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正文 第41节
古剑二之烈山寻踪 作者:雷雨下田
第41节
“小心为上。”隐隐的头痛和隐隐的怒意,他只能这样叮嘱道。
谢衣哪里不知对方念想,当下便应道:“好。”
屋内是烛火摇曳——那几根蜡烛是谢衣带来的,毕竟比起刺眼的手电来,烛光虽然相对昏暗,不适感却会弱上许多;屋外则是一片漆黑,在谢衣刚关上门的那刻,一阵冷风自下方吹来,衣襟浮动,咧咧作响。
自地下吹来的罡风,乍一照面便觉森寒。
谢衣打开了手电,一束白光闪现的同时,上方便是一阵杂乱的奔跑声与吼叫声,他抬头往上看去,便见那些没有双臂的人正往四处溃散——看起来颇有些像光溜溜的柱子。
不必想象,先前那些东西必然是围在上方一个挤一个,瞪大着浑圆的眼球,满是惊疑和贪婪地往下张望。
又一只人形的怪物惨叫着跌落下来,他双腿猛蹬,下坠的速度却是不减。谢衣随着他往下看去,下方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唯有这圆形空洞的周围,层层叠叠的楼层不知蔓延向何处。
而在怪物擦肩而过的一间小屋内,谢衣看到了那个烛影摇晃的房屋,昏黄的、摇摆不定的——在往下恐怕有十几层楼的位置。
只可惜还不待谢衣行动,那泛着昏黄光芒的窗户便疏忽间熄灭了。黑暗取代了光明,随即,在更下方的某一间屋宇内,隐隐的光芒再次燃起。
黑暗冰冷的无人空间,这样忽闪忽灭且随机移动的烛光,的确太古怪了些。
也许,比起上方的人形怪物来,这屋内的“人”更为可怖也不一定。
但无论他为何人,目的又是什么,他们却是不得不去见他。
身后朦胧的烛光带来了熨帖的暖意,谢衣没有回头,径直往左方去了。只是不同于夏夷则预估房间出现的地点并追逐,他沿着内设的阶梯下了一层楼后,径自打开了身边的房门。
一样腐朽的床榻,完好的铜质器皿,纤尘不染的地面。大致扫了一眼,谢衣便重新出去,去往下一间房。
打开之后,是同样的部署。
再往下,仍是没有不同。
又打开一扇门,若不是离楼口远了,常人只会以为,自己只是在反复开阖同一扇门罢了。
谢衣站在屋中思索,手电明亮的光芒下,他的脸色惨白得过分,也严肃得过分。
现下看来,这些屋宇,与其说是造得一样,还不如说,是把一间屋舍复制了无数遍后,重新黏连在一起。
这些房间是,这一层层的楼舍,也是。
毕竟再怎么追求统一,布局结构不可能连一点点的差别都没有。但这里的房间,不说其他,光是木门的纹路都别无二致,若说没有蹊跷,谢衣不会相信。
当然,目前这不过是谢衣的一个猜想,难以考证。
谢衣出了房门,再站在围栏往外看去,便见那燃着蜡烛的房屋,现在是一间都看不到了——沈夜三人所处的除外。
“看来……不好办了啊。”谢衣一声叹息,不说夏夷则,就是他,也是毫无头绪。
当强迫的冷静逐渐丧失,他不认为,自己还留有余地去深究与思考。
该如何……
谢衣正思考间,一束强光忽然破开了门户,从对面的圆形窗户,直直地射在了谢衣所在的一边。
谢衣眼睛微眯,难道……
心内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他沿着走廊快速奔去。到达之时,谢衣在门内人尚未发出声音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哐当”一声重响,让里面刚回过神来的两人均是吓了一跳。
在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后,其中一人由惊魂未定变成了热泪盈眶:“师师师……师父——!”
却是本来滞留在另一个空间的“乐无异”与“夏夷则”。
说话间,乐无异便想扑过来,不过尚未完成,便被夏夷则一把揽住了腰肢:“谢前辈。”夏夷则点头道,“你没事就好。”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谢衣心内还是叹息。
如果是烛光便好了。
见谢衣面色不虞,乐无异抓了抓头:“师父?”
谢衣叹了口气:“你们无事就好。”
“嘿嘿……”乐无异傻笑,回过神后便是越发的不解,“师父你为什么叹气?等等,太师父呢?你们果然没碰到?”
谢衣苦笑,一时,除了遇到了真正的乐无异与夏夷则,竟是将所有和盘托出。
说话间,他观察着对方的神色,那两人听得十分认真,似乎并无不妥。
乐无异了然:“所以太师父中毒了正在休息?可是……留他一个人在上面没问题吗?”
“阿夜不同于他人,不必担心,”谢衣道,“但若是不尽快解毒,反倒不利。”
“哦,那我们要去找那个会亮的房间?”
“是,只可惜哪怕有了我们三人,如此多的楼层,也只是杯水车薪。”谢衣说话间,见对方的关心不似作假,不由得开始愧疚。
他欺瞒于他们,欺瞒之外更有利用。若对方真是新生,他如此行为,说是卑鄙也不为过。
一时间,谢衣忽然不能确定,他是希望身前的二人心怀不轨,还是希望他们宛若赤子了。
不过即使是新生,眼前两人的未来,也只有一条路。
想到此,愧疚更甚。
“师父?”乐无异看出了谢衣的黯然,“是担心太师父吗?”随即他便拍着胸脯道:“没关系,有我和夷则在,总能帮上一些忙的。”
夏夷则虽然不说话,神情间也是颇为赞同。
谢衣只能以微笑掩饰。
只不过乐无异信誓旦旦,等开了门看到了外面的“风景”,那颗心便咽了回去:“喵了个咪……这是有多少间房啊?”
只一眼便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再往下看去,冷风好似当头一棒,吹得他脖子一冷。
还不待感慨这地方阴森古怪得厉害,乐无异忽然伸出了手:“师父,我看到了!”
下方三层楼外,晃悠悠的朦胧光线渐渐由暗转明,虽不是大亮,却也为窗户映上了一层淡影。
让谢衣惊讶的是,先前转瞬即逝的烛光,这一次竟是没有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我们过去看看!”
这也许是对方的暗示,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诱饵,但谢衣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可惜,等三人赶到那间房前之时,漆黑的窗户果然只剩下冷硬的质感——蜡烛再次消熄灭了。
“喵了个咪……还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乐无异有些感叹,虽然他们能从一个空间跨越至另一个空间,那也是通过了门扉,像这样人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当真是前所未见。
夏夷则直接推开了门。
乐无异还在出神,便被这“吱哑”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夷则?”
“也许里面留下了什么。”夏夷则解释道。
门内是千篇一律的场景,谢衣看过了太多次,只是当手电的光芒照亮了墙壁,看清了墙上留下的东西时,乐无异与夏夷则是喜,谢衣则是难掩的惊讶。
只见那浅褐色的墙壁上,留着两个漆黑的醒目数字:“三七”。
“那人果然留下了线索。”乐无异兴奋道。
夏夷则点点头:“这是再好不过。”他看向目露惊讶的谢衣,“谢前辈,不曾发现过?”
谢衣将心底的疑惑压下,点头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更正确的说法是,夏夷则追了烛光那么久,他不曾看到过这些数字。
是巧合?还是必然?
随烛光移动的那人,早已见过夷则与无异,更知道有活人进入了这个墓葬,但为何先前不留下线索,反倒是现在……
看向开始探讨这两个数字意义的夏夷则与乐无异,谢衣的目光,终于深沉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这几章写得有点乱啊……为什么呢?
答案是:木有大纲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_(:3」∠)_
当初大纲写到破开了祭台后,其实后面只有一句话:得到钥匙,归。
真是简洁明了直入主题……某田多看一眼都想哭qwq
我扩写了不知道多少内容了救命,所以这一卷的bug应该会有很多,大家见谅(_ _)
ps:假的乐无异和夏夷则情况到底如何,就请大家看下去吧_(:3」∠)_
☆、第一百三十六章:烛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烛影
“三七”二字究竟何解?
夏夷则单手抵着下巴,在此种情况下,会不会是楼层与房间数的意思?
谢衣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便跨出门去:“跟着他!”
如果对方真的是在给予他们提醒,不会只留下这样一条线索。
“啊,好!”乐无异抬脚跟上,夏夷则也是扫了那两个字最后一眼,毫不犹豫便出了门。
咧咧作响的罡风吹得越发的急了,打在面上便是一阵冰冷,活像被美食吸引的野兽,无限制地克制欲望后,忍无可忍终于准备大快朵颐。
“师父,那里!”乐无异伸手一指。
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太过显眼,不必费劲便可轻易找到。
“追。”谢衣言简意赅。
接下去的一段路,三人当真是在追着烛光跑动。
幽暗的灯火似提示也似嘲讽,每每以为能靠近些许,却总是错过。
好在每一间房门打开后,那人果然都留下了线索。
“三七”之后是一横一竖两条直线,再下一次,却又是“三七”二字。
只是这一次,“三”字写在横线上,“七”字在竖线上。
“果然是楼层无疑。”夏夷则道。
谢衣点头,眼神却颇为凝重。
若是第三层楼第七间屋子,那里……很有可能是阿夜他们所处的房间。
那个人,目的究竟为何?
烛光再次燃起,三人不得不再次追逐。
一路上,乐无异陷入了纠结:“夷则,你说这到底是第三层楼第七间房呢?还是指第七层楼第三间屋子?可能性好像都有点大啊。”
最让人头疼的是,这里的楼层可是呈环形的,楼层易定,房间如何能知?
夏夷则一边奔走一边道:“结果如何尚不明确,先找下去再说。”
乐无异只能叹气:“说的也是。”
下一间房,依旧是“三七”与两条直线,只是这次的位置再次有了变动——“三”在“七”后。
乐无异抓头,语气间颇有些焦躁:“这又是什么意思?他就不能再明确一点吗?一点点也行啊。”
谢衣皱眉道:“他在向我们指明确切的位置。”之所以前后变动,那是因为谢衣他们所达到的房间,位置也是变动的——他们是由右方,来到了这个与前一间几乎斜线相对的屋子!
“靠右的第三层与第七层,我们分头去找,要快!”谢衣大声道。
指明了方向就够了,他们本就有三人,分头行动自然可行。
这一次乐无异他们连回答都没有,三人面容肃然便冲出了门去。
出于私心,谢衣自然是往第三层去,乐无异与夏夷则不疑有他,直接沿着阶梯而下。
谢衣喘着气来到那极有可能是目标的房间,现在它房门紧闭,室内漆黑一片。
会不会是这里?
谢衣不敢确定,他转头去看那环形楼宇,便见幽暗的烛火,正在极下方的地方闪烁着。
再看向身前的房门,谢衣一时却是犹豫。他心内有一个模糊的感觉,似乎现在开门极为不妥。
会不会……等这室内烛火燃起再开门,这样更为妥当?
但若是这里并非那人特意指出的房间,难道他就一直等在这里,与真正的目标错过吗?
一时间,谢衣抉择颇为两难。
凉风拂过耳畔,上方传来了嘈杂的响动,却是那些无手的人形怪物,一只只再次聚集到了围栏处。他们的瞳孔大睁,漆黑的眼珠似要脱眶而出,满是兴奋地盯着楼下的猎物。
谢衣此刻并无心力以手电赶之,故而也错过了那些怪物的变化——他们口水滴答,特别是胸前的那张大嘴,肉皮上下一阵蠕动翻搅,流出的口水沾湿了胸口的毛发,粘腻得厉害。
“吼!”“吼!”
密集的怪物群越来越兴奋了,那些流出的口水不过片刻便凝结,先是薄薄的透明一层,之后却是忽然蠢动起来。之后,细细的触手自那一片透明中钻出,与先前的触手相交、融合,变得越发粗长。
有的怪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下方的“食物”,有的则发现了自己胸口的变化,竟是张开嘴“赫赫”地笑了起来。只可惜其中一只怪物还没有笑多久,早已饥饿难耐的同伴,忽然转头,张嘴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霎时间,鲜血四溢。
怪物挣脱不得,他胸前的触手却是不甘示弱,只可惜在它们绞断对方的脖子前,他自己已先弯折了脖颈。而本来关注下方的怪物都回过了头,看到那断了脖子的同伴都是目露贪婪,一个个张开嘴便扑咬了上去。
本就骚动的怪物群再一次混乱起来,这是下方的谢衣无暇去顾及的。
此刻的他,眼中闪现了惊喜——熹微的灯光,正从门缝中漏出。
竟然真的是这里!
心跳如擂鼓,谢衣面色却是沉静,在窗户都被印染了那一层昏黄后,他终于一下推开了房门。
“哐当”一声重响,谢衣还没来得及细看,却是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先道:“接火!”
那声音虽然听起来平和,内里却是透着股急切。
谢衣定睛一看,只见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铜质烛台,烛台雕有一狼奔月纹,精致非常,而上面的蜡烛却只剩下最后一点灯油,烛芯更是摇摇晃晃将要熄灭。
难怪每次烛光闪现都只有一瞬!
“快!”那人又是一声催促。
想也没想,谢衣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蜡烛,点燃之后,眨眼间便换了那原有的蜡烛下来。
说是换也不尽然,原本的蜡烛早已融化,根本取不下来,他干脆将其吹灭,直接将新的蜡烛插了上去。
一瞬间,本要熄灭的微弱烛光由暗转明,抖动着上升,越燃越旺。
烛光之下,那月纹似乎明亮了许多。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谢衣不由得松了口气,此刻的他,终于能抬头看那静坐在墙边的男人了。
“多谢施主,贫僧有礼了。”那人双手合十,盘膝而坐,竟是一位年迈的僧侣。
僧侣满脸皱纹,早已褪色的袈裟看不出本来的形迹,骨瘦如柴的身体却是坐得端正。他一双眼早已浑浊,偏偏又显出精明来,正灼灼看向站在他身前的谢衣。
墓葬中有这样一位僧侣,怎么看都显出了诡异来。谢衣甚至怀疑,剥开那件袈裟,他会直接看到一具骨架。
只是,面对如此淡然平和的僧侣,谢衣并不想去深究,他双手合十道:“大师安好。”
那僧侣勾起了嘴角,依稀是想笑的表情,只可惜他的面部十分僵硬,嘴角一动,面部便是一阵抽搐,愣是将笑容变得狰狞起来:“施主,可是为毒药一事而来。”话语间倒是十分宽厚祥和,恍如一潭幽泉,波澜不惊。
明明不曾见面,这僧侣却能知道无异中毒,更能知道自己的目的。
谢衣面上看不出倪端,态度坦然道:“是,不知大师能否指点一二?”
僧侣又露出了个狰狞的笑容来,和他说的话十分不符:“若说指点,贫僧自不敢当。解毒的关键,仅在施主自身。”
谢衣闻言一愣:“我?”
“是。”僧侣道,“施主早已取得解药,只是不自知罢了。”
他早已取得解药?谢衣略一沉吟,脑中画面不断飞闪,继而便是惊讶:“难道……”
僧侣缓慢地点了点头:“施主七窍玲珑,想必已经知道了。”
“是那泉水?”谢衣不确定道。
他先前在鬼山第一层灌了一瓶泉水,本想回去之后交给瞳,现下看来,难道那就是解药?
僧侣声音低沉:“生命女神的圣水,我早已自施主身上闻到了。”
柳为春回大地之兆,更是生命之兆。那一池的女神像,正是司掌生命的女神。
谢衣有些惊讶,无心之举,竟是无心插柳吗?
心中忍不住一喜,谢衣躬身道:“多谢大师告知在下。”
不想拿僧侣却道:“贫僧不敢,只因贫僧亦有所求。”
还不待谢衣有所表示,僧侣便接着道:“施主宅心仁厚,可否帮贫僧一个忙?”他的眼神灼热起来,语气间颇为慎重,“贫僧愿倾尽所有,将迷途之人导向轮回。”
“施主,可愿助贫僧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又补了一下网上截屏的剧,然后……乐谢也很棒有木有?!!当初就在沈谢和乐谢这两者之间徘徊来着_(:3」∠)_
这一次回去看,在谢伯伯说“在下偃师谢衣,见过三位小友”时,无异那绝对是花痴的脸啊!要不要这么花痴!都看呆了有木有!真的是看呆了有木有!一边笑一边惊艳脸有!木!有!
难怪徒孙异那么招太师父讨厌,不是没道理的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所托之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所托之事
那僧侣言辞恳切,即使骨瘦如柴,且面目颇为丑陋,说话间仍有一股庄严宝相在。一如山间小庙中的禅师,风雨不动安如山,自有其威严与坚持。
谢衣不知怎的,却是想到了先前庙宇内看到的壁画——那群僧侣以活人为祭,在祭祀之后,一片强光覆盖了一切。
眼前的僧侣,会不会与之有所联系?
看出了谢衣眼中的迟疑——这迟疑并非针对事,而是针对人——僧侣淡然道:“施主可是信不过贫僧?”
还不待谢衣回答,那僧侣便接着道:“这是自然的。贫僧罪孽深重,所求,也不过是施主一臂之力罢了。”
谢衣了然,果然与之有关。
那僧侣将过往一一诉说,谢衣却是惊讶地发现,眼前人竟和自己极为相似,在地底活了两千年多年。
众所周知,古突厥以狼为图腾,所崇拜的宗教最先为拜火教,后来才转为佛教。只是宗教崇拜的转移,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西方天主教与新教尚会为宗教崇拜拼得你死我活,更何况尊崇武力的突厥。
拼杀是难免的,血流成河亦是难以阻止。当初突厥有一部族转而信仰佛教,自然遭到了其余部族的追杀。
而眼前的僧侣,当初在无可奈何之下,跟着部族余辜逃向东方,最后转而来到了这个濒海的无名小镇。
万水千山而来,远离了故土,部族即使能休养生息,但只要犹有拼杀之力,总归是不甘愿就此生活下去的。
故而,部落的新族长想要更为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能重归故里,将所有敌人剿灭。
“贫僧当初年少气盛,虽接受了我教教诲,终究是血气方刚,不顾师父阻拦,向外寻找提升之法。”那僧侣面色淡然,若不是话中含着隐痛,当真看不出他为此懊悔痛苦了千百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贫僧如今想来,若当初没有遇到那些人该是多好……”
不知名的种族,带来了他们无所不能的生命女神、战争女神,以及——死亡女神。
古突厥崇武,这一崇拜既带给了他们重生的喜悦,也带来了绝对的武力,如何不喜?
那时佛教的信仰摇摇欲坠,新的信仰蓬勃而起,不久,对方的祭司便给出了让族长心动不已的建议——召唤死亡女神,授予族人毁天灭地的力量。
生命女神的圣水的确能治疗一切顽疾,那么死亡女神,神威必然也是无穷。
当头脑恢复冷静,现在想来,这一切何其天真可笑。
谢衣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僧侣亦是目光黯然。
如此疯狂的举动,燃尽了所有人的理智,也不顾一切地将部族推向了深渊。
僧侣止不住叹息:“祭祀开始之时,我们才意识到这股莫名其妙的狂热太过突兀。只可惜,为时已晚。”
光芒大胜之后,他们并没有感受到肢体的强健,手臂反倒隐隐作痛,似有虫豸啃咬一般难以忍受。
当是时,恰有一行人踏风而来,却是受到了那阵法的吸引——他们一族以为的招神阵法,其实召唤的是魔。
除魔是为天道,更何况那些后来的祭司也是难辞其咎。
为何这么说?
却原来那生命女神与这些祭司息息相关——那圣水并非魔族所有,却是其中一名祭司当初交予人瘟之地,解救苍生所用。谁知途经辗转,最后落入魔人之手。
“那些祭司逼退了阵中而出的魔物,将之封印。只是面对铸成大错的我们,他们亦是束手无策。”
当时的整一部族,除了少数信仰佛教的人未来参加祭祀,其余所有人,都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
“莫非,”谢衣指向上方,有惊讶也有了然:“他们就是……”
但细细一想却是合理,这个墓葬之所以从里到外都没有冠冢,只是因为,墓主都还活着。
只是想到先前那些“人”的模样,谢衣皱眉,与其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苟延残喘,以致完全磨灭了人性,也许,解脱才是他们最为需要的。
僧侣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是他当初将那一族引荐过来,最后也是他首先站出来反对,只可惜,当时的族人已经不愿听了。
亡羊补牢,当为时已晚,如之奈何?
魔物已封,但肉体已变,那些祭司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有一异变之人,在某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吞食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何其残忍。
当阳光普照,大地初醒,温馨的小院仅有妻儿惨死的模样后,那族人自杀了。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于第二天复活了,浑身鲜血淋漓,手臂变得短小却力大无穷。
不死不灭,以人肉为食,他们果然成了怪物。
族人并不愿自相残杀,更不愿看着同族如此痛苦地活下去,那些外来的祭司无法,终究给出了他们的建议:
造一封闭之地困住异变的族人,待他们探寻解救之法后,再来解放他们。
只可惜,那些祭司离去后再也没有归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封印的大门终究没再开启。反倒是一些宵小之辈,时不时由旁门而入,却也只做了族人的盘中餐。
他的族人,困守在地底终于被魔性所控,至此往后非人非魔地活着,丧失了所有尊严。
谢衣叹息:“大师节哀。”
那僧侣双手合十,似是想哭,但双眼无泪:“这是贫僧造的孽,却让族人为之受苦,这千百来,贫僧所思所想,唯有解救贫僧的族人。”
“贫僧早已成魔,却心甘情愿为这执念所苦。而如今,贫僧终于等到了你们。”那僧侣终于露出了笑意来,比起先前温和了许多,“这气息贫僧念想了太多年,没有一刻敢忘。”
事到如今,谢衣如何猜不出,那曾经离去的祭司,必然是流月城的祭司。
只是当初为何一去不归,这早已成谜,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了。
谢衣双手合十:“这与我烈山部渊源颇深,在下自当尽力。”
“多谢。”那僧侣道,“待我族人轮回之时,贫僧必将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交予施主。”
谢衣一愣,看着僧侣那微笑的脸庞却是有些无奈:“大师无须如此。”
乍一听,那僧侣的话不像是恳求,倒更像是威胁了。
当初祭司所留之物,事到如今,还用猜吗?
“望施主见谅,”那僧侣合了眼,“此举大为不妥,但贫僧如今与魔无异,情非得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属无奈。”
现在他一言一行,也的确不像是出家人。
当真是……执念成魔。
但谢衣却能理解其中酸楚。
当初他们烈山部困顿于北疆之上,不也是如此吗?
谢衣叹息,打起了精神道:“大师,希望在下做什么?”
一切,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谢衣他们需要做的,不过是把那些怪物引下来,投入这原形空洞之内便可。
这下方通往何处,僧侣并不愿意说;他为何与烛光一起移动,也不愿说。当谢衣问到那祭台之内爬出来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时,僧侣只是极为缓慢也极为艰难地俯下了身去:“请施主见谅。”
此举让谢衣无奈至极,也心酸至极。
但这份赤诚的心意,总归不是假的。
“在下自当尽力。”他最后承诺道。
能狠下心来将自己手臂舍去的部族,即使当初实属自掘坟墓,也让人敬佩。更何况海边的那些陶罐,是不是表示着在这些人看来,他们身而为人,早就应该死去了呢?
“大师准备如何?”谢衣他们行动自如,但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僧侣,恐怕是连站起来都难的。
僧侣坦然道:“贫僧自有贫僧应该做的。”他看向室内颤抖的烛火,“只希望,施主能赠与贫僧足够多的香烛。”
谢衣叹气:“那还请大师保重。”
只是些蜡烛,他还是准备了许多的。
僧侣合起了手掌:“多谢施主。”
言谈间,似有着尘埃落定的淡然。
谢衣留下足够多的蜡烛后,脚步不停奔回了沈夜他们所在的房间。当他将这一切诉说,不说夏夷则与乐无异,就是沈夜,也是惊讶不已。
那屋中人竟是位僧侣?
那泉水竟是解药?
若是面对乐无异,沈夜必然说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若是谢衣,沈夜只觉得,他的爱人果然不凡,心细如尘。
夏夷则也是喜悦难挡,解药近在眼前,如何不喜?
一瓶泉水不多,但足够沈夜与乐无异平分。看着二人将解药饮下,谢衣与夏夷则异口同声道:“怎么样?”
乐无异按了按喉咙:“好像还不错。”见夏夷则一脸期待,他又加了一句,“喉咙不痛了。”
沈夜也点了点头,对着谢衣道:“的确舒服很多。”
谢衣既无奈又欣喜,喜的是这泉水果然有用,无奈的是,阿夜先前果然隐瞒了身体状况。
好在,现在应是没问题了。
而一旦身体康复,众人要面对的问题也来了。
一是如何引那些怪物下来。
二是和那僧侣商讨具体的对策。
三是去见那“乐无异”与“夏夷则”。
毕竟接下来必然会有大动作,若他们真的是无辜的,抛下他们难免会遇到意外。
只是待四人走出了房去,原先僧侣所在的房间,烛光竟又是熄灭了。而在下方极远处,他们看到了点点的朦胧灯火,似是路标,颤颤巍巍却也经久不灭。
“喵了个咪,那位大师不会已经下去准备了吧?”乐无异抓了抓头,“速度真是够快的。”
谢衣不由得看了沈夜一眼,便听对方道:“无妨,到时按我们的想法做便可。”
看来,那位僧侣很是相信他们的能力。
谢衣只能点头。
既然那僧侣已然离去,众人一时也不急着去下方见他。
只是当他们来到第七层原先谢衣约好的房间时,却是发现,“乐无异”和“夏夷则”也不见了。
此刻,黑洞洞的房间冰冷得厉害,大门紧闭,一点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一章古突厥拜火教和佛教传承的问题,某田我这是在胡扯,没去考据过,大家看看就算哈⊙﹏⊙b
ps:这一卷快写完啦……终于……快写完了……唉……
pps:最后两卷准备合起来写,所以,下一卷应该就是最后一卷了……吧?也许是也许不是,最重要的配角偏偏不该是最后一卷才出场的,这真是件纠结的事_(:3」∠)_
☆、第一百三十八章:清理
第一百三十八章:清理
僧侣已然离去,但“乐无异”和“夏夷则”,为何也是不见踪影?
此刻,黑暗中的光亮唯有两处,一处是下方隐约可见的烛火,另一处便是谢衣四人所在的第七层。
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会去哪里?
谢衣发现,原先本就摇摆的心,现在是越发难以坚定了。
反常即为妖,他们二人,为何没有留在这个约定的地方?
是不是有所发现?
还是……对他们有了警惕?
沈夜停顿片刻,转身便准备离去。
谢衣被他拉着走:“阿夜……”
沈夜淡淡道:“如果有心,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更何况,我们还有我们要去做的。”
谢衣难以反驳,只能叹息。
乐无异徘徊在门口,看着正缓步离开的沈夜与谢衣,再看向紧闭的门扉,一时便有些犹豫。
“无异,”夏夷则拉住他道,“走吧。”
“可是……”
“船到桥头自然直。”说话间,夏夷则还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更何况,沈前辈说得对。”
乐无异无法,也只能跟着走了。
只是离去前他还是频频回头,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那两人的离开,是因为他和夷则到来的关系。
也许……只是错觉吧……
围在最上层的怪物从未离开,他们张嘴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吵吵嚷嚷闹腾得厉害。
等沈夜四人登上了第一层,仅数米之隔的他们,便越发的激动了。最前方的怪物俱是俯下身子想要靠近,胸前一阵蠕动。只可惜他们没了手,有的怪物身子俯得太低,竟是一不注意被推挤着翻过了围栏,嗷嗷叫唤着跌落了下去。
坠入深渊的怪物连个回音都没有,倒是底下的烛火,似乎旺盛了一些。
谢衣拿着手电往那些怪物身上一照,被直接照射到的怪物无不是嘶叫着后退。只可惜他们身后满满当当都是同类,退无可退,只能颤抖着矮下身子,想用身体挡住光线。一旦谢衣将手电移开,他们便故态复萌,重新靠上前来,口水滴答地看着他们嗷嗷叫。
看着又一只怪物被同伴撞了下去,乐无异目瞪口呆道:“喵了个咪,我怎么觉得我变成鱼饵了?”
这前赴后继的,他们是驴前的那根胡萝卜吧?
“鱼饵?”沈夜哼了一声,“倒是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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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