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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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棵榕树下 作者:李东贤

    正文 第2节

    那棵榕树下 作者:李东贤

    第2节

    “别说这些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约你出来吗?”

    “不知道。”

    “冷,我觉着好冷。哪怕贺军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梦,只是温暖我一会儿的梦境,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儿,我也会很开心。“程娜说着转过身来,双手撑在沙发上,她睁大双眸,安静的吻上了他的唇。

    自选的歌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播放完毕,包厢里随机响起了不知名的歌曲,贺军腾出一只手,调高了音响的声音,然后拥着程娜躺在ktv包厢的沙发上。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贺军,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坐起身来,一只手就忍不住撑了下腰,腰软的不行。他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靠,都已经11点了。挠了挠后脑勺,贺军慢吞吞地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砸吧两下嘴,脖子,锁骨上的草莓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不但没有消去,反而更的明显了,米黄的肌肤上一眼就能看到微红的斑状痕迹。“该死的!”摸着有些火辣辣微疼的草莓,贺军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声,心里想着如果今天林可琪打过电话来,该找个什么理由不碰面才行,如果亲热时一个不小心被林可琪发现可就玩完了。

    算一算,这大概是第三次和女生在ktv包厢里□□了,虽然是第三次,但还是让他觉觉挺刺激,挺新鲜的。贺军忍不住抿了抿嘴巴,脑海里浮现昨天下午在ktv里的荒唐,回味了片刻。

    再过半个月,暑假就要过去了,又要去那破学校去装乖学生了,光是想一想,贺军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烦躁。他掏出手机调出杨娟,程娜还有王莉几个女孩子的名字,给她们几个传了一些想你之类的简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传给王莉的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没了回音,连杨娟的回复都不冷不热,看样子是不怎么想和他联系的样子。倒是程娜不一会儿就回复了过来:“怎么?又想了?”贺军趴在床上,翻出手机的白色耳机插上,坏笑着给程娜拨了过去。

    下午,超越网吧,贺军和杨风两人并排坐在相邻的电脑上玩魔兽真三。两人早晨九点多在马路边上吃了稀饭烙饼,就急匆匆的赶到了超越网吧,挑了两个离空调近的位置就开始玩真三,到了中午溜达到网吧门口的小饭店一人吃了一碗面,就边聊着战绩边回了网吧继续玩。虽然已经连续玩了十个小时左右,可贺军一点儿都不觉着累,反而越玩越有精神,浑身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而坐在自己身边的杨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边操控着鼠标键盘,边忘乎所以的骂骂咧咧,平常杨风一贯是温和没脾气的人,可一玩起真三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会儿大声叫骂,一会儿拍着桌子叫好,这样子张狂孩子气的杨风恐怕会让很多认识他的人大跌眼镜。

    贺军玩司马,杨风玩典韦,两人一个□□猥琐,一个横冲直闯,娴熟的技术,默契的配合,常常会半路就把对面的人打跑了,即使开局不利,陷入被动,往往也能反败为胜。暑假里,一星期至少有三天半两人就这样泡在网吧里没了命似地玩,像以前贺军没把上林可琪,王丹参加各种假期补习班不能常常出来时,两人的生活几乎就是打篮球打累了就去打真三,打真三打乏了就去耍篮球。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贺军猜到是谁来的电话,接起电话时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才知道已经是傍晚七点半了。

    “啊,在超越,和杨风。你来么,那等你。不然打车过来好了,快一点儿。”

    “下雨了?”贺军讶异的扬了扬眉毛,探起头瞅了眼窗外才晓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侧耳听了下,雨点儿声叮叮咚咚的还不小,他的视线转回电脑屏幕上,“恩,饿了,杨风也没吃了…你过来,咱们出去吃也成,由你吧。”

    “靠,贺军你专业点儿成不?别玩着司马打电话啊,看你这大放的垃圾的,不然我就不会死了,我靠。”杨风鼓着腮帮子拍了下鼠标,一脸郁闷的冲着贺军埋怨。

    “恩,打车来,路上慢点儿。”挂上电话,贺军眼睛一下都没离开屏幕,看也不看气鼓鼓的杨风一眼,“别bb了,饿了没?一会儿小琪就带饭过来了,你挂一下影响不了局势,他们这帮菜菜就是在瞎折腾,他们不行了…。”

    “靠,要不是看在小琪带来的饭的份儿上…”

    杨风话还没说完,贺军忽然瞪大了双眼,大叫着:“他们打龙了,靠,快来!”

    林可琪从厨房柜橱的里层找出全家人野炊时曾用过的套装饭盒,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细灰,想到以前一家三口曾满心欢喜的在公园的草坪上,市区附近的小森林旁打开母亲精心准备的食物,心里不禁有些黯然,现在,其乐融融一家三口外出的活动已经是奢望。家里只有林可琪一个人,站在洗漱池前仔仔细细的把饭盒的里里外外认真清洗的时候,她忽然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先把手机,钱包装进了皮包里,又把两把折叠伞塞了进去,因为放了比平时大很多的东西,浅蓝色的简约式样皮包显得有些鼓鼓囊囊的,p3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临出门前,林可琪瞅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七点半的位置,她心里想着,回到家大概会是十点钟左右。这个时间点回家在以前是有点迟了,可是现在还会有人在意吗?想来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样的小事,甚至就算她紧闭上自己的房门,在外面夜不归宿,他们或许也不会发现吧。

    空无一人的房间,耳边传来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她吸了吸鼻子,涌入鼻腔的是有些冰冷的气息,虽然家里的摆设并没什么变化,但闻起来却似乎少了点什么。

    “砰。”重重的一声,林可琪关上了防盗门,她边下楼梯边把p3的歌曲调到《rythe of the ra》,单曲循环后,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挎着皮包面无表情的下了楼。这样子的下雨天不好打车,幸运的是,林可琪刚打着伞站到路口,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

    在超越网吧附近的小吃街下了车,林可琪撑着伞走进去,买了一些特色小吃,装在饭盒里。从小吃街出来后,林可琪撑开伞,走进下的得越发大的雨幕里,大颗的雨珠以摇滚乐的节奏在伞面上跌落开,握着伞柄的手心可以微微感觉到伞面的颤动,左手拎着的饭盒沉甸甸的。刚刚想到他们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忍不住多买了一些。这里离超越网吧也就两三百米的路,林可琪打算走过去,高高的路灯的照射下,路面上有大大小小的水坑,倒影着天空中的大大的月亮和路边的晕黄路灯,偶尔可以瞟到她的影子。或许是耳朵里那首英文老歌,虽然心里被厚厚的云层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这样边听着边走走着脚步也忍不住有些轻松了起来。让人又快乐又忧伤的歌曲,总是会让人凭空想到很多飘渺纷繁的事情。想到贺军一会儿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像是被海绵一样的东西填满了似地,软软的,现在大概八点多了,他们两个大小伙子该是很饿了,想到这里,林可琪悄悄加快了脚步。

    “哇塞,是我最哈的虾肉鲜包,一看就是老牛家的鲜肉包子,也就他家的最地道!”杨风眉开眼笑的接过饭盒,里面薄薄一层塑料上躺着十来个白白胖胖鲜嫩多汁的包子,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他捏起一个就塞到嘴里,半闭着眼,表情是那种爽到欠扁的孩子样儿。

    林可琪抿起嘴忍着笑,把筷子递了过去:“别着急,底下还有别的,慢慢吃。”

    “小琪你真是太好了,好的…。”杨风含糊不清的竖起拇指说着,贺军一把推过还想说什么话的他:“一边儿吃你的去,嘴里有东西就别张口了,都喷出来了。”贺军说着拿起筷子,就埋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两人都顾不上说什么话,贺军边吃边想,老话果然不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贺军端起饭盒咕咚咕咚几口把饭盒里的紫菜鸡蛋汤全部喝掉,才满足的长舒一口气把饭盒放下,抹着嘴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唇齿间残留的美妙滋味时,才留意到面前的林可琪正用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看啥呢?哥有这么帅吗?你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哎。”贺军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问。

    “喂,你那个太自恋了吧也?”

    “那你盯着瞧个没完是什么意思?”

    “你不看着我怎么知道我看着你?分明是你先盯着我看来着,我还没问你干嘛盯着我看?你倒先恶人告状了?”

    贺军听了心里一乐,扬了扬眉毛,装作惊奇的样子的说:“我家小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呢?”

    “从来就伶牙俐齿,以前不过是懒得搭理你了。”林可琪扭过头不看他,粉色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看的贺军心里痒痒的,只想扑上去咬一口。

    一旁的杨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举起双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歪着头问:“给小琪再开一台机子,咱们再来两把?”

    贺军一听这话,就像身体的某个按钮被按下似地,就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再痛痛快快玩两局,刚想站起身到前台开机子,就扫到林可琪的眉头皱到一起,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里转了两个圈,只好使劲压下了想要继续玩下去的欲望,冲着杨风摆了摆手:“不待的玩了,乏的不行。”

    “是不是了?你还有玩的乏的时候了?不晓得哪个家伙跟我吹说玩上24个小时真三都不精神抖擞的来着。”不明所以的杨风一脸不屑的神情,撇着嘴摇了摇头。

    “喂,把你家丹丹叫出来,咱们k歌去,走不走?”贺军边问边扫了眼林可琪的脸,果然她换做一副轻松的神情,抿着嘴不知想什么的样子。

    “我也想啊,就算她想出来玩,她家里人也肯定不让她出来的,郁闷。”杨风有些丧气的说。

    “什么嘛?她家里那么封建啊?在学校里念书念的还不够啊,都放假了还念念念,念个没完的,闷死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尖子生呢?哪里跟我这样的差学生比来着,我就是出去通宵耍去,我妈也顶多打个电话问一句就完事儿。不过这样也好,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杨风说着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左右扭了扭脖子。

    “那怎样?”

    “什么怎样?”

    “那我跟小琪走了哇,你呢?”

    杨风点了点头,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就像被胶水黏住似地一动不动,边操控着鼠标边说:“我懒得动弹了,回家说不定会被念,还是搁这儿再玩两局呗。对了,你和小琪走的时候,顺便到前台给我的会员冲10块,就剩五毛了。”

    “我靠,自己充去,我倒管你。”贺军下了自个儿电脑的会员,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一手拎起空饭盒,一手拉着林可琪的手就往前台走。

    “等一下。”林可琪从包里拿出把雨伞,看了眼已经忘我投入游戏的杨风,只好把雨伞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拍了下杨风的胳膊,杨风眼皮也不抬的笑着说:“大恩不言谢,林女侠。”

    路过前台的时候,贺军递给前台的女孩十元钱:“给86号机子的会员充上。”

    撑着伞在路口处等出租时,贺军把林可琪拥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想去哪儿呢?”

    “没什么想去的。”不知怎么的,贺军觉着林可琪的语气有些低落。

    “看电影?康华百货楼?或者是ktv?”

    “都不想去。”

    “那去上岛咖啡吧,咱们坐会儿,下雨天喝咖啡挺有感觉的。”贺军自作主张的下了决定,闻到林可琪身上的清香味,让他心神一荡,正想亲热一下时,一辆出租出来了。

    贺军暗骂着出租车来得早,先让林可琪进去,再收了伞上了车:“柳巷。”

    刚把手里的伞完全收好搁一边,贺军听到身边的林可琪闷闷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家里有大人管着才好,没人管那是没人关心,比我...”

    “什么管着?”

    林可琪没吭声,沉默的看着窗外不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地,脸上的神色像清晨的迷雾一样模糊不明。

    不知道这些女孩子脑袋里装了些什么,总是这样忽阴忽晴的。贺军这么想着,只好伸出胳膊,慢慢把林可琪搂在怀里,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话,心想,一会儿坐下来喝杯暖暖的惹咖啡,或许就好了。

    大概十来分钟后,出租车在柳巷路口停了下来。一打开车门,雨后凉爽清甜的气息迎面扑来,让人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贺军迈下一只腿的同时探出头撑开伞,另一只手顺手拎上那只饭盒。

    “雨停了。”林可琪歪着头略带欣喜的说。

    “在车上,都没发现呢。”贺军说着收了伞,习惯性的轻轻把林可琪拥在怀里面,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林可琪的耳尖,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干嘛?很痒的。”

    “看你冷不冷呗。”

    “用你的鼻尖碰我的耳朵尖就能感觉得出来吗?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逻辑,贺氏理论,对吧?”

    “就能感觉得到么。”

    像时下的小年轻情侣一样,两个人亲昵的相拥着走在雨后夜晚的大街上,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视线漫无目的的一扫,贺军忽然愣了一下,旋即垂下了脸,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可脸颊瞬时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镇定,绝不能慌了。贺军在心里告诫自己,可听到熟悉的嗓音时,心脏还是不争气的加速跳动了起来。

    “嗨,贺军。”

    “嗨,你也逛街呢?”贺军停下脚步,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和面前的女孩打着招呼,留意到她手里的大包小包就随口询问,“买了这么多衣服啊?”

    “两三件,这还叫多啊这?”程娜抿着嘴看着贺军的双眼微微一笑,视线飘到他身边的林可琪,笑着问:“这位是?”

    ☆、006

    “啊,我女朋友。”看着程娜上下打量的目光贺军心里就直发毛,他咽了口唾沫说,僵硬的摆了摆手说,“那,我们先走了。”

    “恩,拜拜。”程娜看起来很轻松随意的点了点头。

    “拜。”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或许是做贼心虚,贺军还是感受到了程娜别有意味的目光。

    上岛咖啡厅二层靠窗的位置,穿着黑白相间制服女服务生站在桌旁,贺军扫了一眼单子:“来一杯,摩卡冰杰伯。你呢?”

    “一杯热牛奶。”

    “好的,请稍等。”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微笑着点头离开。

    从大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与往常不同的夜景。雨后高高的路灯默默伫立着在深蓝色夜幕中,看起来有点孤单,宽阔的柏油路上躺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兀自摇曳着昏黄迷离的光晕,偶尔有零星的几个路人慢慢走过,都似乎在蜷缩着身子逃避雨后夜晚的凉意,步履匆匆。

    贺军仰躺着歪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左右上下扭动着酸疼的脖子,又竖起胳膊伸展了一下身体。整整一天都在盯着电脑一动不动的玩,这会儿觉着脖子都酸了。他装作很自在的样子,同时很小心的拿眼角瞟着望向窗外的林可琪的神色,在心里头的思考着该怎么应答才好。

    林可琪转过脸来,看着贺军支起下巴说:“一到雨天,呆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雨水,从天空落下,落在地上,车上,树木和窗户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总觉着地球像是停止了转动一样。”

    “停止转动?”

    “想到大概会有很多人像我一样,因为下着雨,就什么也不想干,就窝在家里不出门。这样想的话,街道上的人都变少很多,世界似乎忽然安静了很多。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林可琪看向贺军的双眼问。

    “有一点。”

    “那下雨天你都在干嘛?”

    “坐电脑前打真三,常常没玩几局天就黑了,然后就睡大觉。”其实贺军还挺喜欢雨天的,因为下雨的话,就可以安心的坐在电脑前忘乎所以的打游戏,不用因为忽然来的电话要出门,不得不中止游戏了。而且,夏日雨天坐在卧室里,窗户开的大大的,打真三时,还挺凉快惬意的。

    “我看你那游戏的画面,那些奇怪的东西动来动去的,还蛮恶心的。”林可琪皱着眉头撇了撇嘴,歪着脑袋问:“那,问你个问题?”

    “随意问啊。”

    “我很好奇,男生为什么就那么爱玩电脑游戏呢?我是说,不像是篮球游泳的运动可以锻炼身体,也不像看演唱会电影很享受,为什么就像入了迷一样盯着电脑屏幕一整天呢?我看着你们玩那些游戏,眉飞色舞,幼稚得跟小孩一样,感觉你们的身体是坐在我的眼前,看得见,摸得着,可是灵魂已经被吸进那个四方的屏幕里了,很飘渺的另一个世界里。我有时候会想,对着电脑屏幕玩游戏,有什么意义呢?不会觉得空虚吗?”林可琪说完眨了眨眼,望向贺军。

    贺军挠了挠后脑勺,思索了片刻反问:“那女生看那些肥皂剧哭的乌拉乌拉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也有男生很喜欢看的啊?”林可琪不服气的瞪了瞪眼,这表情落在贺军眼里,说不出的天真可爱。

    “也有女生喜欢玩劲舞团,玩三天三夜还是很high呢?”

    “喂,现在是我问你问题,你不要耍赖反问,好不好?”

    真拿女生的思维没办法,贺军抚了抚额头,垂下脸吐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脑袋里的思绪,想着刚刚预想到的危机似乎是解除了,或许林可琪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细腻敏感,至少这次没有。总算松了一口气,换了一副轻松的心态,贺军抬起脸,摊了摊手:“男生打电动游戏,女生看电影电视剧,我想,换位思考一下,就能够想明白的吧?女生觉着玩电动着迷的男生看起来很幼稚,男生看到对着虚构的情节哭的乌拉拉的女生也觉着很傻,是因为没办法真的去体味到对方所正在做的事情对他本人来说是怎样的一种体验。拿我玩真三来说,在游戏里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美妙的享受,我很享受,enjoy,我觉着很快乐,虽然在别人眼里的我很幼稚,在做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事情,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可是干嘛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呢?我就是觉得玩真三的时候每一秒我都对得起我自己,我觉得我在做着我喜欢的事情,我想对别人来说不值一提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是开心的事情,我就愿意去做。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意义。”

    “所谓的意义?”

    “而且,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人活着做一些事,根本都没有什么意义,你想做,你做了,那就做了,就完了。那些想要弄明白别人做事的意义是什么的人,纯粹是闲着没事儿找抽。对我来说,活着就是活着,做事就是做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去生活就好。”贺军咋了咂舌,才留意到对面林可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眸里像是荡漾着一汪池水似地。

    “我脸上开花了啊?”

    “没什么。”林可琪笑着摇了摇头,“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你,讲着什么道理的样子,认真又傻乎乎的。”

    贺军挑了挑眉,正想说些什么,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微笑着把咖啡牛奶放在两人的面前,说了声请慢用。

    “加糖不?”看着林可琪点了点头,贺军撕开一小袋方糖,洒进她面前的牛奶杯里。

    林可琪微微抿起唇,拿起汤勺慢慢搅动着杯子,升腾而起的水蒸气轻柔的打湿了她的睫毛,林可琪的目光落在涌动着的奶白色液体上,随意的口吻:“刚刚碰到那个女生挺漂亮的,是你以前的同学吗?”

    该来的果然来了,贺军心中一禀,垂下眼装作看着面前的咖啡,不动声色的说:“那个,我初中同学。漂亮吗?我觉得蛮一般的。”

    “哪有,明明眼前一亮的。大眼睛,皮肤也很好,身材火辣,你难道看不出来?要街上路过这样的女生,你都会情不自禁扭头瞅好几眼的,不是吗?”

    “切,你们女生路上撞见可爱的小狗狗,都要屁颠屁颠跟几条街呢?”贺军鼓着腮帮子反驳道。

    “喂,说什么呢?”林可琪被贺军的回答逗乐了,她横了贺军一眼,又端起杯子,吹着气,慢慢喝了两口牛奶,眨了眨眼问:“你和那个女生就是普通的初中同学?没有其他的?”

    “就同学啊,还坐过同桌来着。”贺军装作没在意的样子随口一答,歪着头摸了摸咖啡杯,温温热热的正舒服,他端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摩卡冰杰伯浓郁的香味忽然间扑鼻而来,从鼻腔悠悠然涌进来,浑身的每个细胞似乎都一下子浸泡在美妙的芬芳之中。他喝了一大口,闭上眼做出完全沉浸在咖啡带来的美妙滋味的模样,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好爽啊,舒服多了。”

    “有那么好喝?”林可琪拢了拢头发,注视着贺军的双眼,一字一顿却很缓慢的语气说,“反正,刚刚你和那个女生说话的样子,怪怪的,我感觉得到。”

    贺军觉着心脏忽的被一根小针不疼不痒地扎了那么一下子,他不得不感叹女生所谓的第六感是多么莫名其妙的精准,仅仅是打了个照面的功夫,没聊几句话,林可琪之前甚至从没见过程娜,却居然有这样的感觉。贺军挑了挑眉毛,露出思考的神情:“有吗?我怎么都没觉得。”

    “有,不仅仅你一个人怪怪的,是你们两个人。”

    其实那女孩初中时有暗恋过我,我都不晓得,毕业了才听别人讲的,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半真半假的谎话在贺军心里头成型,他张了张嘴想说,可是又把话吞了下去,如果编了一个谎话,为了圆这个谎话就要想办法再想别的谎话,最后总会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

    贺军想了想,换做宠溺的的表情笑嘻嘻的看着林可琪:“哎,女生的思维真是不能理解,东想西想的。亲,你想太多了,就拿你没办法了。”

    林可琪侧过脸看向窗外的灯火阑珊,半响,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也希望都是我多想。”

    贺军拉过林可琪的手,刚刚触摸过热牛奶的缘故,她的手温温的,柔软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安拉,有什么我都会跟你讲的,别瞎想了。”

    7点50,离约好的时间刚好还有10分钟,贺军迈着懒散自在的步伐到了公交汽车站。清晨的公车站,熙熙攘攘的站满了等车的人,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后侧过头朝着公车来的方向张望,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焦灼。等公车的人群里有不少背着书包的学生,中学的甚至还有小学生,他们大概是报名了暑期补习班,一脸的睡意惺忪。

    总觉得有别样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自己,穿这样的一件t恤真的有够逊的,贺军双手插在裤兜里,垂下眼看着脚上的鞋子,心里默默念,不要让我遇到认识的人,千万不要,要不然糗大了。

    贺军看着自己的鞋子,白色底边橙红色面料的鲜明色彩,样式简单的运动款,踩在灰色的地板上一动不动。贺军的鞋子周围,有高傲的高跟鞋,成熟乏味的皮鞋,假文艺范儿板鞋,傻乎乎的布鞋还有露出□□出各色调肌肤的凉鞋,大大小小,式样不一,它们迈着不一样节奏的步伐,匆匆路过,不知道从哪儿来,偶然经过这里,再匆匆走向别的地方。熙熙攘攘,拥挤空旷,贺军不禁在想,这些形形□□的,匆忙的脚步,是不是走在人们真的想走的路上,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一步一步走近心中的目的地,或者很多人都忙着赶路,忙着上班,忙着约会,忙着生活,被生活中的名利欲望所蛊惑,步履匆匆,心中却茫然得没有方向,走来走去,都是只是在忙着死去。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真的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勇敢的,坚定的,一步步走在追逐的道路上呢?想到这里,贺军忽然觉着有些茫然无措。

    “你好,同学。”

    陶瓷般质感的女性嗓音在耳边响起,打断贺军的思绪,他抬起来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眸皓齿的都市女郎的脸容,让人顿生明朗亲切的感觉。

    贺军半张了张嘴巴,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是上班一族的黑白基色女式套裙西服,圆领白衬衫干净的像新的一样,黑色的圆筒裙勾勒出着姣好的曲线,虽然路上的女子穿这类工作套装都大同小异,可穿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却有让男人一下子移不开眼睛的魔力。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有一双特有神的大眼,顾盼生辉,神采飞扬,有种男人般的率性洒脱。

    “可以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吗?”白领女郎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比出小的含义的手势,一双笑意吟吟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贺军的双眼。

    “你说?”

    “我钱包落在家里,可现在要赶时间搭公车去单位,所以可以借我两元钱吗?”

    贺军掏出口袋里的零钱,低下头一看,还有三块钱,他一起递给面前的女郎:“给你,够用了?”

    “真的谢谢你了,同学。只要两元就够我搭车了,其它的给你。”女郎说着,不由分说的把多余的一元钱递回贺军手里,“可是,我怎么还你钱呢?”

    贺军本想摆摆手说不用了,可看着女郎的脸,就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掏出手机,低着头看着屏幕说:“那给我你手机号吧。”

    “152*****945。”女郎很爽快的说出一连串的号码,没有片刻的停顿,贺军在手机上打下一串数字,就听到女郎有些急切的声音:“啊,869来了。”

    脚步声响起,周围的一些同样是等869路的人开始小步跑了起来,女郎冲着贺军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打给我,请你吃饭,同学。”话音一落不等贺军回答,转身就小跑着往公车停的位置跑去,挤进了上车的人流里。

    “要是有那么一天”贺军看着869路公车载满一车的人慢吞吞的起步离开,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发什么呆呢?”被人拍了下后脑勺,贺军皱了下眉头,转过身来。

    “喂,以后别拍我脑袋了,我最烦这样了。”

    “喂,干嘛一下子就摆张臭脸,你都有点吓到我了。”林可琪眨巴眨巴眼睛说。

    “我是认真的,最反感被拍脑袋了。所以,不想惹我发火的话,以后别这么闹。”贺军鼓了鼓腮帮子说,察觉到两人的气氛因为自己的话开始有点冻僵了,他舔了舔上嘴唇,好整以暇地说:“小的时候,只要有人敢拍我的头,不管男生女生,我都会发火,还经常因为这个打架来着。所以,从小学到后来,认识的的朋友没一个敢拍我的头。你晓得,为什么我那么反感被拍脑袋吗?”

    林可琪摇了摇头,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

    “幼稚园的时候,我老爸跟我讲,被别人拍脑袋的话会变笨。”

    “你不会现在还信吧?”

    贺军故意边挠着后脑勺,边瓮声瓮气的说:“小时候是因为怕变笨所以别人一拍我脑袋就生气,长大些好像后脑勺就慢慢长成了一个生气开关。”

    “生气开关?”

    “对,只要有人一拍,我就立马火大发飙,拦都拦不住,一拍就生气,谁拍谁倒霉。”

    果然,林可琪被贺军的话给逗乐了,她抿起嘴巴倒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我选的就是没错,超合身的。”

    “那是因为我身材够标准。”贺军翻了翻白眼,察觉到周围的人群瞟来的目光,想到今天一天大概会被很多人有意无意的多看几眼,就忍不住嘀咕两句:“真搞不懂你们女生脑子里的想法,好好的干嘛非要穿什么情侣装,路人都会不断看过来,尴尬死了。”

    这是林可琪在网路上订购的情侣t恤,纯白色的棉质布料,手感很舒服,正面没有任何图案,背后画了半颗红桃心,两件凑在一起就是一颗心,只是贺军那件的尺码大一圈,连带的背后半颗心也大了一圈。电话里几乎是要挟的口气,贺军出门前犹豫了半响,只好咬咬牙。不情不愿地穿上这件t恤。

    “穿衣服本来就是给人看的,有什么尴尬的?衣服穿在我们身上,爱怎么穿怎么穿,眼睛长在别人脸上,爱怎么看怎么看。各有各的自由,谁也不碍谁的事。”

    贺军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完全被林可琪的话说的无话可说,只好无奈的笑了笑,牵起林可琪的手:“行,你说的都对。真拿你没办法,谁叫你吃定了我呢?”

    “你识相就好。”林可琪笑着扬了扬脸,清晨的阳光格外明亮鲜艳,涂抹在她的唇上像花朵一样芬芳诱人,贺军舔了舔嘴唇,忽然想俯身亲上去。

    “835来了!”林可琪欣喜的轻呼了一声,不由分说的拉起贺军的手就挤入人流。

    透过路旁浓绿枝叶的间隙,金灿灿的阳光斑驳的映射在车窗上,一公车都是暖融融的阳光,连皮肤都被暖的舒服起来。贺军和林可琪坐在公车最后排的座位上,目的地是这路公车的末站,需要将近1个半小时的时间。贺军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个儿把身上只剩下七八块搭公车的零钱了,就问林可琪:“哎,我可是真的按你说的坐在你身边了,你都准备好了?”

    “什么?”

    “你说今天是你做东,让我别拿一毛钱,只要跟着你不跟丢就行,是不?”

    “恩,你照办了?”

    “确确实实,我现在是身无分文。”

    林可琪扬了扬嘴角,眼眸里跳跃着调皮的光彩,她伸出手勾起贺军的下巴,用挑剔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一下贺军的脸,语气抑扬顿挫的奇怪,似笑非笑的说:“不错,不错,长的还不错,今儿个本小姐就包了你,一天一夜,吃喝玩乐统统都算在我身上,你就好好陪着姐儿乐上一乐,老娘今天要玩他个痛痛快快!”

    ☆、007

    “开口是本小姐,讲了两句就成了老娘,您这进化的还挺快的。”

    “喂,我劝你你最好是乖乖的配合一下。”林可琪瞪着眼,还似模似样的拍了下怀里的包包。

    贺军意识到林可琪是在□□裸的说,钱可都在她身上,要是闹得她不开心,那贺军也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他转了下眼珠子,歪着脑袋把脸枕在林可琪的肩膀上,压尖了嗓子说:“小姐你对小生这么好,小生无以为报,只好,只好以身相许了。”

    林可琪皱着眉头撇了撇嘴,随手就给贺军的额头一个响亮的爆栗:“你还演的来劲了是不是?害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很恶心好不好?”

    贺军支起身体,龇牙咧嘴的捂着额头嚷嚷:“喂,是你叫我配合的,配合了你又嫌恶心,左也不对,右也不对,你还讲不讲理了?”

    林可琪仰起脸,理直气壮瞪着贺军的说:“我就不讲道理,你能怎么着?”

    “拿你没办法。”贺军狡黠的瞄到林可琪紧紧抿起的唇,像片嫩嫩的玫瑰花瓣,说着迅速探身亲了一下,看到她的脸颊因为一个忽然的吻而变得绯红,贺军不由得一乐。

    “很甜,很可爱的味道。”像是在回味什么美食似地,贺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上嘴唇,嘴角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林可琪转过脸,又气又笑的瞪了他一眼,她拉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翻出奶白色32寸的p4,按住侧面的按钮开机:“看不?”

    “里面有什么?”

    “《咖啡店王子》,《命中注定我爱你》,还有一些电影,一起?”

    “有爱情动作片吗?”贺军似笑非笑的问。

    林可琪眨了眨眼,露出思索的神色:“好像没有武打动作的电影哦。”

    “那您自个儿看吧,我昨儿玩真三到三四点来着,这会儿瞌睡虫都跑来烦我了,眯一会儿先。”贺军眯上眼,把头枕在靠椅上,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

    看到贺军闭上眼,林可琪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她原本是打算可以和贺军一路一起看着电影到达目的地的,到下车的时候,他们还可以东一句西一句聊着电影的情节,想到不能和他一起看,心里就忍不住的失落。她想如果换了自己熬夜到三四点,现在会困得睁不开眼的,这样一想只好忍住有些低落的心情,她把耳机塞上,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开始翻看p4的目录。

    过了一会儿,林可琪侧过脸来看着贺军的脸,他闭着眼,倚在座椅上,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摘下耳机,林可琪把耳朵轻轻凑近贺军的身体,意外的,她居然听到了打呼声,无奈的摇了摇脸,还好他打呼的声音在行驶的公车上听着微不可闻,不然林可琪只好一路低头塞着耳机,假装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假装完全听不到身边的异响,也假装不认识贺军。

    贺军的头发短短的,黑黝黝的,是很健康的颜色。看起来像一棵棵精神抖擞的小麦苗,神气活现的站立着。林可琪伸出一只手掌,小心翼翼的用手心轻轻拨弄贺军的头发,敏感的皮肤传来微微的,又硬又痒的感觉,像个小孩在乐此不疲的玩着自得其乐的幼稚游戏,直到有些酸软了,林可琪才垂下胳膊。

    林可琪歪着脑袋,抿起唇细细的端详起贺军的面容,桀骜不驯的浓密眉毛偶尔会孩子气的微微皱在一起,让她猜想是不是他的睡梦中梦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他总是一遇到烦心的事儿就皱起眉毛,一副脾气不好的模样。想起他说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常常会神气活现的扬起眉毛,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那自信劲儿似乎什么事儿都难不倒他,林可琪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以倔强不服输的弧度微微抿着,线条分明的的唇在夏天尾巴的阳光里,像是被谁偷偷下了什么蛊惑人心的咒语,闪烁着亮亮的光泽。林可琪的心情忽然起伏波动了起来,他吻的她的很多画面一下子涌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心底就会涌起一股安心踏实的感觉。光洁有弹性的年青肌肤,是很好看,年轻气盛,太多的不成熟,不确定,不知道,想到可能有一天再也不能这样子看着他的脸,光明正大的,偷偷的看着他的脸,心里忽然就忧伤了起来。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世界上任何一件绝妙的艺术品都没有他耐看,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感觉萦绕在林可琪的心尖,她忽然想,会不会在自己熟睡的时候,他也这样长久的凝视着她的脸,同样的移不开眼睛。会不会,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眉眼,她肌肤上细微的颜色,她睡着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心中的波浪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悄然的涌起,茫茫然之间有种被某种温柔的东西瞬间吞噬的错觉。

    “喂,到站拉!”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推搡自己的肩膀,迷迷糊糊的,贺军睁开双眼,他左右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有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林可琪。

    “我还以为你要睡着再坐回去,还没睡醒呢?速度下车,就快剩下咱俩了。”

    天空万里无云,明朗的阳光肆意的在水蓝色的天幕上静静流淌,一眼望去,像是天才画家灵感一现涂抹出的清澈蓝色,颜色好看让人心动。暑期末,坐落在市区最南端的南枫公园依旧像平时周末一样吸引了很多的人,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的青年人,带着小孩子的一大家子人,还有很多像贺军林可琪这样的小情侣,看起来熙熙攘攘,人群流动。

    进大门不收门票,在南枫公园玩各种游乐设施得买示不同价格的票,所以清晨黄昏也有很多附近的人来这里散步锻炼。

    林可琪挽着贺军的胳膊:“今儿个怎么玩儿?说说看。”

    “随意玩儿呗。”

    “拜托,你可是男人,有点主见成不成?”林可琪不满的撅起嘴巴。

    “那先坐过山车去。”

    “这里的过山车短的跟猫尾巴似得,没意思。”

    “那你想玩儿什么?”

    “玩那个!”

    贺军顺着林可琪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心里微微一颤,手心里也不自觉的渗出汗来:“刚来就先玩这么刺激的项目?行不行啊?”

    林可琪望着远处湖泊上高耸的塔,眼神亮亮的说:“这里唯一称得上玩儿只有它了,和它比起来,别的都无聊透顶。”

    “两张蹦极的票。”

    贺军听到站在购票窗口的林可琪这么说,忙冲着票务员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们等会儿再买票。”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林可琪拉到一边,竖起两指指头问:“买两张票做啥子?”

    林可琪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一张,我一张咯。”

    “你玩就好了,我在下面等着你。”

    “你不玩?”

    “我不喜欢玩蹦极,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是没事儿找抽,而我恰恰不喜欢找抽的事儿。”

    林可琪歪了歪脑袋,问:“你以前从没蹦过极,是吧?”

    贺军摇了摇头,看着林可琪抑制不住的兴奋神情,反问:“你肯定玩儿过,是吧?”

    “南枫公园的这个蹦极玩过三四次了,记不大清,反正每次来只要有时间我是一定肯定必须要玩的。秦皇岛的南戴河海上游乐园的湖面蹦极,宁夏的沙坡头芦苇荡里的蹦极,都是旅游的时候玩过的。”

    “蹦了那么多次,还没腻味啊?”

    “蹦极的感觉,说了你也领悟不到,你跳了才知道。”林可琪说着拉起贺军的手,贺军却站着不动弹,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不说话。

    “你不想玩?”

    贺军一想到站在塔上向下看的画面,心里就发慌,索性心一横直截了当的回答:“不想。”

    “为什么呢?”

    “想玩就想玩,不想玩就不想玩,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可琪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贺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你,是害怕了吧?”

    “哪有,我就是对蹦极不感冒。”

    “就当陪我玩一次,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

    林可琪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冷冷的说:“原来,你追我的时候说什么喜欢的要命的,为我什么都愿意做,全部都是骗人的。”

    贺军看着林可琪故意摆出来的神色,刚听了她开个头就明白她是埋下了坑让他往里跳。林可琪这么说,贺军只能回答喜欢,那么林可琪就能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既然喜欢,怎么连个蹦极都不愿意陪着她去跳,到时候他就哑口无言了。贺军舔舔上嘴唇,摇了摇头:“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蹦极。”

    “如果我一定要呢?”

    “你想蹦极就去蹦呗,干嘛非要拉上我?你自个儿觉着有趣的事情,别人不一定这么想来着,你说你,干嘛非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贺军半调侃半认真的劝说道,一边留意着林可琪的神色。

    “不是别人,是你的。”

    “不管,我不跳。”

    林可琪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口,以倔强的姿态沉默着。

    “小琪,你去蹦吧。我搁在这儿等你呗。”贺军见她还是沉着脸,只好双手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劝说,“别犟了,花三百大洋就跳一次,想一想我就提不起兴趣,没必要花钱非要我耍不感兴趣的东西吧。再说,看着你玩的开心,我就开心了。”

    “绕来绕去,绕这么多,说到底,你就是怕了!”

    “哪有。”贺军心虚的一口反驳,躲开林可琪直勾勾的眼神。

    “那不然你手心怎么会冒那么多虚汗?说什么你不想玩,提不起兴趣,那陪我逛街逛到扁平足也不见你喊累,陪我作四五个小时的头发你也不吐一句无聊,就算看文艺片看到睡着你也不说不去了,怎么现在就是陪我跳一下?就左不想,右不想的呢?说什么勉强你,拉着男朋友蹦一下极,这是有多无理取闹呢?说什么三百多跳一次不划算,贺军你从来就是大手大脚的,我怎么苦口婆心都不管用,偏偏这个时候,你就舍不得花了?说到底,贺军你这个男子汉大豆腐,就是害怕了吧?不敢跳了吧?”林可琪伸出手指,指着贺军的胸口问。

    林可琪的话句句一阵见血地揭穿贺军的借口,不留半点情面,偏偏她说话的语气却是两分质问,三分俏皮,五分调侃,让贺军哑口无言,他拼命在脑海里搜寻反驳的话,却发现一片空白,完全不晓得该说什么。

    “爷说不蹦就不蹦,爱咋咋地。”贺军无所谓地摆了一下手,转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双臂环绕抱在胸前,眼神放空,望着远处不说话。他心里寻思着,不管林可琪怎么说,他就是不答应去蹦极,她到底也不能把他怎么着,虽然她会生气,不过一会儿哄一哄也就没事儿了。

    林可琪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唇不说话,贺军被林可琪直视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想了想,贺军索性闭上了眼,以不变应万变。

    闭上眼,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耳边的各种嘈杂的人声欢笑声渐渐清晰了起来。贺军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一开始不想蹦极是因为内心的害怕,这他认怂。到后来和林可琪的僵持不下,是到底因为害怕不敢跳还是因为倔强得不肯服软呢?有时候,人只会被心中的冲动所驱使着去做一些事,说一些话,而事后不真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那么说,反正当时就被心中冲动的浪潮推着向前走去。

    贺军正闭着眼胡思乱想着,就感觉一张什么东西啪的一声重重拍在自己大腿上,他一下子睁开眼,看到眼前板着脸的林可琪,她一字一顿的说:“不是只把喜欢挂在口上的话,就跟我来。”

    ☆、008

    扔下这句话,林可琪扭身头也不回的就朝着蹦极的塔走去,留下目瞪口呆的贺军。他捡起大腿上的长条硬纸,仔细一看,心脏不争气的一颤,这是蹦极的票。上面写着一行简短的话语:“从高空一跃而下是勇敢者的游戏,你,是下一个勇敢的人吗?”在旁边有一些简介,贺军留意到一个数字48,介绍说这座蹦极塔整整高出地面48米,相当于是12层高的楼房,贺军不禁砸了咂舌。

    左手捏着票,右手中指反复弯曲伸直,随意敲打着纸张,发出嗒嗒嗒的声音。难道从高空跳下来,就是所谓的勇敢吗?真是有够幼稚的。贺军在心里不屑的反驳,不自觉的仰起脸,望向伫立在湖边的蹦极塔,直到视线不能拉的再长,似乎都看不到塔的顶端,大概是因为自己就坐在塔底的原因。光是在在脑子里幻想一下站在高塔顶端向下看的情景,贺军的手心就渗出一层虚汗,他想象着自己站在长出一截的踏板上,俯视着脚下缩小的景物和人群,想到跳下去前一秒时的畏惧,贺军心里一阵发虚,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林可琪到底为什么非要拉他去蹦极呢?贺军皱了皱眉头,脑海里浮现刚才两人争执不下的对话,回味着林可琪说话时的表情,他忍不住想要揣测林可琪的心理。

    “不是只把喜欢挂在口上的话,就跟我来。”林可琪走时扔下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贺军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慢慢的眯上了眼,他想,林可琪是想要他做自己所不想的所畏惧的所逃避的事情来证明他对他喜爱,譬如蹦极,是因为这样的初衷吗?眼前浮现林可琪倔强的眼神,贺军心里轻柔的一动。

    目光落在手里的票上,票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润湿一些了,他清楚的感觉到对于蹦极,自己身体的不适感,这让贺军对自己有些生气,因为身体的异样来自于心底的畏惧。他又仰起头,望向高高的蹦极塔,紧张的舔了舔上嘴唇。

    “姑娘,快上来吧,买了票后悔也没用了,不如眼一睁一闭腿一蹬就跳下去咧!”听到爽朗温厚的男子嗓音,林可琪转过脸看向楼梯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中年大叔的脸,或许因为常年日晒,他脸上的皮肤晒的黝黑黝黑的。

    “那个,在等我朋友一起跳。”

    “这样啊?在等男生吧。”大叔一脸了解的神情憨厚的笑了笑,“他快过来了吧?”

    林可琪垂下眼,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应该就快来了。”

    “催催你那朋友利索点儿,早跳早快活!”大叔开玩笑似地说着走出塔门,“大叔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给你们做准备工作。”

    “好。”林可琪点点头,等踩在生铁材质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小了下去,她双手抱在胸前蹲下了身子,愣愣的看向塔的入口处。

    明亮的阳光从门口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亮得有些晃眼,林可琪不自觉的眯上了眼睛。外面的说话声,欢笑声还有音乐声,喧嚣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落在耳朵里是模糊的,让她有种错觉,自己一个人被遗忘在这个角落了。

    林可琪歪着头,捡起地上的一块棱角分明的小石头,在水泥地面上画了一个有些尖的圆圈,自言自语嘟囔着:“你的脑袋,不是很圆,茄子样儿。炯炯有神,不过生气的时候很让人害怕。那,我要把你画的矮矮的,这样才可爱一点。”

    感觉到视线里的光线一暗,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林可琪抬起头,望向入口处,一团高大的黑影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脸,可林可琪知道是他来了。

    “怎么舍得过来了?”

    “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啊。”贺军走到林可琪身边,把她拉了起来,轻轻抱在怀里。

    感觉到林可琪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呢喃的口气像是在说着悄悄话,她问:“你不怕?”

    “怕,怕的要命。”贺军垂下头,鼻尖轻柔的摩挲着林可琪脖子上的肌肤,闻到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他扬起嘴角,“可再害怕,我也要来陪你。”

    “拜托,就陪我蹦个极,有必要讲这么肉麻的台词么?”

    “晕,你这丫头一开口破坏气氛。”

    “有吗?我乐意。”

    “恩,我就乐意你乐意。”

    塔顶有两个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年轻工作人员,他们说等专门负责绑绳的大叔回来,他们才能跳,贺军和林可琪就先站在踏板上等着,四处看看风景。

    直到双脚踏在塔顶的铁皮板上,贺军才了解到害怕两个字的确切含义。清楚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呼呼声,站在四十多米高的踏板上,衣角翻飞着,有种要被一阵风忽然吹走的错觉。贺军沉默的舔了舔上嘴唇,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才感觉到手心里都是虚汗。

    “你真要先跳?”林可琪偷偷打量着贺军的脸问。

    贺军点了下头,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努力用轻松随意的语气说:“我先跳下去,在下面等着你。其实蹦极也没啥可紧张的,就是站在很高的地方一下子跳下去,简单的很。”

    林可琪看了看贺军,微微一笑,又把目光投向远处,贺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远的,喧嚣城市与寂静天空的交界处是一条颜色不分明的线,清楚,模糊,忽远,忽近,映射着人群的蠢蠢欲动,闪烁着自然的自自在在,来回交织着,迷失着眼眸的颜色。

    “你知道吗?”林可琪张了张嘴,贺军转过脸看向她,细碎的头发在风中自由的飞舞着,拂过白皙的肌肤,偶尔遮住她眺望的双眼。

    或许是因为站在空旷的高处,林可琪的话在风里飘散着,落在贺军的耳朵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听到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让你和我一起蹦极呢?”

    “我心里模模糊糊有答案,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说。”

    贺军垂下眼望去,脚底下是看起来矮矮的绿色灌木和手掌大的一所所建筑和游乐设施,像蚂蚁一样缓缓移动的是流动的人群,他说:“我想,你是想看看我有多喜欢你,想看看我会不会为了你去做特别不喜欢的事情。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不是这样的,或许有这样的原因,但答案不是这样的。”

    “那是?”

    林可琪抿了抿唇,露出思考的神色,片刻后说:“莫名其妙的,就想和你一起蹦极。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有种冲动,无论怎样都想拉着你一起跳。直到刚刚上来的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么做的意义。”

    “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和不同的人一起度过,有时候是独自一个人。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不是被忘掉了,只是不会再想起。会被偶尔想起的,是那些特别的事情。回忆起来的时候,心里会浮现那时候的心情,眼前会看到和你一起做那件事的人,笑着的眼睛,特别的嗓音,随便什么小小的细节。”林可琪望着天空的极远处,眼眸里亮亮的。

    “我有点不懂,所以,和我蹦极的意义是?”

    “想要和你做特别的事情。”林可琪转过脸,看着贺军的双眼说,“想要和贺军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一些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让你想起我的事情。我想,这就是意义。”

    “傻丫头。”贺军宠溺的笑了笑,手臂轻轻的捏了捏林可琪的肩膀,扬了扬眉毛,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们两只会一直一直的在一起,所以不需要做什么的事情,去想起你。我想你的时候,我会找到你。你想我的时候,我也会出现在你面前。而且,对我来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情,就算是争执,或者什么都不做也好,都是特别的。”

    林可琪望着贺军的双眼,半响,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呢喃着说:“能一直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会的,傻丫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我要你离开我呢?”

    心脏微不可闻的一疼,贺军呼出一口气,摇了摇脑袋,说:“我不管,反正是赖上你了,甩不掉了。不过,我会让你离不开我的。”

    “是么?”林可琪轻声的问。

    耳边传来脚踩在铁板上的声音,是专门负责蹦极准备工作的大叔上来了,贺军呼出一口气,紧张的感觉忽然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第一次蹦极?”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大叔一边给贺军扣上蹦极专用的绳套,一边眯着眼睛问。

    “大姑娘上轿。”

    “小伙子能耐,找一这么水灵的姑娘,还带来蹦极,牛哄哄的。”大叔爽朗的笑着。

    贺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胡乱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林可琪,她握着拳头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了,站在踏板吧。”

    贺军上下拉了拉身上的绳子,挠了挠后脑勺问:“这就绑紧了,没问题吧?”

    “放心,都绑好了。”大叔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儿站在踏板上,我说跳,你就跳下去就行。一会儿下去了,会有船来接你的。”

    “好,明白了。”贺军深呼吸一口,再吐出去,走到踏板的最前沿。他握紧双手,手心的汗水黏黏的。放眼望去,脚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阳光碎成大大小小的星子在波纹里跳跃,在风中摇曳摆动的绿树,远远看着像在招手。湖边有一些游客驻足观看,仰着头的姿势看起来是望向了蹦极塔这里,贺军看到他们伸出手指指点点的动作,忽然涌上心头的紧张感像细绳一样猝不及防的拉紧了一下心脏。

    贺军只好平视远处,天空看起来像透明的琥珀,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眼睛有点睁不开,呼啸在耳廓周围的风声一阵一阵的,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感觉自己才刚刚站到踏板上,模模糊糊听到身后的大叔在耳边大声说:“准备好了?跳吧!”

    “死就死吧!”贺军心里想着,发了狠的一咬牙,大喊了句:“小琪,我爱你!”趁着脑海里窒息到空白的一瞬间,双腿一使劲。

    “啊……啊……啊……啊”

    死掉了,在跳下踏板到半空中的那一瞬间,贺军心中唯一的感受就这三个字。眼前的景物一下子搅拌成了混乱的色彩,强烈的失重感觉揪起心,心脏一下子紧成一小块,降落的速度很快,风大到呼吸都变得不畅快,极度的冲击感让贺军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身体不像是自己的,脑袋和思维也突然分了家,全身的细胞在坠落的瞬间随着自己的尖叫前所未有的莫名兴奋了起来。

    似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贺军已经小幅度一上一下的吊在绳索上了。

    刚才的喊声在耳边回荡着,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大概一两秒钟,脑海中是一片虚无的空白,被包裹在大脑皮层的兴奋麻痹中,接着,眼前的景物开始清晰了起来,倒立着的斑斓景物,喧嚣的各种声音,眼前浮动着的湖水……这些东西全部像是涨潮一样忽然充斥在脑海里,一个念头像电光一样闪现在脑海中:“小琪,在哪里?”

    过了两三分钟,行驶在附近的蓝色小船划到了贺军正下方的位置,这时贺军感到脚上的绳子在慢慢拉长,自己正在靠近湖面,船上的工作人员伸出长长的塑料杆子让他抓住,贺军倒挂着降落在小船上,解开绳索后,蹦极的长绳被拉了上去。贺军仰起头,看到蹦极塔的踏板上,林可琪正挥舞着胳膊向他示意,他扬起嘴角,朝着她招了招手。

    从船上下来,双脚踏在大理石地板砖上的时候,很虚,特不真实,贺军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高高的蹦极塔,对于自己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心里很不可思议。

    “感觉怎样?”随后下船的林可琪,歪着脑袋,以轻松的口吻询问到。

    “说不上来。”贺军舔了舔上嘴唇,刚才坠落的兴奋感还让他有些难以自持,“怎么形容呢,好像是死掉了一回,我现在心里头想着,再也没什么可怕的了,都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以后没啥不敢去做的事情了。”

    “脱胎换骨的感觉。”

    贺军看着林可琪,眨了下眼。

    “这么说有点可笑,但是感觉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被一下子换掉了,新的,一个新的自己。”看到贺军笑着说,林可琪扬了扬嘴角,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举起双手一挥:“等下,我马上就回来。”说完,林可琪转身快步走向蹦极塔的方向。

    贺军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湖边湿润腥甜的空气从鼻腔灌入胸口,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像是忽然精神振奋的抖擞了一下,他漫无目的的将眼光放空,远处的湖光绿树尽收眼底,仔细回味着刚才从蹦极塔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

    紧张,刺激,畏惧,新鲜,好奇种种心情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一下子混杂起来,给人的心灵前所未有的瞬间冲击,蹦极就是这样奇怪。

    蹦极塔入口处走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视线里林可琪像只小鸟一样欢快的飞了过来,手里还挥舞着纸片一样的东西。

    “什么好东东啊?看把你乐的。”

    “你猜。”林可琪把手里的纸片藏到身后,眨了眨双眼问道。

    最讨厌猜来猜去了,真的是巨无聊的行为。贺军忍不住在心里翻翻白眼,可是林可琪孩子气地让他来猜时,心里居然很开心的感觉,真是奇怪。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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