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GL]法师塔 作者:梦里呓语
正文 第41节
[GL]法师塔 作者:梦里呓语
第41节
“……你出尔反尔,,你说过你不会不要我的!”
“是啊,我从不出尔反尔——”青歌被肩膀上的疼痛终于拉回了些许神志,她翠绿的、明亮的眼睛终于凝聚出了视线焦点,直视着绿野华色的黑眸,铿然而坚定地沉声道:
“但是我的爱,我的许诺,我的一切一切,全都是给‘华色’的!”
绿野华色掩盖在面纱之下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她咬着牙看着青歌,声音里都带了微微的颤抖与哽咽的意味,伤心得狠了:
“你爱的难道不是我这个人么,青歌?华色是我,绿野华色也是我,你如果真的爱我的话,怎么就不能成全我一下?”
青歌疲倦地闭上了眼,感觉她们之间那些曾经无比深厚的、几乎此生都不会动摇的感情瞬间薄如蝉翼,轻轻一抹便会四散分离地破碎开来。
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爱恨家国,自来难两全啊。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从门外冲来一个人,还没摸到门框呢,就对着绿野华色高声喊道:
“帝君!奥斯曼皇帝奥菲莉亚给我们下了战书,怎么办?!”
绿野华色的脸瞬间就黑下去了:“她竟然还敢打?奥斯曼的军力拼死也只能跟我们打个平手而已,她是哪根筋抽了,竟然来主动约战?之前退兵求和就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她怎么敢——”话音未落,她便看到了仍然闭着眼,但是唇畔有一抹薄薄的冷笑的青歌,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便断了:
“奥菲莉亚·斯佩德!”
“你为什么还不死!”
这对于绿野华色来说,是十分难得的失态。背负着水镜术与绿野一族的叛乱大计潜伏在奥斯曼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她应该早就磨练出宠辱不惊的风范来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青歌当年选中华色来做贴身女仆正是看中她的这一点沉稳,然而她的淡定从容在奥菲莉亚一次次无心表露出对青歌过分的关心、在无意中投来的真挚的,满含爱意的眼神之后,便无数次几乎破功。
虽然到最后全都被她用过人的自制力给掩盖了下去,做出“吃醋”这一娇态来掩盖自己过分的独占欲,然而这种安全感缺乏的感觉却长久挥之不去,以至于到了眼下,两国交战的紧要关头,来自奥菲莉亚的一封普通的战书都能点燃她滔天的怒火:
“明明已经跟黄金领主订了婚,那就好好守寡啊,非要跟我抢人干什么?”
其实绿野华色是真的冤枉奥菲莉亚了。她只能凭着野兽一样精准的直觉判断出青歌在雅克人手里而已,可绝对没想到,当下端居高座,头戴金冠珠帘,面覆金纱,风华夺目容色摄人的雅克帝君,便是当年一直像个影子似的跟在青歌身后的华色。
“帝君……”恨不得把自己贴在地上的传令官战战兢兢地请示:“我们应该怎么做?”
正当这倒霉的传令官在心里哭嚎着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能下一秒就要被杀人灭口了的时候,听见绿野华色回复了他,用她一贯温柔的嗓音答道:
“避其锋芒,只守不攻。”
她挥手摒退了一脸劫后余生的狂喜的传令官,反手扣住青歌的手腕,甜蜜而缠绵地倾诉着再也不会被这人接纳并回应的爱语:
“青歌。”
“我要娶你。”
雅克的随军大臣们在接到他们的帝君加急传召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还在军营里研究奥斯曼女王下来的战书,一边私下里嘲笑着奥菲莉亚的不自量力,却又在暗地里担心那一位年少之时便已名扬大陆的法圣会不会又有什么动作反败为胜,正当他们无比欢快且自视甚高地议论之时,出自帝君之手的洒金烫花的传信纸鹤便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以大无畏的姿态猛糊了他们一脸。
“什么东西——帝君传召?”
“帝君很少用紧急传召令的,她既然出动了紧急传召令,那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什么大事,商量怎么把奥斯曼打回老家吗哈哈哈哈……”
结果当他们匆匆赶到临时议事殿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明显穿着奥斯曼风格的法师长袍的女子被年老的女侍扶出去的背影,他们的帝君负着手背对他们,轻松调笑的语气就好像在跟他们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似的:
“诸位爱卿,我想了好久,真切地觉得我需要一位皇后。”
大臣们先喜后惊,喜是大喜,毕竟自帝君继位,遣散了所有的后宫佳丽以来再也没表现出半分春心萌动的样子,眼下看来终于开窍了,可喜可贺,然而惊也是大惊——
“帝君……您需要的,不是一位皇后,而是一个丈夫……”终于有人鼓起勇气提醒她,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绿野华色打断了:
“不,我需要的是一位皇后。”
她看着大臣们缤纷的脸色,笑盈盈地补充:
“一位女性皇后。”
为首的议会会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帝君,这、这绝对不可以!雅克千年传统,帝君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坏掉啊,我们怎么能跟那些奥斯曼一样不分人伦,不知羞耻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雅克共和国的婚姻制度——
它严格反对同性与同族之人通婚,而用来惩罚同性婚姻的律令,甚至严苛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不仅双方的婚约要被解除,逐出家族,而且还都要被处以鞭刑活活到死,与风气极为开放的奥斯曼帝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条不可撼动的铁律,代代传承,沿袭至今,曾有无数帝君想更正它,修改它,却终于都在陈规陋习的逼迫下住手了,以至于在听说了奥斯曼帝国终于通过的同性婚姻法案的那一日,无数雅克人们乔装改扮试图通过边境,去抵达那个象征着自由与爱的国度。
然后无一例外地全都死在了奥斯曼国军的手中。
这便是雅克,它的铁律容不得一点挑战,若有违反,铁律相见。
换句话说,像奥斯曼先任皇帝和他的第一位皇后,再像青歌和绿野华色这样在奥斯曼是完全合法的伴侣,在雅克连见光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抽死了。
“帝君明鉴!”又是一位大臣扑倒在地,恳求道:
“纵观古今,多少帝君的英名都毁在了这件事上?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帝君三思而后行!”
绿野华色表情晦涩不明地挨个看过他们包含嫌弃的脸色,轻轻叹口气问道:“那如果……我一意孤行呢?”
第109章
绿野华色从王座上缓缓起身,双手扶着桌案,身体微微前倾,笑着对大臣们发问道:
“我要娶谁的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么?”
“当然!您身为雅克帝君,不谨言慎行怎么……”
“砰”地一声,临时议事厅的大门被陡然生长的绿叶悄然合拢,绿野华色看着那些在同一时间迅速回头,满面惊慌之色的大臣们,甜蜜又温柔地笑了起来:
“诸位爱卿。”
“我在奥斯曼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心向雅克,可是对他们的某些制度呢,我可是十分、十分推崇的。”
“——就好比玫瑰骑士斯佩德,他们那种推崇力量,力量决定权力的方法,我真是太喜欢了。”
有的大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的聪明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便聪明地选择了沉默,而为首的议会会长在绿野华色尚未回归雅克的时候,独自一人把持了朝政许久,在面对潜伏在敌国多年终于回归的新任帝君的时候,也没拿出相应的尊敬,下意识地就梗着脖子怼了上去:
“您要是拼着祸乱纲常,有违人伦的罪名也要娶一个女人当皇后的话,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粗/壮的,遍生倒刺的暗绿色藤蔓蓦地就从虚空中生长了出来,一个眨眼的时间都不用就变得葱葱郁郁,隐天蔽日,气势磅礴地顶开了他们头上的屋顶,无数瓦砾砂石倾泻而下,金黄的、明媚的阳光携着亿万浮动跳跃的尘埃粒子照进了这个房间,也照亮了在空中喷薄的、鲜红的血。
那位之前还在气势汹汹地反对着绿野华色的议会会长就这样圆睁双目,无力的双手在空中胡乱而虚弱地虚抓了几把后,便颓然倒落在一地灰尘与砖瓦石块中。
被藤蔓完好地护在中心,手扶绿叶笑意盈盈的雅克帝君看着浑身狼狈地跌坐在地的大臣们,柔声问道:
“那么现在……谁还有什么意见呢?”
还有人想效仿一下议会会长以死相谏,毕竟都打着这么个主意,帝君就算再怎么任性再怎么疯,也不可能杀光整个议会激起民愤的,结果绿野华色一点儿也没有手软的意思,葱郁的参天古木和遍生倒刺的荆棘与藤蔓密密麻麻地将这个临时议事厅包围了起来,凡是敢提出一丁点儿反对意见的,有一点儿相左的、不同意她的所作所为的人,就全都被她格杀当场,分毫不留情!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你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帝君!”
“你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雅克改成世袭制罢了,你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迎娶皇后,而是绞杀议会——”
噗。
鲜血飞溅,那位刚刚还高喊着激愤之语的年轻人瞬间就被宛如活物的藤蔓掏了心,绿野华色连法杖都不用便能轻轻松松地调动起植物,毕竟那是木属性法师的特权,与植物沟通:“说什么傻话呢,年轻人。”
她垂下眼,笑意盈盈地加重了语气重复道:
“自从我的名字被写在婚书上,和那位赤焰法圣在奥斯曼的相思长廊下缔结了婚姻誓言的时候……”
“我就想娶她了。”
公元428年,随军出行的雅克议会被不知名的刺杀者暗杀成功,死伤过半,而时任雅克帝君绿野华色出于人才凋敝、条件不济等一系列原因,逐渐将雅克共和国开始过渡为世袭继承制,而她开了一个好头,却没能看到这个制度的成功与衰落,不仅如此,议会成员被暗杀的真相也扑朔迷离,成为了多少史学家们心头一个挥之不去的谜团。
后来,直至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史官们才从当时的一个议会底层官员的回忆录里窥得只言片语,而就连这微末到让人被忽略过去无数次的话语,也在笔者写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爱情,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爱情,你如火般炙热猛烈,又如那万年不化的冷酷寒冰。
智者在此时便成为了愚者,大能与平凡等同,那充满生机的颜色,便立作了伤己的利刃。
一己之私与举国的期盼,孰重孰轻?
我悲哀,迷茫,却无处哭诉,我大声吼叫,却被刻骨的悲伤与勃勃的生机扼住了喉咙,无法发声,唯能报以前来询问者,以微笑,以沉默,以长久的安静。
只盼望那水落石出的一日,人们能够找到那一颗阻止愚者滥用权柄的晨星……
这些话语以诗歌的形式被写在他的回忆录最末一章,原版手书上甚至沾满了星星点点的喷射状血迹。为什么一个弓马娴熟,平时完全不会舞文弄墨的武官,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史官们结合无数资料,抓住每一处蛛丝马迹加以探询,终于拼凑出了那一个被隐没多年的真相:
雅克议会,其实是死于绿野华色之手,而绿野华色不仅是想改变雅克的继承方式,更是要迎娶一位对当时的雅克来言,绝对不可能联姻成功的大人物。而幸存下来的人们之所以三缄其口,便是被木属性的绿野华色,被苍木法圣用某种秘法下了禁言令,凡是想说出真相的人,便会被当场绞杀!
而那一位被帝君动了如此大阵仗要迎娶回来的人,却始终没有在雅克历史中出现半分,然而这丝毫无法阻拦史学家们猜测出……
她便是那一颗能够阻止帝君的暴行的“晨星”。
次日,绿野华色发下停战令,全体雅克开始进入了只守不攻的状态,而与此同时,一场秘密的婚礼已经开始被慢慢地筹备着了。
“礼服换一下料子,用珊瑚纱为主料,银线刺绣。”百年才能从丈余高的珊瑚中生出的一根丝线被称为珊瑚纱,千金难求,却被绿野华色就这样简单地拍板决定地用了一大块用来做衣服: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撤掉撤掉,全都换成上好的海珍珠,大小要一样,不能差太多,不好看。”
“不用请太多人来……我看看,绿野一族来个五六人,议会再来个十余人就够了,我们早就结过婚了,这次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用铺张。奥斯曼?别开玩笑,那位铁血之王不想咬死我就不错了,本君可不想招惹她过来搞破坏。”
而那一张签署了议会联名和皇帝真迹的诏令,已经安稳地躺在了绿野华色的袖中,只待她扫平奥斯曼的那一日便颁布下去,就能风光地娶回青歌了。
她是那么开心、那么愉快地极尽奢侈之事地操办着这一场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婚礼,俨然已经忘了……
当年相思长廊下,虽然没有华衣美服,没有众人的赞美与阿谀,甚至没有像样的婚宴与首饰,没有完美的婚礼,但是她却有青歌百分百的、毫无保留的爱,而正是这份爱,才让那个誓言变得坚不可摧了起来,让她们忙里偷闲地在一起了这么多、这么多年。
而听到暗探回报的奥菲莉亚当场就猛地起身,将那把凳子给带倒了在地上:
“雅克帝君不应战?这是什么鬼!青歌绝对是在雅克,我敢用性命担保,毕竟我的直觉这么多年来从未出错过!”
一旁的西泽尔心如死灰已经不想去劝她了,就看见奥菲莉亚抓起长剑和斗篷罩在身上便夺门而出:
“我要去雅克把青歌带回来!”
“万一您被发现了怎么办,而且也不能判断大公究竟在哪里啊,您这么做未免太冒险了——”
奥菲莉亚蓦然转身抓住西泽尔的手,情真意切,一字一句地嘱咐道:“听着,西泽尔,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奥斯曼的大部队其实在我发出战书的那一刻就开始撤退了,现在留下来的,无一不是精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求与雅克相抗衡,但求守住国土,再不后退而已。”
“青歌不在的话,奥斯曼就算是打了胜仗也会士气大减,就算她一而再再而三告诉我,只能赢,不能求和,更不能败,但是我却觉得……”
“要是没有了她,不光奥斯曼会失去精神支柱,我也会的。”
“我本来就没想和雅克继续打下去,只不过是要看他们的反应而已,眼下他们当真只守不攻,那我们也可以就着这个势头撤退了——更何况我们已经这么干了呢?”
西泽尔目瞪口呆地完全不能理解奥菲莉亚的思维:“您是说……我们大张旗鼓地出战,花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就要不战而和?”
“为了青歌……我愿意不战而和。”
奥菲莉亚垂下眼笑了笑,那个笑容里带着深深的疲倦与温柔:
“我想通了。我不能喜欢她,但是还是会保护她的,因为当年……”
“向我伸出手的,正好是这个人啊。她的光明与脆弱,她的坚定和执着,无论如何,我都……深爱着。”
西泽尔恍惚间就想起多年前,那位还没有坠塔而死的年轻的药剂师看向青歌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样地带着深深浅浅的柔软,便什么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祝您旗开得胜,一路顺风。”
第110章
青歌当年初入帝都之时,曾经在处理于车站兜售乱七八糟的杂物的小贩们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
最险恶的过错,往往是从最细微的疏忽累积起来的。
虽然那时奥菲莉亚与她尚未谋面,素不相识,而这句话用在眼下同样合适。雅克们对剑士的防范,远远比对法师的防范要轻得多,光看那遍布军营内外的封魔阵的数量就知道了,只要有一个不属于雅克的法师进入封魔阵守护的范围内半步,首先刺耳而响亮的警报声便会响彻大营,然后这位法师便会被纷涌而来的符文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级别低一点的,恐怕还会被当场压死在当场——
可是这根奥菲莉亚又有什么关系呢?
银发的剑士屏住呼吸,柔软的身躯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墙面上,长发被一点儿不露地掖进了兜帽里,像一条安静而冰冷的蛇,抓住了巡逻队的有一个空隙,便闪身进入下一个巷道了,出身佣兵团的剑士在回国后也不忘日日苦练,终于在这一天将她学到的所有东西都施展了出来,潜入得无声无息。
——虽然打心眼儿里说,她宁肯自己绝对用不到这些。
自从绿野华色摆出了要迎娶青歌的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并用绿野禁言令将残留下来的人们全都封了口之后,随军的上层官员间便一直流动着一种诡秘的气氛,莫名的喜庆和紧张的情绪正悄然弥散开来,偷偷潜入雅克营地的奥菲莉亚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这里的违和之处。
恰好两个雅克大臣走过,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一边抱怨:
“真是的……好烦人,地牢里那位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下啊。”
“你可别再抱怨啦,怎么说那都是未来的雅克王后,稍微展现一下你的尊敬不好吗?”
“她可杀了雅克多少人呢——”
“可是现在不还是要嫁给帝君么?”
“那倒也是……”
两人碎碎絮语着走远,浑不觉在他们身后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人正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夹杂着满心满眼的愤恨几乎就要拔刀暴起——
几乎。
她已经离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冲动年岁有好远了,或者说,奥菲莉亚·斯佩德,她从未真正有过什么冲动的,不自制的时候。虽然她一直秉持着无坚不摧,一腔热血往前冲,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特性,然而此时,身处异国敌营,月黑风高,夜风寒凉,她突然就觉得……
自己在多年前好不容易沸腾起来了的一腔血,渐渐地全都凉下去了。
“青歌。”奥菲莉亚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轻声道:
“等你回到奥斯曼,就来做皇帝吧,我一心一意辅佐你好不好。”
青歌眼下正发着低烧,昏沉沉地蜷在一堆稻草上。
按照雅克惯例,即将结婚的双方在婚前不得相见,而且双方还要各自独处一室,平心静气,粗茶淡饭整整三天后,才能行嫁娶之事。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遵守这个死板的规定了,然而绿野华色一心一意地执念着要给青歌一个完美的婚礼,力求事必躬亲之下,有些地方难免就会有点疏忽了,比如说雅克大臣们趁着绿野华色有整整三天无法与青歌相见的空隙,将青歌本来应该住的地下宫殿,偷偷换成了地牢。
他们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毕竟这是能折辱敌国法圣的唯一的机会了,而且按照青歌的性子,就算成婚之后也不会搬弄口舌,说些什么的,结果他们万万没能想到的是……
就是这么一点私心,就是这么一个错误的、愚蠢的决定,直接葬送了一场不该有的婚礼,将一个混乱的未来生生地掰回了正轨。
奥菲莉亚终于潜入军营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在守卫换班的空当她轻轻巧巧地撬开了地牢的大门,闪身进入,看到的便是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青歌。因为是敌国法圣级别的大人物,因此谁都不敢在看管她的时候加以半分疏忽大意,手脚上套着沉重的镣铐,死板的束缚衣勒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奥菲莉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走了过去,伸出手触碰着青歌的脸,眼泪从她紫水晶一样的眼里滴落,哽咽着问:
“——青歌啊。”
“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哪怕松一下口,你哪怕敷衍一下他们……你就能轻松一点了,根本就不用遭这么多罪了呀。
青歌并没有晕过去,她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烧得晕乎乎的她痛苦地皱起眉,想翻个身继续睡,奥菲莉亚就天打五雷轰地看到了她颈子上那些淡色的,尚未褪去的痕迹,她心下一冷,压低了声音唤道:
“青歌,你醒醒,你告诉我,雅克帝君到底是谁?!”
青歌朦胧中看到了奥菲莉亚那几乎是标志性的银发紫眸,正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听到她发问便下意识地立时回答了:
“她是……绿野华色。”
奥菲莉亚倒抽一口冷气,惊动了外面正在巡逻的守卫:“什么人?!”
青歌这时才回过神来,低咳了几声道:“我觉得有些冷……”然后把奥菲莉亚一把拽倒在稻草堆的后面。
奥菲莉亚心头激荡得一时难以自制,嗓子抽紧,张了好几下口到最终却还是一言未发,终于等守卫踢踏踢踏地路过之后,才反手握住青歌的手,哽咽道:
“挚友……你还会回到奥斯曼吗?”
青歌困倦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
“我当然是要回去的啊,挚友,我也只有奥斯曼能回了。”
她的下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奥菲莉亚这辈子难得在感情这方面聪明上几回,在这里终于不合时宜地开窍了一次——
绿野华色永远、再也不可能给青歌一个家了。
青歌只能回奥斯曼了。
“青歌……”奥菲莉亚将她扶在肩膀上,轻声问道:
“要是你还喜欢她的话,我去帮你把她抢过来好不好?”
青歌没有回话,然而她们都对那个答案心知肚明,就算青歌还喜欢绿野华色,就算绿野华色对青歌一往情深,她们这辈子也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正当奥菲莉亚起身要往外走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屏退了侍卫:
“你们先下去吧,帝君派我来看看青歌大公。”
侍卫们大惊失色,毕竟这华丽的地牢里面究竟有多寒碜,只有他们和身为始作俑者的大臣们知道了:“这个……药剂师小姐,您看,没有帝君手谕,我们也不好放您进去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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