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正文 第29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第29节
“海面小半月都未平静过,哪个船夫还敢出海?”张无惮往旁边看了一眼,见东方不败正眼都不看他只盯着殷梨亭噙着笑,心下更宽了一分,看来董姑娘很乐意顺着他六叔,否则他私底下稍施手段,船夫敢不应才有鬼了。
他道:“六叔,我刚才激战吓出了一身冷汗,肚子也饿得很。”
殷梨亭难得见大侄子撒娇,心疼得不行,立刻道:“好好,快上楼!”说着拉他到了座位,叫来小二,又道,“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行六叔去别家。”
东方不败道:“你还记得咱们早上在街角吃的那家的甜糕吗?”
殷梨亭道:“可是无惮不爱吃甜的。”跟他对了个眼神,方才明白过来,一拍脑门,起身道,“等着,我去买。”小跑两步又溜回来,“无惮,你有什么想吃的,一并说来,我跟董姑娘的甜糕一块买。”
“我在这家点碗面就行了,就着小咸菜吃别提多美味了。”张无惮说罢,见殷梨亭一脸的“别寒碜你六叔”,便跟小二又添了好几个小菜,待殷梨亭这才满意走了,方道,“东方教主当真好兴致。”他认识东方不败也有一段时日了,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心情大好的时候,以至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我很好说话”的气场。
东方不败道:“我刚解决了一件心头压了很久的事儿,只剩另一件了,正得托你出个主意呢。”瞌睡了送枕头,一垂眼竟然就恰好看到张无惮在街上走,他有种老天相助的美妙感觉,心情更好了一分。
正巧他也有事儿求呢,张无惮着实松了口气,笑道:“教主神功无敌,还有什么烦心事儿不成?”他要同时有东方不败的武功和蛋蛋,准保再无烦恼,而他看东方不败此时的烦恼也绝对不是没了蛋蛋。
“我的烦心事儿可不是武功能解决的,偏巧我还没有你这等的叵测居心。”东方不败说罢,眼睛一闪,“不对,你憋着坏水呢,一听我托你就这么高兴,你先说你的要求。”
这人怎么警惕心还这么高,不都说陷入热恋对智商有不可挽回的损伤吗?张无惮叹了口气,方道:“来的人比我预想的多,厉害人物也不少,正想请教主帮忙。”
“谢逊可没这么多仇家,多是冲着屠龙刀来的。”东方不败不知想起了什么,冷笑道,“还真当有那么一把破刀就能号令天下?”想他还不是信过练了《葵花宝典》就能一统江湖?可见蠢人什么时候都不缺。
张无惮觉察到他此时的情绪很是危险,稍缓了一缓才道:“教主不信最好,真碰上如白云城主叶孤城那等高手,若我兜不住了,还请您施以援手。您提个条件,只消我能做的,绝不推辞。”
“你能做的?”东方不败鄙夷道。
唉,刚刚还说有烦心事需要我帮忙,现在怎么又来拿乔。张无惮估摸是刚刚提到屠龙刀叫他联想到《葵花宝典》了这才踩了雷,可他一时之间还真猜不到东方不败在烦恼什么,便道:“早前青城派屠了福威镖局满门,实不相瞒,林震南夫妇已落入我的手中,他曾言只消寻回了他儿子林平之,便可借《辟邪剑谱》给我一阅。”
林家并不知晓《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系出同源,但张无惮相信东方不败定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虽单论原版心法,《辟邪》比不上《葵花》,但里面掺杂了林远图自身对此武功的理解,对他的修行也有些益处。
东方不败眉头一跳,起身道:“等我换身行头。”董姑娘实在不愿意提及葵花宝典的话题,待他自楼上下来,已换上了男装,重新坐下后,拿眼示意他。
“……”你说你又不是换了身衣裳就失忆了,直接顺着刚才的话茬往下聊不就成了吗?张无惮无法,只好将刚才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只见东方不败诧异地一挑眉毛,似乎难以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少一停顿后冷不丁笑起来:“《辟邪剑谱》有什么用,不过能叫我功力更胜一筹,还能叫我做回男人不成?”他很是大笑了一通,将桌子上的盘碗都扫落在地,而后猛地逼近张无惮,冷冷道,“不如我们换个条件,我助谢逊,你去练辟邪,待有所小成,我将《葵花宝典》传于你,待我百年之后,你就是日月神教下一任教主,如何?”
张无惮在跟金庸一系的人物打交道时,少有这等面对重症精神病患者的无措感,呵呵道:“教主说笑了。”
东方不败一瞥眼见殷梨亭欢天喜地捧着满怀的小吃走入一楼,面上戾气大减,不再理睬张无惮,又上三楼去了。
殷梨亭上得二楼来,见只有大侄独坐,忙问道:“董姑娘呢?”
张无惮含着笑指了指楼上,经过这次试探,他看出来东方不败是真的对屠龙刀没有企图心,这就够了。
殷梨亭便伸长了脖子张望,从张无惮的角度,见到他眼睛突然一亮,知道东方不败下来了,立马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来。
东方不败又换了女装,神色早已平缓了,丢下一句“你们聊”,便专心吃甜糕。
殷梨亭问起海上战斗的细节来,张无惮捡着能说的说了,听他道:“五哥五嫂都无恙便好,这一走几个月,武当上下都担心坏了。”
“六叔还不是一走几个月,也没回武当山看看。”这是张无忌打的小报告,张无惮说罢,见殷梨亭俊脸爆红不说,还一个劲儿往旁边偷瞥。
董姑娘的反应则平淡得多,慢慢将手中最后一口甜糕吃净,起身道:“我去洗手。”
待他走了,殷梨亭凑过来低声道:“无惮,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其实董姑娘是个男人!”
他一张“天哪世上怎么有这么奇特的事情”的震惊脸说出这句话来,张无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是吧?”这种事儿值得这么正经说出来吗?嗯?难道他六叔之前真的不知道?
“是啊,是不是很难相信?连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殷梨亭不自觉坐得更近了一些,发愁道,“真是没想到,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师父和师兄们说这个……”
说什么,说你眼瞎吗?全武当山早一年就已经做完了思想建设了,你现在才来发愁这个?张无惮警醒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是谁?”既然东方不败说的已经解决的烦心事儿就是这个,类比一下,他大概可以猜出第二件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儿是什么了。
殷梨亭愣了愣,正想说什么,便有一人把话头截了过去:“这个就是你得费心的了。”东方不败拿帕子擦着手走回来了,对张无惮撇撇嘴角,对殷梨亭笑了一笑,见他还想追问,便又笑了一笑。
殷梨亭便将此茬给略过了,起身为他搬凳子:“来坐。”
张无惮苦笑道:“还是不劳烦二位了,我另外找几名朋友来帮忙就好了。”这么棘手的问题想不到东方不败现在还没解决,他以为两人早就摊牌了呢,这位帮手的性价比还不如邀月。
殷梨亭道:“无惮,你这是什么话,五哥五嫂遇险,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这就领我们去海边,引我们上船,我都好久没和五哥并肩作战了!”
“……”张无惮扒了扒耳朵,满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道,“走吧。”
三人来到海边,却没看到宫九,他死去的手下还横尸在地,无人收殓。张无惮吹动响哨,不多时便见唐洋又摇橹来了。
唐洋这次将橹摇得飞快,还当他这么快就去而复返是遇了险,待看清楚岸上站着的三个人后,重点打量了一下张无惮,见他身上并未新添伤痕,连手上的伤口都妥善包扎过了,方才松了口气,引他们上船。
张无惮简单介绍了一下,便道:“唐大哥,烦劳你带我六叔去见爹爹娘亲,我得往光明顶走一趟。”这两人能够信任,放心带过去就是。
只是东方不败是高端战斗力,碰上人海战术动用他实在是瞎了,何况张无惮有心借此再跟五行旗合作,拉近彼此的关系,最终仍是决定还是去拉厚土旗和烈火旗来。
唐洋会意,连忙应了。倒是东方不败往海面上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我也知道后面跟着小尾巴,张无惮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心中有数。东方不败肯多问一句,还是觉察尾随那人绝非易与之辈,看张无惮这态度,知他胸有成竹,便也懒得再说了。
张无惮告辞离开,在海面上踩着水溜过,碰到一个浪头时感觉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脚脖子,哈哈笑道:“还玩地底埋伏这一套?”
得说先前在沙里藏人的手段确实出乎他意料,张无惮自己在生俘赵敏时也玩过类似的把戏,但下意识中还是只顾着警惕四周,对头顶和脚底都疏于防范。
一个时辰前才刚刚中了招,这次要再中,他生吞了自己的心都有。张无惮放松四肢,只憋了一口气,任由这人将自己拉下海中。
他先睁眼看了一眼,正对上宫九一双冷恻恻的眸子,对方一口气将他拽到彼此的耳膜都疼得难受,而后伸出手来往他腰间摸,一把将白蟒鞭给抢了过去。
他使鞭子真是使得很溜,哪怕头一遭碰这么长的长鞭还不太适应,但这一鞭来势又凶又狠,不可小觑。张无惮用力将鞭头给揪住了,右手使劲将鞭子往这边带,左手伸到腰带里掏了一把东西出来。
宫九早在看他第一眼就中意这带劲儿的长鞭子了,尤其握在手里柔韧适度,浑身便是一颤,实在舍不得松手,想就算紧身缠斗,他也不怕张无惮,干脆也就不松了,顺势往那边一扑。
他捣了张无惮一拳,张无惮则一巴掌拍过来,把什么东西糊到他脸上了。宫九便觉眼前一片通红,旋即双眼刺痛无比,吐出一串泡泡,急忙伸手抹眼。
张无惮去扯自己的鞭子,扯了几下都不见他松手,禁不住暗赞一句可不是谁满眼辣椒粉还能揪着手里的玩意不放的,这人对鞭子还真是执念满满。
只是这鞭子可是他和令狐冲在长白山几次遇险才斩杀了水怪做的,张无惮狠踹了几脚才将鞭子扯到手,正要上浮,却又叫宫九拖住了后腰不放。
张无惮可不是宫九这等被古龙盖章可以在海底蹲一天一夜不动弹的未知生物,算来他被拖下水足有一柱香时间还多了,搏斗还消耗更多氧气,他不敢再耽搁,拖着个大油瓶向着水面游动。
第95章借刀杀人
张无惮拖着个大活人好不容易扑腾到岸边,趴在沙滩上呼哧呼哧喘气,感觉真跟死了一遭似的。幸而宫九一离了水,只觉两眼眼泪控制不住往下砸,他很享受这种火辣辣的感觉,但这于战斗实在不利,不得已松了鞭子再跳入水中了。
张无惮爬起身来,先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一句:怎么就放东方不败走了呢?
实在是太过托大了,他本琢磨着跟宫九斗成平手不成问题,再不济逃还是能逃的,谁料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玩水下伏击。他叹了口气,感觉右脸颊火辣辣的疼,一想到明天要肿只肿半边脸实在不能忍,忍不住又给了自己左颊一耳光。
宫九好不容易清洗了眼睛,起身来却正巧看到他抽自己耳光,一下不够,憋半天再意犹未尽地补一下,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神色奇异道:“你怎么……”
“嗯?”张无惮茫然地抬起头来。
“……”宫九嘴唇蠕动,还是耐不住喃喃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好歹忍一忍……”
张无惮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自己可能是长时间缺氧憋坏了脑袋,怎么完全对不上这人的脑回路呢?
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张无惮将白蟒鞭捡了起来,见宫九两眼都发直了,警惕道:“我的啊!”哪有这种相中了就直接动手抢的人,你知不知道东方不败买女装买胭脂都是规规矩矩付钱的?
“……”宫九道,“你怎么能这么拎着它招摇过市,也不怕旁人起疑?我都是拿着把剑掩人耳目,世人只念着我喜欢使剑,哪里会料得到我另有心头好?”这癖好见不得人,你得学会掩饰啊。
“嗯?”张无惮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了,这人自己有受虐倾向,淫者见淫,以为他也有这种特殊癖好。有了这个么猜测,他再看宫九,也不知是否是错觉,竟然从他眼中看出来了点英雄惜英雄之感。
只是这人一副便秘脸满腔的话都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张无惮看着都替他难受,觉察到他已经没了杀意,试探着倒退走了几步,两只眼睛仍然警惕地紧盯着他,以防他陡然发难。
宫九并不拦他,但盯着鞭子仍是按捺不住,亦步亦趋跟了两步,还是道:“你把这鞭子赠我,屠龙刀我不要了。”
张无惮本来想说“哪日九公子真抢到了屠龙刀,再来跟我谈交换条件”,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句话真激得宫九拼了命要夺屠龙刀,何必自己给自己立fg呢?便急忙将话咽了回去。
他正斟酌词句,便觉眼前一花,宫九趁机逼至近前来,一剑斜撩,要直接斩断他拿鞭的手。张无惮大怒,长鞭一抖,打着旋抽过去。他本拟抽掉宫九的长剑就作罢,谁料宫九半旋过身子,转而以背部接下了这一招,立时浑身震颤不住,喘了几口大气,腿一软摔在沙滩上。
“……”张无惮举着鞭子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他还指望着挑拨宫九跟太平王硬磕,趁此机会杀了此人也实在可惜,正在犹豫间,便觉小腿叫人抱住了,听宫九大叫道:“快!快!用鞭子抽我!抽我!”
他越叫越是大声,何况这情景也实在古怪,已经有在附近埋伏的武林人士忍不住露头查看了,张无惮便用力抬腿,宫九下意识扣住他的腰不放他走,他趁机一鞭子抽过去,如此勉强做出一副两人在近身搏斗的假象来。
幸而宫九挨了抽爽得只顾哼哼,倒不似先前高叫了。张无惮一眼横过去,偷窥的几人见不过是寻常搏斗,恐露了身形,又急忙躲到远处去了。
待一口气抽了二十鞭,张无惮不忍再动手了,他从来不以折磨人为乐,固然宫九自己乐在其中,可对他来说这过程实在是一种折磨。
他一停手,就见宫九身上血肉模糊的伤痕却在缓缓复原,暗骂一句古大触你真没谱,这种设定挂开的实在太大了。
张无惮隐约记得宫九是所练的功法独特,具有十分惊人的恢复能力,今日亲眼所见,不过盏茶功夫他就恢复得完好无损了,禁不住叹了口气。
幸好他已经捏住了宫九的软肋,否则这种对手绝不能留。张无惮看他还在喘息不住,叹气道:“我这鞭子是长白山天池水怪所熬炼的,九公子不如去探一探,说不定还有第二头水怪呢。”
没有了好吗?你去溜一圈就知道了,我这是孤本,当世绝没有第二个,想要?快提高你的筹码。张无惮对此很是笃定,他早就叫人在夏天将天池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没发现第二只水怪,也不知这一只究竟是怎么长起来的。
宫九坐直了身子,眼睛还黏在他的鞭子上,幽幽道:“我不要别的,就要这一条。第一眼我就相中它了,它也没叫我失望。”
张无惮想了一想,道:“这样,你先去长白山找一圈,若重制的鞭子不满意还是想要我这一条,就拿着新的来找我,我看看成色要好的话就要了,你再补差价。”得先将宫九支开,免得他在谢逊之事上掺和,这从长白山一来一回,还得翻一遍天池,少说也得半个月吧?半个月时间足够明教举办完大典了。
宫九深情款款道:“我舍不得它。你跟我一起去。”要说挨抽之前他对这鞭子的态度还是能抢则抢,在被抽了第一鞭后,他的态度已经变了。
张无惮呵呵,不再理会他,抬头看向远处,只见有两名熟人气急败坏跑了过来,招呼道:“这不是何掌门和何夫人吗,两位怎么也驾临此处了?”
来人正是昆仑派的何太冲和班淑娴。何太冲乍一见张无惮在此还有些怯,旋即一看他跟那黑袍的小子显然不是一路的,没看他黑袍小子伤痕累累的刚被他揍过,这才有了些底气,道:“张公子,不关你的事儿,我是来找这小子算账的!”长剑早已出鞘,剑尖直指宫九。
宫九一转眼看向他,神色立时便冷了,缓缓站起身来。他衣衫上都是一道道鞭痕,神态却凌然高傲,右手一伸,攥住了何太冲的长剑。
何太冲持剑的右臂衣袍无风鼓动,大叫一声倒摔出去,撩起衣袖来看,整条手臂竟都成了紫红色,骨关节处流血流血,竟叫他生生震碎了臂骨。
班淑娴见丈夫不敌,喝一句“小子猖狂”,率领身后数名昆仑派人士齐齐拔剑,将宫九团团围住。
张无惮从来未将昆仑派放在眼中,此时道:“诸位有话好好说,这位是太平王世子,反元抗敌,站在咱们一方的。”他还真不知道宫九怎么跟昆仑派结仇的,不过无所谓,这两家怎么掐他都乐见其成。
班淑娴生性鲁直狂躁,怒火早就在胸膛间熊熊燃烧了,尤其见丈夫也受了辱,生吞了这小子的心都有。但一听太平王世子的名头,心底一沉,扭头同何太冲对视了一眼,稍一犹豫还是道:“就算如此,他也杀了我昆仑派诸位门人,这笔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反元不反元的他们夫妇根本不放在心中,但太平王在北方威势赫赫,不是好相与的。需知昆仑派已算是得罪了明教,要再恶了太平王这一方豪强地主,日子可就当真不好过了。
尤其眼前这人还是世子,正经的下一任继承人,从他刚才举重若轻露的那两手看,他们打不打得过还两说,就算真的打过了,难道真要将人给杀了吗?班淑娴此时颇有骑虎难下之感,她心机较何太冲更阴深些,想着得拖张无惮下水,皮笑肉不笑道:“张公子说笑了吧,这太平王既然同为反元势力,你怎生能这般折辱世子?”
宫九大怒,一掌便要取她性命,见张无惮举了一下鞭子,手脚又软了,不自觉去了五分力道,只将班淑娴打得吐血摔倒。他偷瞥一眼,见张无惮若无其事将鞭子系在腰间,一点没有再给他一顿的意思,大失所望,冷冷道:“轮得到你来多嘴?”
班淑娴喷了几口老血,叫弟子手忙脚乱扶起来缓了半天才算是理顺了气息,暗骂一句姓张的小子抽你就行,我拿言语挤兑不叫他抽你怎么反倒该死了?
这一掌使她伤得极重,但也叫班淑娴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起来,这黑袍小子武功之高也是骇人听闻,凭他们夫妇可是绝讨不了好去。
可若是就这么忍下去,周遭不知道多少方势力多少双眼睛在窥探,日后昆仑派还如何在江湖立足?班淑娴掐了何太冲一把,示意他快起身。
何太冲早怂了,本想缩老婆屁股后面装死,此时见老婆也怂了,暗叹一声,还是站起来道:“不知两位是什么关系?”他也是刚刚仔细一看,才发现宫九衣服都叫抽烂了,却毫发无伤,这就有点奇怪了。
张无惮平和道:“我和九公子先前有些小误会,刚刚已经解开了。”
何太冲道:“那正好,张公子刚正不阿也是出了名的,还请您代为决断,这位九公子,杀了我师弟西华子,师妹卫四娘,另有三名弟子被害,我昆仑派难道就要生生忍下这口气吗?”
这也只是一面之词,张无惮信他说得是真的,还是问宫九道:“可当真有此事儿?”说几句废话拖延时间,他得先想一想怎么拿定立场。
“没有。”宫九先前是不屑分辩,此时见他问了,却一口否定,义正词严道,“我杀了他们五个人。”他虽然不会数数,但是记性不差,杀一个数一个刚数完没多久呢,想了一想还是补充道,“我来这片海域也有五天了。”
他的神色太过认真,以至于张无惮不得不解释道:“西华子、卫四娘,连并三名弟子,加起来就是五个人,人何掌门没说错。”哥们你怎么不识数啊。
“……”宫九思量半天,摇头道,“我算不过来,反正是杀了五个人。”
何太冲却料定这两个人是在拿自己逗趣,一时大怒,斥责道:“张公子,我敬你是条好汉,想不到你这般是非不分,看太平王有几分权势,便不顾江湖道义公理,是欺负我昆仑派无人吗?”
张无惮奇道:“怎么贵派这数得上名号的人尽皆出动的架势,来渤海边上是来赏风景的不成?你们为了抢夺屠龙刀而来,我要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刚才初见时就该翻脸无情了。”
他一番话说得何太冲哑口无言,冷笑道:“昔日在光明顶上,何掌门口口声声言称你跟谢逊有血海深仇,我却不知你们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说来听听?”
何太冲却知道这小子已经给无仇单为屠龙刀而来的近百江湖人士喂了毒药了,哏了一哏道:“一笔归一笔,我先跟这装疯卖傻的九公子理论!”
这才对,你要早这么乖觉,我何至于拿话威胁你?张无惮满意点点头,正色道:“我二人也是今日方才相见,当真不熟,两方有什么误会冲突,你们自己解决就是。”说罢扭头就要走。
宫九张口欲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多话不方便说出口,只好道:“你数到三十,我杀光了他们跟着你走。”
“好啊。”张无惮应了,“一,三十。”数罢,见宫九才刚逼至何太冲面前,遗憾摇头道,“九公子,你这过于托大了,我走了啊。”
“……”宫九道,“一之后是三十吗?”他还以为三十是个很大的数字呢。
张无惮不答,只挥了挥手,施施然离开了。
宫九并未食言自肥追上去,但这并不能阻挡他跟鞭子分别的怒火,一剑刺了过去。何太冲慌忙举剑应对,是勉强以未受伤的左手架住了他的长剑,却手臂剧痛,长剑脱手飞出,叫宫九一剑刺中了心窝。
“一。”宫九数了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自抢上前来的班淑娴天灵盖竖插而下,剑尖从她下颚处露出,他恍然道:“二!一之后是二!”
宫九砍西瓜一般将在场昆仑派弟子杀了个精光,却仍只数到了“二十五”,仰天长啸,声振林木,大怒道:“三十就是个很大的数字!”定睛再看去,却早已不见了张无惮踪影。
张无惮使轻功拼了老命地跑啊跑,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厉啸声,隔这么远还能听出宫九的愤恨不平之意,啧啧道:“可怜。”没知识没文化总得受点歧视,希望九公子以此为鉴,别只练体育了,还得加强对文化课的学习。
张无惮不用看就知道昆仑派得死了大半,心情大好。何太冲能对他动一次杀念,就会有第二次,就算没有《辟邪剑谱》作饵,依此人性情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张无惮在光明顶上放他一马,也不见何太冲有丝毫感激之色,来抢夺屠龙刀还能这般理直气壮,无耻之尤。这等记仇不记恩的恶邻,他早就想杀了。可惜昆仑派好歹还算是个正派,虽风评日渐不好,可到底也没有如青城派余沧海那等恶迹,是以张无惮苦于不能先下手为强,早早将他们除去。
今日借刀杀人,水到渠成,张无惮深觉他那一顿鞭子没有白抽,生怕宫九再追上来求虐,脚下不停,尽抄小路而行,绕了个圈子过了几个城镇,方才在人前露面,去驿站买了好马,日夜兼程赶往光明顶。
他先到了光明顶上,跟杨逍和彭莹玉打了个招呼,告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将揣了数月的《乾坤大挪移心法》重新供奉在总坛上,方才下得光明顶,去了五行旗驻地。
张无惮溜了一圈,找到了三旗旗使,却怎么都寻不到烈火旗的辛然,他奇道:“几位大哥,辛大哥人呢?”
厚土旗颜垣忙道:“他在西南那块地试验火药呢,张兄弟,你歇一歇,我去帮你叫他。”
“……”张无惮见他神色有异,眼皮一跳,说道,“这如何劳动得颜大哥,我寻辛大哥正巧有事儿,直接去找他就好了。”说罢抬腿欲行。
却见颜垣站在正中央下意识张开了手,巨木旗闻苍松和锐金旗庄铮一左一右堵着路,张无惮一把将鞭子亮了出来,笑道:“怎么,要翻脸吗?非我托大,凭你们几个想留下我,当真不易。”
颜垣素有急智,连忙将腰间的兵刃掷在地上,口中道:“张兄弟你误会了,俺们兄弟没有恶意,就是有个事儿实在不知怎么同你说……”
张无惮早猜到这群人是有难言之隐,并非有叛变之意,只是他可没时间跟他们兜圈子,这番作态不过是逼他们快些说出来罢了,道:“颜大哥先说,有没有恶意,我自会判断。”
颜垣大感为难,跟庄铮和闻苍松面面相觑一阵,却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半天后见张无惮满脸不耐烦之色了,闻苍松禁不住道:“要不还是叫辛兄弟自己说吧……”一语未了,叫庄铮兜头拍了一巴掌,骂道,“屁话!”
庄铮一咬牙,道:“辛兄弟和殷姑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两人看对眼了!”
妈的,叫你说的那么直白,不会稍微缓着点吗?闻苍松跳起身来一巴掌拍回去,连忙往回找补:“张兄弟,这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先前俺们也没想到他们两个能……可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叫他们拆开。”
“……”张无惮是当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着,回想着前几日唐洋给他显摆防水炸药时说的甚么“辛旗使和殷姑娘都是使火的行家,他们两人并力同心,合在一块”等语,便有暗示之意,只是他实在没往这方面想,还很高兴殷离对业务这般上心。
他默然半天才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先前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颜垣见他只有惊色并无怒意,心下一宽,道:“我们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的,殷姑娘想写信告诉你,叫辛兄弟忐忑不安给拦了。”
张无惮这下真怒了:“我就说怎么好久没收到我妹子的信了,唐洋还骗我说是辛然要写信叫阿离拦了,这人满嘴乱诌!”亏他还当了一把欣慰妹子成熟稳重了的好哥哥,唉,骗人这人恒骗之,难道真的是报应临头?
想到他平生头一遭被人驴的这么彻底,真是满心怒火。张无惮缓了一缓,方道:“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辛旗使还不叫阿离告诉我?”
怕你发火呗,这不真就发火了吗?不过明显是气唐洋的,还有心情跟唐洋死磕,可见是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心上。颜垣更放心了,道:“这不是辛兄弟还当张兄弟你跟殷姑娘有婚约吗?”
“他以为我俩有婚约,还敢撬兄弟墙角?”张无惮说道。
颜垣哑口无言,求助地左右看看。
庄铮笑道:“张兄弟别逗老颜了,他这人心里有,嘴巴笨。老辛不清楚,难道殷姑娘还不清楚吗?婚约什么的都是没谱的事儿,俺们就是怕殷大哥他们不同意。”
辛然撑死了不过是五行旗旗使之一,跟殷天正这等四大法王差了两个等级,反正他们都知道殷野王早几年就像拿殷离和张无惮联姻。谁都心知肚明待谢逊归来,张无惮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辛然是不差,可跟张无惮还难等同。何况殷离虚岁才十七,辛然大了她足有七八岁,这一点跟张无惮也没得比。
“只消辛大哥是真心实意待阿离的,我外公那头好说话,至于舅舅那里,倒也不难。”张无惮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叹道,“唉,无忌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生三五个娃娃出来啊?”殷野王平日里看是根本没将殷离放在心上,但碰到婚嫁这等大事儿什么态度还难说,要张无忌已经生了胖小子出来了,殷野王才懒得管殷离之事。
五行旗才是明教中真正的小团体组织,拉拢了一个就是拉拢了一团,殷离要真能跟辛然结亲倒是好事一桩。张无惮不太满意辛然的年龄是一点,还不太满意的就是辛然性子比较烈。
但转念一想,原著中殷离喜欢凶巴巴的小张无忌,这辈子又看上了辛然,怕人家姑娘就好这一口。
第96章一家重逢
张无惮随着颜垣去了西南驻地,初来只听闻轰隆隆的炸药试验声,再往前走就能听到辛然哈哈哈的大笑声。
他脸色不觉坏了三分,入了小院就看到辛然拍着大腿在笑,殷离抿着嘴也在笑,两人笑作一团。张无惮一时心塞,他理智上并非不认可辛然,但看这副情态,总算是明了殷天正每次看到张翠山时为什么神情这般复杂了,叹道:“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其实辛然在看到张无惮走进门的时候就愣住了,笑容一下也给收了,此时诺诺道:“没什么,殷姑娘给我讲了个笑话。”
殷离坦然得多了,笑道:“惮哥,你别见怪,辛大哥可不经逗了。”站起身来,却不像以前似的扑过来圈他的胳膊了,只眨眨眼以示亲近。
颜垣道:“老辛,别跟个小姑娘似的还害羞,你看人家殷姑娘。”说罢对他挤挤眼睛,示意张无惮什么都知道了。
张无惮笑道:“就是,得我妹子喜欢,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只消你们都是真心的,舅舅和外公那边,自有我帮着说合。”
辛然立刻抬起头来,满面惊喜道:“张兄弟,你不反对啊?”
这门亲事说真的张无惮并不十分满意,但看殷离的模样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了,反对也没用,何必为此恶了辛然呢?是以他表现得十足喜悦,背着手绕着辛然转了一圈,故作挑剔道:“现在是不反对,还得看以后如何。”
“你放心,我要敢对不起阿离,你一刀掏了我的心出来,我要躲一躲,那简直不算是个人!”辛然连连道,偷瞥了殷离一眼,笑得合不拢嘴。
张无惮道:“阿离,你出来,哥哥有几句话得先嘱咐你。”
“好。”殷离一口应了,见辛然一张脸发愁地都皱起来了,禁不住又笑了,抬手摸了摸又摸了摸,听张无惮在门口咳嗽了一声,这才快步走了出来。
两人一道走出去老远,张无惮才算是理清楚了思路,方道:“怎么这么突然?”他都怀疑会不会是这几个月忙得顾不上殷离,才叫她让个老男人哄了去,不过这话他没说,这时节说辛然坏话就是把殷离往外推,恋爱中的小女人听不得坏话。
殷离一边走一边踢踏石子,笑道:“本来就很突然啊,对了个眼的功夫,我也没料到呢。”稍一停顿见张无惮没掩饰满脸愁容,忙给辛然拉票,“他对我很好,就是生气起来有点凶,凶得还很可爱,不过没我凶,他吵不过我的。”
这才在一起多久就已经吵架了,看这样还吵了不止一次。张无惮心塞得不行,半天道:“你可得擦亮眼睛选好了。”虽然他当皇帝后要推行妇女解放,这个不行离了再选一个就是了,但头婚能和和美美走下去最好。
殷离笑嘻嘻又安利了辛然许多好处,张无惮才作出被她说服了的神态来,领着殷离往回走,隔老远就看到辛然站在小院门口张望不停,颜垣正在拿话笑他。
张无惮停步道:“这样,请颜大哥和庄大哥跟我往渤海走一遭吧。”他本来是想着叫辛然和颜垣的,逃命跑路厚土旗是一绝,但论起杀伤力来,还是烈火旗在行。但也不是非要叫他去不可的,既然辛然跟殷离打得火热,何必拆散他们呢?
辛然却道:“张兄弟,不碍的,有什么差事你尽管吩咐就是,能为教主归来出一份力,我绝无二话!”
他是这个态度,张无惮更满意了几分,笑道:“也好,烦请颜大哥和辛大哥点齐旗内好手,咱们这就去渤海找场子。”说罢体贴地先走了,留他们说话。
张无惮在五行旗驻地同庄铮和闻苍松说了会子话,不多时就看到数千教众列队在广场上,一半头裹红巾为烈火旗教众,一半头裹黄巾为厚土旗教众。
张无惮平生头一遭见这般整齐划一的急行军部队,心头一阵火热,大笑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颜垣道:“兄弟们谁不想去迎教主归位?撇下哪个,哪个要跟我们急眼呢,好说歹说才留下了一半人马。”洪水旗早就倾巢出动了,要是烈火旗和厚土旗又跑了,岂不是光明顶守备力量不足了吗?
张无惮道:“两位大哥考虑的十分周全。”便见辛然笑眯眯走过来道:“张兄弟,你看烈火旗和你红巾教都是包裹的红巾,咱们好像天生就该做亲戚的。”
张无惮呵呵:“辛大哥说的在理。”
三人不再耽搁,大部队浩浩荡荡向着渤海而来,所过之处路人无不侧目,还有诸多听到风声前来探听的江湖人士一见这架势就不敢来扰,远远避开了。
一路上还碰上了两小股元兵,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人,一来是为民除害,二来是练练磨合,张无惮指挥着打了几场小型战役,摧枯拉朽尽数斩杀了。
战后看着旗众打扫战场、掩埋尸体,他长出了一口气,对辛然道:“好男儿当如是。”如果说看千人齐列阵还只是预热,指挥军队冲杀时他算是有了前所未有的爽感,张无惮先前从未像那一刻般,深觉这辈子穿得太值了。
辛然一笑,别有深意道:“张兄弟好这口,还愁日后没有机会不成?”谢老爷子是你义父,殷大哥是你外祖,你自己更不是个省油的灯,明教日后不是你的,还能落到旁人手里不成?
张无惮通体舒爽,哈哈大笑,将令旗自沙堆上拔出来,在空中挥舞着旗语,意气风发喊道:“兄弟们,出发!”翻身跃上马,走在了队列最前方。
待到了渤海海岸附近的小城镇,偷摸着来探查情况的武林人士越发多了,消息早就一路传到了此间,众人都已知道明教此番动了真格,还敢留在这里不避开的都是颇有底气的。
张无惮于江湖见闻上比成天猫光明顶下孵蛋的五行旗众人要丰富多了,一路走来,不断为辛然等人讲解:“这位看模样像是铁手判官苦文滨,二十年前跟我父亲‘铁划银钩’齐名,绝非好相与的。”张翠山在冰火岛那十年武功是荒废了不少,但他武学天赋出色,回来这几年进境很快。
苦文滨同灭绝师太仿佛的下垂八字眉是五官一大特色,他正坐在茶馆中苦笑连连,一抬头见张无惮从门口经过,见这人头包红巾、腰带长鞭的模样,连忙道:“可是红巾教张公子?还请入内一聚。”
张无惮对他客气一笑,微微一侧头:“苦先生太客气了,晚辈也想同您举杯言欢,无奈另有要事。我还这么多兄弟在,总不能都跟着赖您一顿。”
辛然低声道:“他旁边那年轻人不知什么来头,我看绝非正派人物,还当多加小心。”这时节还赖在这沿海小镇的,九成九都是对谢逊有敌意的,这姓苦的等闲岂会这般好心请他们喝茶?
张无惮早就看到坐在苦文滨旁边的这人了,这人他也认识,不过一直装看不见罢了。他扭头欲走,却见那人站起身来,大踏步走过来。
辛然和颜垣一左一右亮出了兵刃横在他面前,张无惮忙伸手隔开了,听那人冷冷道:“卑鄙小人!”
张无惮不去理他,只看着苦文滨道:“苦先生怎么跟他走在一块了?”若说苦文滨对屠龙刀有企图还好说,可不该一脸受气小媳妇样坐在宫九旁边,他可从没听过此人投靠了太平王。
苦文滨叹道:“我本在华北地界赤脚苦修,想不到被此人撞见,看我也有几分武功,硬逼着叫我带他来渤海。张公子,我早年曾受过武当张真人大恩,如何肯同张五侠为难?出现在此地,实非我所愿。”说罢摊开两手,“连我性命相修的一对判官笔都叫他给夺了去。”
张无惮奇道:“华北?”傻子都能猜到他离开渤海定是去光明顶搬来援兵了,宫九却一口气绕到华北去了,这差的实在有点远。
宫九充耳不闻,从腰间将一对被打磨得铮铮发亮的判官笔取了出来,塞到他手里:“换!”说罢看张无惮一点动心的意思都没有,又搭上自己的长剑,“换!”
“……”张无惮见他又去解不知道从谁那儿抢来的七星宝刀,忙道,“九公子若当真想换,我来点一把兵器如何?”
宫九默默看着他。
张无惮道:“九公子可听过名震江湖的倚天屠龙歌?”
“‘武林至尊,屠龙宝刀,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要是没听过,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当然那是在看到白蟒鞭之前了,如今他势在必得的目标已经换了,宫九道,“你想让我拿屠龙刀来换?”
“自然不是。”张无惮连忙道,“这其后还有两句,叫‘倚天不出,谁与争锋’,世人只知道屠龙刀,却不知还有一柄长剑名曰‘倚天’,其锋利不在屠龙刀之下。”
说来也怪,屠龙刀声震江湖数十年,倚天剑却一直籍籍无名,好似全江湖人都选择性无视了后边这两句。张无惮这话不是说给宫九听的,而是说给周遭窥探的人说的。
宫九对这些全不关心,只道:“只消我寻来倚天剑,你就把鞭子换给我?”
张无惮难掩神往道:“自是如此。”你能寻来再说其他。知道倚天剑已经被重铸的,当世只有灭绝师太、朱停、令狐冲和他寥寥四人,这么一个噱头够把宫九支开一年半载的了。
宫九扭头要走,张无惮呼喊道:“九公子,你的剑。”
宫九头也不回摆了摆手。
待他走远,张无惮将一对判官笔掷给苦文滨,将长剑拔出来一看,两眼发亮道:“好剑!”也不知太平王是富得流油了,还是熊孩子败家,照他看来,这剑当真不差,比不上令狐冲的青冥宝剑和原版倚天剑,可也是他平生见过数得上号的了。
因辛然是用刀的,张无惮将剑扔给了颜垣,笑道:“颜大哥别嫌弃,这人怪了点,剑是真的不错。”
颜垣道:“好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自己人,你来我去推辞一番,以张无惮的性格和口才,最后还得是他收下,那最开始又何必瞎矫情呢?
苦文滨收下剑过来道谢,他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深知这几日渤海边上少说得死了四位数的人,如今明教大军开到,更是得有一场恶战,巴不得早早脱身。
但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试探道:“张公子,你说的这倚天剑,可当真存在?”
张无惮眉头轻轻一跳,若无其事道:“怎么可能,屠龙刀这么大的名头,若真有能跟它齐名的倚天剑,怎么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
苦文滨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横竖他是告辞走人了,辛然还茫然着,颜垣却早已明了了,低声道:“张兄弟好手段。”他听过苦文滨的名头,这人非但判官笔使得好,一笔字写的行云流水。苦文滨以文人自居,交从甚众,看他这模样,怕按捺不住得四下探听,消息正这么流散出去。就算苦文滨不上当,两旁街上还有许多听到张无惮和宫九对话的。
“愿者上钩。”张无惮道,“再往前走就是海滩了,先亮明身份,听劝的肯离开最好,若有不识相的,格杀勿论。”
同谢逊有仇的四十余家,都已经叫筛选出来,圈在一起了,待谢逊回归明教,自会同这群人了结恩怨。剩下还聚集在海滩上的,都是冲着屠龙刀而来,明教既不理亏,根本就不必客气。
两人郑重应了,大军转道前往海滩,辣手很是杀了一批人,将封锁线拉伸了数公里。待一切准备妥当,张无惮吹响响哨,又对天燃放火花,吹着海风等了小半时辰,十艘一模一样的大船列阵驶来,九艘高挂“谢”字旗,正中领头的一艘挂着振翅火焰的标志,每艘船上都高高燃着圣火。
待船队靠岸,张翠山和殷素素一左一右搀扶着一老者自主船上下来,张无惮快步迎上前去,见谢逊皱纹满面、头发更是白了大片,早已不复昔日金毛狮王的神威,比之十年前更苍老了许多,一时竟有些怯了,脚下便是一顿。
谢逊目不能视,两耳却极是灵便,他数日前已同张无忌见过,此时听到一个与张无忌极为相似的喘息声,大叫道:“无惮,可是我无惮孩儿?”
张无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谢逊小腿,泣道:“孩儿不孝,舍下义父受苦了。”
一路回中原行了月余,谢逊本以为自己早做足了万般心理准备,此时却仍口中嗬嗬不住,弯下腰摩挲他的头顶,翻来覆去念道:“天可怜见!”
张无忌也自船上奔过来,跪在谢逊身前,兄弟两个叫他一手一个都搂住了,半拽半抱地想提起来,却叫他们一人一边抱紧了腿。谢逊提了几次都没成,禁不住都笑了,斥道:“身板壮得我都抱不动了,还跟你们义父撒娇耍赖呢?”又道,“翠山,弟妹,快扶孩儿们起来。”
张翠山道:“值甚么,大哥还当不起他们一跪吗?”又对他兄弟二人道,“你们义父甘愿留守荒岛,过着孤苦的日子,都是为了不连累咱们。如今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接他老人家回来,你们可得好生孝敬着。”
说罢,他扭过头看向殷素素,见妻子虽有不舍之意也还是点头,心下一宽,便道:“大哥,早前在冰火岛上,无忌一直充作你孩儿养,得你苦心栽培,如今咱们好不容易五口团圆了,正该将他过继给你。”
这事儿他们数日前也跟张无忌商量过,得到儿子同意了的。想他夫妻二人初诞下这一双麟儿时,同谢逊关系还十分紧张,为防他伤了孩子,才为小儿子照着谢逊惨死在成昆手下的亲子命名,大儿子也取了一个配套的名字。
为了讨好谢逊,张无忌小时候还被叫过“谢无忌”呢,全是离开冰火岛前夕才叫谢逊勒令改回本姓的。昔日是不得已才为之,今日张翠山一番话,却全是出自本心了。
谢逊却道:“翠山,大好的日子怎么说这等伤我的话?无忌姓张,待我的心难道就差了几分不成?”
张无忌昂首挺胸道:“无忌不会的!”
“这才对。”谢逊道,“此事绝不可再提了。”他如今还有什么想不通的,看义弟一家和美幸福,已是心满意足了,何苦再横插一脚,夺人子嗣?
何况一路上谢逊也听同行的殷天正提起过,老殷家看中了张无惮,替人养儿子养了十年了张翠山都没松口,若转眼送个儿子给他,岂不叫殷家心中不满,当他厚此薄彼?
这些门道张翠山不可能不懂,只是不在乎罢了。他不为自己考虑,谢逊却得为他打算,当下不再多说,一手牵了一个义子,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迎着风将眼角吹干了。
殷天正早就避开了,见这边认亲结束,方才同五散人走过来,笑道:“多少话说不完呢,非得杵在这里。无惮,你小子倒是能耐,没有教主令,一口气就敢调了三旗过来。”
他们本来商定的计议,是先在渤海杀一波,而后张无惮带着张无忌南下,将这帮豺狼野豹都引去别处,谁都料不到谢逊的大船还停在渤海海域的远海,这样可确保登岸时绝不会出现岔子。但张无惮见胆敢打屠龙刀主意的人太多了,临时改了主意,要借此重振明教声威,这才开出了正规军来。
“是大伙一个个的都耐不住了,争着抢着要喜迎教主归位。”张无惮见谢逊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此另有主意,忙几不可闻道,“义父,你不接这活,这帮人又该掐红了眼,可断断不能推啊。”
谢逊道:“非是我看不清这其中关节,但我教才同江湖各派重归旧好,而谢逊身负血债如山似海,若我接任教主之位,哪怕只是代教主,又是一桩风波。昔日衣教主、阳教主哪个不是从不滥杀无辜的好汉?谢逊这辈子是当不起这名头了。”
谁乐意明教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好不容易借着揭露成昆阴谋之事有所缓解,可他实打实做下了桩桩血案,这是赖不掉的。阳顶天写下让他代理教务的遗书时,他家中还未逢惨变,不曾狂性大发屠人满门,否则代教主之职绝落不到他头上。
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他将此意说出来,表明坚决不肯受之意,不能叫因他一人,累得整个明教被人唾骂。
张无惮早料到此着,也不在意,往一旁使个眼色。殷素素便道:“大哥,大好的日子,别说这些丧气话,什么事儿咱们不能商量着来呢?叫孩儿们扶着您,先回了光明顶再言其他。”
谢逊笑道:“弟妹,少拿话诓我。”想着跟义子重逢,多说这些话也没味道,便也暂且压下不提,随着他二人上了早备好的马车。
张无惮下车溜了一圈,见张翠山已经送走了殷梨亭和东方不败,便放心去寻了令狐冲,问道:“这几日在海上漂着,可得闷坏了吧?”
“跟我还客气甚么?”令狐冲跟他碰了碰拳头,“怕你得老大一会儿不得闲,正巧我得回华山一趟了。”
这辞行突如其来,张无惮一听话音不对,忙道:“怎么说?”要真碰上了棘手难办之事,他说什么也得陪着令狐冲走这一遭。
令狐冲郁闷道:“下山来撒欢跑太久,都忘了五年一度的五岳会盟到了。风师叔祖不肯去掺和,师父就叫我务必回去一趟。”稍一停顿,低声道,“师父含糊其辞,想来信中不方便说的太明白。”
张无惮想连刘正风金盆洗手都能提前这么多,原著剧情早都被打乱了,他也不好妄言所为何事,便道:“我随你一道去。”
令狐冲一下就笑了:“你非五岳中人,去了嵩山会盟又如何,人家才不放你上山呢。我总不能搁袖子里揣着你偷偷带进去。”说罢禁不住也叹了口气,忙又打起精神来,“看是你明教立新教主早,还是五岳会盟先结束。”
第97章倚天屠龙
谢逊因眼盲不便,一路上都是乘坐马车,他在车帘中听得外面细碎的声响,寻了个空档单独叫了张无惮入内,问道:“无惮孩儿,可都是来找我寻仇的?”
“都是冲着您的屠龙刀来的。”张无惮宽慰道,“义父,同您有血仇的四十三家,都已经叫我请上光明顶了,正想请您拿个章程出来。”于是将这四十三家所提的要求细细说给他听。
谢逊大是诧异,惶惶道:“莫说是去坟前磕头上香了,便是叫我血债以偿,也说不出什么来。昔年我丧亲悲痛失了神智,却丝毫不能体会旁人丧亲之痛,实在罪该万死!”
张无惮连忙道:“义父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也是被成昆算计陷害的,幸而那老贼已经伏诛,可惜没能留他待到您回来,亲自除了此獠。”
谢逊一路上听人讲了无数遍他义子如何威风凛凛,一路将成昆算计到死的,闻言哈哈大笑道:“这等诡计多端的恶徒,能今日杀就绝不能等到明日,难道你倒冒着风险留他数月,还得专待我回来不成?”
他如何不知张无惮非要当场杀了成昆,正因他请人伪装成成昆的声音,将灭绝师太俗家兄长的仇也赖到了成昆头上。当时五散人都在场,亲眼目睹了经过,一并同他说了。
谢逊笑了一阵,转而拉着他的手道:“好孩子,谢逊盲的是眼,心却不瞎。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若说少林空闻方丈不追究空性神僧之死还能勉强说得通,旁人可没这么高的佛学修为。你照实说,另许了他们什么?”
“这到底是血海深仇,哪里是许些蝇头小利就行的?”张无惮道,“差不多有三十多家得过咱们救助,一命抵一命,他们是自愿放弃追究的。”
他可不是事到临头了才开始挠头皮的类型,早在他担任天鹰教紫微堂副堂主时,就点出这些人家有意施恩。江湖仇杀本就寻常,尤其大杂烩世界从来都不缺反派担当,若非他的手下及时援手,有几户都有灭门之危。这些人对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同谢逊十几二十年前的仇恨,自然也就看淡了些。
谢逊默然良久,方道:“不论他们追究与否,我的良心总是过不去的。”这海岛近十年的孤苦生活已使他心境发生了很大变化,若非他实在思念两位义子,又有张翠山夫妇和昔日老兄弟们盛情相劝,他未必会被说动。
张无惮道:“少林寺的空性神僧再三要与我约斗,因琐事缠身,叫我都给推了。待忙完继任大典,孩儿陪您去少林走上一遭,也为蒙难者祈福。”
谢逊怔了一怔,失笑道:“你这面子倒是当真吃得开。”回来的路上他并非没有听人提起过,张无惮交友遍天下,但想不到跟少林神僧都能玩得这么好,说起带他这个杀害空见神僧的凶手前往少室山来,都这般轻描淡写。
“空见神僧之死,您固然有罪责,可一切都归咎为成昆有意算计,连空闻方丈、空性大师,旁听了成老贼对前因后果的描述后,都认为有罪的一方不是您。”张无惮劝道,“义父,您愧疚是理所应当的,可若一味自责伤身,同空见神僧舍命点化您的初衷又大相背离了。”
他这番话说得实在有理,看谢逊情绪多少平复了些,方才告辞出了马车,扭头找来张无忌道:“义父心下还是难受,你多劝着他点,若他再提不愿接任明教教主云云,务必去叫我,我再来同他谈。”
谢逊理性上拿他们一视同仁看待,可因小时候曾专门跟张无忌同吃同住,传授他各类武功招式的口诀,难免内心同他更亲近些,这都是人之常情,张无惮并不在意。既然谢逊情感上更能听得进张无忌的劝,那自然派他弟弟上才事半功倍。
张无忌道:“义父不爱当教主,哥,就算今日情势所迫必须得如此,咱们合力拱他上位,待有了寰转余地,就别再勉强他了吧。”
“这是当然,你哥也不乐意赶鸭子上架,但有些事儿非人力能够左右,义父出任代教主,乃是阳教主遗命,再名正言顺不过了。”张无惮道,“放心吧,他老人家看得比咱清楚明白,他必不会再推辞的,否则就是叫大家都难做了。”
张无惮这般说了,果真自渤海到昆仑这一路上,谢逊都没再提过这茬。明教诸高层都松了口气,待到了光明顶地界,自有杨逍、彭莹玉率领留守的五行旗部众恭迎。
大部队刚回到光明顶,谢逊先跪受了阳顶天遗书和《乾坤大挪移心法》,明教上下无不欢欣鼓舞,着手操办继位大典一事儿。
张无惮刚接了新任务,庆典仪式布置什么的用不着他来操心,但往各派分发请帖的差事却落到了他头上。
诸高层会议中,他听谢逊分派了任务,将几份请帖挑了出来,道:“启禀教主,五年一度的五岳会盟同期举行,怕几位掌门人无法亲自前来了。”
谢逊道:“这个无妨,咱们礼数到了,以示两派交好之意便可以了。”又道,“无惮,在座的都是对我教忠心耿耿的功臣。你先前所言屠龙刀中另有乾坤,可有什么依据?”
此话一出,众人都打起了精神竖起了耳朵,这次谢逊归来,明教辣手少说得杀了两千人,多是为了屠龙刀而来。
早在回来的路上,张无惮就私下将个中机要都向谢逊说了,此时见他还有此一问,知义父这是故意让他在众人面前露脸。他也不怯场,将当初在峨眉山上对着灭绝师太的那套说辞适当删改后又说了一遍,有人拿到了倚天剑,看中了他的紫薇软剑,来抢夺时叫他给阴了一招,反将倚天剑取到手了。
这次他给的证据链更加充足,连灭绝师太这个先一步被他忽悠过的人都叫他拉来当了人证。张无惮道:“我本来还在奇怪,怎么倚天剑中竟然还有两卷秘籍,同灭绝师太一说,才知道乃是宋末郭靖、黄蓉两位大侠铸成这一对刀剑时就嵌在里面的。”
杨逍道:“这么说,屠龙刀中也有秘籍了?”他没听过《九阴真经》的名声,但《降龙十八掌》至今仍威名赫赫,看张无惮修习后武功进境这般神速,想必这《九阴真经》也绝非凡品。
这两个秘籍加起来都只够在倚天屠龙歌中分到“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最末两句,真不知道这屠龙刀中的秘籍有多么玄奇,能叫修习者成为武林至尊。
众人不说起了贪念,多少都有些神往,却听张无惮道:“师太同我说,屠龙刀中的并非武功秘籍,而是《武穆遗书》。”
此言一出,他就听到站在右手边的辛然满带失望地“噫”了一声,连殷天正都禁不住道:“那灭绝老尼会这么好心将实话告诉我们不成?无惮,别是她随口乱掰呢?”
“峨嵋派的开山祖师郭襄女侠正是郭黄二位大侠的幼女,这倚天剑和屠龙刀的秘密乃峨眉掌门口口相传的,师太乃出家人,就算犯戒打诳语,也不会拿师门辛密同我玩笑。”张无惮不是不理解他们这么大的心理落差从何而来,屠龙刀在武林中掀起过多少腥风血雨,谁料到里面放的竟然是个对武学修为毫无用处的兵书,任谁都难以接受。
杨逍道:“正因屠龙刀中的《武穆遗书》对灭绝老尼用处是在不大,她倒不吝对张小弟说实话。”说罢想到一节,忙又道,“既然倚天剑已经被毁,那近几个月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倚天剑是怎么回事儿?”
张无惮先看一眼谢逊,见谢逊毫无插口之意,方道:“这个嘛,咱们知道倚天剑被毁,可旁人并不知情。尊教主命,待继位大典后,将在群雄面前斩断屠龙刀,取出其中的秘籍。”
这个是日后的小舅子,辛然连忙大抬花轿道:“教主英明神武,这样就不怕再有人觊觎屠龙刀了。”《武穆遗书》对他们明教的反元大业算是相当有用的,但想连他们都控制不住对这把破刀的失望之情,更遑论旁人了。惨死在渤海的众人要知晓实情,做鬼做得都不安生。
拍马屁都拍不到点子上,你这不是废话嘛,谁看不出来?唐洋帮着自家兄弟周全,立刻接话道:“不仅如此,要我单知道屠龙刀里面有秘籍,立刻该想到倚天剑中肯定也藏着什么了。”都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甚至连暗示的力气都省了,总会有自以为聪明的人一口咬住鱼饵。
辛然愣了一愣,恍然道:“是了,谁都不知道倚天剑已经叫张兄弟给毁了,人们争夺的重点就该从屠龙刀变成倚天剑了。”说罢还是摇了摇头,“那对我教有何益处?”
张无惮道:“倚天剑本一直为峨嵋掌门佩剑,多年之前叫灭绝师太的师兄孤鸿子持之上光明顶同杨左使一战。杨左使气死孤鸿子后,并未在意他的佩剑,这把剑辗转落到了当地官府手中,被呈交朝廷,至正帝六年前将其下赐汝阳王府。”
当然,汝阳王还没将这柄宝剑捂热,就让灭绝师太偷了出来,又被张无惮给截和了。个中诸事就不为外人道了。
杨逍一时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想他竟然跟两门失传绝学就这么失之交臂了,要早知道孤鸿子这等草包拿着的是柄大有来头的宝剑,他当时怎么会不屑一顾拍屁股就走人了呢?
他没掩饰自己的失落,连连叹气,蔫了吧唧道:“御赐之物遗失,汝阳王定然不敢声张,怕连王府中知道的都没几人。鞑子皇帝下赐是记录在档的,可倚天剑丢失却拿不出证据来,你说这帮觊觎剑中绝学的傻子们,会不会可着劲儿跟汝阳王死磕?”
是这个理,赵敏故意将谢逊归来的消息散播得到处都是的仇他可是还记着呢。张无惮道:“这还罢了,关键鞑子皇帝听闻屠龙刀里面有失传的兵法,会不会勒令汝阳王交还倚天剑?若汝阳王声称宝剑丢失,皇帝若不信,当他有意贪下宝剑,有不臣之心;皇帝若信了,发圣旨下赠之物都不加以妥善保管,还是有不臣之心——这盆脏水泼下去,汝阳王是别想洗干净了。”
目前还远不到双方正面对抗的好时机,但并不妨碍他给汝阳王添堵。反正坑是挖好的,不论是江湖人士去找汝阳王麻烦,还是皇帝去找汝阳王麻烦,张无惮都乐见其成,权当看戏消遣了。
杨逍暗叹一句这等毒计寻常人当真想不出来,还在很奇怪他怎么突然间跟汝阳王干上了,就听彭莹玉道:“是了,半个月前鞑子皇帝刚下了旨,调王保保回京,汝阳王率军前往川蜀一带。”
南方是红巾教的大本营,无怪乎张无惮不愿看到汝阳王转战南方,要挑拨他们君臣相疑。这么折腾一通,至正帝有很大几率会另调大将去剿灭红巾教,勒令汝阳王速速回京述职。
想通此节,杨逍是彻底服了,看张无惮同众人又商议拿定了屠龙宴的细节,待散场后,拉住唐洋问道:“唐旗使,杨某久居光明顶,远不如你耳目灵便,想问一下,这倚天剑的消息是什么时候在江湖小道中流传的?”
唐洋乃五行旗旗使中最有智谋的一个,笑道:“就在半个月前,前脚汝阳王刚拿到调令,后脚咱张兄弟就把坑挖好了。”他不知道杨逍怎么想的,反正这次高层会议开完,他是前所未有地庆幸跟张无惮在同一个阵营里面,否则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逍道:“这等人物要能多上几个,何愁反元大业不成?”
唐洋连忙道:“别别,我觉得就张兄弟一个就满够用的了。”如今张无惮一家独大、大势已成,可要再有这么几个如他一般的人物,光他们内斗都有够喝一壶的。正如明教内斗二十年,不是没有人才,恰恰是不相伯仲的人才太多,谁都不肯服谁罢了。
谢逊放众人离开,单留下了张无惮一人。他也有同杨逍等人同样的顾虑,摩挲着义子的耳朵,道:“无惮,你这些年来心思怎么这么重了?”
他不怀疑张无惮待他的心,否则不会早几年就在谋划接他回来之事。谢逊也有传位之意,却不愿看到这般,道:“慧极必伤,长此以往对你心境大是不利。”
张无惮道:“该发愁的事儿一箩筐,孩儿也不想多心,可不去想,这堆事儿早晚还得解决。这毛病已经有了,说甚么也改不掉了。”又道,“不过已经近来算是好多了。”
刚发现心魔时他惶惶不安,急于想破除障壁,可这都卡了一年多了,张无惮反倒看开了,他如今武功难道还不够用吗?就算不是最高强的那个,可世上武功高强的基本上都成了他的友军。
古往今来,哪家首脑人物打仗是自己撸袖子上的?是以武功于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在过了最开始的名声积累阶段,不说无关紧要也相去不远了。
他已能做到不怎么在意了,却不料武学修为反倒隐隐有了突破之势,张无惮生怕他一高兴再起了企图心,又阻碍了进步,是以这几个月不怎么动武,甚至都懒得关心修为了。
“一人有一人的性情和缘法,你思虑这般周全,也未尝不是老天给的恩赐。”谢逊道,“你义父坐上这个位置,纯粹是情势所逼,过上几年,待时机成熟,你又能收服众人,传位于你又有何妨?”
张无惮忙道:“义父还没走马上任,怎么就琢磨撂摊子了?阳教主遗命中写的明明白白,谁能迎回我教遗失的圣火令,谁才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教主。”因去接谢逊比原著中早了数年,本应出现的波斯明教使臣毫无动静。
“圣火令这等死物,有最好,没有谁又能说甚么出来?”谢逊浑不在意,想起一事来,问道,“我听翠山说,他们这次能这般轻易寻到冰火岛,全赖昔日的紫衫龙王相助?”
说罢不见张无惮应声,已明白他的意思,谢逊道:“黛绮丝叛教而出,其后又想偷入密道窃取乾坤大挪移心法,自是有罪,便是出海寻人,也是受你所迫,称不上将功赎罪。只是她为阳教主义女,于我们兄妹相称多年,好歹留她一命。”
“黛绮丝会应允出海,便是孩儿答应她事后不取她性命。”张无惮道,“您放心就是,孩儿不会痛下杀手的。”黛绮丝什么玩意,也值得他食言自肥?
随着势力不断发展壮大,张无惮越发能感受到有一个清白无瑕的名声是多么重要了,说出口的承诺定要作数,否则他今日驴了黛绮丝一次,下次再同人谈条件就难以取信他人了。
谢逊便放心了,笑道:“义父就怕你再痰迷了心窍,做事太过不择手段,既然你心中自有章法,我也不再多嘴了。”
张无惮又同他说了几句,见谢逊精神有些不济,暗叹一声他义父当真苍老了许多,便道:“舟车劳顿,您早些歇下,孩儿告退了。”
他出门嘱咐杨逍静心选出来的侍女好生服侍谢逊,将怀中一沓请帖分门别类,排了排顺序,先去了峨嵋派,送请帖的同时正巧得跟灭绝对对口供,别叫师太不小心说漏了嘴。
灭绝早已将俗家兄长被灭门的仇转到了成昆脑袋上,但这并不妨碍她看不上谢逊,看在客客气气来送请帖的人是张无惮的份上,勉强给了个好脸,命弟子请他入内,坐了上座。
张无惮双手捧上请帖,见灭绝只随便扫了一眼就扣在桌上了,也不在意,陪着喝了几碗茶,将倚天剑的谋划说了,便道:“晚辈就不打扰师太清修了,下月初八,恭候贵派弟子。”
灭绝道:“杨逍杀我师兄,淫我弟子,恶行累累。贫尼同此人势不两立,有他在场主持大典,我绝不会出席,还请张公子谅解。”
张无惮连道不敢,听她又道:“但既然张公子有意揭露屠龙刀的秘密,峨眉定要派人出面,我请师兄独孤一鹤待为出行,昔日家师圆寂时,他也在场,亲耳听到了这一秘闻。”
灭绝这一番好意颇让张无惮吃惊,笑道:“谢过师太。”
“我可不是为了明教,”灭绝哼道,“只是这谋划若成,又该有许多门派加入反元阵营,贫尼也是为天下苍生考量。”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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