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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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贼王]时风 作者:暗夜Satan龙

    正文 第3节

    [海贼王]时风 作者:暗夜Satan龙

    第3节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也不适合以花这种柔弱的物种作比喻吧……

    跃动的火焰在其周身缭绕,一如他想象中的强大和耀眼。

    他应该满足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

    抬起手按在胸口,时风拧起了眉,目光却紧紧地锁着那道身影。

    为什么,他觉得更遗憾了呢……

    ————————————————————————————

    港口内,海贼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火拳回归,草帽加威,这对兄弟的联手,默契的仿佛再无人可挡。

    无论是白胡子那方的人马,还是后来跟着路飞来的一行人,在这一刻都热血沸腾,他们已经成功一半了不是吗。

    海军的气势被打压了。

    浑身是伤的少年一边一拳头撂翻侧面扑来的敌人,一边时不时地瞅一眼身旁并肩作战的高大身影,脸上始终带着大大的笑容,黑溜溜的眼睛映着明亮的火芒,好像在发光,亮晶晶的小眼神仿佛是在无声地炫耀着:

    嘿,看呐,这是我哥哥!我最厉害,最崇拜的哥哥!!

    双方渐渐杀到红眼,这边的人想开出一条生路,那边的人却想将他们困死其中,冲杀的喊声此起彼伏,场面乱成了一团。

    时风望着眼前混乱的局势,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知道以他的立场此刻应该去做点什么,凭借他的能力,在眼下的僵持阶段或许能有所助益,但事实上,即便握拳的手掌紧了又紧,他却始终没有行动。

    一种来源莫名却又令人心悸的感觉正缭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真实地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地告诫:

    别动,呆在这里,看着就好……

    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能做……

    忽然,脚下的地面还是轻微的摇晃了起来,渐渐地声势越来越大。

    战场的最前方,宛若战神的魁梧老人一拳猛击在虚空,裂纹四下弥漫,震出了一片天崩地裂。

    沉闷宛若天际轰雷的话语随之响彻整个战场!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一处。

    一人一刀,地动山摇。

    他竟当真要以命相搏,去为新时代拼一个未来!

    时间能抚平一切,比如一次痛苦的经历,一道刻骨的伤口……

    时间也能磨砺一切,无论是轻狂的棱角,还是凌云的壮志……

    这世间有多少腌臜污浊,多少人因久处高位而失了本心,多少人因久居安逸而贪生作傻……

    然而,眼前这个老人竟然能在走过了半个世纪后,依旧保持着如此清醒,清醒地看到了来时的征途,清醒地看到了将去的方向,并且清醒地意识到了,光是这些还不够!

    因为那中间还有一片迷雾的海,断了来时路,断了去时途!

    但那又如何?希望不会就此泯灭,梦想也绝不会因而失色,既然在即将到来的时代里没有他能上的船,不如就在此时此地,与这个时代做个了断吧!

    年轻人的路在那一头,那么就让他以身为船,渡他们一程又何妨!

    时风动容的望着那个屹立的身影。

    这一刻,无关立场,这个老人毫无疑问值得最高的敬意!

    ☆、失控

    局面似乎有些失控了……

    此刻的位置让时风能够将一切都收入眼底。

    杀声震天,血光四溅,脚边躺满了或生或死的躯体,握着武器的人们却依旧头也不回地冲向敌人,带着充满杀意的眼神,前赴后继。

    这样的消耗战中,生命的价值已然低到了极点。

    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人对倒下的人多投去一眼。

    这才是最糟糕的,他们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是在为什么而战了。

    一如从前的他……

    廊下的男子紧皱着眉,目光暗沉,又隐隐泛出些许焦躁。

    在这样起伏的心绪下,连方才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都消散了不少,不能再站在这里袖手旁观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目光在场中逡巡着,终于在一处发现了自家老爷子的身影,时风走出廊下的阴影,正要动身,忽然,一声悲戚而惨烈的哭喊从远处传来,却好似在他耳旁迸发,震的他一阵头晕目眩。

    “艾斯!!!!!!!!!!!!”

    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一瞬间有些脱力的身体向后倒去,时风的后背重重抵上了身后的石柱,不轻的力道带起了疼痛,却没能迫使他从那种莫名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紧紧地闭着眼,时风有些痛苦地弓着腰喘息,耳畔又有似近似远的哭音传来,即便捂住了耳朵,也无法隔开那一声声的哽咽低喃。

    “骗人的吧,你不是说过绝对不会死的吗……”

    “艾斯,快起来,求你了……”

    “别死!艾斯!别死!别死啊!”

    “谁都好,救救他,快点救救他……”

    “艾斯……”

    原本清明的目光不知在何时失了神采,弓着身子的男子缓缓抬起了头,一双失了神的眼睛自眼前混乱的景象一寸一寸地掠过,最终定格在了之前那声哭喊传来的方向。

    “艾斯……”

    时风始终紧抿的唇微微动了动,低声的呢喃一时间与耳边不知名的呜咽声重合,顿时他拧起了眉,眉眼间带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艾斯……”

    男子死死地盯着前方,墨色的眸子无神却执着,他渐渐眯起了眼,眸底酝酿出一点暗暗的金色,又一丝丝地晕染开来,黑色的眼睛一时间仿若深潭,是什么在那深处,不断地觉醒又不断被吞噬……

    不远处的战场上正杀的昏天黑地,然而不知何时起,在这一方无人发觉的角落,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周围弥散着诡异的静寂,连空气都有了些许粘稠的凝滞,而那种诡异的厚重感渐渐不再局限于廊下那沉默的男子周身,慢慢地开始不着痕迹地向四面八方蔓延侵袭。

    渐渐地,那种诡异的粘滞感越发的重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某一时刻,仿佛是那种奇异的厚重感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虚无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沉闷地声响,像是齿轮卡住时发出的声音,又像是钟摆摆过的轻响。

    原本喧嚣的战场上,此刻一片寂静,有人的刀已经划开了敌人的肌肤,鲜血喷薄而出,在空中散成血色的烟花,有人摔倒在地,抬起的手无力地伸向前方,眼中还凝聚着生的希望,背部却已被弹火炸的血肉模糊,然而更多的人,脸上还凝固着怒吼的神情,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去,与敌人不死不休……

    它停下了。

    这一刻,这一方天地,只有一个人还在呼吸。

    时风慢慢地直起了身,却未曾对周遭这诡异莫名的景象多投去一眼,无神的眼睛依旧直视着前方,缓缓迈开了步子。

    哒,哒,哒……

    轻轻地脚步声在这一方世界被无限放大,传向八方,带出漫天回响。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似是有些茫然地动了动眼珠,随即脚下一跃,便在原地失了踪影。

    下一秒,他已站在了战场中央。

    时风沉默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模样与四周神态各异的人们格格不入,他却依旧对周围的场景熟视无睹,只是如慢镜头一般缓缓转过身,涣散的目光在一瞬间便凝聚在了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海贼的标志被一个偌大的血窟窿洞穿,伤口处焦灼的痕迹可以想见对方死时的痛苦,然而时风的眼中却映出了男人那染血的嘴角扬起的弧度。

    一个闪身来到对方身边,时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无神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的一瞬间似乎掀起了些许挣扎的波动,却又马上平息。

    嘴唇微动间,有低喃声响起,似疑问,又似回应……

    “救他……”

    ☆、生死

    ——顶上战争一役,双方均死伤无数,可谓两败俱伤,后因位列四皇的红发香克斯出面干涉而得以落幕,然经此一战,海贼王血脉就此终结,四皇亦陨落其一,故可言此战为海军之胜。

    后世人观大事件,多以这寥寥数语一言概之,海军引以为傲,海贼视若己失,但无论如何,于他们而言,这些都只是历史,是一段可以拿来凭吊探究,却永远也无法去亲眼求证的过去。

    ——————————————————————————————————————

    自顶上战争落幕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在战争中毁得七零八落的海军本部只是勉强收拾出了个大概,此刻在一间临时整理出来的办公室里,战国元帅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下方士兵们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阿风了,不过他并不担心,那孩子很聪明,就算真碰上什么棘手的问题,他相信对方也一定能解决,何况近来海军内部争执不断,暗流涌动,阿风既无心参与,不在也好……

    想到这里,老人忍不住摘下眼镜揉了揉额角。

    “报告!”有士兵立于门前喊道。

    “进来。”带上了眼镜,元帅坐回到办公桌后,“什么事。”

    这位士兵的脸上有一道新愈的伤痕,横贯整个面颊,乍一看倒是与某位前任七武海有些相似,只是面上是绝对的严肃恭敬,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后朗声道:

    “报告元帅,死亡人数现已清点完毕,战场上牺牲的士兵也都已登记姓名并且入殓待葬。”

    “辛苦了。”位高权重的老人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后又开口道:“可有发现火拳的尸体?”

    “并未发现。”

    “战场裂口下的那些,也都寻过了?”

    “是,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带着一小队人搜寻了整个战场,包括一些由于打斗造成的地面裂口,未曾发现过一具胸背处有灼伤性击穿创口,左臂纹有字母刺青的青年男性尸体。”士兵恭敬地垂首道。

    闻言,战国元帅皱起了眉。

    世人都道,白胡子和海贼王后人均死于海军之手,而战国元帅因敬其善战之勇,同意红发为之收殓的请求,葬其于无名之岛。

    但其实双方领头的那几个都清楚,当时只找到了白胡子的尸体,“火拳”却是寻遍了战场也未曾发现,最终两边都只好不了了之,只是表面上似乎就当那位海贼王后人已经入了土,暗中却都不约而同地四下探寻,毕竟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像这般遍寻不着,总教人心生疑虑。

    ——————————————————————————————————

    在海军本部,马林佛多的西南方向,有一座鲜为人知的小岛,气候还算宜人,植被也多,看上去倒是很适合度假,不过这种无人岛,即使环境喜人,在伟大航路上也并不讨人喜欢,因为上面既没有寻宝者们喜爱的宝藏,也没有普通人赖以生存的集市……

    不过以上这些理由只能说明它不受人欢迎,却不是导致它不为人所知的理由,之所以很少有人会发现这座岛,是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

    你若驶着船绕着它走上一圈便会明白其中缘由,因为如果你驾驶的是帆船,基本上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

    是了,这座岛罕见地半跨了无风带。

    岛上常常可见这一方风卷狂云,波涛汹涌,那一方天高云淡,风平浪静的奇异景象。

    鉴于行走于伟大航路的人们都会自觉地远离无风带边缘行驶,自然也就顺带绕开了这样一座小岛,不多对于时风这个特殊的风系果实能力者而言,无风带之于普通海域的区别,大概也就是海王类多了一些罢了。

    这座小岛是他无意间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当即找人在岛上盖了间房子,更是有事没事就来住几天,他早就打算好了,等老爷子退休了,有空了,就带他来这里度个假什么的,散散心。

    却不想,他第一个带来这里的人,竟是一个与他非亲非故的海贼。

    ————————————————————————————————————

    绕开层层的林木,幽径深处是一座绿意环绕的小阁楼,面前用篱笆象征性的围了小半圈,却根本圈不住那些细碎的白色小花,它们缀在绒绒的青草间,从篱笆的间隙中钻了出来,蔓延着向四周铺展开来……

    阳光被交错的树桠分割成了一缕缕光束,倾泻在这一栋静谧的林中小屋上,一切都显得分外美好。

    然而,此时这座阁楼的主人心情却并不美妙。

    尽管战国他老人家对自家孩子抱有无与伦比的信心,但时风这回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虽然现下他还能回忆起自己当时都做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可那个时候他完全是一点儿意识都没有,等他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其妙的把人带到了岛上,并且将这人从鬼门关深处给拖了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低头望向平躺在床铺上的男人,时风微微眯起了眼。

    有条件的时候,他想来不喜欢委屈自己,床铺的材质都是极好的,便是与现世的席梦思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床上的男人头微微侧着,一面的脸颊因此埋进了蓬松柔软的枕头里,恬静的模样仿若酣睡,然而即便此刻对方以前所未有的放松姿态卧倒在软垫上,但毫无疑问,那副矫健的身躯内有着绝对的力量。

    任谁也看不出,这男人本该是个已经入了土的死人!

    时风暗沉沉的目光自对方落在肩窝处的黑发一直划到□□的胸膛,那里本应该有一个贯穿胸背的血窟窿的。

    脑海里闪过之前失去意识时看到的景象,他抬手按上了对方的胸膛。

    掌下是属于活人的温度,这个位置的话,还能隐隐感受到来自心脏的跳动。

    咚,咚,咚……

    视线重新聚焦到了男人的脸上,时风眼中有些复杂。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救了你……

    在这个世上,有许多人希望你死,也有许多人希望你活……

    或许你不该死。

    但是……

    眼前闪过老爷子在战前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时风狠狠闭了闭眼。

    你不能活。

    他垂下了眼,按在对方胸膛上的手掌下意识地微微施力,指尖都开始泛白。

    掌下的搏动还在规律地持续着。

    咚,咚,咚……

    ☆、疼痛

    微风穿越密林掠进了窗,带着一股海水特有的清涩味儿,混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浅色的垂地纱帘随之轻轻扬起,又柔柔地落了下来。

    惊不动这一室沉凝。

    屋内的男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人,面上不动声色,手下却渐现杀机。

    半个月前,在治好了这个男人后他便恢复了自主意识,而自那之后,这般心思他已动过数次,却始终没有真正动手。

    或许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不安……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掌下,任他予取予夺,杀伐肆意。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违和感,来得太过理所当然,熟悉的让他感到一丝错乱。

    床上的人呼吸清浅,丝毫不觉生死只在一线间。

    时风微微眯起了眼,神情越来越晦暗……

    一时间他有些分辨不清,这一刻站在这里的,究竟是哪一世的自己?

    忍不住闭了闭眼……

    头上是加冕的王冠,掌中是温热的鲜血。

    黑云有如压顶而来,雷声滚滚。

    天欲雨。

    他在高处低头,那个男人站在祭天坛下,眉目漠然地望着他,张口就要说出那句话。

    “唔……疼……”

    被耳边低声的□□惊醒,时风抬眼。

    眉心不安地攒动着,床上的男人模模糊糊地低喃,整张脸都像要皱起来似的,显得委屈又可怜。

    他愣了愣,面无表情地低头瞥了一眼,发现自己按在对方胸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隐隐暴起了青筋。

    沉吟了一下,他慢慢卸了力气,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心下却明白,这点力道还不足以让对方产生这么强烈的疼痛反应,这应该是之前那个创口遗留在意识深处的痛感造成的。

    眼见对方依旧是一脸难受的模样,他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了几分。

    不过这般孩子气的表现……

    心下有些惊奇,一时间时风将之前的混乱都抛到了脑后。

    这幅表情与他对这男人的形象定位可是一点儿都不符合啊。

    但是却意外的没什么违和感。

    后退几步,他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又摊开自己的手掌低头盯了一会儿,神情难辨地沉默了一阵后,他渐渐握起了拳,再次抬头的时候眉宇间的暗色似是散去了几分。

    轻轻出了一口气,他转身推开门走出了屋子,没再理会身后卧床的人。

    ————————————————————————————————

    走出小阁楼,在树林里随意找了一处荫,他倚在粗壮的树干上,抬头望着被风撩得微微颤动的枝叶。有些出神。

    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在鼻尖浮动,周身暖融融的,懒意又泛了上来。

    时风随意地躺下,目光追着一只自眼前飞过的白色蝴蝶落到了一处青苔上,又在它拍着翅膀飞远的时候放弃了追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这么好的一个晴天,还是打个盹吧。

    这么想着,他在一片绿意间阖上了眼。

    阳光打落一地斑驳,有小鸟在枝桠间跃动嬉闹,清脆的鸟鸣声从静谧的林间传来,显得悠远而空洞。

    太静了些……

    不知何时起,他舒展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之前的阴霾又悄悄地覆上,像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

    手下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有些烫,又有些疼。

    黑的云,红的血,金色的王冠,白色的人影。

    还有……

    他猛地弓起身子,轻按在胸口的手掌瞬间收紧,拽乱了衣襟。

    浅而急的呼吸声响起,在幽寂无人的树林间更显得痛苦和无助。

    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

    他说……

    “你是个失败品!”

    ☆、醒来

    床上的男人呆呆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神情很是茫然。

    他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好一阵子了,一是因为身上没什么力气,动不了,二是因为脑子里乱的厉害,弄不明白眼下的情况。

    他这是,死了?

    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余光扫到房内精致而舒适的居家布置,又再次将视线放回白漆粉刷的屋顶,男人眨了眨眼睛。

    好像不太对啊?

    将注意力集中到一只手上,一会儿的功夫似乎已经回了些力气,薄被下男人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一点点地曲起,又缓缓地展平,几下之后动作慢慢流畅了一些,便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身下柔软的布料。

    或许是被指尖舒适的触感取悦了,他微微眯起了眼,意识有些飘忽。

    啧,真软,这料子能甩老爹船上的好几条街了吧……

    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男人嘴角挑起的弧度忽然僵住,脸色在一瞬间便暗了下来。

    老爹他……

    “醒了?”

    有些耳熟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顿时断了他的思路,男人猛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惊喜自己的力气似乎又恢复了一点,便被倚在门口的那道身影攫住了思绪。

    波特卡斯·d·艾斯睁大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又有些迷茫地开口道:

    “是你?”

    低哑的男音仿佛被什么东西碾压过,在时风听来有些面目全非的意味,好在说的话简单易懂,他随意点了点头,一面抬步走向一旁的茶几,一面应了一声。

    “是我。”

    伸手倒了一杯白水,他走到男人面前,发现对方的眼神跟着他动了动,皱着眉苦恼地看着他手中的水杯,一副无奈又渴望的模样。

    出了那个地方,这个男人倒是意外的坦诚。

    面具隐蔽之下,时风淡淡地弯了眉眼,俯下身托起对方的后颈喂了小半杯水。

    既然已经醒了,那么很快这个人就可以恢复行动能力了,眼下的脱力只是由于卧床太久,加上在受伤之前对方身体状况就不是太好的原因罢了。

    用不了多久,他又会是那个“火拳”。

    在男人感激的目光中放下了水杯,时风面具下的眼神闪了闪,转身又要出门。

    他得想想,之前准备的那个东西他放在哪了来着?

    “等等!”

    眼见对方似乎又要离开,波特卡斯·d·艾斯连忙开口。

    声音比之前听上去舒服了不少,时风心里想着,顿下了动作回头看他,脑中却已经开始构思一个能够说明他为什么要救他的原因了。

    可是要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解释他眼下不想杀他,却也不能放他走的打算?

    …………

    呃,他看上他了?

    …………

    被自己莫名脱轨的思维雷了一下,时风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眉心纠结,显出几分苦恼,他有些没辙了。

    也许实话实说就好了,反正即使对方觉得不对劲,也无从考究了。

    在他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他之前,这个男人,哪里都别想去。

    难得丰富的表情都被遮掩在了黑色的面具之下,让此地唯一一名旁观者也无法窥探一二,不过男人此时也无心探究眼前人的心思,他显然有些急切,在这样的心态下,方才无力地身躯都被聚起了一些力气,勉强支起了半身,波特卡斯·d·艾斯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

    “那个……老爹,不。白胡子他怎么样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假设一瞬间被清空,时风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这个问题倒是好答不少。

    毕竟对他而言,死亡并不是一件难以开口的事情,何况只是旁人的死亡。

    他面无表情的神色都被遮掩在冷硬的铁面之下,未必能比冰冷的面具暖上几分。

    对上男人望过来的目光,他动了动嘴。

    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个午后有些闷热,连风都歇下了,及地的纱帘死气沉沉地垂着,失了此前的轻快。

    气氛有些凝滞。

    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发出声音。

    床上的那人神情冷静,一时间之前的稚气都被压下,看上去成熟又可靠,可这并不能掩饰对方眼中闪烁的紧张和期待。

    时风的目光从男人半掩在薄被下紧紧揪着床单的手指,一路划过无意识绷紧的身躯,又轻轻落在了那抿起的唇和翕动的鼻翼,最后,对上了他的眼睛。

    长时间的沉默,令那其中已经有了不安。

    他还是没有开口。

    可这不能改变什么,说与不说,事实都是如此,时风本身就更喜欢明确的回答,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会觉得自己开不了口。

    也许是他一时间想到了老爷子,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他沉默地望着他。

    波特卡斯·d·艾斯渐渐放松了有些僵硬的身体,垂下眼收住了仿佛要溢出来的难过。

    尽管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但这其实已经给出了回答。

    无法自欺欺人,他知道那就是答案。

    “没事了,你忙吧。”

    对面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声音喑哑。

    时风在门边立了一会,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觉得对方这个时候或许需要一点安慰和陪伴,可给予这些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自己。

    他没有立场,只有推门而去。

    阖上门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那个坐在床上的男人深深地弯下腰,面侧垂下的黑发掩住了所有的表情。

    “——啪嗒”

    门,关上了。

    ☆、困住

    一楼房间的一角,时风正弯腰在一个木制的柜子下层翻找着什么。

    手在里头四下摸索,他本人却有些走神。

    房间里只他一人,很是安静,于是拨开物体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也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他往里头探的指尖碰到了某样东西,面具之下右眼角处的肌肤顿时一阵刺疼。

    动作一顿,时风挑了挑眉。

    找到了。

    勾住边缘将那东西拉出,他将它托在掌心里打量着。

    暗沉的色泽,在阴影中有一种类似于金属的质感,线条简洁流畅,端口还刻了几道相互交错蜿蜒而上的纹路,衬着那在光影交替间若隐若现的幽蓝色光晕,仿佛是含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而事实上,它也确实有。

    尽管生活中时风比较重视精致与美感,但打造这么个用途的玩意儿,若是再加上那些浮华精美的花纹,恐怕是嘲讽的意味更浓一些,所以他只是要求线条流畅,方便动作,尽量不要伤着手腕就好。

    那些简约的纹路,许是那位他还算熟的工匠师傅了解他的喜好,友情赠送的。

    那老师傅大概也是奇怪了,明明是做那样的用途的,为何还要求要方便动作,不伤手腕?

    但毕竟是老顾客了,何况他开门营业,按客人的要求来就是了。

    于是两周后,他拿到了东西。

    他带它回来的那个时候,心里还有些乱,也没心思多看,便只是随手扔进了柜子。

    此刻他掂了掂手中的东西,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

    手指无意识地描绘着那些纹路,时风将它翻来覆去的把玩着。

    看着像一个护腕。

    他歪了歪头想。

    如果它的一端,没有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的话。

    时风的目光顺着连在手环上垂下的链条一直划到木质地板。它很长,即便悬在空中一段,余下的部分依旧蜿蜒在地板上勾画出了抽象的图形。

    眼光再次聚焦到静静躺在掌心的物件,他抬起手覆上面颊,面具冷硬的质感下,那里的刺痛始终持续着,还可以忍受,只是也不大好过罢了。

    沉吟了一阵,他伸手捏住了锁链与手环连接的部分,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什么在那其中流窜而过。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日头已然西斜,浅金色的光晕笼在他周身,仿佛是他在发光。

    那捏着锁链的手指同样晕着淡淡的光,落在链上时却反射出了暗沉的色泽,在光影变换间游走不定,宛若流金。

    静,还是静。

    时风低着头,神色沉凝。

    他盯着那里。

    忽然,一抹不易察觉的深色在那之上绽放,慢慢地扩大,又与别处悄然盛开的同伴汇合,随着时间的推进一点一点地覆盖了他指尖捏住的地方,遮去了原本的光泽。

    那是锈。

    聚集,壮大,蔓延,侵蚀……

    然后,便听得一声轻响。

    ——咔——

    链子,断了。

    随手丢开剩下的锁链,任其坠落,碰撞出一地脆响。

    时风伸手抹去那形似护腕的物件上残留的锈迹,盯着它看了一会,唇边的弧度显出几分满意来。

    幸好链子部分只是掺了些粉末的铁制品,若是同那手环一样是实打实的材质,他恐怕还得多费一番力气。

    不再去管那些散落一地的长链,他起身往楼梯走去。

    ————————————————————————————————————

    波特卡斯·d·艾斯正扶着墙,控制着自己的双腿慢慢往前挪。

    额上蒙着一层薄汗,男人的呼吸有些重。

    显然,对现在的他而言这并不轻松,毕竟他的力气还未完全恢复。

    这一幕落在推开门的时风眼中,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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