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正文 第36节
[综武侠]无忌他哥 作者:callme受
第36节
张无惮笑道:“义父有所不知,蛤蟆功乃是约百年前西毒欧阳锋所创,威力无穷,这常胜王最多不过得其三四罢了。若是欧阳锋使来,我不能赢,若是得其七八,第五层乾坤大挪移难破,若是得其五六,我方能以乾坤大挪移胜之。”
太极拳还只是试探,摸清了对方的底,他才好行事。倒是用上九阴白骨爪能轻而易举取胜是真的,他故意露出破绽,让常胜王铺垫的招式使完,就是为了用出第五重乾坤大挪移来。
倒非单为了炫技,十二宝树王又不知九阴真经、太极拳在中原的地位,单看只能看出威力奇大来,震慑力却不够,唯有乾坤大挪移有此功效。张无惮忆起他捉来的那几名宝树王,都是各个横得不行,见了大挪移心法招式,一下就老实乖巧了。
“欧阳锋是何人?”谢逊奇道,一瞧杨逍神色,便知他也没听说过。
张无惮顺手甩锅道:“此乃终南山活死人墓中,一位杨姓女子同我说的。”
他本拟谢逊当问活死人墓之事,却不料谢逊喜道:“哪位杨姓女子,你什么时候结识的?怎生不领回来叫你外公、义父瞧瞧?”说起来谢逊因同张翠山结拜,生生矮了殷天正一辈,但他至今仍跟殷天正以兄弟相称,这辈分也有够乱的。
张无惮呵呵道:“这世间除了男子就是女子,有什么值得说的?”又道,“杨姑娘四十有余了。”虽然原著描写是二十出头的女子,但根据读者考证,黄衫女子年纪好似不小了,不过如她先祖小龙女那般驻颜有术罢了。
谢逊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张无惮下山将关押在半山腰的云风月三使和四位宝树王都释放了,笑道:“这几日对不住各位了,此非我中原待客之道,待诸位下次再来,我定好生款待,以补今次之过。”
众人嘴上应得痛快,心中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他们踉跄着上山,正见大圣王恭恭敬敬将五枚圣火令双手奉予谢逊,方知己方输了。
他们也无人奇怪,平等王不见常胜王,便凑近智慧王,低声道:“三哥可是输了?”
智慧王见他几人平安归来,除了神态狼狈些,倒都还无碍,叹道:“都输了。”
平等王吃惊道:“都……”他们几个私底下讨论,第三场毫无胜算,前两场怎么也能拿下一场才是。
智慧王默然良久方道:“谁能想到不多百年,中土明教人才辈出,我等多有不如。”
平等王从未见他这般落寞神色,见非但是他一人,其余几位兄弟也都茫然若失,便知不仅是输了,场面还是惨败。
他劝慰道:“都是我教镇教心法遗失了,若能寻回,何惧他们?”
“我教有乾坤大挪移时,也未有教主练至五重。”智慧王道,“待回了波斯,便需让总教主写密令,回绝了中原朝廷,我波斯总教没脸命令中土明教归顺他们了。”
掌火王走过来道:“二哥,黛绮丝任中土明教紫衫龙王日久,怕她已有所得。就算未有收获,我瞧着谢教主对她多有眷顾,若能捉了她来,以换心法,中土明教未必不会答应。”
智慧王笑道:“此话说得对,我们抓了黛绮丝,以此相换,便是同中土明教撕破了脸,届时他几大法王杀来,是你还是我,能挡住他们?三弟拿着大挪移心法藏于深山中,数十年修成,再出来报仇?”
掌火王一时无言以对。
智慧王不再理会他,见那头谢逊已收下了圣火令,走上前道:“谢教主,中原武功实让我等拜倒辕门、心悦诚服,可否为我等引荐贵教诸位?”
谢逊一笑:“智慧王客气了,我教普遭大难,人员尚未齐备,光明二使缺了一人,四大法王欠了两位,正拟待另择贤能,补足空缺,待此事提上日程,定遣人以报波斯教主,届时再向诸位一一介绍。”
智慧王听他只说“波斯教主”云云,不似先前口称“总教主”,暗叹此事已不可挽回,权当没留心到,只指着正同五行旗旗使玩笑的张无惮道:“这位红衣少侠神功盖世,不逊谢教主当年之威,我听他称您‘义父’云云?”
谢逊瞧出他今日非要打听清楚不可,笑道:“这位是武当派张翠山张五侠长子,也是谢某义子。张少侠既是武林新秀教派红巾教教主,日后也将在我教任职。”
待打发走了智慧王,张无惮也来辞行,他在光明顶上耽搁太久了,早就待腻了。令狐冲追叶孤城而去不知如何了,救走黛绮丝和小昭的张无忌也不知去了何处,这两人他都放心不下,必得去寻的。
这些都还是小道,红巾军于南方气势如虹,打了数场胜仗,几位将领羽翼渐丰,张无惮也当结束满江湖乱转的生涯,好生经营红巾教了。
谢逊道:“知道你是一天都闲不住的,连庆功大会也不肯出席。”也不多留他,叫手下捧上来一柄宽刀,“此物你当收下。”
张无惮一瞧,竟然是用紫薇软剑斩断的屠龙刀,不似倚天剑那般被重铸,而是重新接过了,严丝合缝,只有断口处有一道红线横亘刀身,依稀可见。
“此乃辛旗使和庄旗使合力接上的,费了一番周折。”谢逊摩挲着刀身,珍惜之情可见。
张无惮本就不想收,见他这般更是不肯收了,连忙道:“义父于冰火岛上,全赖此物相伴,孩儿怎可夺?何况孩儿不擅用刀,岂不埋没了此物?”
谢逊笑道:“此物正如《武穆遗书》般,作用如何还在其次,于民众心中另有象征意义。你此行一去,不知何时方回,一并拿去,省得我再打发人送去给你。”
张无惮想不到他能瞧出自己日后要常驻红巾军的打算,默然半晌,双手捧过了,郑重谢过后,听谢逊又道:“我教要新立法王一事,怕你已从旁人口中听说了,”听张无惮呼吸声丝毫不变,便知自己所料不差,他也无心打听是谁多的这个嘴,只道,“拟定称号时,本想承黛绮丝的龙王之名,但这屠龙刀交予你手,同龙王、蛟王之称就冲撞了,我当另择良名,日后再报予你听。”
第121章红巾局势
张无惮离开了光明顶,稍一犹豫,向着武当而来。他这些时日也有收到张无忌和令狐冲的来信,得知张无忌已回了武当山,而令狐冲同叶孤城一道正在川陕一带逗留。
选择先去看张无忌,一来证明他是个重色轻弟的正人君子,二来也当瞧瞧他同小昭到底如何了,张无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崽子。
张无惮一路快马加鞭,他挺好奇张无忌救助黛绮丝始末的,波斯总教已经让收拾得服服帖帖得了,不惧他们再来抓黛绮丝,进而将小昭带走当教主了。
张无忌并未上武当山同小道士们一并居住,而是在山脚下砸银子包了间客栈,将小昭母女安置下来了。他也在此住下,一日打着哈欠醒过来,咂咂嘴巴颇觉不足,还想继续睡,翻个身却见有一人站在床头,正两眼晶亮地打量着他。
张无忌一惊,睡意烟消云散,跳起身来一拳抡过去,使的正是自张三丰处学得的太极拳。
他乃武当山上学太极学得最为得心应手的一个,这一招随手拈来又浑然天成,还想吓他一吓的张无惮唬了一跳,脚下一滑,如横摔在地般下跌,半空中身子一折重又站直,出声道:“无忌,是我。”
张无忌一拳伸出去时已经看清楚是谁了,却是嘿嘿一笑,后招连绵不绝使出。兄弟两个转眼间拆解了不下百招,张无惮又惊又喜,哈哈大笑道:“行啊,臭小子,武功进步这般神速,你九阳都大成了?”
他啧啧有声道:“上次见你时你距离大成还差些火候,如今竟然已经突破了?”羡慕嫉妒恨啊,他在九阴将成未成的境界一卡数年,人家就势如破竹,通关都不带打哏的。
张无忌极为得意道:“这是当然,要不是关键时刻我有所体悟,修成大成九阳,我们三人都能让那帮波斯人给捉走。”
提起这个来,张无惮果真十分关注,连忙道:“究竟如何,你详细说来给我听听。”
张无忌正待说话,听门外有一姑娘柔声道:“公子,可是大公子来了?”她听着两个说话声音相差不大,隐隐约约听谈话内容显然是友非敌,猜到怕是张无惮。
张无忌忙收了拳脚,回道:“正是,是不是吵到你了,抱歉抱歉,你快去歇吧,该我来守夜了。”
小昭站在门口犹豫一阵,还是下楼去了。张无忌低声道:“怕是她娘听到动静打发她来问的,这些日子黛绮丝前辈没能睡一个好觉,生怕波斯人再寻上门。”
张无惮本来还奇怪,外头太阳高挂,怎么张无忌还能赖床不起,听他同小昭对话,方知原来他们轮流守夜,可见黛绮丝真是给吓得不轻。
他心疼弟弟,瞧张无忌脸上还有黑眼圈,便道:“你再歇吧,我下楼坐一会儿,想来那帮波斯人也该离开中原了,就算没走有偷溜回来的,见了我也该吓走了。”
张无忌也没客气,揉着眼睛应了,摔回床上滚了一圈,将被子裹严实,不一会儿就甜甜睡过去了。
张无惮坐在客栈一层喝茶,没一会儿见一个佝偻老妇人在小昭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笑道:“波斯都已查明黛绮丝正是金花婆婆了,怎么您还是这般伪装?”
黛绮丝神色落寞萧条,随意坐下道:“我隐藏了数十年的身份都能被揭穿,就算再换一个,被抓到也不过早晚的事儿。”禁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时不时的咳嗽非她伪装,乃是年轻时同韩千叶在寒潭下搏斗时寒气入肺,已无可医治了。
此言说罢,她见张无惮不加理会,还是道:“这张脸我顶了二十年,也有感情了。人老了才知道,什么还是原来的好,连伪装都是如此,何况当年的老朋友呢?”
张无惮笑道:“您怎么伪装,折腾得都是自己的脸,这易容物又不会舍您而去。但这朋友嘛,这么多年了,人心总是会变的。”
别介,当年是你自己嫌弃明教群雄嫌弃韩千叶,愤而叛教而出,这就算了,其后还杀了明教三名香主,若非他阻止,还能杀了胡青牛夫妇,犯了明教忌讳。你叫波斯总教一吓,又想投奔明教,从你的立场上看自然千好万好,也得看明教收不收你啊?
黛绮丝收到风声,知道明教近来正在物色新法王人选,心知张无惮定是要占一席位的,这样还剩了一个位置,她是有心归教,但看张无惮的态度,知这事儿没戏,在他旁边坐下,只是叹气。
小昭面露不忍之色,垂首不语,好一阵后听到楼上窸窸窣窣有声音传来,连忙道:“公子醒了,我服侍他穿衣裳。”
“他是没手没脚还是怎么着,用得着你来伺候?”张无惮温言道,“当时也是事急从权,才送你上武当山,说是服侍他,武当上下谁也没把你当个奴婢看。”
小昭行个五福,抿嘴笑道:“大公子是个好人,公子更是心地仁厚,碰上你们两个是我的福气。这都是小昭自愿的,公子为了守护我母女,前些天才受了重伤,又连天熬夜守护,大是不易。”
张无惮再心向张无忌,听这番话都听得牙碜,怎么就受重伤了?跟他交手过招时那叫一个生龙活虎啊,也没见消瘦,怎么就连衣裳都不能自己穿了呢?
他目送小昭上楼,稍一等待,见他二人肩并肩下来,瞧非小昭低垂着雪白的脖颈,张无忌也脸颊红红,这两人好似有那么几分味道了。
张无惮稍一寻思,颇有味道,不愿点破,免得更叫他们年轻人羞赧,只笑道:“看你们无事我就放心了,我给义父写封信过去,他一直派心腹盯着波斯一行人,若是他们有人未走,定能得到消息,提前来报。”
黛绮丝连忙谢过了,见张无惮喝光了杯中残茶起身告辞,还起身相送。这般破天荒的低姿态,叫张无惮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再三请他们留步。
张无忌也有些不舍:“早知道你这么急着走,我就不睡,咱兄弟两个说说话了。”从张无惮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他到了武当山山脚下,还不上山见见张三丰并武当七侠,可见是有急事赶着要去,他便没撒娇留人下来。
张无惮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真是长大了。”不说旁的,这在武当山脚住下就处置得很得当。黛绮丝的身份不适合上武当山寻求庇护,免得叫天下正派说嘴,张无忌就专门挑了山脚下的客栈,若真有麻烦,届时向武当求援也很方便。
张无忌满面得色,作睥睨天下状,眉飞色舞道:“这是当然,我今年都二十二了,不长大还了得?”
张无惮一听这数字就深感心塞,自打上了二十,来自张翠山、谢逊、殷天正的逼婚压力翻番上涨,实在叫人应酬不来。
如今连张无忌都跟小昭患难见真情,正式看对眼了,让张翠山知道了,怕为小儿子高兴之余,还当再来找大儿子的麻烦。张无惮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逗留,飞身离开了,越过两栋房子又觉不对,溜达回来给了张无忌一个爱的抱抱,这才抖抖衣裳走人了。
张无忌让他抱得莫名其妙,目送他走远,禁不住笑道:“我哥这几年真是越发软吧了。”他总觉得他哥在借此跟他撒娇。
小昭正拟捧了茶给他漱口,以解刚睡醒嘴中乏味,见张无忌忍不住仰头打个哈欠,忙道:“公子,你还是再歇下吧,离平日里您起身还有两个时辰呢。”
黛绮丝也道:“老身听张公子之意,波斯使节不说离了中土,怕也走远了。日后你和小昭也不必轮流守夜了,都是为了我,这段时日苦了你们。”
她已听闻了波斯总教对决中土明教连输三场的消息,瞧张无惮今日模样,不仅是输了,还是大败亏输,起码这几年不用担心他们来中土耀武扬威了,她只消在中原腹地深处藏身,当威胁不大。
张无忌撑着精神同她们说了会儿话,到底还是精神不济,他都是尽量自己多值班,让小昭多休息的,本就睡得不多,一下少睡两个时辰实在睁不开眼。
刚才聊天中得知小昭还没顾得上吃早饭,他叫来小二点了餐,盯着她吃了,这才心满意足,摆摆手上楼去了。
小昭一路送他回了房间,再下来时见黛绮丝面露愁容,忍不住道:“娘,您若真想回归明教,便是张公子不看好,孩儿去求公子,他定是会答应的。”
“何苦来哉,与其再累你一遭,还不如我直接同谢三哥服软,我们兄妹四人,他是最重感情的一个,否则自冰火岛回归中原一路上,也不会对我多加照拂了。”黛绮丝摇头道,“我回明教,为的是寻个靠山,躲避波斯总教追杀。但既然波斯人已退出中原,我何苦还回去瞧他们脸色?当年那群人就瞧不上你爹爹,我服软低头,他们怕会连带着连咱们母女都看不上了。”
小昭听她语意坚决,便未再劝。黛绮丝拉她到身旁坐下,温和道:“别担心,就算波斯人走了,娘也寻个由头,还留你在张无忌身边,可好?”
她又不是个瞎子,自然看出来了,小昭对张无忌早有情愫,张无忌则是最近才开窍的,两人好得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小昭自小养在农户家中,其后又被她送上光明顶窃取大挪移心法,黛绮丝对这个女儿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到底是亲生骨肉,不愿拆散他们。
小昭有几分羞涩忸怩,却没故作娇羞地否认,定定心神笑道:“好。”低声喃喃道,“再好不过了。”
张无惮确认过张无忌无事,黛绮丝也老实了,放下心来,转道去了陕西省。令狐冲这六日间没有新的信件传来,也不知去了别处没有,张无惮在附近溜了一遭,正苦于找不到人的档口,却当头见一队人马从官道上驶过。
这伙人身着便装,他定睛一看,瞧出为首的几人有那么几分眼熟,个个身负武功,径直向着秦岭黄河一带而去。
华山正在陕西地界,南接秦岭,北靠黄河,张无惮摸了半天下巴,想着既然找不到人,去瞧瞧热闹也好,便有意识地向华山走去。
他走走停停,对能不能赶上好戏并不在意,这帮见天喊打喊杀的武林人士不是找场子就是在找场子的路上,再司空见惯不过了,实在没什么看头。
倒是在华山附近某个小城镇,他在山下古玩文物摊转来转去时,听到一人喊道:“臭小子,上次见面,我怎么嘱咐你的?”
张无惮扭过头笑道:“您说让我时常瞧您,我这不是来了吗?”见街道尽头果真站着风清扬,这人总算将常年不换、浆洗发白的青色袍子褪掉了,袍子颜色虽然仍灰扑扑的,但一看就是新料子。
风清扬呸道:“老夫住在思过崖上,不在山下集市中,我跟了你两个时辰了,怎么看你怎么不像是专程来找我的。”瞧张无惮谎话被戳破了根本也不脸红还在嘻嘻笑,白了他一眼,跟着也笑了,“不知羞,这是来作甚么?”
张无惮并不接话,先请他到附近茶楼小坐,见风清扬站着动也不动,心念一转就笑道:“是是,都怪晚辈不识相,咱们另寻间酒楼。”
风清扬这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待两人安置妥当,张无惮方道:“风老前辈,冲哥这些时日是不是没回华山?”
风清扬“咕噜”一口干了一碗酒,见张无惮殷勤地给自己倒满了,笑道:“怪不得一见面就请我喝酒,原来是有所图的。冲儿是没回来,一直也没消息,宁丫头还着急呢,说是珊儿小定,还想请他以兄长的身份走一趟福建呢。”
林振南夫妇在九龙湖休养了一年有余,总算是养好了身上旧伤,他们在福建居住惯了,张无惮便将人送回福建林家老宅去了。他知林振南是放心不下老宅藏着的《辟邪剑谱》,也不在意,横竖他对这玩意也没企图心,问过东方不败了,人家也不稀罕。
张无惮奇道:“这么快?”这两个人认识才几个月,搁现代都算火速了,古代又不兴离婚,更得精挑细选了。
风清扬对此事也很上心,张口就道:“是男方那头有事儿,姓林的小子外祖母不太好了,想着生前瞧见外孙成家,也是冲冲喜。”叹道,“早嫁了也好,让姓岳的早点抱上外孙,把精力都搁到折腾后辈上,省得他再记挂五岳,我瞧着都是闲得。”
他又吞了一碗酒,忍不住又道:“我这次下山来,为的就是去武当,既得见张真人尊面,又要见见林小子。虽则宁丫头说见过了,觉得孩子不坏,但她那个眼神,啧,她还觉得岳不群乃天底下第一伟岸正直男子呢。”
他这一脸的家长里短,同数年前生无可恋的模样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人了。张无惮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忙端起酒杯来遮挡。
风清扬如何不知他在笑什么,瞪了他一眼:“别瞎得瑟,看出你忙,不拉着你陪我去武当了。”
张无惮忙又为他满杯,笑道:“您去了武当,不妨拉上我太师父一道去少林呗,我义父眼看也要带着韦蝠王去少林求医,有您两位摇旗呐喊,还怕空闻大师不应吗?”
“呸,老子是给你摇旗呐喊的人吗?”风清扬敲了他一下,神往道,“金毛狮王、青翼蝠王也是威震江湖数十载的高手了,若能一见,去少室山一遭倒也值了。”
他如今是彻底想开了,华山气象蒸蒸日上,人人笑逐颜开,他还见天苦大仇深蹲在思过崖干什么呢?他蹲了二十年,连颗蛋都没孵出来,还不如下山来走走,见识结交各路豪杰。
当然,他今日下山来,不是为了哪个豪杰,就是为了这家的美酒来的,正巧碰上张无惮请客,顺手敲了一顿。
张无惮见他满口应下,心下也颇为高兴,低声道:“您多带着我义父玩,别欺负他,他老想着要出家念佛,这可不成。”
风清扬不耐烦道:“他要觉得出家最好,那就让他出家,轮得到你来多嘴不成?”顿了顿又唏嘘道,“狮王既已有出世之心,这明教教主当得,怕是不多自在。”
张无惮一想也是,由着这帮老家伙折腾去吧,凭他们的本事,没有惹不起的人,没有不能捅的马蜂窝,若是志同道合,组建个老年人观光团,天下再无不可去之处,谁的晚年能过得这般逍遥自在?
他转而问起前几日看到有一队江湖人士冲着华山而来之事,风清扬冷笑道:“是青城派那帮兔崽子,听闻珊儿要同林小子结亲,来送贺仪的,归还了一部分福威镖局的财产,说另外的大头已造了粥铺,施舍分粥给百姓了,讨不回来了,权当他们替林家行了善事。”
笑傲原著中,并不见余沧海多搭理华山派,林平之娶了岳灵珊当了岳不群的女婿,他也丝毫没放在心上。只当时的华山同此时的华山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的青城派遭几大派联合制裁,朝不保夕,气焰自然降下来了。
张无惮道:“昔日福威镖局之事传扬开来,不是华山派也站出来责难青城派了吗?”
“所以才想借此修好,看来是这几年被压制得狠了,不得以服软。”风清扬道,“江湖正派就有这等不好,他既然表现出了一定的悔过之心和补偿之意,谁都不好再穷追猛打,消息传开,起码少林那帮秃驴会站出来,命门人弟子不再针对青城派。”
青城派是个小东西,不值得大说特说,两人就着下酒,说了几句就揭过去了。
临分手了,风清扬扭头道:“还当祝贺你成明教护教法王,日后成为光明右使,再继任教主,甚至若能更进一步,荣登大宝,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不在话下。”
他这话别有深意,张无惮正色道:“老前辈此言差矣,人各有志,妻妾儿女非我所愿。”
张无惮是真没兴趣生一打又一打的孩子,连江山皇位继承人他都不想折腾,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说不定他前脚死了,后脚世界就崩了,享受一世是一世。荣登大宝倒可以来一打,他很稀缺。
风清扬笑道:“你倒所图不同常人。”不再多说,径自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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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惮又在华山地界小住两日,总算又接到令狐冲来信,说燕南天挑了移花宫后就跑来看他和叶孤城比剑,嫌弃他剑法不够强,摁着他封闭特训了一阵,这才有一段时日没能跟他联系。
张无惮回信提了华山上下也在寻他,又提了岳灵珊将小定一事儿。他本拟去见令狐冲一见,打听到燕南天屁股后面跟着追杀而来的两宫主,便打消了这念头。
燕南天算他朋友,但跟邀月那头的好感度也刷得差不多了,两边关系都不错,现在打起来了,他就不去掺和了,便回了九龙湖。
原来的天鹰教神蛇坛坛主封弓影当年就是他的心腹,更是第一批改投入红巾教的元老人物,张无惮一抵达九龙湖,就先让他汇报这些年反元进展。
说来也是他这个当教主的太不负责任,攻略重心一直都放在江湖各门派上,于具体的领兵作战根本不上心。
——主要也是上不了心,一部《武穆遗书》成功让张无惮死了自己当大将的汤姆苏之心,他于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就不跟着瞎折腾添乱了,交给专业人士来。
封弓影大略讲了讲近来打的胜仗,又笑道:“因着您在江湖在民间都声望无两,咱们教派的兄弟出外办事,都能得到方便。像上次徐达徐兄弟领兵在江南被困,江南花家联手三门当地望族,趁夜送粮送水,帮兄弟们熬过难关。”
张无惮点头道:“花家七童花公子乃我好友,改日我请他引荐,当面向花家家主致谢。”
当日前来投奔他的朱元璋、徐达、邓愈、汤和等人如今都已成领兵大将,只是他们出身相近,一同发迹,老早就有深厚情谊,张无惮一直有心防备这几人拧成一股绳,早早拆开了他们,各自放在一处,又安排了心腹潜移默化洗脑,这几人数年未曾见过,私交渐渐淡了。
他问道:“目前可造之材中,谁最具备军事才能?”
封弓影沉吟半晌,方道:“正是徐达,他不但骁勇善战,更善于治军,胜于其他人一筹。”徐达这人无野心有忠心,正是张无惮需要的人才,至于汤和、邓愈,忠心有,但天赋才华逊色徐达一筹,朱元璋此人脑后有反骨,主意很大,感激张无惮救助之恩,但于忠心上差些。
他大略将几人的情况详细介绍过,张无惮听罢就笑了:“你虽不会打仗,却极善看人,日后若真有造化,吏部非你掌管不可。”
他早早看中封弓影,正因他沉稳有谋,不似寻常江湖莽汉。像杨逍、韦一笑等,于江湖上呼风唤雨,真到了组建朝廷班子的时候,未必能坐上高位。
封弓影忙道不敢,笑道:“明明是教主提携属下,叫我说,最会看人的是您才是。”心下暗暗称奇,想不到张无惮南北闯荡数年未归,却能将几位将领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怕他虽人在外,仍没放松了对红巾教的掌控,私下自有监视。
两人互相吹捧得彼此都心满意足了,张无惮又道:“太平王和平南王两派势力近来如何?”
初听闻这世上有太平王时,他还慌张了一阵,后来想想也无所谓,这两方势力不出现,照样会有别的势力顶上,像历史上朱元璋占据应天府,还不是有张士诚、陈友谅、方国珍等多方势力,可见改朝换代时群雄割据争霸乃是历史必然。
封弓影稍稍一犹豫,还是道:“教主,近来风传平南王得了南宋印玺,却让太平王抢了去,两派势力交集处多有摩擦,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什么?”张无惮一怔,脑中立刻将相关线索都串起来了,叶孤城追杀司空摘星,为的该就是此事了。
原来司空摘星神神道道就是不说是啥的玩意就是南宋印玺啊,怪不得还说他可能也会用得到呢。
——一帮傻叉,宋朝的玉玺正是仿制的秦朝传国玉玺,他手上自周子旺宝藏中挖出来的才是真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经过妙手老板朱停验证过的。
张无惮心中窃喜不胜,面上震惊道:“这玉玺乃汉人传承象征,对民众来说,吸引力更胜《武穆遗书》一筹啊。”
吸引个屁啊,底层民众靠近哪个势力,自然就会投靠哪个势力,正如红巾教起家就是借了凤阳地带赤地千里的东风,总不能让灾民饿着肚子徒步上千里,改投别的势力。
封弓影忙道:“这倒不至于,今人思念旧朝,但岳飞岳将军的名声胜过诸多宋朝皇帝。依属下看,这玉玺其实还比不上一个白云城主,听闻叶城主非但剑法出神入化,还身负前朝血统。他如今投靠平南王,便是认平南王为正统。”
刘备一卖草鞋的还自称是皇叔,自认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仗着刘胜后代多不胜数,真相如何无人可知了。但宋朝没哪个王公贵族生了很多孩子能让人冒名顶替,张无惮挺纳闷宋朝皇室又不姓叶,看这世界的人对此深信不疑,便也没深究,谁让古龙就这么设定呢。
他正想着,突然笑了:“我同封大哥交谈时,不爱有人相扰。”说话间已飞身而起,穿破房顶。
封弓影在原地静立一阵,张无惮自房顶的窟窿洞中跳下来,手中拎着一个白衣中年人,啧啧道:“你瞧你这心眼小的吧,人叶孤城就是追了你一阵,你都能易容成他的模样听墙角。”
封弓影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浓郁的郁金香和金盏花的香味。
那人蔫了吧唧道:“我不信是轻功不到家让你给听到了,你是不是闻到香味才发现我的?”
他非有意偷听,走梁上纯属职业习惯,远远一靠近发现他二人在计较,十分识趣便避开了,却不料还是惊动了张无惮。
搁以前,这么远的距离,张无惮是真听不到响动,他也不说自己《九阴真经》已经大成之事,只笑道:“你这毒怎么还没解?距离上次见面都多久了,陆小凤不是套出叶孤城的话,说还五天就无解了吗?”
“解了,我专程跑到万梅山庄,找来西门吹雪帮我解的。”司空摘星捶胸顿足道,“谁成想陆小鸡搞怪,让西门吹雪作弄我,改了药方,这臭味还得多困扰我半个月!”
张无惮吃惊道:“西门庄主还作弄人?”人设崩了吧?
司空摘星愤愤道:“不,从他的角度,不过是抬抬手让好朋友开心,谁叫陆小鸡跟他玩得好呢?”
陆小凤的朋友运一直让他羡慕嫉妒恨,也得亏陆小凤被各路朋友坑得次数也不少,才能让他心理平衡一点。
张无惮对这两人相爱想杀之事并不在意,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欠你一次人情,说什么也得补上。”司空摘星感动万分道,“我听闻为了替我拦下叶孤城,令狐兄帮忙追着他跑了大半个江湖,近来你连归隐江湖已久的燕南天燕大侠都请出动了,实在是够意思!”
“……”张无惮呵呵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了。”令狐冲是去约架的,燕南天是去看热闹的,这两人追着叶孤城跑,跟他关系真的不大,跟司空摘星就更没关系了。
不过这种美妙的误会何必澄清呢,他笑眯眯道:“怎么,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吗?”
“多了不成,我这身肉很值钱的,只许你一次。”司空摘星道,“我来的时候听你们在聊平南王,你们可知平南王泼天的富贵从哪里得来的吗?”
这谜团已成江湖悬案了,许多人都想探究真想,早先在大都,陈友谅想以此秘密换取性命,还是让张无惮给杀了。他想了一想,试探道:“可是同叶孤城有关?”
司空摘星笑道:“正是,老宋家虽然亡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也有些积蓄藏在某处留给子孙。我怀疑当年正是平南王协助叶孤城取出宝藏,又承诺复辟宋朝,叶孤城这才辅佐他的,不然平南王也不会得到宋朝玉玺了。”
平南王丢失玉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怕张无惮也早已得到消息,他便不再隐瞒,直接说了。
张无惮两眼发光道:“这么说,挖过来叶孤城,不仅多一个绝世剑客,还能附带这么一大笔财产?星星,你去卖身吧,我就要叶孤城。”
“……”我刚差点让这人给捅死,你又让我去招惹他,人性在哪里?司空摘星郁闷道,“叶孤城就算了,你要只想要财产,我倒能偷出来。”
他今日就是来毛遂自荐的,太平王利用他拿他当了枪使不假,可平南王也惹到了他,司空摘星将这两人一并记上了黑名单,正待狠狠报复回去。
张无惮摇头道:“若这财产是平南王的,你偷就偷了,可既然是叶孤城的,你若偷了,我方就同他成仇了。”
人家祖宗留的东西,窃之多有不妥,没见单为了一方玉玺,叶孤城都有搏命之势。他又不缺钱,自峨眉地宫中弄来的金银珠宝还都没用完呢,何苦为了钱财树这么大一敌人?何况元朝气数未尽,如今最大的势力还是朝廷,还不到他们三方撕破脸的时候,不能将平南王逼到绝路。
司空摘星并不知他这些谋划,听到白送的巨款还能有人往外推,着实吃了一惊,半天才道:“那你想我怎么卖这次身?总不能真叫我去勾引叶孤城吧?”
他喜欢跟陆小凤这等欢快跳脱的人打交道,嬉笑怒骂全无顾忌,而如西门吹雪、叶孤城这等人,他都是敬谢不敏,如非必要有多远躲多远。
“我倒想派你去,关键凭你不成啊,何必白白牺牲了色相还不讨好呢?”张无惮思量一阵,突然想起一事儿来,正色道,“对了,我瞧着今年雨量颇丰,怕是还要雨涝,黄河又当决堤,届时又该有黑心商贩哄抬物价,请你随我一道,窃取粮米,救助百姓。”
朝廷有粮,早先他伙同五散人还干过火烧粮仓的事儿。另有一部分商人同朝廷有勾结,将下拨的赈灾米扣押,以极高价格贩卖,吃人血馒头,总不能将这伙人的家也都烧了。
司空摘星吃了一惊,断断想不到他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肃然起敬,一把将脸上伪装成叶孤城的易容物都撕扯掉了,腰板挺直道:“到时你给我个信,不来的是小狗!这次不算,你下次再有用我之地,只管开口就是。”
司空摘星心中有一股为国为民的侠气,早早就想为百姓做事,这一点在古家江湖中,张无惮从他身上看得最为明显。
他笑道:“其实卖身什么的都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我不过帮了你一次,星星你多次救助于我,真这么算,我欠你的更多。朋友之间,何必算这么清楚呢?”瞧见了吗,哥就是想展现一番我忧国忧民的情怀,刷一下在你心中高大上的形象,真不稀罕你的色相。
司空摘星还想说什么,听张无惮又道:“你同陆小凤之间,也这般动辄言谢吗?同我怎么就这么客套?”
司空摘星便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哈哈大笑道:“其实我是看平南王和太平王不顺眼,想分别给他们点好看。真偷光了金库,这么多宝贝没地方搁也是麻烦,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你。”
张无惮笑眯眯道:“巧了,我也瞧他们不太顺眼,要给颜色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前脚惹了你,后脚就被洗劫一空了,傻子都知道是谁做的。司空摘星固然易容术卓绝并不在乎,可何必平白树此大敌呢?谁都有不小心阴沟翻船的时候。
第122章太诚真人
张无惮同军中首领聚过,让这一帮大老爷们灌得烂醉,封弓影扶他到小院中歇下。普一走入院中,他眼皮抖动一下,将封弓影推开了,笑道:“送到这里就够了,我还没醉得自己上床都不行。”
封弓影瞧他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了,心下担忧,却也没多说什么,只点头道:“好,属下今夜在外守夜,这就打发人送醒酒汤进去。”
张无惮摆了摆手:“这倒不用,我不怎么难受,睡一觉就好了。”内力深厚了,连带着酒量也好了很多,起码现在他还能站着,搁以前早就给喝趴下了。
他一走进房门,在门槛上磕了一下,脸朝下就往地上摔,也不挣扎,临快落地了,让人抢先一步扑地上给抱住了。张无惮拿下巴往他胸膛上磕,嘿嘿道:“看我的蛇精脸攻击!”
他兄弟二人皆眉目像张翠山,但下巴随殷素素,脸作长方,不似张翠山是尖脸。古人不流行下巴似凿子似的审美,但张无惮还是更喜欢张翠山的脸型,总是脑补自己有个尖下巴。
“……”那人没让他的下巴磕伤,倒是让他砸在肚子上,差点吐了,啧啧道,“月余不见,怎么就胖成这样了?”
张无惮随口道:“想你想的呗。”
令狐冲翻了一个白眼,摸摸他的腰,确认人是真有肉了那么一点,嘲笑道:“可见是光明顶伙食不错,瞧这养得油光水滑的。”
张无惮挣扎着爬起来,定睛瞧了瞧他,哈哈大笑道:“叶孤城不给你吃饭吗,你倒是瘦了好多。”得意至极地一撸袖子,跟他比了比胳膊,见两人已相差无几了,更是喜不自胜,跳上房顶连翻了几个跟斗。
他一喝醉了,整个人恨不能幼稚二十岁,令狐冲见怪不怪,叹道:“白云城主同燕大侠联袂去挑万梅山庄了,我实在受不了同他们在一块,先告辞离开了。”吓人,叶孤城像个苦行僧,只穿雪雪白的衣裳,只喝无味煮沸过的白水,不苟言笑,其剑法固然让他神往,可旁的就敬谢不敏了。
张无惮笑道:“叶城主就算了,燕大侠却是喝酒吃肉的,你跟他也不投脾气吗?”
令狐冲难掩愤愤道:“他自己喝酒吃肉,唯不让我吃,嫌我打不过叶孤城,说喝酒害人心智。”他非剑法不精,乃心意不纯,以人御剑比不得叶孤城的以剑御人。
他说罢,瞧张无惮已经垂着头在打瞌睡了,心知他今晚喝得可是不少,是以整个人都迷糊了,便不再多言,扶他到床上安置好,自己卷铺盖睡在旁边脚踏上。
张无惮眼皮粘得实在掀不开,脑中却还惦记着事儿,含含糊糊道:“你回华山了没,岳姑娘行小定礼,让你以女方兄长的身份走一趟福建呢。”
“十天前我就去了,不仅去了福建,还去了林平之外祖所在的洛阳,最后又去了武当山。”令狐冲道,“不然也不会耽搁了这么久才来见你。”又道,“在洛阳边上,有一处绿竹巷,颇有意思,明日我再说给你听。”
张无惮本来都要睡了,听到“绿竹巷”三个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坐直身子道:“你说什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跑去绿竹巷了,王家为难你了不成?”
原著中是刘正风和曲洋临死前将《笑傲江湖》曲谱赠与令狐冲,被华山等人和林平之外家洛阳金刀王家误认为是窃取了林平之祖传的《辟邪剑谱》,还卸了他两个臂膀,得知绿竹巷中有人擅长琴瑟音律,便拿着上门请教,得知确实是曲谱而非剑谱。
“没有。”令狐冲瞧他眉目含怒,连忙道,“王家上下待我十分客气,我是代表华山谈亲事的,他们若敢无礼,岂不是要搅黄这门亲事吗?怎么会。”
张无惮神色方才缓和下来,打个哈欠道:“那你怎么会去绿竹巷?”
令狐冲本拟待他酒醒再说,瞧这样子不说不行了,便低声道:“你还记得陆兄是怎么被诓骗到西湖湖底,救出任我行的吗?”
张无惮盯了他半天,才双眼发亮道:“向问天,你在洛阳瞧见向问天了!”
真是喝傻了,整个人都钝钝的。令狐冲笑道:“正是,陆兄同我们说起过那人形貌。我那日在洛阳街头闲逛,正在买这个,”说着拿出个木质发簪给他换上,一歪脑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示意是一对,“瞧见一伙人行迹鬼祟,尾随他们去了城郊,见这伙人跟一个老者接头,那人身着白衣,容貌清癯,下巴上有稀稀疏疏的一丛长胡须,一直垂到胸前,正是向问天的模样。”
高瘦老者随处可见,但这一丛胡子太有辨识度了,若只这样还不敢确定,他又道:“另有一人,高挑个子,黑发青衫,眉清目秀,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定是任我行没错了。”
五岳剑派作为日月神教的死敌,对死对头当然多方关注,虽然对现任教主东方不败大听不出什么,但任我行的画像还是有的,他此番去华山,岳不群专程将古早的画像找出来拿给他,再三告诫他万一真碰上了任我行,务必避开。
张无惮沉吟道:“怪不得江湖传闻任我行重出江湖,却都不知他藏身何处,原来是隐居在洛阳一个小小的竹林中。”仔细回味一番令狐冲之言,忙道,“冲哥,你可还记得同向问天接头那几人模样?”
“什么话,太小瞧了我,”令狐冲跳上房梁,捧出三卷画轴来,“我也生怕过后有遗漏,当天就托洛阳本地的丐帮人士请了位靠得住的老画师,根据我的描述画了图像出来。”
张无惮接过来,拉开一一看过了,半天后方道:“若我所料不差,这魁梧老人该是秦伟邦,矮胖老者是王诚,至于这中年妇人,该是桑三娘,他三人皆为如今的日月教十大长老。”算上在武当山上死于他和宫九之手的鲍大楚,十个长老竟然已叛了四个,至于曲洋已同刘正风一道退隐江湖了。
只是瞧东方不败早先那般胸有成竹,要手下人真这么容易就被收买那也太打脸了,这几人是真叛变还是当间谍就不好说了。张无惮懒得在此事上费脑子,将画像一合,笑道:“反正是日月教窝里斗,咱们何必插手,不犯到五岳和明教头上就好。”
“早几年魔教行事何等猖狂,无不可做之恶事,近几年却大为收敛了,举教低调不出,师叔祖提起来,还言东方不败这是移了性情,也不知是好是坏。”令狐冲难掩担忧道,“太师父还言,这任我行同东方不败不同,他本就是人中豪杰,自大狂妄、专横骄傲,在西湖一关十二年,此番复出,怕当在江湖上掀出一番腥风血雨。”
风清扬对任我行的评价颇高,认为此人的手段和识人之能更胜东方不败一筹,十二年前两人都有称雄江湖的野心,但依十二年后所见,东方不败野心大褪,专心当个不世出的高手,任我行却仍旧是个政治动物。
两人正说着,听窗外闷雷声大作,转眼就下起滂沱大雨来,一阵阵凉风顺着窗户钻进来。张无惮眉头紧皱,叹道:“今年这雨来得也太早了。”
令狐冲本喜这凉意,听他一说,忙道:“你怕黄河又要决堤?”
“这几年皆是涝年,黄河年年决堤年年修,河堤没一年不被冲垮的。”张无惮对这事儿比对任我行之事要上心多了,“若明日雨停则罢,若过午不停,我就得动身前往封丘一带。”他在红巾军中待了得有半个月了,半月前才同司空摘星讨论此事,本以为怎么也得过上一两个月,谁成想今年雨季提前了这么多。
一提起这事来,两人都没了说笑的心思,肩并肩坐在窗框上看了一阵,瞧雨还得再下,各自洗漱睡去。张无惮起了一个大早,他每当喝醉了通常得睡到日上三竿,今日却怎么也睡不着,刚坐起身,听雨滴打在屋檐的声响,喃喃道:“雨势倒是小了些。”
令狐冲从脚踏上惊醒了,两人简单用过早饭,仍是坐着看雨,所幸巳时大雨总算停了。封弓影入内道:“教主,明教总坛来信,说为您拟定了法王封号,为朱衣麟王,尊殷法王为护教法王之首,定了白青朱的排位,第四位并无合适人选,暂且缺着。”一眼瞧到令狐冲也在,大为吃惊,稍一思量方明白为什么昨日张无惮没让他入院。
“我瞧一时怕补不上这个空缺了。”张无惮随口说了一句,并不在意,接过信来匆匆读了一遍,见除了法王之事未提其他,便道,“我教之中,可有修习紫微斗数、梅花易数的大师?”
他上辈子不信这些,这辈子方知世上当真有此等异人,如五散人中的铁冠道人张中擅长太乙神数,能观云望气、预言祸福。张无惮曾听彭莹玉隐隐提起过,说张中曾预言他面目之贵贵不可言,又提起张中亦曾以此言判朱元璋相貌,以此暗示他当小心警惕朱元璋坐大。
封弓影想起昨夜大雨,稍一思量便知他在发愁什么,连忙道:“是有这么一位,自称曾师从正一派第三十八代天师广微子,亦是当今第三十九代天师太玄真人的师兄,自号太诚真人。”
张无惮一下就笑了:“天师的称号得到官方认定,还是自元世祖忽必烈起,正一派天师更是代代为朝廷正统卜算,怎么会入我教中?”
封弓影小心斟酌道:“民众对天师教认可度极高,这位太诚真人入我教中,也只是尊其身份,并不曾有用到他之处。”
收都收了,将人赶走于红巾教在民间的声望不利,张无惮道:“也好,下次再有这等身份特殊之人,记得报我。”
想日后他将红巾教大小之事一把抓了,不再当甩手掌柜,就不用太顾虑这什么太诚真人,当个吉祥物供着就好。他便真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不依赖他所卜算之言,就不怕关键时刻被坑一把。
封弓影连忙应了。张无惮又问起太诚真人现所居何处,封弓影报上了,张无惮拿着地址去寻。
他心中想当然觉得这位太诚真人就是个神棍,寻着找到其隐居之所,却见青松高挺,翠柏摇曳,树林深处有一茅屋,太诚真人就在其中。
这是个须发尽白的老人,手持拂尘满面笑容坐在稻草蒲团上在盯着门口,一见了他就道:“不知张公子所来为何事?”
令狐冲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在外面等着。张无惮点了点头,笑道:“张天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难道还算不出来我为了什么来吗?”
太诚真人收了笑容,肃容道:“其后数个月,大雨连绵,黄河改道,朝廷将强征十五万民众整修河堤。”
这个数字着实将张无惮吓了一跳,往年从未强征过这么多的人,若真如此,怕被逼揭竿而起的势力会更多。太诚真人并不介意他的沉默,又道:“还有八个字是为您准备的,三个月后您当知端倪。”
张无惮前所未有遗憾自己怎么是个历史废,否则这时候要将那八个字说出来反吓太诚真人一跳,说明自己其实是天眼通该多带感,但现在他绞尽脑汁也不记得这段历史有特别重要的八个字,也只能默默看着太诚真人装逼。
令狐冲在门外站了一阵,便见张无惮一脸郁卒走了出来,笑道:“这是怎么了,人家说得难道不对吗?”
“说的再对有什么用,就只说一半,还不如不说。”张无惮道,“不过这人还真有几分能耐,若真如他所预言得那般,现如今就该着手准备了。”
令狐冲在门外也听了只言半语,正色道:“我这就给师父去信,每年黄河决堤,华山都会拿出八个月盈余来,建粥铺救济灾民,今年若无意外,只会资助更多。非但如此,他还会留弟子们在华山做功课,自己同师娘过来帮忙。”
这一点上,岳不群表现得相当不错,不然早先“君子剑”的名头也不会传这么响亮,一桩桩一件件也是做过实事的。张无惮也有所耳闻,算算时间道:“怕正延上岳姑娘出嫁。”
令狐冲稍稍为难,还是笃定道:“儿女婚嫁是大事,但料想我师父一定来的,就是师娘可能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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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巾教其后半个月大肆调集军马、征集粮草,动作难免有些大,开销也大了许多,张无惮正在地图上指了两处他的藏宝之地,让封弓影派人起银子。他自峨眉地宫中取得的金银数量过于庞大,不得以化整为零,在南方地界零碎埋藏,分了百份之多,如今已用了十之三四。
他对埋宝位置记得很清楚,选了两处藏宝量较大的,正同封弓影细细计较,听外头有人道:“启禀教主,江南花家有人来访。”
张无惮心头一动,连忙走出门去,他本以为来的该是花家家主、长子之类的,去了客厅却发现竟然是花满楼,对方鬓角和衣袍微湿,显然是冒雨而来,正站在一盆凤仙花旁轻嗅着。
花满楼听到他脚步声同以往已大不相同,微笑道:“祝贺张公子神功大成。”
张无惮迎上前,笑道:“花公子怎么来了?”
“家父、家兄正在效仿张公子筹米筹面,我自请缨走这一遭。”花满楼说着,听他呼吸声不变,便知端的,摇头道,“既然张公子得高人指点,半个月前就得知该有连绵大雨了,怎生不支会各方早做准备?”
“我向来不信玄学之言,怕诸位也不尽信。”张无惮便将太诚真人之事说给他听。
这年头行军打仗流行先卜卦吉凶再观云望气,抢占天时,红巾教正缺个这等人物,但太诚真人出身太过显赫,他反倒难以相信。何况此人神神叨叨的,所言是否属实还不好说,狼来了的故事都听过,他不愿妄做断言,以免推测失误在盟友面前失了威信,只告知了明教和武当两派。
花满楼道:“乾三连,坤六断,太诚真人的名头我也听过,乃锦溪人士,三年前有官员强征一株有异象的古松,要当地人将生在悬崖边的松树挖出再运送至官府难如登天,便有村民赶赴大都求到他头上,他出面免除了此灾。还请张公子代为引荐。”他不敢说自己看人一定准,但少有心怀异心之人能瞒过他的心眼,不妨替张无惮把把关。
张无惮大喜,拉了一下他的手:“有劳七童了。”
花满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来递过去:“此乃花家并江南豪门张家、匡家三家为此次赈灾的筹款,仓促之间不及多加准备,这是第一批,后续还会跟上。”又道,“每当黄河决堤,朝廷自会派人来征收银钱,但那笔钱能有多少用到灾民身上就不好说了,家父待红巾教信任有加,还请张公子善用此款。”
还是他大哥觉得红巾教这一阵的行动有异,再三同他父亲说了,花家家主游说各家筹备来的。只是黄河还没决堤,让诸位家主现在就为赈灾掏腰包有些为难人家,筹款并不算多。
张无惮郑重双手捧过,一揖到底道:“我替黄河流域百姓谢过诸位高义。”
花满楼哈哈一笑,面上愁容稍减,反行礼道:“我也替黄河流域百姓谢过张公子高义。”
张无惮却颇觉惭愧,他大肆筹款备粮、出人出力,固然有真心为民做事的心愿在,可也有说不出的盘算在趋使着他,动机实在不纯。
花满楼似心有所感,温和道:“若非子路拯溺,受之以牛,鲁人哪有这么多拯溺者呢?所谓君子不言利,此言差矣。”此语化用《吕氏春秋》之言,子路救了一个溺水的人,那人赠送一头牛给他,子路欣然接受了,孔子大喜赞扬说“路过的人肯定会多多救助落水的人”。
两人皆笑个不住,因性情缘故千差万别,他们一向交情泛泛,此时却起了惺惺相惜之感,花满楼在此小住数日,惦念家中花草无人照料方才辞别,张无惮苦留不住,一路送出数里方回。
他回房后瞧见令狐冲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房梁上看信,笑道:“怎么越来越没个正型了?让岳先生瞧见了,又该罚你了。”他听令狐冲说起过,年少时没少为言行不够规矩挨板子。
“岳先生不会罚我,岳先生现在高兴着呢。”令狐冲笑眯眯松了手,瞧着信件飘落下去让张无惮一伸手接住了,“我同师父说了太诚真人的预言,师父说小师妹的婚期延后了,他也能腾出手赶至黄河一带了。”
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但临时更改婚期仍然很犯忌讳,此事也非华山一派提出的。因张无惮也向武当报了信,林平之得了消息,自言乞讨流浪于黄淮一带时曾得当地百姓好心救助,他欠了此地人民恩情,此番愿亲自前来为赈灾出力,于是前往华山请罪,希望延期再迎娶岳灵珊。
令狐冲不仅为林平之所行高兴,低声道:“你是不知,我师父有些瞧不上林公子,经此一事,怕要改观了。”宁中则看林平之是很喜欢,但岳不群态度一直很冷淡。
“想得太多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丈母爹可不是这样,林平之既然去了华山,怕两个人当一道前行,岳先生因此事待他固然有几分欣赏,这一路走下来,只有瞧不顺眼的份儿。”张无惮现身说法道,“我爹爹人品武功哪里差了,外公还不是至今不爱搭理他?”
瞧辛然各方面条件也不差,早先他俩还能当兄弟处,自打他同殷离结了亲,张无惮也瞧他百般不顺眼了,这都是人之常情,难以避免的。
第123章黄河决堤
其后半月,大雨仍是下个不停,张无惮见一切物资已准备妥当,吩咐封弓影源源不断往灾区运送,若是银钱不够,先自花家支取,待他回来再行偿还。
这是他同花满楼那日商定的,花家这般忧国忧民,他也不同他们多客气了。张无惮行在路上时,就听前去探路的探子回报道:“教主,黄河夺淮入海,封丘一带已成水田。”
张无惮问道:“受灾情况如何?”
探子摇头道:“前线的兄弟已一日没传回消息来了,怕是一片混乱,还没腾出手来。”
张无惮便不再多问,又行了半日,听人报说正一教两位须发尽白的道士提前数日已去封丘一带游说,相当一部分民众提前转移,伤亡只有十之三四,所伤大多是无法长途跋涉的老人和幼童,比之往年已锐减许多。
探子双手捧上两张画像:“此乃前线兄弟发送回来的。”
张无惮展开来看,见其一正是太诚真人,另一张图画上也是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对天师教没什么了解,瞧令狐冲也一脸茫然,便左右问了问,有一中年莽汉迟疑道:“属下瞧着倒像张天师,只是比前几年见时更显苍老了。”
这汉子曾被发送到京城刺探情报,这张天师指的该是天师教三十九代传人太玄真人。张无惮稍一沉吟,将画像卷好:“不论此人什么来头,他能劝走一部分,总是好的。”说罢不再多言,专心赶路。
越是接近封丘一带,四遭景象越让人卒不忍看,张无惮见过凤阳大旱的惨状,此地又是另一番的触目惊心。眼见还有一天的脚程,他实在耐不住了,弃马改使轻功前行。
走了两个时辰,已碰到了数拨灾民,他们行囊中的干粮都分发出去了,令狐冲听外侧隐隐有水流声,取出水囊见也已空空如也了,便道:“你在此暂歇,我去取水。”
张无惮叹道:“此时就希望自己是个宰相,一口气将这满河道的水都喝个精光。”
他这是瞧着这几日气氛不好,强自说个冷笑话。令狐冲十分捧场,强乐道:“那还不如当个佛陀,一样肚大能容。”说罢便去了,不多时怀中抱着个哭叫不休的婴儿回来,道,“我瞧见这襁褓系在一棵横木上顺水漂流,恰好让两边伸出的树杈给拦住了。”
张无惮探头瞧了一眼,发愁道:“咱们手头也没吃的了,最近的县城也有数个时辰脚程。”他们乃习武之人,等闲饿上一两天还能忍耐,一口气将干粮都送出去了,何况这么小的孩子也没法吞咽干粮。
“他能撑数个时辰则罢,不能撑也无法。我瞧这小子命大,未必不行呢。”令狐冲脱下外袍来将婴儿包好,把湿透了的襁褓弃了。
两人继续赶路,眼见城镇近了,婴儿哭声渐弱,倒还有气息。张无惮道:“我先去闯官衙引开官兵,你潜入其中,看有没有米汤什么的。”
官衙门口已围了许多流民,黄河刚刚决堤,赈灾米粮还未下拨,道路两旁也不见施粥者,富户米商关门闭户,百姓只好堵了衙门,同官兵已起了冲突,双方斗成一团,横尸遍地。
这其中倒有几个有膀子力气的农户,冲在最前面正抗官兵,大多身上有伤,还有的跌在地上待死。
张无惮一把将身上灰扑扑的衣裳撕开,露出里面的红衣,如灵猿跳树,两手握住一侧屋檐,转了一圈,斜插入人群中,一掌将并排的两名官兵打死,夺过兵刃掷在地上,高声道:“脚还没软的跟我走!”
因元朝禁止汉人用铁器铜器,一个村落往往共用一把菜刀,先前农户们都手持木棍木棒等对抗敌人铁刃。此时立刻有两名壮年将地上的大刀拔起,嘶嚎道:“干他娘!”
堵门的民众四十余人,官兵只有十余个,张无惮随手都杀了,不理会身后如何,凌空一掌将红色大门劈得粉碎。
早有一队元兵藏身门后准备偷袭,当先四人被纷飞的木头碎片射中,三死一伤,余者纷纷递出兵器。
张无惮长啸一声,面上青红相交,双手连点,元兵身不由主,手中兵刃反杀己身,立时死了八个,剩下一人武功更高强些,险险避开了要害,削下自己左肩,跌在地上兀自不敢相信,尖叫道:“妖法!这人会妖法!”
跟着张无惮冲入衙门的青年人瞧元兵们长刀横抹的模样也觉得遍体生寒,一人反驳道:“胡说,红巾大侠仁心童面,自有不凡之处!”
张无惮出名时年纪尚小、面容稚嫩,偏又武功奇高,被人奉为神异,在凤阳一带有“孩儿面”之称。后来他日渐长大,个子样貌都长开了,这称号提得人就少了。
他对此人一笑,脚下一滑横空而起,解下外袍来,以此当长鞭,将自屋檐上射落的箭矢尽数兜住。与此同时,白蟒鞭激射而出,将埋伏的弓箭手一一横抽在地。
还有空着手的百姓立刻捡起断箭,见未摔死的弓箭手都刺死了,瞧张无惮已入了官衙大堂,有一人大声道:“快快,咱们也跟进去!”
这小县城的衙门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张无惮一柱香时间杀了个三进三出,除了女眷和孩童未动,但凡身着朝廷服饰的尽数杀了。
他站在瓦檐四下扫视看是否有漏网之鱼,听底下有人道:“红巾大侠,粮仓是半空的,不知这狗官将粮食都藏到何处了!”
立刻又有一人道:“我寻人逼问过了,这县官将一大半粮食都运给当地富户了,他们本打算若围堵官衙者太多,便弃官衙而逃藏在富户家中。”
张无惮扭头看去,见令狐冲两手空空跳了上来,奇道:“那孩子呢?”
“我在外头找了个大嫂帮忙照料。”令狐冲道,“当地最大的富户姓张,家中有一百零八名护卫,这群人并非各个都是该死之辈,不必都杀了。”
张无惮抹了一把脸,下令让这帮人分发自官衙寻到的部分米粮,才道:“助纣为虐本应该杀,只是这时节他们站出来为百姓说话,定当被富户驱逐,下场八成是活活饿死,倒也可以原谅。”
令狐冲叹了口气:“我就怕你再屠灭满门,虽杀得爽快,可于你名声不利。”
“这些人都算是官,可富户的护院乃民,不可同日而语。”张无惮自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来,翻到一页给他看,“你瞧,这官衙没一个好东西,恶迹斑斑,全都该杀,到了下一个城镇,有一位张捕头于百姓中名声倒是不差,我自会留下他。”
“是我小瞧你了。”令狐冲仔细看了看他的册子,卷起袖子道,“此地有八家富户,平日大奸大恶者共三家,我自南边起,你自北边起,算算谁先一步抵达中间这一家?”
张无惮笑道:“行啊,还怕了你不成,赌什么彩头?”
令狐冲大惊道:“裤腰带都给你了,还想贪我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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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这个镇子,两人选了几个读书人监督施粥,待后续红巾教一行人赶到,方才赶赴下一个城镇。
如此一路前推,再行不远就是黄河决堤口,此处离最先受灾的封丘还有段距离,可随着连日暴雨,决堤口已越来越大。
此处恰有红巾教分舵,早早就建起了粥棚施舍善粥,张无惮走近一瞧,道:“给我也来一碗。”
负责分粥的是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抬头瞧他的装束,面露狐疑之色,几经犹豫还是没问什么,挑了个没有太大豁口的陶碗,装了满满两勺捧给他。
张无惮端着粥碗数了数,叹道:“这一碗顶旁人一碗半了,米粒却不过百颗。”
那年轻人垂着头并未说什么,排队领粥的一老人帮着道:“最开始时,一碗粥能插筷子不倒,分量足着哩,我这辈子没喝过这么稠的赈灾米。只是受灾这么多天,此地粮食也不够了,来领粥的人却越来越多,也没办法啊,粥稀了好歹能多喝几天。”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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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