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终极雇佣 作者:bei
正文 第1节
终极雇佣 作者:bei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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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雇佣》作者:bei
文案
凌云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司老总,我行我素,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冷漠和残酷。
彦木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过着清贫的生活,大学毕业却找不到工作。
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底,人生观、价值观截然不同,甚至无法成为朋友,然而凌云却对彦木一见钟情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想把他留在身边。
彦木挣扎之后,为了家人接受了凌云,他想也许凌云对他的迷恋过一段时间就会消退了,但是他们生活似乎没有预料中的平静……
第1章
“吱……”黑色的保时捷险险的擦着彦木的衣角停下,吓了彦木一跳。
驾座的车窗摇了下来,“你怎么走路的,不怕死啊!”
彦木看了司机一眼,没说话。
马路对面的几个警察一边叫一边跑了过来,“这儿戒严了,不准过!”
彦木指指旁边的车。“这辆车怎么给过?”
“少废话,快走!”有人推了他一把。
彦木心里的火上来了,“难道这辆车里装的不是人是乌龟啊!”
“哟,反了你了!”几个人过来扭他的胳膊,“这小子不想活了,把他铐上!”
惨了,进了警局,不被打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何况还要家里人花大把银子才能把自己赎出来。他很少出门,哪里知道这条路戒严。听说农民集体上访,闹得很大,看来是真的。这条路是连接城乡的唯一通道,堵住了这里,农民进不了政府,省市来视察的领导知不知道都可以当作不知道,心安理得的回去。
胳膊拗不过大腿,彦木被反铐住往路边推。
这时保时捷里有人开门下来,说了一声,“放开他”。
彦木扭头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车旁,司机恭敬地立在他身边。显然是主子。
什么东西,主旋律电视剧啊!彦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
几个警察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能在戒严道路上通行的肯定是有来头的,所以不敢放肆,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了彦木,一时有点为难。
那个男人低头和司机轻声说了几句,司机点头。过来跟几个人嘀咕,其中一个警察将信将疑的走了开去。
彦木动弹不了,只好打量这个看来是个人物的男人。两人视线相遇,男人冲他点了点头,意思好像是说,放心,我会救你的。彦木忍不住想瞪他一眼,虽然这个男人有意搭救自己,但是随随便便就能抓人的正是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彦木是懂的,所以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低下了脸。
刚才那个走了的警察又回来了,还领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明显是官衔最高的,远远的就满脸堆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伸出手和那个男人握手。又说:“还不快把手铐开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工作要注意方法。群众有意见,要耐心教育,怎么能动不动就拿手铐呢?白局长,你回去要好好批评批评。”白局长连声答道:“是是,一定,一定。”
彦木被放开了,他揉揉发疼的手腕,转身就走。
男人叫住他:“等一下。”
走到他跟前,低声说:“你跟我的车走,路上戒严,你到了前边也过不去。”回头又对那个人说:“吴县长,麻烦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吴县长连忙道:“是,是”。
车开动了。
彦木望着窗外,想等过了戒严区就下车。
坐在身边的男人问:“我救了你,连个谢字也没有吗?”
彦木没精打采的说:“谢谢。”
男人笑了,“刚才那么有精神,现在怎么蔫了?”
彦木没搭话,车里的冷气开得很大,吹得他一阵阵反胃。他怕一开口会吐出来,只想快点过戒严区。
远远地,荷枪实弹的军警站在桥头,快到了。
“怎么不说话?”男人放柔了声音问。
彦木越发晕得厉害,早上吃的一点稀饭涌上了喉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司机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回头道:“你晕车怎么不早说,看这吐的!”
彦木跑下车,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半弯下腰,差不多把心都吐了出来。那个男人也下了车,轻拍他的背,递过纸巾,彦木擦了擦嘴,虚脱的坐在地上。
男人蹲下身,“很难受吗?脸都白了。我去弄点水来。”
彦木把头靠到腿上,闭上眼,有彻底垮掉的感觉。这一年多的失望、疲惫、压力仿佛一起塌了下来。大学毕业一直找不到工作,父母的无奈,自己的沮丧此刻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深深的感到了绝望、无能和懦弱。
“地毯全脏了,洗是洗不掉了,真是好心没好报。你这人真是!”司机在车里忙活了一阵,过来了。彦木没理他。
男人拿了一瓶水回来了,递给彦木。对司机说:“你到前边哨卡等我。”
司机开车走了,男人坐到彦木身边。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行道树上的知了嘶哑的吟唱。在这种静谧中,彦木陷入了混沌状态,甚至忘记了身边这个男人的存在。
朦胧中,有人摸了摸他的额,“舒服些了吗?”男人轻声问。
彦木直起身,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他:“我叫凌云,壮志凌云的凌云,你叫什么名字?”
“张山,弓长张,高山的山。”彦木蔫蔫的答道。
男人道:“张山?有没有李四?”
“有,我弟弟叫李寺,木子李,寺庙的寺。”彦木把下巴放到腿上。
男人眼中有些什么东西闪动,“怎么姓不一样?”
“我跟爸姓,他跟妈姓。”一阵凉风吹来,蝉声停了。
男人笑了一下,“是吗?”
彦木也笑了一下,“是啊。”
“小骗子。”彦木的额角被矿泉水瓶轻轻敲了敲,“你该编个更合理的名字。”男人的语气有几分大人对小孩的放纵。
彦木抬起头,远处的河水碧波粼粼,无忧无愁,一如从前闪动着安适与幸福。
“其实我是赔不起你的地毯,只好说个假名字。”
男人笑出了声,“看样子,你是赔不起。你在读书?”
“没有。”彦木答道。
“这句倒是回答得快。工作?”男人接着问。
“没有。”彦木有些不情愿的说。
“你来给我打工,从工资里扣,怎么样?”男人仿佛思考了一下说。
彦木吃惊的转过身面对他:“什么工作?”
男人说:“那要看你的条件。”
“难道无论我什么条件你都能给我安排工作吗?”彦木一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告诉他自己是个急于找工作的失业游民嘛。
男人的笑意加深了,这个笑容让彦木觉得被对方看穿了,他站了起来,低头向前走。
凌云追上他,“我道歉,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龙行天下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 凌云”。
龙行天下是国内最著名的新兴企业,几乎占据了计算机、电子通讯及其相关产业的半壁江山。所有制是私营,实质上是官商资本。难怪刚才那些人对他点头哈腰的。
凌云在旁边说,“你家不远,你把简历给我,我晚上打电话,通知你去上班,可以吧?”
第2章
结果,彦木真去了龙行天下,在总公司的秘书室做了实习生。工资第一个月一千五,从第二个月起就是两千,住集体宿舍 。工作是给凌云端茶送水,一天实际干不上两个小时的活。
办公室里有两个秘书,一个助理,加上彦木共四个人。资格最老的是王秘书,权位最高的是何助理。这些人跟彦木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们很少在办公室里说闲话,从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他们对于百分之九十时间都在办公桌前打盹的彦木是颇有微词的,似乎难以理解一向英明伟大的总裁大人为什么会在办公室安插这个多余的位置。套一句王秘书有一次趁彦木给凌云递茶水时跟何助理说的话:“就是养个花瓶,也得是个女的呀,弄这么个人算什么事啊!”正好彦木从里间出来,搞得三个人都尴尬。
彦木也认为凌云一定有企图,否则谁会无缘无故白养着他呢?可不管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还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任谁也没办法找出像彦木这样的一个男人有什么值得凌云这样的男人企图的地方。既然找不出,彦木乐得清闲,也就罢了。
凌云的实际年龄比他看起来的要大几岁,今年三十一岁的他在七年前创办了龙行天下,当时无非玩个新鲜,并未计划做成大事业。
他的父亲是现任的陆军上将,母亲在某个部里位置显赫,三个姐姐姐夫也都居于要职。再往上追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曾经功勋卓著,自然现在是党内显贵。真可谓背景深,底子硬,东南西北风哪个也压不倒。
他们一家行事低调,比如那个吴县长,他并不知道凌云的底细,但他却知道凌云是省长省委书记都要陪着笑,看着脸色的人,怎么敢怠慢?说凌云是个手眼通天的人并不为过。既然如此,只要凌云不比西班牙斗牛笨,龙行天下想要不红,很难。
唯一不足的是,凌家和亲家两家一共只生了凌云这么一个孙子,而凌云生的是个女儿。
凌云的太太姓袁,名秋丽,是一对大学教授的独生女,在美国某个大学拿的硕士,比凌云小四岁。凌云15岁的时候去海外留学,24岁回国,两人就是在国外认识的。三年前,袁秋丽回国,两人就结了婚。夫妻感情不错,婆媳关系融洽,但是只有一个女儿对长辈们未免有点缺憾,趁着凌太太没到30岁,想再生一个,根本不用打招呼,相关单位早早把第二胎准生证送上门来,据说符合准生两个孩子的某项政策。所以凌太太现在处于怀孕期。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凌云凌少爷,自己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嫖不赌,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也没让家里人操过什么心,还给父母增了不少光,在别人看来是个完人,偶尔有一两段婚外小插曲,大家乐得睁只眼闭只眼,传不到他太太那里。总之,凌总经理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长相嘛,从经过他身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的回头率来看,没个200%,也有100%。
最近凌云的新恋情是个大出版社的高级管理,说起来还是因为凌太太认识的。凌太太结婚后,在某作家协会挂了名,时不时去纽约巴黎收集写作素材,经常在各知名杂志上发表诸如“伦敦的雨”“米兰的鞋子”之类的文章。一来二去,与这个叫孟丹的白领丽人成了密友,很不小心的成就了一段罗曼史。
通常太太怀孕的男人只要有点条件的都会有一两段故事,何况是凌云这样的条件呢。凌云是个很让人动心的好情人,和他有过故事的女人们多少有那么点幻想,但到目前为止,全部无疾而终。
转眼,彦木在公司工作已有5个月,到了初冬时节。下过雪后,天地都变得明快起来。
彦木端着每天例行的茶水敲了敲门,听到“进来”的声音,推开门。
凌云靠坐在皮椅里,西服搭在一边,领带扯了开来。“小彦,坐下聊聊。”
彦木拉了把椅子坐到对面,“聊什么?”
凌云拿开茶杯盖子,“随便聊,工作啦,女朋友啦……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啊?”彦木愣了一下,“哦,有。”
“人怎么样?”凌云挑高了眉毛,等着他回答。
“很漂亮。”彦木回答得挺简单。
凌云嘴角上扬,“小骗子!”
彦木摸摸鼻子,有点不自然的笑笑说:“其实长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
“是吗?”凌云从皮椅上坐起身来,“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快结婚了吧!”彦木随口答道,“攒够了钱,就结婚。”
“还有呢?”凌云问。
“没了,现在就这样。”彦木向后坐了坐,“茶凉了,喝茶吧。”
凌云喝了一口茶,眼睛可没离开彦木,“上床了?”
“啊?”彦木差点被呛住,好像喝茶的是他。
“这个……”彦木小心的说,“谈这个不太好吧。”
凌云扯开嘴角,笑得很暧昧,“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彦木不确定他的意思,只好含糊的说:“都快结婚了,当然有了。”
凌云双手撑着桌面,在他耳边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感觉还……可以……哎哟!”彦木捂住耳朵,猛转过脸,正好和凌云眼对眼,几乎擦上他的脸,“你咬我!”
咬人的人毫无愧色,刚才的笑意也从嘴角消失了,“小骗子,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好骗?”
彦木嘿嘿笑了两声,“我又不是存心的,谁被这样问,都会挑方便的说,你咬了我,就算扯平了吧。”揉了揉耳朵,看凌云好像没发火,接着说,“我有没有女朋友大概不影响社会主义建设大局,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凌云刚要接话,外面何助理敲门,彦木忙收拾盘子,“我先出去了。”
“小彦!”凌云在后面叫他。
“什么?”彦木回头。
凌云摆了摆手,“没什么,你出去吧。”
第3章
晚上的时候,彦木去夜市买袜子,现在的袜子质量太差,穿不了几下,就全是洞。
虽然天很冷,整个街上还是挤满了人,灯火通明。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每个店铺都贴满了圣诞海报。商场里遍地是圣诞酬宾,优惠大减价的牌子。随着洋货和快餐的进入,洋节越来越受商家和城市人的欢迎。
各种各样的饭馆和小吃摊飘出了浓郁的香味。人很多,车很多。彦木还没找到卖袜子的摊位,他很少逛街,不怎么清楚夜市的摊位安排。这既是没有女朋友的男人的好处,也是坏处。
喧哗中,有人叫他“小彦!”
往声音来处看,凌云站在马路对面一辆深色房车旁,向他招手。
彦木克制住皱眉头的冲动,怎么在这儿也遇见他!通常没有哪个人希望在下班时间碰上老板,正如学生不希望在学校以外的地方遇上老师一样。
他有点勉强的走到凌云身边,“好巧啊。”
凌云却很高兴,说:“一个人逛街?”
彦木拉拉领口拉链,“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在那边。”用手往人堆里指。
“小骗子。”凌云看也没看他指的方向。回身对车里的人说:“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车里下来一个挺时髦的女人,显然是有才有貌的那种。女人冲彦木笑了一笑,打开驾座的门进去。
彦木跟凌云说:“不太好吧,让女朋友一个人走?”
凌云有点无奈的说:“谁让你晕车呢。”
彦木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宁愿不坐车。
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彦木对于逛街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在寒冷的夜晚。东西是买不成了,让老板陪着在人堆里钻来钻去寻找卖袜子的地摊,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漫无目标的在人潮里和一个没什么共同语言的人走路是件痛苦的事。刚才忙着找东西,冲淡了冷的感觉,现在寒冷变得鲜明深刻起来。
彦木的棉衣还是三年前买的,很不暖和。而稍微厚一点的冬衣都在四五百以上,虽然一个月有2000元的工资,但是一半寄回了家,剩下的钱除了生活费以及时不时的小应酬,差不多够买两张打折后的电话卡,买件新衣服确实奢侈了点。
为了转移快冻僵的注意力,他开始数街灯。数到八的时候,凌云问:“你名字是谁取的?”
“什么?”彦木回过神问。
“怎么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凌云低头看他。
“哦,”彦木点头,“其实我们家姓颜色的颜,我爸给我取的名字叫颜信,言而有信的意思。他和我妈都不识字,报户口的时候,我爸先请人写好了颜信这两个字放在字条上,让派出所的人给填上,他们随手就划上彦杏,颜字少了一半,信字写成杏子的杏。我爸说怎么和字条上的不一样,警察说你烦不烦,不会写字来报什么户口,是我填还是你填啊。我爸说这字错了。警察拿起笔把杏字下面的口子划了,说行了行了,改好了,就你事多,结果就成了这样。以后我爸又去找了几次,想把名字改过来,人家嫌烦,不搭理。”搓搓冻得发疼的耳朵,彦木吐出白气,“机器哪能讲理啊。”
“什么机器?”凌云奇怪的问。
“不是说警察是国家机器嘛?”彦木冷得很,嘴唇发硬,“沾上国家都没什么好事。”
“小反动派!”凌云笑了。
彦木哈着僵硬的手回他道,“说你这个统治阶级的工具坏话,生气了?”
“工具?”凌云挑眉,“我的工具?”
“你是哪个外国人呐,没上过政治课啊,考试不总要解释国家的定义吗?”彦木觉得跟凌云讲话真是费劲,“回去太晚,宿舍会没灯,我要走了。”
凌云没有立即回答,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在这附近有个房子,过去坐坐吧。”
彦木看看前面广场上的大钟,“算了,天不早了。”
“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凌云的语气分明带了坚持的意思,听起来不像是客套。
不知怎的,彦木忽然有正在被诱拐的感觉,自己觉得自己好笑。
穿过热闹的街市,有不少高级公寓。彦木跟凌云上了电梯,失重让彦木头晕沉沉的。好不容易进了一个门,里面是个大房子,很漂亮,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看上去凌云常常在这儿住。
这里大概是凌云用来外遇的地方,彦木猜想。其实他不知道凌云有没有外遇,纯粹瞎猜。
“洗个热水澡,会舒服点。”凌云边说边从房间里拿了一套浴衣出来。
在大冷天洗个澡是个诱惑。但是这情景好像,仿佛,确实非常类似电影上一对偷情男女的约会。
不会吧,港产片上有那种爱好的都娘娘腔十足,凌云怎么看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他有妻有子,刚才那个白领丽人八成也是他的情妇之一,不像有特别癖好的人,难道他是双重人格?
想想和凌云的相遇就有点莫名其妙,他对自己那么照顾更是蹊跷,等等,听说那个圈子的人都能认出是不是同类。自己即使算不得高大威猛,可是也没有半点女气的地方,哪里让他认为自己是同类。再说,自己从来也没对同性产生过什么幻想,应该不是那类人吧。
慢着,上次人事部的小刘说有人是男的女的都行,难不成凌云是这样的人?太恐怖了,还是先别想这个了。
彦木在那里胡思乱想,脸色也变来变去,凌云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回神,小鬼,想什么呢?”
彦木接过衣服,“你家太漂亮了,我看呆了。”
凌云刮刮他的鼻子,“撒谎。”
彦木一吓,抱起衣服跑进浴室。
凌云看他慌慌张张的,在背后大笑。
彦木“砰”的一声关上门,以示抗议。
洗完澡,彦木才发现没拿拖鞋,自己的鞋子又脱在了外面。只好打赤脚。
看来凌云在另一个浴室洗了澡,头发还湿湿的,坐在客厅里看报。
彦木问他要拖鞋,他走过来一把将彦木抱了起来。
彦木真正吓得大叫一声,“你,我,我可不是,不对,你,我……”语无伦次的在凌云怀里乱踢腾,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凌云放他到沙发上,柔声道:“地板太凉,会感冒的。”
彦木被他圈在臂膀和沙发之间,几乎就要和他鼻尖相碰,空气中开始弥漫暧昧。
“小彦,我……”
“等等!”彦木大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去过美国,也见过汉堡,此时此刻,看过八点档电视剧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戏码。
“我……真的要回宿舍了。”彦木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与凌云的脸相对。
凌云喃喃的自语了一句什么,伸手固定住他的下巴。
彦木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眼前的人不是白天温和友善的凌云,而是一个因为欲望充满攻击性的男人。
从来没有应付过这种场面的彦木,脑中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徘徊其间的竟然只有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两个词,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
“小彦,”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如此可怕,鼓动着彦木的耳膜。“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从我的身边逃走。”
足够的时间,他哪有足够的时间?
“大大超过了我的忍耐极限。”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近,搅动着彦木的神经,彦木的心紧张得快从喉咙跳出来。
“你应该了解我的暗示。”
什么暗示?
“我无能为力,投降了。”仿佛放弃的叹息结束在彦木的唇上。
接下来的是一场搏斗,吃青菜豆腐喝井水长大的彦木从开始到最后都不是吃鸡鸭鱼肉喝牛奶长大的男人的对手。
在彦木的衣服被撕开的瞬间,彦木想起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古人的话果然是要听的。
第4章
睁开眼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
凌云坐在床前,见他醒了,连忙问,“小彦,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
彦木坐起来找衣服,“全身都痛。”
“我看看。”凌云要掀被子,彦木捉住被角,“应该没什么事。”
凌云坐回去,两人都没说话。
彦木默默的穿衣服,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似的转换各种念头。
在中国强暴罪好像只限于男女之间,就算不限于男女,恐怕自己也告不赢,警察局十成以上不敢接这案子,估计也没有哪个律师敢出头,更别提自己付不付得起律师费了。
旷了工,一定会被扣钱。上个月,请了一天假,扣了150块,看这样子,明天也去不了,不知道会被扣多少。
这个不是关键,要不要去上班才是问题,不过这个好像也不是重点,离开龙行天下去什么地方找工作才是要考虑的。
还是不对,这些都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问题啊?
彦木乱七八糟的瞎想,头也疼,背也疼,全身上下都不对劲,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能怪他,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找不到出路。
“小彦,你……恨我吗?”一直看着他动作的凌云缓缓的开了口。
“啊?”没有防备的彦木被突然提出的问题卡住了。
当然应该恨,可是头疼心乱的彦木根本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首先,彦木不是女人,没有所谓的贞操观念。肯定不可能因为和不愿意的对象上了一次床,就自卑自怜,痛不欲生。尽管他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也可以说,正因为他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超出了他的常识,对于这件事究竟是个什么行为,他还很模糊,很不清楚。感觉上更像跟人家打了一架,自己吃了点亏,受了点轻伤,既然不是对手,只能自认倒霉,纠缠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其次,从头到尾,彦木都是被强迫的,没有一丁点自愿,确实是暴力,但是说凌云是个畜生还勉强了点,整个过程他小心翼翼,尽量不伤害彦木的身体,所以彦木并无大碍。就算彦木毫无经验,这一点还是能感觉到的。当然这不能成为给凌云开脱责任的借口,不过的确降低了受害人的愤怒。
既然法律没有把这个行为定罪,我们也就不能把凌云说成罪犯了。
无论从哪方面说,彦木都没有达到愤恨得要杀了对方的地步。他的感受是心理上有些厌恶,生理上有些不舒服,还有点羞耻,不是女性的那种羞耻,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发生了这种事后会有的那种夹杂着困扰的恼怒。
所以,要让他回答这个问题难了点,他低着头,沉默地扣扣子。
凌云从背后抱住了他,“小彦,对不起。”
任游曾经推测,男人在酒醒和性欲得到满足后,是最讲理最好相处的时候。虽然彦木这两种经验都还没有,现在他认为这话有道理。
“这件事,就当只有你知我知天花板知道好了,”彦木思索了一会儿说,“出了这个门,我就会把它忘了。”他挣扎了一下,想从凌云的怀里脱身。
环在彦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男人的灼热的气息吹拂着颈侧和脸颊,“小彦,你以为我会让你出这个门吗?”
什么?难道他还要杀人灭口不成,彦木的呼吸一窒,喘不过气来。
“你怕了,”男人在他的耳畔悄语,“小傻瓜,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是不是?”
“我哪有?”彦木提高音量,试图放松自己已经绷到了最高点的神经。
男人轻笑出声,“小骗子!”他把下巴放在彦木的肩上,“你应该早点从我的身边逃走。”
这话说得对,他应该早就发现,这男人看他的眼神,那些情不自禁的小动作,甜蜜的叫他“小骗子”,都超出了普通交往的界限。然而彦木还太年轻,缺乏经验,对于人的情欲表现知之甚少,准确的说,是为少不更事付出的代价。
这样看来,彦木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了埋怨对方的理由。
“小彦,”凌云将脸贴紧他的,“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发疯的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长时间的站在百叶窗前看着你,如同中了邪一样。每天像个等待下课铃声的小学生一分一秒地等着你进来递水的时刻到来。听到你的声音就心跳不已,快要发狂。”
长串的告白,彦木越听越害怕,这不就是人家说的偏执狂,恋物癖吗?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去想你,可是我的思维,意识,身体都不受我的控制。我去看过不止一个权威心理医生,接受各种治疗。他们给我看各种各样的男性裸照,除了厌烦之外,我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在结论上写着,身体心理正常。”男人放低声音,“我真的希望没有遇见你,但是如果现在你突然不见了,我会因为找不到你而死掉。”
彦木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太恐怖了,身后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打算,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有理智,至少还没变成因为喜欢所以杀死的那种变态?
“小彦,”男人把他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只要你跟了我,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啊?彦木彻底呆了,这难道就是包养?
类似的话在无数言情剧里,男主角的有钱有势的情敌总是对处于困境,父亲早逝,母亲生病,弟妹还小,再加上一个不争气的哥哥的女主角说的。原来男人包养男人也是这么说的吗?
凌云见彦木直愣愣的看着他,张着嘴不说话,问“小彦,你生气了?”
“啊,不是,”出于良好的礼貌,彦木本能的回答。接着,吞吞吐吐的说,“那个,……昨天晚上……你应该知道我好像没办法接受这种事。”
“我知道,我知道,”凌云急忙说,“暂时,我们不做,等你愿意再做,我保证不再强迫你。”
“我是说,……我的意思……我不可能愿意,你明白吗?”彦木向后退了退,但是被凌云的手臂收了回来。
“我明白,”凌云表情不变,“小彦,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你不明白,我什么也不想要……”
彦木的话被凌云打断,“那也没关系,不要就不要。”
什么跟什么呀,问题不是这个,彦木觉得和凌云简直难以沟通,“我的意思……”
“小彦,你饿不饿?”
“什么?”怎么说到这里来了?彦木一头雾水。
“我们吃饭吧,饭已经做好了。”凌云搂着他往客厅走。
“可是……”彦木真是给他搞糊涂了。
“吃完饭,再慢慢谈,我们有的是时间。”凌云把他领到桌旁说。
彦木看他打开锅盛稀饭给自己,“慢慢谈?可是,你不上班?”
“等我们谈好了,再上班。”凌云笑着把碗递给他。
彦木一惊,“你是说……要是谈不好呢?”
“ 会谈好的,我们在这里谈多久都行,饭菜,叫人递上来,我来做。”凌云把面包切开,抹上酱放到彦木的盘子里。
彦木这下理解了,自己不答应是走不出这个房子的,他咬了一口面包,“这事太突然了,我要时间考虑考虑。”
“几天?”凌云坐下问。
“几个月吧。”时间长一点,好找工作,找不到的话,也可以想想办法,而且,说不定,时间一长,这个男人奇怪的热情就消退了。恋爱的人不都有热恋期吗,过了这段时间,对方名字都记不住的大有人在。
“几个月太长。”凌云皱眉。
“ 三个月,就三个月,不能再少了。”彦木肯定的说。
凌云同意了,“三个月,但是你不能乘机逃跑,否则,我一定会抓到你,把你捆起来。”最后的口气,恶狠狠的。
彦木开始吃饭,“我对哪里逃,你知道我没什么钱。”
凌云笑了,“只要你答应了我,我马上给你加工资。现在我不能让你太有钱了。”
彦木“呸”了一声,“小人!”
凌云起身在他颊边一吻,“我可比你大多了。”
彦木立刻推开他,“你说不做,就不能这样。”
凌云倒没装糊涂,爽快的说,“好!”
第5章
临走的时候,凌云给了他一把宿舍的钥匙。一夜情换来一个单间宿舍,不知道算值还是不值。
第三天,彦木才上班,一进办公室就被王秘书骂得抬不起头来,大概是说他没来上班又不请假,是不是不想干了,要真不想干马上走人。
而凌云昨天就去海南出差了,他是个大忙人,一个月起码有半个月都在外地。
彦木松了口气,发生过那种事情,不见面最好。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凌云才走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也后悔了,说不定他想开了,把自己调离,当然最好不过了。
凌云不在的时候,彦木就成为跑腿、邮差、打杂,由于送信送得多了,他和人事部的几个人还成了哥们。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一直在找工作,可是专业太冷,根本没有希望,不过却意外从人事部得到一个信息。原来像他这样的实习生,一般都由人事部安排,不需要经过凌云批复。在北城区有个新开的分公司,最近几批实习生都是分配到那边。小刘拍着胸脯说等彦木实习期满,就把他调过去。
凌云从海南回来,彦木又恢复了悠闲的生活。不过现在他进他的办公室,都把门开着。
凌云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也没再有什么异常举动。
月末的时候,彦木只领到了1400块钱,寄了生活费给家里,只剩下400块,所幸前几个月还有点小积蓄,勉强度日。
几天后,凌云又出差,彦木照例打杂跑腿,但是第五天,小刘亲自把人事部的调函递了上来,彦木实习期满,分在离总公司半个城区远的分公司,工资还是2000。
在分公司干了一个月,每天累得够呛,算算日子,离和凌云约定的三个月之期只剩不到十天。凌云那边没什么动静,自己调走,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大概热度消退了。
虽然彦木还是一直在找工作,但是希望渺茫。如果凌云不再纠缠这件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就太好了。
以为凌云打消热情的彦木在接到电话时完全没有准备。
电话是在上班时间打的,周围一大堆人穿梭来去,吵吵嚷嚷。凌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他考虑好了没有,因为后天就是三个月到的日子。
彦木沉默了一两秒钟,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平淡,“我有很多方法让你答应,你应该明白。”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下了班,彦木买了末班车的车票回家。母亲见到意外归来的儿子,高兴得不得了,做了满桌的菜。
彦木的父母由于历史的原因,没有工作,没有田地。父亲是一个民初就没落的富家后裔,所以祖上传的几间草房也因为成分不好被没收了。
两人夜里十二点上街贩蔬菜,晚上六点,菜场关了门回来。一斤白菜五分钱买,八分钱卖,一天卖个四五十斤,不过赚一两块钱。或是把毛豆剥了壳卖给人家,七八个小时,只剥得一二十斤,一小时赚不了一毛钱,母亲的两手的指甲却是脱了一层又一层,早已不能看了。每个月赚的钱不管多少,要一分不少的交四五百块给工商税务大小单位。
没有节假日,没有医保劳保,没有退休金,一年365日,不管刮风下雨,大雪冰雹,夜里12点上街,拖着几百斤的菜来来回回走上几十里路,顶着炎炎烈日,从早到晚,一天18个小时只赚二三十块钱。
二十多年,不过挣了三间怎么修也漏的石头屋,养大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现在下岗的人越来越多,做这种生意的也越来越多,钱越来越难赚。
听说下岗的人到了退休年龄会有养老金可拿,彦木的父母老了后除了两个儿子,没有别的依靠。以彦木兄弟的工资养活父母绰绰有余,但是十年也未必买得起房子,更别提长期重体力负荷,少眠无休落下一身病的治疗了。
彦木对人生没什么憧憬,想不到所谓幸福美满的未来,也就是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他也不是什么二十四孝的孝子,有什么要为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做牺牲的伟大情操,更谈不上多么孝顺,只是个既不太好,也不太坏的具有普通责任心的儿子,所以他做出下面的决定并不能说是为了父母,坚持多久也不一定。
屋外小猫带着哭腔嘶叫,彦木想起任游说,天生漂亮的人,资质聪明的人,生来就有钱的人,都是中了彩票的人。现在有人给了自己一张彩票,基于某种原因,他有撕碎它的冲动,按照他受的“高等”教育,他也应该把它撕碎,即使他自己也在同时会被人家撕碎。
可是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兑现它,世界上恐怕还不存在由于主观原因而不去兑中奖彩票的人。
彦木有点洁癖,但是必须生活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因为他是无神论者。
每个人都要出卖一些东西来交换生存。有人出卖脑力,有人出卖体力,有人出卖尊严,有人出卖肉体,关键要看本人的条件。有人有条件有能力有机会出卖脑力,有人没有条件没有能力没有机会,只好出卖别的能被人买的东西。
人人都是平等的,所谓人格贵贱是那些自认为高贵的人划分的。矛盾的是,前一句话也是高贵的人,有道德的人,有伦理的人说的。
生活中充满了矛盾和谎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坦然接受,不作多想。政府集中了平民的权利而成为政府,当平民被欺压的时候,总是要乞求政府还自己一个公道,这个“还”字肯定是平民创造的,用得极妙,可是要做到这个“还”字,付出的代价大部分时候比不“还”更大。
彦木付不出更大的代价,凌云的确有很多方法可以让自己答应。
碎了的玉一钱不值,完整的瓦至少可以盖盖房子。
第二天晚上,他回到城里。在街上瞎逛一通,又去24小时营业的店吃了晚饭。
在夜里一点钟的时候,他站在了那所高级公寓的门前。
窗户紧闭,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出有没有人。
他想,凌云应该不在,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不可能一个人呆在这里。
而且听说他太太快生了,他应该是在家里陪她。
即使他不在家,也该在某个白领丽人那儿才对。
或者他去应酬了也说不定。
彦木按下了门铃。
如果铃声响完,还没有人来应门,他就下楼,回宿舍写辞职报告,拿上行李连夜坐火车到南方投奔弟弟颜诺。
灯亮了,里面有人走近门来。
彦木几乎要转身跑向电梯,但是,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凌云的脸出现在面前。
然后,彦木被拥进了陌生而熟悉的怀抱。
“你答应了,是不是?”男人在他耳畔低语,仿佛是等待了许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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