子木:”杨老师,我年轻嘛。”
杨一鸣笑笑:”祖宗,我得上班啊,我这老胳膊老腿老腰的。”
丁子木磨磨蹭蹭地从杨一鸣身下下去,眼睛依然亮闪闪地盯着杨一鸣,杨一鸣都觉得他能看到丁子木眼里的火苗烧起来又被扑下去,烧起来又被扑下去。
有时候杨一鸣会被丁子木盯得自己心头火气,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再来一轮。
丁子木很快乐,杨一鸣也很快乐,他并不坚持上下,”有情人做快乐事,谁管是上是下”。但是他担心丁子木的反应,曾经有一天,两个人躺在床上闲聊,丁子木说起两人刚开始交往时杨一鸣表现得特别谦谦君子”。杨一鸣嗤笑说:”你那会儿的心理状态,别说做爱了,就连亲一下都要先观察,再做铺垫。”
”那时我总会想到小时候。”
”现在呢?”
”现在?现在你看我多主动?”丁子木笑嘻嘻地说,”杨老师,难道我做的不好?我可以继续学习。”
杨一鸣笑着轻轻地给了他一巴掌,但他心理明白,丁子木看似插科打诨地一句话完美地躲开了那个问题:杨一鸣问的是”现在还会不会想起小时候”,而丁子木回答的是”现在很主动”。
他还是不能面对那段过去,就算理智上接受了,情感上也一直回避。做爱的时候,只要杨一鸣的指尖触摸到那个地方,丁子木都会有种时空倒置,噩梦重来的感觉,他会很紧张,甚至手脚发凉。
不过杨一鸣不急,他很有耐心,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第八十三章
杨一鸣的确是不急,他觉得这事儿也挺享受,一来二去的,他莫名地还有了一种”教学相长”的快乐。
丁子木学的很快,大约就像他说的,”年轻039;就意味着无穷的动力和欲望。丁子木越来越主动,他会在杨一鸣看资料时从杨一鸣手里抽走纸张,然后扳过杨一鸣的脑袋吻过去。也会在关灯说晚安后窸窸窣窣的钻进被子里轻轻啃咬着杨一鸣的胸口,发出无声的邀请。
杨一鸣发现丁子木仿佛成长了,从一个男孩蜕变成了一个男人,这种蜕变不是体格上的,也不是性格上的,而是心理上的。现在的丁子木更加成熟,更加主动,他会去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前的丁子木只是有一个刚强的灵魂,而表现在行动力上往往显得不够积极,大约也是因为这样,大丁才会时不时出来接管一切,在大丁眼里,默默承受等待时机真的不是上佳选择,他更愿意进攻,直到获胜。而现在的丁子木,灵魂依然刚强,可有时候,杨一鸣觉得他的微笑都是坚毅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变化,杨一鸣非常高兴。
这天赶上丁子木周末休息,两人在家里宅了一天,晚饭后看着天色尚好,于是来了兴致要出去溜达溜达。他们沿着小区的围墙漫无目的地走着,丁子木看着街边的小商店跟杨一鸣描述他梦想中的蛋糕房。
”打算起个什么名字?”杨一鸣问。
丁子木:”就叫039;半影039;。”
杨一鸣笑道:”你个小疯子,叫个甜蜜蜜多好多应景,叫什么半影,你还嫌自己的日子不够乱乎吗?”
丁子木低声说:”开个蛋糕房不仅仅是我的梦想,也是大丁、徐霖和郑哥的,大丁觉得我有了自己的事业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徐霖想要一个安全而私密的地方容身,而郑哥,他一向觉得只有我成为高富帅才不怕你变心。所以,这是我们四个人的蛋糕房,我要叫它039;半影039;。”
杨一鸣:”索性叫039;麻将039;算了,你们四个正好凑一桌。”
丁子木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杨一鸣举起双手:”随你,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反正我只认你。”
丁子木:”以后也只能认我。”
杨一鸣:”好好好,一辈子就只认你。”
丁子木皱皱眉:”我听着怎么那么牙酸呢?”
杨一鸣:”嘿,这不你让我说的吗?我说了你又嫌牙酸。”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闲扯着一路往前走,街角有一家烧烤店,店面不大但是生意很好,天气越来越暖了,每天都会满桌,有时候赶上饭点还要排位子。今天不知怎么了,生意格外好,都七点多了门口还有很多人在等位。
杨一鸣和丁子木刚一拐过街角,迎面看到一群人在互相推搡着对骂,无非就是谁抢了号,谁又加塞了。
杨一鸣带着丁子木往旁边错了两步,想拐到另一个方向去。可还没等丁子木跟上他的脚步,对面那群人就开始抡椅子了,嘴里骂得更难听了。
丁子木的心里立刻腾起一阵极端烦躁和厌恶的感觉,耳边那些肮脏的字眼和桌椅翻到在地上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轰响,隐隐地似乎与记忆种的某个声音混在了一起。
”老子打死你!”
”打死你!”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那在头脑里不断轰响的声音把他的脚步定在了原地,他整个人似乎都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而同时,心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抡起椅子砸向什么人让他们全都闭上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已经攥成了拳头,而不知不觉间,脚已经向前迈了半步。
杨一鸣立刻就发现了丁子木的异样,他轻轻拽拽丁子木的手肘。这轻微的动作惊醒了丁子木,他深深吸口气,看着眼前混乱的一片,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就这么短短的几秒,本来还在饭馆门口等位的人群迅速散开,不大的街角只剩下打架的、出来劝架的饭馆工作人员和杨一鸣以及丁子木了。
丁子木看一眼杨一鸣,轻轻地摇摇头,刚迈出右脚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个玻璃杯冲着自己迎面飞来,同时有一个粗哑的声音在喊:”你个□□养的,老子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丁子木觉得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瞬间眼前一片猩红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除了叫骂声什么也都听不见,他甚至感觉不到杨一鸣拽着他连退两大步躲开了那个杯子,也不知道那个口出脏言的小子已经被人拉到了一边。更不知道经验丰富的饭馆工作人员已经迅速出手拉开了打做一团的两拨人。
他只知道头脑里一个声音越来越响”让他闭嘴,让他闭嘴”,随着这个声音而来的是一种漂浮感,他觉得自己要离开身体了,而有某种暴戾的情绪在控制着他。
丁子木努力地蜷缩起脚趾抓着地,让自己脚踏实地而不是飞起来。他在一片让人目眩的光斑晃动中,在心里默默喊一声”大丁”。
他没有听到大丁的声音,但是感到到一股力量在把他往后拽。这一切都似曾相识,但这一次他打定主意不要放弃。
”大丁。”丁子木默默地喊了一声,”不要!”
”嗯?”一片混沌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应了一声。
丁子木松了一口气,大丁肯应声就好,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虽然丁子木一直想要回复正常的生活状态,但他不希望大丁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在大丁离开之前他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但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
大约是那一句”表子养的”激怒了大丁,又或许是那一句句”打死你”引发了大丁的怒火,总之现在的大丁就像一头拉不住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冲向那群人。
”大丁大丁,”丁子木急忙说,”不要过去,那跟我们没有关系。”
大丁没有吭声,但是丁子木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想要往前冲的冲动想要控制住他,而他理智告诉他”停下来””停下来”。理智和冲动就这么僵持着,大丁也不说话。
丁子木深深吸一口气,他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想要保持清醒,他努力跟自己说话,死死地攥着拳头,隐约能有痛感传来。他用自己的意志抗衡,尽管这意志摇摇欲坠。
”醒着!”丁子木在心里大声地对自己说,”醒着,死也不能放弃,必须醒着。”
***
杨一鸣拉着丁子木两大步,很快就远离了战圈。他不管不顾地伸出右手紧紧地圈住丁子木的肩头护住他,唯恐再飞过来一个瓶子凳子什么的。慌乱之间,杨一鸣完全没有注意到丁子木的恍惚。等他退到安全地带,再转头看向丁子木时,才惊讶地发现丁子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
他睁着眼睛,可是眼神空洞,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手指在紧紧地攥在一起微微颤抖着。杨一鸣看着丁子木的拳头,忍不住伸手去握,他总觉得依这个力度,丁子木会把自己的掌心抓烂。
”丁子木?”杨一鸣小声喊一句。
丁子木毫无反应。
杨一鸣稍稍用了点儿力,拉着丁子木又退了两步,路边有个门洞,他让丁子木站在门洞内,自己斜靠在门洞外侧,用身体挡住了半个门,把丁子木护在了里面。
”是大丁吧?”杨一鸣想,刚刚那人骂的太难听了,那些话二木曾经也说过,他说的时候,杨一鸣能从每一个字里听出眼泪落下的声音,甚至能听到皮带抽过发出的尖锐的啸音。如果是大丁,他一定忍不住,他一定会出来让那个人闭嘴,似乎只有让那个人闭嘴才能让所有的噩梦都封闭在记忆中。
可他为什么没有出来呢?
杨一鸣微微侧侧头,看着依然一脸空白的丁子木,在西夕阳西下昏黄的日色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丁子木的脸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低声问道:”二木,你在跟他说什么?”
丁子木也想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在他用尽全力想要保持清醒时,他忽然觉得眼前逐渐亮了起来,一直乱闪的光斑在逐渐消失,脚下又有了踏实的感觉。
”大丁别走。”丁子木脱口喊道,”别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一阵沉默过后,大丁开口了,依然是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强调,冷冷地说,”说什么。”
”说。。。”丁子木迟疑了一下。就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身体的触感更加鲜明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应该是靠在什么东西上,这种对外界有着清晰认知的状态只能说明大丁正在离开。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像梦醒了一样重新看到真实世界,然后只能又一次被动地等待大丁的出现。
丁子木的迟疑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听清外界的声音了。来不及了,不论如何一定要先把人留住,丁子木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你想去哪里?”
眼前的光斑又亮了起来,外界的声音再一次变得模糊,半晌,大丁那低沉又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说:”我去哪里重要吗?”
”重要。”丁子木定定神,认真地说,”非常重要。”
”你不过是想求个心安而已。”大丁说,”有这个必要吗?”
”不,”丁子木摇摇头,”不完全是这样。”
”那是因为什么?难道你想我永远陪着你,这样你会更烦吧?”大丁这么说着,身影渐渐显现。丁子木在一片晃动的光斑中慢慢看清了大丁。依然是桀骜不驯地短发,依然是紧锁的眉头,依然是不耐烦抿起的嘴角,依然微微斜视的眼神——也依然耐着性子听自己说话。
”大丁。”丁子木慢慢地伸出手,当他的手掌握住大丁的肩头时,他心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去触碰大丁,第一次像两兄弟一样去握对方的肩,也是第一次有种一吐为快的冲动,想要把满心的话都讲给这个陪了自己多年的人。
毫不保留地倾诉,就像无话不谈的生死兄弟。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丁子木问道,可不等大丁回答,他已经搂了过去,双手环紧大丁的肩头,他听不到大丁的呼吸,也感受不到大丁的体温,但是在抱上去的一瞬间他有种很充实的感觉,好像生命里的某段空缺被填满了。
丁子木感受不到大丁的拥抱,但是他不在乎,他已经很满足了。
”你。。。”大丁顿了顿,”想说什么?”
丁子木松开手臂站直身体:”我想请你放心。”
”放心什么?”
”我。。。。还有杨老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大丁静静地抬起眼皮看着丁子木,目光中没有疑问。丁子木觉得那目光就像一道闪电,直接霹进累自己的心里,在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看懂了大丁眼睛里所有的未说出口的话,他一下子知道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大丁,我会好起来的,像你那样。”
大丁扬扬眉。
丁子木:”杨老师说过,你的是我的目标,是我梦想成为的那种人。”
”只会打架的废物?”大丁冷笑一声,”你的目标还真是挺简单的。”
丁子木不理会大丁的冷嘲,他接着说:”我会像你那样古道热肠勇敢坚强,但是我要做的比你更好,我要更独立,更能干,我会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好。杨老师曾经说,你不但在前面等着我,还伸手拉着我往前冲。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已经站在这里了,就在你跟前,我觉得我现在不比你差。”
大丁看着丁子木的眼神柔软了下来,但是嘴角仍有一抹嘲讽的冷笑:”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比我强,比我能干,我应该赶紧夹着尾巴滚蛋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吗?”
”以前,每当我遇到问题或者危险时你都会出来帮我,这不仅是因为你古道热肠仗义拔刀,更因为我的软弱和退缩,但是我现在不会了,你看,我现在做的很好。我在努力学习像你那样生活。”
”我怎么生活?”大丁淡淡地说。
”简单直接。”丁子木说,”你的生活简单直接,看不惯就出手,喜欢也出手,不遮遮掩掩,不东躲西藏,目标恒定决不退让。”
”绝不退让?”大丁微微眯了眯眼,”如果我真的绝不退让,你怎么办?”
丁子木笑一笑:”你忘了?我在像你看齐啊,如果你决不退让,能我更不会退让。”
”所以你这要是要赶我走?”
丁子木闭闭眼,再度睁开时眼睛里满是决绝:”我不赶你走,但是我要取代你,你是我儿时的英雄,以后我要做自己的英雄。”
丁子木说完,大丁沉默了。在一片死寂中丁子木回忆自己刚刚所说的不由得大急,他觉得这话说的实在太伤人了,大丁恐怕已经生气了。但转念一想,说的再婉转动听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于是丁子木鼓气勇气,微笑着看着大丁,说:”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也会想你希望的那样去生活去。。。爱杨老师。”
大丁的眼睛里一亮,嘴角轻微的抽动一下,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温暖的,真正的笑。
在丁子木还来不及看清那一抹笑容时,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推了一把,仓促间他只顾得上说了两个词”谢谢””放心”。紧跟着耳边嗡的一声,他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和车辆行驶的声音。同时他也看到了杨一鸣的背影,就挡在自己面前,并不很宽,甚至有些单薄,但肩背笔直,完全不像平时在家里那种懒懒散散弓腰塌背的样子。
这样的背影让丁子木有安全感,也让他有种搂上去,把人圈进怀里紧紧抱住一生不放开的冲动。
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的。丁子木从背后把抱住杨一鸣,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回来了,杨老师。”
☆、第八十四章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杨一鸣握住扣在自己腰间的丁子木的双手,侧头蹭蹭丁子木放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怎么样?”
“不怎么样!”丁子木轻笑一声,带着一点点遗憾,“杨老师,我真是个特别不会说话的人,两句就把人说跑了。”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要取代他。”
杨一鸣叹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丁子木,门洞里很黑,但是就着街边的的路灯光他可以看到丁子木的眼睛亮晶晶的:“二木,你这哪儿是不会说话啊,你简直就是欠抽。”
丁子木也叹口气。
杨一鸣:“不过你这样很好,真的,那些虚伪的客套大丁不需要。”
杨一鸣把额头顶上丁子木的额头,说:“别忘了,他是未来的你,或者说,他是现在的你。”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做到他那样了吗?”丁子木惊喜地说。
杨一鸣摇摇头:“从私心来说,我觉得你比他做得更好,因为你比他理智。但是二木,你要明白,你还没有遇到真正的麻烦,只有当你面对真正的麻烦时,才能看出来你是不是真的变强了。”
丁子木点点头:“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毁坏我的人生。”
杨一鸣看着丁子木,那个名字谁也没有说出口,但是他们都明白那个人是谁。
丁子木:“我还能见到大丁吗?”
杨一鸣:“我有种感觉,他一定会再来的,希望到那个时候,你可以成为更好的‘丁子木’。”
丁子木摇摇头:“我会成为优秀的丁子木。”
“真想亲亲你啊。”杨一鸣叹息一声。
“光想能吃饱肚子?”丁子木圈住杨一鸣的脖子,把嘴唇堵了上去。
杨一鸣身后是往来的行人,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成排亮起的街灯。然而丁子木不在乎,他不管不顾地抱紧杨一鸣,认真地亲吻他。
杨一鸣想:这样真好,我真的爱他。
过了几天,杨一鸣收到了一条更好的消息——丁奎强偷盗电瓶车被抓了。杨一鸣挂断电话后忽然想起刘队长曾经告诉过他,性侵案的追诉期可以有15年,如果情节特别严重可以延长到20年。
他攥着手机,坐在电脑前发呆:丁子木现在的状态非常好,徐霖已经可以面对现实了,可是如果一旦重启诉讼,丁子木要面对的将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痛苦,到那个时候,大丁会不会勃然大怒?徐霖会不会再次成为丁子木的死穴,郑哥会不会强势压制住丁子木,就像他曾经把二木困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一样。
如果不追诉想要摆脱丁奎强,那结果只能是……
杨一鸣没费什么力气就做了选择。
下班后,杨一鸣回到家把丁奎强获刑的好消息告诉丁子木,丁子木正在家里煮咖啡,杨一鸣觉得丁子木会高兴得跳起来,可他拿研磨器的手只是顿了顿,然后继续不紧不慢地一圈一圈磨着咖啡豆,淡淡地问:“判了多久?”
“五个月。”
丁子木:“五个月啊,等他出来估计更得兴风作浪了……哎,杨老师,你今天还是喝拿铁吗?”
杨一鸣好笑地问:“丁同学,这算一个好消息吧,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激动呢?”
“他要是判死刑我还能激动一下,要是只有五个月有什么好激动的?五个月?这点儿时间只够我开发几个新甜品的。”
杨一鸣站在门边举着手机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丁子木:“你站门边干嘛?”
杨一鸣:“反省。”
“反省什么?”
“感觉自己特别傻,特别小家子气,特别怂。”
丁子木笑了:“我懂,‘杨三省’嘛。”
杨一鸣:“二木,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丁子木停下手里的活,迟疑了一下说:“有。依照丁奎强的德行,他肯定会先从我这儿搜刮,直到把我逼死实在没办法了才可能会去偷。可你看现在,他宁可去找福利院的麻烦,去当扒手然后被人抓住也没来找我的麻烦,这太奇怪了。”
杨一鸣:“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丁奎强良心发现。我觉得一定是有人给他施加压力了,会不会是刘队长?”
杨一鸣:“他穿官衣的,有些事儿反而不能做。丁奎强被抓肯定有刘队长的功劳,但是给他施压的恐怕不是刘队长。”
丁子木拿过毛巾擦擦手,走到杨一鸣跟前笑着说:“杨老师,我倒是猜到一个人,不过我要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杨一鸣:“说。”
丁子木:“我认识的人不多。除了你和福利院里的人就是袁哥了,如果不是刘队长,那肯定就是袁哥了。袁哥曾经跟我说过,他之所以能在这条街上立足,那是因为他从街头打到街尾,把一条街的人都打服了。所以我觉得他有可能去找过丁奎强,然后狠狠揍了他一顿。”
杨一鸣看着丁子木半晌,忽然扑哧一下笑了:“二木,我外面书架上的书你看了多少本?”
丁子木:“就你那堆《我的撩情小野猫秘书》之类的?我不看!”
“不会吧,我怎么觉得你没少看呢,要不然你脑袋里怎么全是杰克苏的中二风啊。”
丁子木拉着脸:“杨老师,你怎么这么说!”
“因为你说的那个太杰克苏了啊。”杨一鸣哈哈笑着把丁子木拉进怀里抱住,揉揉他的头发在他脑门上亲一口,“二木,依照袁樵的个性,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早就在你跟前邀功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总防着他吗?他是那种永远不知道收手的人,他看上的东西除非自己没兴趣了,否则永远不会放弃。”
丁子木结结巴巴地说:“杨,杨,杨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其实放不下你,他把你放在身边,做出一副好老板与好员工的样子,但其实他为了你完全不在乎老板的立场,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换了一种追求的方法。所以如果这件事真是他做的,他一定会告诉你。况且,他如果真的是黑社会,不可能那么长时间都岁月静好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至少警察都得隔三差五来检查一次。”
丁子木撇撇嘴,不说话。
“袁樵说他从街头打到街尾我信,他一个人,没有背景没有亲朋,能在这条街上开店做买卖,肯定是扫除了很多麻烦,有的可能用拳头,有的可能用钱,所以他在这一带认得一些有势力的人不奇怪。可你别忘了,丁奎强也是个流氓,而且是个没有底线的流氓,走投无路甚至可以不要命的恶棍,袁樵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丁奎强虽然没有直接找你的麻烦,可他出现在咱们附近了,说明他其实一直盯着咱们呢,压根就没有‘害怕’的意思,他只是在等待时机。”
“那他想干嘛?”
杨一鸣慢慢地说:“我觉得他在观察和等待。”
丁子木:“观察什么?”
杨一鸣:“从一开始他就认定咱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个你还记得吗?”
丁子木点点头:“也就是因为这个大丁才跟他打了一架的……你的意思是他是在观察,等着抓到我们的证据然后……”
杨一鸣:“他被大丁揍得很惨,也去福利院确认过了,所以他非常清楚从你身上是榨不出什么油水来的,只能从我身上下功夫。他成天在这一带晃悠倒未必是盯着你,十有八九是冲我来的。可惜赶上寒假,我又是个宅男轻易不出门,所以他只能守着。”
丁子木大急:“那怎么办?”他皱紧眉头,心里的怒火又有些压抑不住,他盯着杨一鸣的眼睛,担忧又焦虑。
杨一鸣笑了:”我想起一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丁子木啧一声:“杨老师,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当然不是。”杨一鸣镇定地说:“二木,我把我的推测告诉给你不是让你着急的。”
“可我没法不着急,你不是我,你跟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没亲人没朋友,就算他丁奎强折腾到天上去,把我的事儿写成大字报贴到人民广场上去我也不会有什么压力,最多等风波平静下来再找家蛋糕房打工而已。可你有那么多的社会关系,你有工作……”
杨一鸣屈指狠狠地在丁子木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再说一遍你没亲人没朋友试试?”
“我……”
杨一鸣贴上丁子木轻轻地吻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别急。”
丁子木喘得有点儿急,不过的确是冷静下来了。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