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正文 第3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3节
绝——叁
“嗵——”
随着瓷瓶的沉底,清宁英澈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噗嗵”一声水花炸开便跌进了池底。
他看着他木讷的坐在原地望着自己便倾身上前一把将他揽进怀里,而后却是自己一身战栗。
清宁英澈恍惚的兀自喃喃着说:“怎么这样冷啊!不是一直泡在水里的吗?怎么会这样啊?”
一开始不曾注意是只因非忆墨被囚地牢后又不曾着衣。可现在他在温泉中浸了近一个时辰体温都不曾回升半分,就定是有问题了。
他在非忆墨身上用力揉搓着,大喊道:“十五,把毒医带来!快!”
只听远处树冠阵阵窸窣,片刻平定。
清宁英澈心下风波未平,手上却已失了轻重,弄得怀中人一声痛哼。
一惊之下,清宁英澈便松了手回神儿正好对上非忆墨神色茫然的脸。
原本停在他肩头的手顺势抚上了他的面颊,本来是想安慰一下他,不知怎的清宁英澈却负气般的又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直到人被掐得叫出了声才作罢。
可,等疼完了之后,清宁英澈松了手,非忆墨依旧是木讷的端着脸茫然的看着他。
清宁英澈又一把揽住他,负气道:“你不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半晌之后,清宁英澈做了个深呼吸,定下心来。
待清宁英澈拉着非忆墨回屋擦干了身子着了衣物,再回到厅堂,毒医也就到了。
风尘而来的毒医一见清宁英澈竟是礼也不行,张口就道:“七公子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离我那小阁有多远!就是七公子你现在就剩下一口气在,也不该让你那下属那般心急火燎的将我绑来!更何况……”毒医有将清宁英澈上下打量一遍,又说道:“更何况你现在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清宁英澈被人这么迎头说了一通,心情更是差极,一把将自己身后的人推了出去,说道:“给我医好他!”
毒医眼角邪气徒生,竟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他围着那被推出来的人绕了一圈,看了又看,说道:“七公子做事当真雷厉风行!药是还不到两个时辰前问我拿的,现在才这么一会儿可就反悔了!”
清宁英澈蹙眉,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中毒不……”毒医话未说完却也不说了,他拉上了非忆墨的手就立刻发觉这人冷的不正常,撸开袖子正要切脉却又见了一只铐子在腕上,转而又说道:“七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觉着我这曾名震江湖的毒医的药不顶用是怎么的了!”
“我这可要给七公子讨——”
不等毒医说完,清宁英澈已抓过非忆墨的手腕给脱了铐子,后又瞪了毒医一眼便摔门出去。
而他不知,在他摔门之时,毒医在门缝里也满含恶毒的瞪了他一眼,转瞬间又不明所意的笑起来。
待清宁英澈再回屋,却见的是毒医失魂落魄的神情。
毒医见清宁英澈来才慌忙回神儿压下思绪,待人再去看,他还是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清宁英澈在圆桌旁坐下与毒医对面,说道:“医好了?”
毒医摇头,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医不好了。”
清宁英澈挑眉,讥讽道:“这世上也有你毒医治不好的病?”
“哦——他好好的,七公子就怎么知道他病了?”不等清宁英澈开口或是要瞪自己,毒医就眯眼笑笑说道:“他是中毒了。”
清宁英澈扭头冷哼,沉着脸说道:“这就应该更不再你的话下了。你若是医不好他,岂不是负了你毒比医精,医比毒名的医王之徒的好名声!”
今日两人心情都已差极,心绪都是一团乱麻,这话说的也是字字有倒刺、句句有机锋。
到底毒医是年岁大了些的,知道再这样下去怕要闹崩,对日后行事不利,处理起来便是麻烦。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梵城二十四少主之一不是?
虽然是眼前这位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给自己留个后路也是好的。
毒医笑了,笑得还是那样玩世不恭,说道:“我医不好是真的。但是,七公子可以。”
清宁英澈回过头忙问:“怎么说?”
毒医造作的清清嗓子,说道:“冰精凝之毒至寒至阴,乃是毒中冷雪娘,遏制阳刚自然之气进入机体,从而导致浑身冰冷不能回温。你说要怎么办呢,七公子?”
毒医看他愣了愣就知他急中生乱已没了方寸,便又对这中毒之人多生了几分好奇。
但让毒医意外的是清宁英澈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彻底乱了阵脚,转眼间已让他反应过来,对他说道:“你是说绝君的纯阳真气能将寒毒逼出来,是吗?”
毒医笑得更欢,说道:“非绝君纯阳真气所不可。还有……”
“还有?”清宁英澈看毒医已起身要走,也忙起身又问:“还有什么!”
毒医回头满脸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说道:“还有这毒一时半会儿是解不了的,也不是要你去把毒逼出来,而是要用真气去慢慢融合化掉它,解毒的时间也是说不准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全凭七公子耐心了。”
毒医笑意更浓,说道:“还有,待他毒解之后,七公子可就有大麻烦了!”说罢,他便眨眼间已到院外,竟连自家独门轻功都使出来了。
清宁英澈回身,看着那一脸茫然睁着大眼望着自己的人,伸手便在那已红肿的脸上又捏了一把,淡淡说道:“都这样了,又能给我惹什么麻烦呢?”
正在清宁英澈还在寻思的时候,会会便又来了。
清宁英澈拉非忆墨到桌前坐下,说道:“来,多吃点,午饭都没吃现在一定要多吃点。……一会儿还有费力气的事情要做。”
会会掩唇低笑,可一旁给人夹菜的清宁英澈却是不明所意。
会会笑道:“主子长大了,会疼人了。”
“说什么呢!”清宁英澈挑眉说道:“丫头,是我太惯你了,越来越没分寸。”
“会会就这样,主子不是不知道……”会会姑娘家心细,已是觉出了桌上吃饭人的神情不对,转而问道:“主子他怎么了?主子把他怎么了?”
清宁英澈不语,依旧一味地让人多吃些。
会会见此,已知自家主子意气用事恐犯下了大错,顾不上男女之别一把就夺过非忆墨手中饭碗,抓着他的双肩面对自己就使劲的摇,急切的喊着:“喂,你怎么了呀!你怎么了呀!可不要吓唬会会呀!”
会会见怎么摇他他都是一副天真的什么都知道的木讷样子,这心就凉了一大半。
见清宁英澈面无表情的板着脸,会会急的跺脚,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清宁英澈板着脸瞪着会会。
“主子糊涂了!”会会咬着自己的袖子,已是快哭的模样,说道:“今儿上午他给主子说的全是要故意惹主子生气的气话啊!主子怎么就能当真呢!”
清宁英澈依旧瞪着眼,说道:“他说的话我本就不信!”
“既然不信又何必与他置气呢。”会会抹了抹已流下的泪,说道:“主子不是一直在找人吗?就是他吧。既然他来了,就有他回来的道理。我知道,他不是影卫吗?他能以一个影卫的身份待在主子身边两年,又不告诉主子也没有做过对主子不利的事,可就见他对主子也是有气的,气主子没有认出他。再看,主子认出他,会会想主子是认为他是别人的人吧?会会想他不是的,若是细作的话他应该极力解释才是。可看他,却是什么都不说,能说的不说、不能说的也不说,在会会看来这也是气啊。他是对主子尚有情谊在所以才会生气啊,主子怎么就意气用事了呢!”
会会看了看非忆墨茫然木讷的脸,不忍道:“现在他有什么原委有什么难处都不用知道了。”
“若像你说的那样他什么都没做过,我当然可以容他胡闹。”清宁英澈冷笑,说道:“他做过的事和他能做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应该的行事范畴,他有外心这是铁打的事实了!我怎么容他背叛!”
“主子怎么就能确定他背叛了!”会会气急,说道:“就是他有事欺瞒了主子,主子就狠心将他弄成人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吗!”
清宁英澈拍桌而起,恨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他机会要他解释,我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可他一句解释都没给过我!”
见会会还要开口,清宁英澈就厉声道:“今日会会怎么就老替旁人说话!若不是你跟我多年我就要疑你也是内应了!”
“主子……主子怎么能这么说……”会会低泣,说道:“会会是替主子难过啊!那七年主子练功多勤奋多刻苦,从早到晚那一天不是累的瘫在床上。后来又是——”
“够了!出去!”清宁英澈瞪着会会满眼都是红丝,又吼道:“给我出去!”
待会会出去,他又关紧了门,颓废的坐下看了看彷若无事又开始闷头吃饭的人。清宁英澈趴在桌子上头埋臂间,握紧拳头将桌面捶地“咚、咚、咚”响声震天。而他自己却哭得无声无息,泪湿重衣。
在这之后,日子就太过异常的平静下来。
异常的让人觉的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会会照例是一日三餐的来给自家主子送饭,不一样的却是现在每次来都会带些小东西,也无非是她自己现学现卖做的些小点心。带来给清宁英澈身边的那人。
虽是整件事与她是毫无关系,可就是她每次看那人接过东西茫然又木讷的看着自己就会心疼不已,莫名的心怀愧疚。
这些点心就当做小小的补偿吧。
不是为了弥补他什么,而是让自己安心。
清宁英澈对此也只是半讽刺的说了句:“既然那么喜欢吃,老麻烦会会也不是个事啊。我让人将院中厨房整理一下,以后会会就来教他做点心,这样自己做了自己吃岂不好。说不定也能做顿饭给我吃呢。”
会会气道:“主子看不惯我就直说,又何必难为他!”
清宁英澈挑眉,说道:“会会不教教试试又怎么知道我是在难为他!”
会会气急,说道:“好!会会就给主子看看,非要他给主子做一桌子菜不可!”说罢,便收拾好桌子碗筷跺脚走了。
会会气,清宁英澈似乎比她更气,一把就拉过呆坐在那里的人,道:“走!你不是冷吗,我们就去院子里晒晒暖儿!”
到了院子里清宁英澈就将人一把丢开,自己屁股一歪躺倒在躺椅上睡起觉来。非忆墨呆呆的站了一会就抱腿坐在了一旁树下。
再过不多时便是深秋了,阳光这般好的时候也会越来越少了。清宁英澈这样想着,便迷迷糊糊真的就起了困意。
正当清宁英澈要睡着之时忽听耳畔有扑扇之声,随即就听影卫低唤。
猛地睁眼坐起,清宁英澈顺着一旁侍卫警惕的目光看去。
只见非忆墨在树下抱腿而坐头埋臂间,而他肩上却赫然立着一只大喙乌黑的鸟。
正是日前他看到的那只!
那鸟在非忆墨耳畔亲昵的蹭着头,好似许久未见自家主人了。
待它亲昵够了,便左右歪歪头开了口。但出的声,却是个女人:“好弟弟,今晚把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带来,白里雪可是急了。哦,对,我也有东西给你,我们老地方见!老姐姐我可想你了,你可要让我好好捏捏抱抱!”
清宁英澈一个箭步上前,可惜只差一步,让那鸟就飞了,竟就连影卫的飞镖都没把它射下来。
看着远飞的鸟,再看树下安然不动的人,清宁英澈要气炸了,所有恶毒的情绪都在上涌!
非忆墨惊叫一声被人扯住头发摁在了树干上。
清宁英澈死死盯住他,厉声道:“白里雪!你说说你给谁做事不好,偏偏是白里雪!那条恶毒的蛇有什么好处可给你,能让你愿意为他卖命!恩!我问你话呢,你说话呀!”
看他一脸茫然,清宁英澈便将他往屋里拖,冷笑道:“他有什么好我不知道,但他床上功夫好是人尽皆知的,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跟他的吧?看你这副皮相想是真的,在这梵城里哪有比你更合他口的呢!”
一进门,清宁英澈就把人摔在地上,紧跟着上去便是一顿拳脚。
足足近一个时辰的殴打,弄得清宁英澈自己一身臭汗,在去往温泉池之前还不忘又地上蜷缩的人身上踢上几脚。
又足足在温泉池里泡了一个时辰,天将黑才出来。本以为气已消净心已定,可清宁英澈再回屋时又看到那张木讷的脸呆呆的看着自己,莫名的怒火徒生,已是燎原之势。
清宁英澈也不看他,径直走入卧室坐进椅子里,摸出袖中瓷瓶在手里握了握便笑了,将非忆墨也喊了进来。
看非忆墨走进来,清宁英澈冷笑道:“衣服脱光,爬过来。”
看人照做爬到了自己脚边,清宁英澈就是一脚将人踹翻,说道:“你说我怎么就养了你这条狗!哦!不,狗喂熟了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呢,可你又会什么!”
清宁英澈摇摇头,说道:“也许你会暖床?呵呵、哈哈哈哈——可我才不会那么做!嫌脏!”
说罢,清宁英澈便拔掉了瓶塞朝人身上洒了下去。
“啊!”
凄厉的叫声。
非忆墨木讷的脸上有了惊恐,不住的退缩着。而清宁英澈眼中,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光。
清宁英澈一把抓住人的脚踝将他拉回来压在自己身下,冷笑道:“这不是你做的东西吗?自己都受不了了!自己都受不了了你又拿这种东西对付谁呀!哈哈!”
待清宁英澈将整瓶药液都倒完,地上的人已是缩成一团全身都抽搐起来。
清宁英澈面无表情的起身,也不再看,便走到床前解衣睡下了。
夜到三更,门窗微动,清宁英澈一梦惊醒。
待掩汗要继续睡下,却赫然发现屋里竟凭空多出了一人来。
那人背窗而立,在她对面的竟是个浑身赤裸了人,是非忆墨。
那人看清宁英澈醒来也不惊慌,看了他一眼便端起那桌上木箱,箱身上刻画了只栩栩如生的幼猫,正是非忆墨的那箱子。只听那人笑道:“好弟弟,你老姐姐早跟你说过要你收敛点,清宁英澈也不是你想的那般好应付的。这可好,瞧瞧你把自己弄的,开心了!”
看清宁英澈抽剑刺来,那人赶忙塞了个东西到非忆墨嘴里转身翻出窗外眨眼便没了踪影。
清宁英澈不及去追反扑到非忆墨身上出手就抠进了他嘴里。
看着掌中泛着诡秘光泽的赤红色药丸,不禁蹙眉。
翌日,毒医又来。
毒医照常行了个礼,就在清宁英澈对面坐下。看着被清宁英澈圈在脚边瑟瑟发抖的人,笑道:“七公子这是又把他怎么着了,一大早找我来?”
清宁英澈也不看他,若有所思的随口说道:“昨天打的狠了。”
毒医瞧着人鼻青脸肿的又将人打量一遍,说道:“恐怕不是狠了点那么简单吧。”
清宁英澈也不与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上次说冰精凝至寒至阴乃是毒中冰雪娘,可这毒到底用来干什么的,又有何效用你可一点儿没说!”
毒医笑了,说道:“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也不瞒七公子,在七公子上次找我时,城主的那位护法就已找过我了。他说——对于冰雪娘之毒,可做适当隐瞒。”
“所以……”毒医笑笑,又说道:“在下其实也不想瞒七公子,冰雪娘之毒若无解药就可致死,从心脏开始慢慢冰冻,直到将人整个冻成一块冰雕。而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应该是一直用岩火丹拖延毒性来续命。若七公子还是想给他解毒的话,没有一定量的岩火丹来辅助也是白费真气,最多也不过是起到同岩火丹一样的功效。让他活着。”
清宁英澈回过头,淡淡说道:“若有岩火丹助力以真气解毒须几日?”
毒医不解,却又照实说:“十天。十天足矣。”
似是了他意思,毒医又说道:“七公子,这……在下可帮不上忙。在下没有岩火丹也没有药方,连个成品都没有,就是要我研究去做也是不能。”
清宁英澈伸出手摊开手掌,赫然是昨晚的那颗赤红色药丸。
毒医接过,眼中是徒然升起的兴奋和痴狂。他兴奋道:“没错!这就是岩火丹。七公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放心,今天东西到我手里,明天我就能给你弄出一模一样的一瓶子出来!”
说罢,毒医又道了句:“在下告辞,”便匆匆离开。
☆、绝——肆
绝——肆
一晃十余日。
这天会会因之前与自家主子赌气就又拉着非忆墨做菜去了。
易已推开了房门在清宁英澈面前行礼,递出竹简。
清宁英澈扫过方寸纸上简简单单的两行字,便淡淡说道:“以后不必再与他联系了。”
易已惊道:“易己被六公子发现了!”
“不是。”清宁英澈将纸揉成团丢进了自己正在喝的茶杯里,又淡淡说道:“他已是白里雪的人了。”
“怎么可能!”易已惶恐,厉声道:“冥卫死律,一日认主便誓死效忠!易己他,他不可能背叛!就算现在能苟且偷生,日后也会因城律处死。主子这必有误会!”
“误会!”清宁英澈甩袖将茶杯打碎在地,说道:“易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就是误会!”
易已跪倒,叩首道:“属下顶撞,请主子息怒。”
清宁英澈翻了个新茶杯,想了一晌,说道:“易己怕是被白里雪控制住了,冒然断了联系白里雪定会有所怀疑来找我麻烦,你去回信,联系依旧。我现在要做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韬光养晦才是我的目的。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不会与他们厮斗的!”
易已又叩一首,说道:“主子做事自有其道理,不管最后成功与否,属下原为刀剑肉盾相助臂力至死不渝!”
清宁英澈猛地浑身一震,险些跌倒。
许久不见回应,易已抬头轻唤。
清宁英澈唤回神儿来,自觉失态便道:“我可不是要你表什么忠心的。下去吧。”
易已告退,待到门边又听自家主子道:“等等……”
清宁英澈踟蹰半晌才道:“他……把他带来。”
易已见此已知是谁,便应声去了。
不一会儿,非忆墨便端着笼屉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呈给清宁英澈。
“这是会会做的还是你自己做的?”说着,清宁英澈想将他拉地近一点,谁知还未碰到就听“啪”的一声笼屉摔在地笼屉里的包子也滚落一地。而眼前的人已是浑身颤抖不已。
清宁英澈愣了愣,起身迈出一步,可眼前的人却已跌在地上抱头缩成一团。
清宁英澈蹲下来在笼屉里拿起最后一个包子递过去,失神道:“你别怕,我没有要打你。这包子你做的吧?做的真好。我们一人一半。”
包子送到嘴边,清宁英澈看他一口就吞了下去,怕是连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清宁英澈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无力得让他头晕目眩,就像是自己被扣在笼屉里上笼蒸了一遍,软趴趴。
清宁英澈起身,也硬把他拽起来一起回了卧室。
将非忆墨推到床上,清宁英澈利落的解脱了他所有衣物和镣铐,再从袖中瓷瓶里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喂给了他,说道:“这药是最后一粒了,我倒想看看你能有什么大麻烦!”
说罢,清宁英澈便给非忆墨摆好了姿势自己也盘腿坐好,掌对掌地将真气送了过去。
这最后一天,最后一次,冰精凝的毒就解了。
可就是这最后的关键,进行的却是异常艰难。那冰精凝的毒就像是块儿熬不化的冰糖,任清宁英澈内力耗了大半它都没有丝毫溶解的痕迹。
就当清宁英澈觉得自己撑不住要前功尽弃时,那禁锢住经脉的寒毒最终是挤过了一丝真气有了消融迹象。
清宁英澈心中一喜,拼尽全力终是解了那恼人的寒毒。
瘫在床上,清宁英澈累的气喘如牛,想着内力要多久才能恢复,根本没察觉一旁那人的异状。
待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第二天早晨会会来收拾屋子看到一室不可入目的光景,随即便面红耳赤的退了出来。
等屋里有了些许响动才敢再进。
可待她再看两人,却已变了光景。
主子依旧是淡漠无波的主子,而墨墨,主子要碰他他还是进退不敢的样子。
会会闷头收拾,憋了半晌才道一句:“饭已备好了,主子快去用吧。”
清宁英澈不动,突然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怕我的?”
会会手下一顿,便答:“就是从毒医一大早来的那天、他鼻青脸肿的那天。”
叹了口气,会会又说道:“主子到底怎么打他了?怕成这个样子,见主子就像见鬼。”
清宁英澈蹙眉,说道:“可他第二天不还是好好的?”
“才不是。”会会摇头道:“主子对他做的事已经跃过了他能承受底线了。主子老想着他已是个心智不全的人偶没什么可顾虑的了,随便打骂都没事。可是主子错了,就是因为他的心智不全,所以对他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天真的和一个三岁孩童没什么不同了。”
会会眼角已湿,又说道:“孩子的害怕是会印在骨子里的,怎么能说好就好呢?”
擦了泪,会会再抬头一人已到了眼前,看着他茫茫然看着自己,突觉心下绞痛,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你不是要教他做菜吗?”清宁英澈扶额,说道:“带他下去吧。”
两人走后,清宁英澈独自坐在椅中不知想甚。
半晌之后,他从袖中取出了个黑瓷瓶,三个清晰的异体大字刻在瓶身上。
将茶杯移到桌上拿起托盘,“啪——”,清宁英澈生生捏碎了茶托,将瓷片猛挥在自己胳膊上留下一道半尺伤口。
挽袖,清宁英澈看着手中黑瓶,上次没倒干净里面还留了些许。
“啊!”
连倒抽口凉气都没来及,清宁英澈便从椅中跌在地上。
疼!
疼得无法形容!
不是剥皮挫骨那般真实的疼,是根本不知道疼在哪里,在全身,又在脑中,哪怕是牙齿也疼的不敢合嘴又想一口将其嚼碎。
真是!恨不能立刻去死!
闻风闯入的侍卫见自家主子在地上抽作一团立刻大惊失色冲上前去将人扶上床又赶忙通报毒医。
会会赶来见了亦是面色惨白,连声呼唤,可清宁英澈听不到,用身体在床上四处乱撞。
毒医来了,上下查看一番,便没好气的说道:“没事!看给你们一个个吓的,魂儿都没了吧!他这是自作自受,闲的没事作的!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不用管他,歇着去吧。”
足足小半个时辰,一群人的这口气都提在那,见自家主子慢慢缓过来才松了一半。
会会想笑可就眼泪不听使唤的流,就这么别扭着说道:“主子这是干什么呀,要吓死人了!”
汗湿重衣,清宁英澈缓缓从床上下来,却是哑着声道:“我做错了。”
正在失神之际,耳畔突有雷霆电鸣炸起。
清宁英澈赶忙冲出门外,只见厨房处黑烟翻滚已弥漫连天。
一黑影冲出却被清宁英澈一把拉住,将其打量一遍才算安心。
那人一见是清宁英澈手中物件便吓得魂飞魄散,挣脱了后就缩在墙根再不敢动。
见此,清宁英澈气急,过去又一把将他半拽起来,说道:“你怕什么!上次的药已经没有了,我还当真能活活打死你吗!”
见会会赶来,非忆墨原本惊恐的眸中一亮,张口便道:“会会。”
清宁英澈松手,怔怔的看着人扑到会会怀里大哭。
“他会说话……”清宁英澈到会会旁边,问道:“他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见清宁英澈来,非忆墨便不敢再哭,会会安抚着他,说道:“好些天了。虽不能成句,但表会自己的意思已是能的。”
清宁英澈无语。
会会看清宁英澈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转而问怀中人,柔声道:“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呀?”
“丸子!”非忆墨指了指黑烟弥漫的厨房又说一遍:“丸子。”
会会会意道:“你不是锅里有水就将油倒进去了吧!”
非忆墨点头又哭,抱着自己披散长要过臀的头发一直哭道:“会会、会会、会会……”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会会伸手将那烧焦的发梢搓掉、吹走,笑道:“看,这不就好了。怎么就这么宝贝你的头发?”
非忆墨看了看,却又哭了,道:“不对!”
会会眨眨眼,说道:“不对也就这样了。我又不能把烧掉的头发再接回去,你只能就等它慢慢长回来吧。”
待非忆墨还要说话却突然被人拉了起来一直拖进屋里,关了门。
进了卧室,清宁英澈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去便是一脚,见他缩在地上再不敢动便又是一脚,冷冷说道:“不是会哭会叫的吗,说话呀!”
不等非忆墨有所反应,清宁英澈的拳头就又抡了下来。
一顿暴打过后,清宁英澈胸膛起伏着回过神来,看着地上蜷曲一团的人,伸手过去,对方却是瑟瑟发抖。
清宁英澈收回手,惨笑,有些丧气的说道:“不如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绝——伍
绝——伍
今日天蒙蒙亮,不等会会去做饭、去给主子收拾屋子,清宁英澈那边就派人来找自己了。
稀奇。
见会会来了,清宁英澈当头便问:“会会,可会上妆?”
“啊?”会会吃惊,眨眼道:“上妆?上妆自然是会。可主子要知道,再怎么说会会也就是个侍女,兼任个厨娘还算勉强,可上妆……就略懂粗浅,给自己描眉画眼倒不成问题,给别人……是万万不行了。”
见清宁英澈不语,会会心领神会,便道:“要找个会上妆的人也不难。主子何不让会会去姬殿带个人回来?那里男女都画得一手好妆容。若主子看那人不顺眼,大不了用完之后再寻个理由送回去就是。”
清宁英澈眼前一亮,说道:“这法子好。你去之后再寻那管事,要一件华丽的衣服和配饰来,就说我喜欢华丽的衣服要给姬子换穿的。还有,要身量高挑的女姬。”
会会心思灵,主子这样说便明了意思,便应声去了。
清宁英澈转身回了卧室,坐到椅中便唤了声:“过来。”
角落里的人浑身一震,便爬了过来,顺从的半趴到清宁英澈腿上。却克制不住微微颤抖。
清宁英澈抚摸着他的头,把玩着手中青丝,不在意的说道:“我带你去透透气,再见见人,你可别给我丢面儿啊。”
突然,半趴着的人被抓住头发硬生生的提起,看到对方不悦的表情,非忆墨浑身不由颤抖如筛,颤声道:“主人……不敢……不敢……不敢……”
“我不敢?”清宁英澈蹙眉说道:“我不敢什么!”
非忆墨惊恐,赶忙又道:“墨墨、墨墨……不敢……给、给主人……丢脸!”
清宁英澈松手在他头上又揉了揉,笑道:“乖,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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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红袍纱衣款款而来,妖娆姿态妩媚面容,看不出年纪也分不清男女,不笑时也带着三分谄媚,这一笑,便是十足的了。
人到了厅堂,清宁英澈抬眼去看,便也笑了,说道:“区区小事,怎劳烦殿主亲自前来。”
“唤我万俟鸿。”这声音却是清醇得很。
清宁英澈笑了,挑眉道:“殿主不觉得这名字不适合殿主吗?”
“这不劳七公子操心。”万俟鸿眯眼一笑,说道:“七公子首次光顾却是只为衣装不为人,这多少让我受了些打击,不来看看七公子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美人在这里,好不甘心啊。”
“不是什么美人。”清宁英澈向内室唤了声:“过来。”
非忆墨才内室走出来,万俟鸿见了先是一愣便哈哈大笑起来,笑道:“这都不是美人,那天下那里还有美人哪!”
笑完不等清宁英澈开口,万俟鸿便道:“七公子想将他扮成女人这有何难,交给我可好?”
清宁英澈微笑道:“麻烦殿主了。”
“唤我万俟鸿!”厉声道,万俟鸿又笑笑,说:“不过……”
清宁英澈疑惑,复道:“不过?”
万俟鸿狐眼微眯,说道:“我想,先给七公子看个有趣的东西。”
说罢,不等清宁英澈回应万俟鸿就已走到非忆墨面前,随即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
清宁英澈豁然起身,厉声道:“你干什么!”
“莫急。”说着,万俟鸿已是趴在了地上,又说道:“七公子离远些才好。”
清宁英澈看他胸有成竹心中疑惑却也照做,来看看他到底做什么。
会会一直在一旁看着,现在已是开始担心,踟蹰半晌也只能干着急。
万俟鸿看了她一眼,说道:“七公子,让这小妹子下去吧,一会儿跑都来不及。”
会会看向自家主子,却终是得了句:“下去吧。”
万俟鸿要做的事,清宁英澈已猜出一半却不敢确定,就只能静观其变。
果然,万俟鸿向人脖子伸手的瞬间,非忆墨已然跃起将人扑倒。
没想到的是,万俟鸿不躲避、不挣脱,竟是将自己一只手臂送进了他嘴里。而非忆墨也竟没咬下去,反而连连后退。
这才印证了清宁英澈方才的想法。
兽性!
非忆墨在特定情况的激发下,只有兽性!
万俟鸿笑了,向着非忆墨匍匐过去,他退一步、他便进一步。
直到被逼到墙边,非忆墨忽然扭身猫一样跃出窗外,四肢并用朝院中那大树“哧溜”一下便上了树去。
“矫健灵活吧。”万俟鸿起身拍了怕衣服,说道:“我已经有十年没见过圣灵族人了。”
清宁英澈看着窗外那颗树,喃喃道:“圣灵族人……”
“在万万年,不知道多少年以前,他们祖先是半兽之人。”万俟鸿到清宁英澈身边,拍拍袖子又道:“十几年前,我有一位旧人,与他同族。”
清宁英澈晃神问:“他人呢?”
“死了。”万俟鸿似乎不在意的说:“我逼死的。穿着和我现在穿的一样的衣服,当着我的面,用一把短剑生生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大脉,那血比这衣服还红啊!”
清宁英澈一震,扭头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不能被驯化的!”万俟鸿突然回头盯着清宁英澈,怒道:“就因为他们从血液里就不可能消除野性按你的意思乖乖听话!”
“就算用药也不行?”清宁英澈问。
“不行!”万俟鸿道:“你现在玩的把戏,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玩过了!”
不等清宁英澈再说什么,万俟鸿就已出了门去。
万俟鸿到了树下,喉咙里有“嘶嘶”响声,不一会儿,树上的人竟是头朝下安安稳稳的爬了下来。
万俟鸿蹲下与他对视,非忆墨竟是舔着他的脖子与他亲热。
万俟鸿被他蹭的紧了,晃神间不自觉的喃喃出声:“鸣鸿——我想你了……”
“啪——”
万俟鸿猛惊回神,看到的却是非忆墨脸上的五指掌印。他失笑说道:“七公子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他也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会会大惊,也不敢上前多惹是非,只得上厨房煮鸡蛋去了。
待人都冷静下来,就都回了屋去。
清宁英澈与万俟鸿坐下喝茶,相对无语。
终是万俟鸿先开了口,说道:“既然答应了的事,自然要做到。那个巴掌对于我的技术而言是不成问题的,七公子请先回避,等我弄好了,便给七公子一个惊喜。”
清宁英澈也不多话就跨出了门。
万俟鸿看着一直用鸡蛋给人敷脸的会会,便狐眼眯笑,说道:“妹子也请退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人打下手。”
“哦、好、是。”会会退下道:“有劳殿主。”
万俟鸿摆摆手,笑道:“妹子唤我万俟鸿就是了。”
会会尴尬一笑,便关了门去。
来了院中,会会到清宁英澈身边撇撇嘴道:“姬殿殿主怎么就这么固执他自己的名字啊?”
清宁英澈不答,半晌却道:“会会怎么就一下子被人看破目的了?”
“原本还好好的……”会会跺脚,又撇嘴道:“都是那管事拿了件什么衣服,就一层纱!我要她换,却碰上殿主从楼上下来。然后、然后他就二话没说让人备了一堆东西,要我带路过来了。”
“哦!对了!刚刚会会就想起了一件事……”会会疑惑的说道:“主子问我他什么时候会说话的时候想起来的!主子有没有发现他伤好的出奇的快!那天还鼻青脸肿的呢,第二天竟是全好了!”
清宁英澈不答,倒是撸上了自己的袖子。
看着眼前强韧却是光滑无痕的手臂,会会惊道:“昨天的那道伤呢!”
“而且,小时候留的那道疤也没了。”清宁英澈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那该死的副作用,倒真是灵药了。”
会会醒悟,说道:“就是因为主子给他上药,他才见主子怕成那样的!”
清宁英澈苦笑,说道:“不。我只想折磨他,没想给他上药。”
会会咬唇不语。
现今已是深秋了,可正午的日头却依然燥热难耐,就如同清宁英澈现下心绪。
会会只以为他是等烦了,递了杯水给他,便道:“快了快了,主子再等等吧。殿主是高手比那些人画得漂亮,自然也就慢了些,慢工出细活嘛。”
这厢说着,那厢门就开了。
清宁英澈猛然屏息,只见被带出来的那人,杏眼红唇、金钗云鬟,红纱画裙、广袖垂地,垂眸而立、冷艳奢华!
“殿主巧夺天工,真是妙!若不是他的身量还真瞧不出是个男人。”夸完,清宁英澈又挑眉道:“可却是完全按殿主的喜好来的。”
万俟鸿低笑,说道:“七公子谬赞了。本为佳人,我不过是发掘一下而已。至于,喜好……既然七公子要我来做,自然是按照我的喜好来办。”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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