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正文 第11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11节
“父、父亲……”清宁英澈感到喉咙既干痛又沙哑之极,不由吞了吞唾沫才慢慢说道:“父亲……他人呢?非忆……不,绝英在哪儿?”
清宁英雄微微蹙了蹙眉,才冷冷说道:“他险些害死你!”
“不、咳咳咳——”清宁英澈激动的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瞪着清宁英雄颤声道:“你杀他!”
“没。”清宁英雄扶着情绪激动的儿子,锁眉道:“他活着。”
清宁英澈已然激动着,竟吼起来:“那你让他过来见我!”
非忆墨过来了,还未等他唤一声“主人”,就被清宁英澈颤抖着手拉开了仅有的一件单衣,满身未愈的伤展现眼前。
清宁英澈淡淡地说:“我要回我自己殿里。”
清宁英雄冷声道:“不行。”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三年之期尚未结束,我留在这儿不合适。”
清宁英雄依旧说道:“不行!秦解要看你!”
清宁英澈支起身子厉声道:“那就让他去我那看我!”
清宁英雄不说话了。
清宁英澈对非忆墨说道:“你还抱得动我吗?”
非忆墨笑了,应了声“当然”就将清宁英澈抱了起来。
在他们走出时,只听清宁英雄愤怒的吼了句:“你是我儿子!”
在回去的路上,非忆墨泄了口气,说道:“他是你父亲。为了你,已经尽心竭力了。”
清宁英澈不说话,似乎是应了一声就昏睡过去了。
当非忆墨刚进了殿,清宁英澈突然说道:“去正殿。我有安排。”说罢,他便真的昏睡了过去。
非忆墨加急速度,直接越过前院的门到了前厅。
影卫察觉到人赶忙来看,一看,却是自家主子回来了。
会会带非忆墨到早已收拾妥当的房里将清宁英澈安顿下来。
十五再给非忆墨简单的说了清宁英澈之前的安排和现下情况。
非忆墨蹙眉,说道:“百里赫和吕叔同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主人准备怎么说?”
十五回想着清宁英澈的话,道:“尸体已经扔到绝命崖下了,想要,就自己跳下去找。”
非忆墨眉头抽了几下,自忖着而后又突然问道:“白里雪的人死光了吗!”
十五说道:“这个,我是要说的。白里雪的人是被我们杀了,可那时叫你公子的那人被我和易已拦下了没有死。我带你去。”
清宁英澈的正殿里没有密室,雷霆只是被锁在下人房里。
他看着走进来的人,低声道:“我还是活着。”
非忆墨解开了他的镣铐,淡淡说道:“上天让你不死,你就不该死。”
雷霆说道:“公子想让我做什么?”
非忆墨微笑起来,说道:“在正殿南面有个独院,百里赫和吕叔同暂住在那儿。你去帮个小女孩照顾他们吧。虽然易已也在那儿,可他实在不是那块儿料。”
“好。”说罢,雷霆便走出了门去。
再说那被清宁英澈一气之下叫来看他的秦解,还当真当晚就是来了。
秦解看着站在清宁英澈床前同自己一样满头白发的人,一直看到那人回头来看他。
“医殿殿主?”
“哦、呵呵——”秦解笑了,笑的时候脸上带着因光景润滑才有的和蔼。他说道:“我本以为,是个同我一样的老人家了,谁知再看,却是个孩子。”
非忆墨也笑了,不待他说话,一个沧桑的声音就插话道:“年龄不大,心却老了。”
秦解看着那床头灯笼上会说人话的黑鸟也不惊讶,就说道:“你看起来比我还老?”
羽黑点点头道:“按你们人类的年龄来说,我已经一百多岁了。”
“哦?”秦解说道:“那我们说不定会是朋友。”
黑羽像人一样“呵呵”的笑,挑挑喙说道:“医好床上那人你才是我朋友。”
秦解不说话了。他拉开被子给清宁英澈诊脉而后又上下查看一番。
非忆墨满脑思绪理不清,不由冷下声音说道:“生死蛊让他吊着一口气……到底怎样才能医好他?”
秦解也不看他,边忙着手下的活、边说道:“上古神农氏有灵药,能让他已经衰竭的五脏恢复如初。”
非忆墨攥紧拳头,咬牙道:“传说神农氏有灵药……灵药,哼!因为根本就找不到才会是灵药!”
秦解停下手,抬头看他道:“我没有说是传说。”
非忆墨愣了一愣,一愣再愣,呆滞的问:“你知道它是什么样的吗?”
秦解想了一想,说道:“凝晶状白丸,有酒香清冽之气,味辛辣、苦。”
看非忆墨笑起来,秦解又说道:“城主已经派人去找了。但这世间还有没有此物还尚未可知。”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所以,即便是只剩下一口气在,也要活着。因为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在他说话间,清宁英澈慢慢睁开眼,说道:“你还真是个老头子啊,啰啰嗦嗦。”
秦解笑了,也不理清宁英澈,单对非忆墨说:“我看得出,你也是个练武的人。我给你演示一遍,你每天走着穴位给他按按,多按按。腿脚若是躺坏了,以后就是病好了也下不了床了。”
事实证明秦解低估了清宁英澈。清宁英澈在床上就躺了一个多月就能下地走路了,到快三个月的时候除了虚弱,已经是行动如常了。
秦解不由感叹:“年轻人的底子就是好!”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没有争斗和阴谋,平静的像是水在默默地流。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六月三十。
清宁英澈由着非忆墨给自己按摩虚弱无力的身子,轻声道:“我们去看看那两位公子吧?”
非忆墨手上一顿,说道:“再过些时日吧。等你再好些。”
清宁英澈想自己怕就得这样拖着再好不起来了。他笑了,对非忆墨道:“我能等,可那两位怕是早等急了!”
非忆墨妥协,带清宁英澈去了他们原先所住的那处院落。
非忆墨在院门前将怀中人放下,清宁英澈不由道:“你还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非忆墨不说话,只是落了半步在清宁英澈身后进了院去。
易已一见自家主子就掩不住激动的迎上来。
清宁英澈问:“他们还好吗?”
易已回道:“两位公子都没有异样。应该很好。”
清宁英澈又问:“有问过我吗?”
易已想了想,回道:“没有。一次也没问过。”
清宁英澈没有再问,带非忆墨就进了前厅。
哪知一进门还未来及打招呼,一个人就撞进了非忆墨怀里。
“哥!你要想死我了!”青蛙在非忆墨身上蹭了又蹭,大声道:“你不知道伺候两个大男人有多难!他们就是什么都不会干的猪!”
所有人都静了——
突然,青蛙像是明白过来什么面上通红,直接把脸埋进了非忆墨怀里。
清宁英澈看再无人说话就要陷入窘迫境地了,只好开口道:“我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抱怨我呢?”
青蛙可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张口就道:“你也是猪!连绣花都学不会的猪!”
清宁英澈气结,却听一旁的吕叔同撂了句:“你会绣花?”
青蛙一听来劲儿了,在身上翻翻找找半天,拿出了块儿帕子对吕叔同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黄——”吕叔同在帕子上看了又看,说道:“呃……是对黄色的鸟?”
青蛙“嘿嘿”笑了,抖抖帕子说道:“我家主子管这叫凤凰!亏你看得出来是鸟。”
清宁英澈一把夺过帕子,大声道:“你别说话!”
青蛙果然是不说话了,非忆墨看着清宁英澈不知是被气还是羞的红的脸,笑着说道:“青蛙这是见我们高兴的。”
这厢说着,那厢青蛙就一把抓住了非忆墨的一撮头发,说道:“你头发是怎么了?就跟个杂毛狗一样!哈哈哈——太难看了!”
非忆墨低头看着自己白里掺黄的长发,只听清宁英澈阴阳怪气说道:“是。青蛙是见我们高兴的!”
“快说呀——”青蛙看非忆墨不说话就不耐烦的说:“哥!你头发怎么回事?”
非忆墨没办法,只得说:“我头发本来是黑色的,后来……现在药效快退了。”
青蛙抓住非忆墨不放,问道:“后来怎么了你快说呀!为什么要染白头发?”
清净了几个月的清宁英澈实在是被青蛙弄得头疼,不由向非忆墨使眼色。
非忆墨见了,就扶着青蛙的肩膀把她往外推,说道:“几个月不见了,我想死了你做的点心。你快去做,好让主人也尝尝你有没有退步了。”
等把青蛙糊弄走了,清宁英澈才寻了把椅子坐,歇了口气说道:“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她那么要命啊……”
雷霆来上茶,清宁英澈看着,忽然说道:“你就是雷霆?你肯定不知道这杂毛狗生起气来比‘雷霆’可吓人多了。”
刚到清宁英澈手里的茶盏被非忆墨拿了去还给雷霆,说道:“主人不能喝茶,你去换杯水来。”
清宁英澈的脸阴了,拿过雷霆的茶壶塞给非忆墨,沉声道:“你给我去!”
雷霆本想转身离开,却突然被清宁英澈抓住了胳膊,只听他轻声道:“我想求你个事儿——”
雷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答应了清宁英澈的恳求,应该是答应了,他想。因为他背着昏迷不醒的人,也已经出了梵城。
吕叔同望了望漆黑的天,说道:“赫……我们要去哪儿?”
百里赫笑了,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我带你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去!快要七夕了,我们随便寻个地儿看花灯去!”
吕叔同扭头看他,问道:“我们出了梵城,真的就没问题了吗?”
“要有问题就这两年。我们大不了找个地方躲两年。”百里赫搂住吕叔同的肩,又说道:“我觉得清宁英澈的人品信得过!等他接掌梵城,不会寻我们事儿的!”
“他就要死了……”吕叔同蹙了蹙眉,说道:“他的脸色真的很差。”
百里赫回想了一下,叹息道:“是啊……看他的样子,我只要轻轻推一把他就能在地上滚上两圈。”
吕叔同看了眼那昏迷不醒的人,也叹息道:“七公子也是费尽心机了。他若是醒过来可怎么办呐……”
“就说他主人不要他了——呃……”百里赫蹙眉,又说道:“八成会气得跑回去。”
“不!他不会回去,也不能回去!那不是他该待的地方!”说这话的人是——毒医。
待毒医还要说话,却听身后雷霆突然说道:“公子,这是大公子托我交给你的。”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就——”毒医睁大了眼看着正满脸愤怒的人。
“姬良!”非忆墨浑身都翻滚着明亮的蓝色火焰,这蓝焰正在慢慢凝聚,凝聚成一头张牙舞爪的野兽!
吕叔同见此不由后退连连,抓住百里赫道:“这、这、这是什么啊!”
百里赫也是惊吓一跳,对人身上能冒火还能化为野兽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毒医双手不住地颤抖,声音也跟着发颤的说:“王……还记得姬良啊……”
不待非忆墨说话,他就突然双膝跪下,大声道:“愿我王复我大凰大好河山!还我家国!”说罢,头已磕地。
非忆墨气得拿着刚雷霆交到手里的东西就砸在毒医身上,怒道:“自己看!”
毒医展开了那黑色卷轴,手却不停抖得厉害,待他看完,全身都已颤抖起来。
“这不可能……不可能!”
非忆墨不愿多说,就对毒医说:“我不愿细说。你到冷州凉城贤王那里去找乌成,让他给你说!”说罢,非忆墨便转身要走。
“王就愿意被清宁英澈锁一辈子!”毒医站起身来,说道:“已经一整晚了,回不去了。”
“锁?只有我愿意他才能锁住我。”非忆墨冷笑,又说道:“梵城……既然我进得去就能出来,能出来,我当然就回得去!”说罢,便飞身而起。
“公子!”雷霆看人眨眼间就没了影不由得慌了,也飞身往回赶。
只听四方有人说道:“你不跟他们走吗?”
雷霆连忙四处张望,大声道:“我愿跟随公子!”
非忆墨忽然落在了雷霆身边,拖住他的胳膊便又飞速穿梭起来。
非忆墨回到了梵城,他在路经绝命崖时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坐在悬崖边,双腿悬在崖外,他走了过去也坐下来。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等了多久?”
“十一年。”
“若是等不到了怎么办?”
“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非忆墨望着远处慢慢泛黄的天,浅浅笑起来道:“日出了。”
清宁英澈望着天,也笑起来道:“是啊……这里的日出真好看。”
☆、绝——贰拾
绝——贰拾
“我要学医!我要学医!我要学!”
“学!谁不让你学了!”清宁英澈瞪着像孩子一样跟自己闹人的人,不耐烦道:“你就忍几天就忍不得!八月十五一过,我被定为少城主到时候你想干嘛干嘛!”
非忆墨跪坐在清宁英澈腿边抓住了他的裤子,说道:“我跟他说了很多次了,他说他不收徒……他不肯教!”
清宁英澈没好气的说:“那你就死缠烂打的粘着他!带上雷霆一块儿!让他不胜其烦就什么都答应了!”
非忆墨趴在了他腿上,不情愿的应了声:“好。”
清宁英澈叹了口气,揉着非忆墨的头顶说道:“给你说个事儿。南面翠山下新建了处园子,园子里有山有水风景极美,我们要搬过去。”
非忆墨抬头看他,问道:“你见过?”
“当然没有。”清宁英澈说:“是父亲在信里说的。在我被确定为少城主那日就要搬过去。”
非忆墨点点头,沉默半晌又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的锁呢?九连银环锁呢?我找了,我找不到。”
“那个啊……我收起来了。”看非忆墨一副失落模样,清宁英澈笑着说道:“我打算给你弄副新的,比原来的要精巧一些,看上去像是镯子要好看的多。”
非忆墨一副高兴不起来的样子,把下巴搁在了清宁英澈腿上。
清宁英澈不由的问:“你好像并不高兴?”
非忆墨瞥了他一眼,说道:“一肚子坏水……新的肯定是用来折腾我的。”
清宁英澈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么坏?”
不等非忆墨要开口,清宁英澈就说道:“既然我那么坏就应该多多做些好事才对。就把我们院子里那颗梧桐树移栽到新园子里怎么样?”
非忆墨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
清宁英澈笑了,说道:“再不知道你想什么就不是你主人了!那园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凤梧亭!”
事实证明清宁英澈不光身子底子好,提供给非忆墨的方法虽不聪明却是行之有效。
秦解在无可奈何下让非忆墨行了拜师礼,算是收了个徒弟。虽然不是情愿的,但秦解这个师傅也是尽心尽力、倾囊相授了。
与此同时,清宁英澈也是忙忙碌碌,开始接手梵城大小内务,接触遍布大庆各地产业的经营。
两年里,清宁英澈在处理城务和经商上表现的都很卓越。
但,当新任城主登位大典的那天清宁英澈依然遭到大半人的不服。其中反对最为强烈的就是四方尊者之一,北尊蔺严。
蔺严的反对很简单,就是清宁英澈那一副随时都要挂掉了样子就不能担任梵城城主!
当侍卫总大统领李明志在医殿滔滔不绝的述说那情景如何如何时,一旁听的非忆墨却吓了一身冷汗,不由问道:“最后怎样了?”
李明志呼了一大口气,就说道:“小兄弟你那是没看见啊!咱这新城主,霸气!几番振振有词的话就镇住了场,把那捣乱的蔺严一记掌风就打飞了!你别说咱这城主武功高的嘿,那蔺严足足飞了七八丈!”
非忆墨蹙眉,又问:“然后呢?”
“然后……”李明志眨眨眼说道:“他砸在我身上,我就来了呗。”
非忆墨转身走了,只听在他身后的李明志喊:“你等等,我跟你说嘿!”
凤梧亭内,青蛙正准备往主屋里去,就看到人回来了,不由的问:“怎么这么早?主子还没回来呢。”
“什么这么早?我才刚到。”这人看着青蛙怀里的东西,问道:“这是谁的衣服?”
青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道:“傻了不是?是你的啊。”
这人拿过衣服,自言自语:“我记得这里也有温泉?”
“墨哥哥……”青蛙的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犹豫的问:“你是不是在路上摔了一跤,把脑子摔坏了?”
“非忆墨”笑了笑,道了句:“可能吧。”便走了。
青蛙不明所以的将洗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出来时见自家主子回来了,本想上前说话,可见老城主也在就只能行礼退下了。
绝意拦下青蛙,问道:“绝英在哪儿?”
青蛙看了看他,冷声道:“不认识。”
绝意想了想,又问:“你家主子的那小宠物在哪儿?”
“哦。”青蛙眨眨眼,说道:“你找我哥?他去洗澡了。”
绝意到了竹林环绕之中的温泉,看到人闭着眼享受的泡温泉。
绝意站在那半晌不见人说话,不由说道:“我是你兄长。越来越不尊重了。”
看人还是不理他,绝意摇摇头,说道:“老城主今天就离开梵城了,护法之位必须你来接手了。”
哪知这人还是安安稳稳的泡温泉,连眼都没睁一下。
绝意觉得奇怪,走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泡昏了,便伸手去探。
突然,“咔!”绝意又“啊!”一声惨叫,一退三丈远,睁大了眼看着从水里慢慢起身的人道:“你不是绝英!”
清宁英澈见“非忆墨”钳住绝意的脖子回来,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非忆墨”气呼呼的说:“我好好的洗澡,他就给我捣乱!”
绝意满脸惊惧的看向清宁英雄。
清宁英雄不看绝意,对“非忆墨”说道:“小王爷,来见你哥哥应该早说一声。”
乌成笑了,说道:“我就知道我和阿赞那点出身背景是瞒不过老城主的。”
清宁英雄不答,只看了眼绝意说道:“小王爷能放了我的人了吧。”
“不。”乌成低头看着半跪在地的绝意,收紧手指如愿的听他呜咽出声,才说道:“老城主也不是小气的人。我看他有趣,就留给我玩儿两天吧。”
清宁英雄不再说话,转身便走,只听他在远处道了句:“绝意,你就留下辅佐我儿!”
清宁英澈看着乌成,只觉脊背发麻。他真的是和非忆墨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乌成放开了绝意,转向清宁英澈笑着道:“主人?”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清宁英澈浑身一震,连忙道:“不、不不……我、我、我——”
“乌成!”
清宁英澈看着面色铁青赶回来的人,松了一大口气。
非忆墨是带着冷州凉城分堂的堂主冷讶一起回来的。
他一回来就毫无预兆的给了乌成一个耳光,怒道:“你胡闹什么!”
“我胡闹?”乌成瞪着非忆墨,大叫道:“我不过是来看看我十几年未见的亲哥哥!”
“现在看到了?”非忆墨怒道:“看到了!就给我回家去!”
乌成别过头去,说道:“不。我要住上几天再走。”
非忆墨蹙着眉,说道:“那王府你是交给谁管了?”
乌成突然跪坐在地,拉过非忆墨的手按在自己头上,委屈的说:“哥……你安慰我吧。”
“哥,你放心没有人会发现我擅离属地的……”乌成低着头又说道:“就几天而已。阿讶待几天我就待几天,他走,我就跟他回去了。”
非忆墨泄气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乌成眼前一亮,起身却是扑倒了清宁英澈,高兴道:“主人,我可以留下了!”
“王、王爷……”清宁英澈被压得透不过气,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说道:“在下,身体不太好……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
“哦。对!”乌成赶忙扶清宁英澈起来,歉意的说道:“我忘了主人身子弱。”
清宁英澈尴尬的说道:“王爷能不能不要叫我‘主人’……”
乌成眨眨眼,说道:“为什么不能叫?阿赞能叫,我就不能叫?哥哥能叫弟弟就不能叫?还有主人不要老是叫我王爷,叫阿成、叫小成、成成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捡个最不中听的叫?”
清宁英澈眉头在跳,只得说:“好。”
这时非忆墨正给绝意看被乌成打断的胳膊,却被乌成突然塞了个东西到嘴里,不由蹙眉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乌成笑笑,无所谓的说道:“治好你眼睛的药。”
非忆墨瞪大了眼,扭身就要给乌成一拳,乌成侧闪便和非忆墨两厢厮打起来。经过几番拳打脚踢,最终却是非忆墨被打倒在地。
乌成看着非忆墨爬起来,才悠悠说道:“阿赞,你体力还是那么差。就跟每天有人不给你吃饭似的。”
说话间,忽然有道蓝光向乌成迎面而来!
乌成被这劲力掀翻出去滚了十几圈,半晌都没爬起来,只听非忆墨怒气冲冲的说道:“少擅做主张!”
冷讶过去将乌成扶起来,乌成抹了把嘴角的血,低头说道:“哥……我小时候自作主张的那件事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我不那样做你死了,我那样做,国没了……你恨我吗?”
“我不恨你。有没有你结果都一样。”说罢,非忆墨就拉着绝意走了。
时移世易,清宁英澈不能说什么,只叫人收拾两间厢房让乌成和冷讶住下。
到了晚饭时候,清宁英澈在河中亭安排了。
望着河边风景与月色,清宁英澈叹道:“又是一年八月十五了……今儿……也算是个团圆了。”
乌成端着掌灯,啃了口月饼才说道:“主人怎么像是有些伤感哪?应该高兴才是。”
清宁英澈看着他和非忆墨从日落时刻就不离手的灯,不禁问道:“拿着盏灯过中秋是你们的风俗?要不,换成花灯如何?”
“哈哈哈——”乌成大笑起来,说道:“不。我只是怕吓到主人。”
清宁英澈好奇的问:“什么吓到我?”
乌成凑近了清宁英澈,问道:“主人想看?”
不待清宁英澈回话,乌成就吹熄了手中的灯,灯灭了,另一个却亮了起来,泛着幽幽绿光的是一双瞳孔如针的眼,是一双兽瞳。
清宁英澈吃惊的看向非忆墨,见他也吹熄了灯,显出那奇异的眼瞳。
清宁英澈看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听乌成说道:“阿赞小时候因为要见人,所以用了药,导致他一到天黑就是个半瞎。”
非忆墨尴尬的笑,说道:“是。现在是不瞎了,但你要我怎么见人哪!”
清宁英澈不理他们拌嘴,好奇的问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冷讶:“你第一次看到是什么感觉?”
冷讶喝了一口酒,习惯性淡泊的说道:“吓了属下一跳,以为见到鬼。”
闻言,清宁英澈却看着非忆墨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把他锁起来?”
“阿赞就是给主人做宠物的命。”乌成忽然低低一笑,勾唇道:“主人要不要再找个笼子给他关一关?”
清宁英澈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乌成慢慢靠近自己到咫尺距离,只听他缓慢而暧昧的说道:“主人啊……小成想和你玩个游戏……我和哥哥脱光了站在主人面前,主人到底能不能认出来我们谁是谁?认出来我就同意你喜欢我哥哥,认不出,我就宰了你。呵呵……”
非忆墨真是越听越不像话,一拍桌子将乌成拉回原位,横了他一眼,说道:“我要不要让阿讶也猜猜?猜不出,我也宰了他?”
乌成别过头,磨了磨牙说道:“我开玩笑的。我哪里敢动他。主人在你心里是什么样我难道不知道……”
清宁英澈这一天就没个消停的,好不容易赏完月该回去睡了……
乌成又跪坐在了地上。
“不要!我要和哥一起睡!”
非忆墨气结,指着一旁的冷讶说道:“你怎么不去缠着阿讶!”
“阿讶回去以后可以随便睡……”乌成抱住了他的大腿,楚楚可怜道:“哥哥……我走之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我好想哥哥像小时候那样和我挤在一起睡……我们从小就不能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就这几天哥哥就不愿意陪我吗!”
清宁英澈累极了,实在是不想再折腾,就说道:“非忆你就去陪小成睡几天吧。”
“可是……”非忆墨一把想把乌成推开、一把说道:“可是你还要早晚按摩。”
不待清宁英澈说话,乌成就抢着道:“我要和哥哥跟主人一起睡!”
半夜清宁英澈被渴醒,恍惚间让非忆墨倒水。
一个人把杯子递过来,清宁英澈接了,道了句:“谢谢。”
“为什么那么客气?”清宁英澈迷迷糊糊的再睁开了些眼,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只听他又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清宁英澈脑子混沌的摇摇头。
这人叹了口气,说道:“主人睡吧。我和哥哥在外面说说话。”
几天过得很快,乌成走的也很痛快。而清宁英澈并不能因乌成走了就放松下来歇口气。
因为四方尊者之一的北尊蔺严要造反。而且是明目张胆开始集结人手的要造反了!
当清宁英澈将事情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之后,从李明志那喋喋不休的嘴里才知道这事儿的非忆墨就黑着脸坐到了清宁英澈面前。
清宁英澈看了看他,笑着说:“我这不是大事,我不想打扰你学医,毕竟秦解那倔老头难得这么用心教你。蔺严那么大张旗鼓的凑合一百几个人收拾起来容易得很,刚好我这个新上任的城主要立威,拿他们说事正好。”
非忆墨看着他,目光闪动着,只是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清宁英澈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有事的话我不会不和你说的。”
“就比如——这个。”清宁英澈放了一个东西在桌上,那东西是蔺严被擒而意外落在他手上的。
非忆墨将金锭拿起来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说道:“军饷?”
清宁英澈淡淡说道:“它就放在蔺严卧房的桌子上。”
非忆墨想了想,说道:“是有人给蔺严的?梵城中有人与官家勾结?”
“蔺严虽然造反,但对梵城也是尽心尽力的——”清宁英澈转而又说道:“看来有人想拉蔺严入伙,但他没同意……或者,没来及同意。”
非忆墨蹙着眉,说道:“这事儿要尽早解决。”
清宁英澈明白非忆墨的意思,就说道:“绝意还在做基本调查,查出什么我回来告诉你,你帮我分析分析。”
非忆墨叹了口气,说道:“只能这样了。这两年我跟秦解学医,对梵城的事真是一概不知。”
当非忆墨陷入思绪中时,只听清宁英澈突然唤了声:“墨墨……”
“呃?”非忆墨眨眨眼回过神儿,问:“怎么?”
清宁英澈靠近他,低低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我给你做了一副新的……锁。”
非忆墨眼前一亮,说道:“做好了?怎么这么久。”
当非忆墨自己将装东西的箱子搬出来时,不光是头上冒汗,还脊背发寒了。
只听清宁英澈笑着说道:“因为是特殊金属混合着银打造而成的,所以看起来还是银色,很好看,就是重了些。”
看非忆墨将所有环都套上、链子穿好再套上衣服时已经开始喘气了,清宁英澈就又笑着说道:“你这一身有三百来斤,小成不是说你体力太差吗,你就正好锻炼锻炼。”
非忆墨坐在地上歇着气,说道:“穿着这身衣服我根本什么都干不了了。”说着,他又突然躺倒趴在了地上。
清宁英澈低低的笑着,在非忆墨旁边的地上坐下来,伸手从他脸颊到脖子一路摸下去,边说道:“果然是你这模样最讨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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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已有很多麻烦的清宁英澈,万俟鸿又来给他添了个麻烦。
清宁英澈问:“你要走?”
万俟鸿狐眼微眯谄媚的笑起来,说道:“瞧城主说的。我盼你能坐在这个位子上,盼的不就是这个吗?”
清宁英澈挑眉,说道:“那你让我上哪儿找人顶你的位置?”
万俟鸿笑着说道:“有蓓娘啊。”
“蓓娘?”清宁英澈笑了,冷声道:“与其说她是管事,倒不如说是你的侍女,你让我把姬殿丢给她?你就不能等等吗?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安稳下来——”
“我已经快四十岁了。”万俟鸿不笑了,他正视着清宁英澈说道:“我已经等了两年,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萧鸣博,我还能有多少时间来忏悔我做错的事啊……”
“其实对于秦解来说你还很年轻……”说着,清宁英澈忽然“呵呵”的笑起来,摇摇头说道:“你走吧。”
万俟鸿也笑起来,还是那种谄媚的笑,他说道:“城主不要低估了蓓娘,她虽然不会调教人,但管人却是一把好手。而且现在梵城内不缺侍姬,我又新□□出来一批保证三年都够用,也够城主找人替我了。”
“哦?”清宁英澈冷冷的笑,说道:“殿主真是费心啦。”
不待万俟鸿说话,清宁英澈就收了笑,淡淡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找?你要知道他很可能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这样找人像是大海捞针。”
万俟鸿淡淡的笑了,说道:“不用了。找他的过程,也是忏悔。”
拿出一样东西给清宁英澈,万俟鸿说道:“这是昨晚一个蒙面人给我的,他说了一些要我投靠他的废话,又是有钱花、又是有官做什么的。”
清宁英澈看着手里的金锭,说道:“要是他知道拉拢你不成……你是怕被杀了灭口,今天才赶着要逃跑吧?”
万俟鸿谄笑起来,说道:“所以,城主对我离城的消息还是要拖一两日,我当时可是和他说的要考虑三日的。”
清宁英澈把玩着金锭,说道:“结果你转身就把别人卖了。”
“哎呦——”万俟鸿挥挥手,说道:“城主我可是为你着想啊!我不卖他,倒霉的就是你了!”
清宁英澈横了他一眼,沉声道:“说!你在谁那儿说我坏话了!你不说我坏话别人怎么会找上你!”
“呦——”万俟鸿笑着道:“我不过是在大典上随周围人跟着附和的几句,我哪知道谁有心听了去?不过,我知道总大统领肯定是听了,因为他还和我一起说哩。”
不待清宁英澈说话,万俟鸿又说道:“你也别问我昨晚那人什么样,因为他体态和声音都做了伪装。”
☆、绝——贰拾壹
绝——贰拾壹
回春阁春回大地,阁内的地面是温的,温热的地面上铺着洁白保暖的羊毛毯,赤足走在上面从脚心升起的暖流会随着血液流经全身,让人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
清宁英澈席地坐在花裀上。而他面前同样坐着三个人,他们是四方尊者中的三位,分别是东方霓裳、西方海升天、南方任行。
海升天是个胖子,而且是胖得快要升天的那种,和所有胖子一样一身肥油,眼睛鼻子都快被脸上的两坨肉给挤没了。霓裳,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并且是个漂亮的女人,拥有每一个女人都又羡慕又嫉妒身材和容貌,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她已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而任行,长须白眉,倒是个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老人。
海升天说话鼻音很重像是在打鼾,只听他说道:“蔺严一死,北尊之位空缺,城主您现在让我们来挑人,这是说挑就能挑出来的?反正我不知道该让谁来坐北尊的位子。”
“是啊。”霓裳应和的说道:“这不是谁都能干的差事,城主要选对人才好。毕竟北尊是管着城律的更要严谨些选了。但好在城律是死的,北尊空上一段时间也是不会出问题的。”
任行点头,捋须道:“北尊掌管城律,空着几日不碍事,但要用什么人补上,城主还要琢磨琢磨。如果城主不放心找人暂时代理也是可以的。”
清宁英澈看了看任行,说道:“那就让老先生代理着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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