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重生]一流天师 作者:一袭白衣
正文 第23节
[重生]一流天师 作者:一袭白衣
第23节
“麻烦了。”周通说。
送走了村长之后,见周围没人,周通干脆舒展了四肢在温泉里泡着,跟过来度假的一样。
这个温泉水亲和得很,虽然滚烫滚烫的但是才泡了一会儿就觉着舒服得不得了。
周通发出舒服的轻吟,忽然见到水面泛起浪花,一圈一圈地卷了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底下涌出来一样。
周通:“……”
凌渊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周通面前,那漩涡里的东西冒出来一个头,顿时被凌渊徒手抓在手心里,拎了起来。
怪物:“……”
怪物惊叫道:“别、别啊……玉玄君,玉玄君饶了我啊……”
凌渊蹙眉,他将那东西举到高处,仔细看着。
周通错过身子,也去打量凌渊手里头拎着的那东西。
那小怪物约有一臂长短,头似狼,生有牛角,后腿像马脚,前腿抬起,收缩在身前,跟神像一毛一样……
“灵体?”周通诧异地看着小怪物,“你是村长说的祖师爷?”
小怪物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我不是什么祖师爷,我就是一个小怪物。”
凌渊还没认出来小怪物,但明显小怪物认得他,凌渊问道:“你是谁?”
小怪物瑟瑟发抖,说道:“小人贱名,不足挂齿,小人察玉玄君在此,特来拜见。”
周通好整以暇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凌渊跟一脸明显想把自己变成一粒沙子的小怪物,忍不住笑出了声,问凌渊:“你以前就是这样的?跟皇帝待遇差不多了嘛?”
凌渊还没说话,那小怪物就赶着拍马屁:“玉玄君比皇帝尊贵多了。”
周通忍不住放声大笑,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凌渊,凌渊心里一动,别过头去,将小怪物一甩丢去了远处。
小怪物心里诧异得很,这人到底什么身份?当着玉玄君的面这么放肆也没见到玉玄君对他发一点火?是玉玄君变了,还是他瞎了??
周通想起来阴兵过境的事情,忙将那小怪物又拉了回来,问道:“你是这里的守护神吧?”
“回大人话,小的是。”小怪物恭敬地说。
“那我问你,这附近最近大量死过人吗?”
小怪物一哆嗦,说道:“死、死过……”
“在哪儿?”
“那、那边……”小怪物指了指东边,说道,“那边原本有座古墓,一直埋在地底下好好的,一个月前被人挖了出来,带了好多活人进地底下,那些人都被活埋了。”
周通:“一个月前?”他琢磨着资料上记载的时间,这个墓明明是半个月前被发现,怎么会一个月前就被人挖了出来?难道在他们之前有人先进了古墓?可是没见过被挖掘的痕迹……
周通脑子清醒地分析着。
盗洞。
他们从盗洞进的。
那个白泥膏不是被挖盗洞的人打破的,是被他们打破的。
难怪塌方就能塌出来一个古墓,以前过了这么久都没见到,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容易露出来了,肯定是之前下墓的人把土层挖得稀疏了。
想到这里,周通顿时有了头绪。
可随即而来的又是一大波问题,是谁先进了古墓?如果是倒斗的,他们进了古墓拿走陪葬品就是了,干嘛还要引一大波活人进去活埋?这么多人进墓里就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周边的村民怎么都不知道。
这么多的问题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很难解决的,周通越发觉着这个墓里不简单,他又问道:“你知道墓里埋的是谁吗?”
“不知道……”守护仙摇了摇头,说,“那墓里葬的人也不简单,他的阴气很盛,我不敢靠得太近,再加上最近死人留下来的阴气,我更是不敢随便去。”
周通又问了守护仙几个问题,他都一一解答了,周通大致对村里的情况有了一个初步了解,他对守护仙说:“谢谢了。”
凌渊忽然冷笑一声,说道:“谢他?”
小怪物当即就要往水里跳,结果又被凌渊抓住了,凌渊将他的脑袋按在滚烫的温泉水里,沉声问道:“为什么撒谎。”
“玉玄君饶命!”小怪物口齿不清地喊道,“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怪物被逼得说话声音里满是哭腔:“都是真的啊……除了、除了……”
“你知道墓里葬的是谁,我想起你了。”
“呜呜呜。”
凌渊冷着脸,说道:“白羽邪。”
小怪物哭喊着说:“玉玄君……”
凌渊身上笼罩了强烈的杀意,灵气飞旋盘绕着往小怪物的身体上飞去,将小怪物一圈一圈地缠得死紧,小怪物的身体被灵气织成的网所缠绕着,捆得他灵体一点点地溃散。
周通的手伸到凌渊小怪物身上,搭在凌渊织成的网上,周通沉声说:“凌渊。”
凌渊回头瞪了一眼周通,虚晃的影子里竟然是一片血红色,周通一愣,随即更加用力地按住凌渊织出来的网,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凌渊,一点也不避讳凌渊的杀意。
两人四目相对,凌渊眼底的红色渐渐褪去,与此同时,缠绕着小怪物的网也散了开来,小怪物见状一头钻进了温泉水中,摇晃着影子就逃之夭夭。
周通问道:“你怎么了?”
凌渊深吸一口气,身影往前走了一步就化成一道气钻入了青铜戟头内。
就在这时,十五分钟刚过,村长过来叫道:“周先生,麻烦您来拜一下祖师爷。”
周通点头,将衣服穿好,跟在村长身后走到石像前。
村长说:“周先生不是村里人,只要鞠个躬表示一下尊敬……”他话还没说话,眼前就出现了幻觉,祖师爷从雕像上走了下来,在村长面前晃悠了一圈,眉目凶煞,语气严厉地呵斥道:“这位是贵客,岂敢让他给我鞠躬,还不速速阻止,莫非是想折我福缘?”
再一晃神,祖师爷的影子消失了,那几句话却如万钧雷霆砸在他耳边,村长见周通正要鞠躬忙抢上前一步拦住了周通:“慢着!”
周通:“?”
村长说:“周先生是贵客,祖师爷降下指令,不必周先生祭拜了。”
周通:“……”
电话响了起来,周通一看,是楚泽云的来电。
“楚先生,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快过来!有大量阴气从古墓里涌出来了,我一个人镇压不住!!”
周通挂了电话后,飞奔出寺庙,迎面撞见赵晗,吉普车就在旁边,周通对赵晗说:“赵先生,送我去一下古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赵晗很有行动力地将车一路飞奔开到了古墓。
“停!”周通喝了一声,赵晗立刻踩了刹车,周通看着前面由楚泽云设下的阵法,对赵晗说:“不要放人进来,任何人。”
“好。”赵晗严肃地点了点头,立马打电话叫几个战士过来进行封锁。
周通走入阵法之内,顿时觉着大量的阴气涌了过来,迷茫涨天的阴气几乎遮挡了他的视线,从他一进入范围开始,阴气就源源不断地往他腰部而去,凌渊吸收着阴气,让视线清晰了不少。
可还不够。
周通很快就找到了楚泽云的位置,楚泽云正在地上布着阵法,以小见大,一小圈符纸与石头拼凑而成的阵法看似简陋却有大用处。
然而还是不够。
“要断其根源。”周通看了一眼古墓入口的位置,说道,“我下墓,你在外面。”
说完不等楚泽云反应就率先跳入古墓之中。
“周通!”楚泽云大叫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周通简直跟开了挂似的,那么深的墓连个绳子都不系就这么直接跳下去了……
周通身子落入盗洞之中,飞速下降,在快到白泥膏的位置时,一股气充盈于他的脚底,将他轻轻地托了起来,随后身子落入白泥膏的洞口之中。
在白泥膏封锁之外跟之内是浑然不同的两种环境,两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微秒的平衡,刚入洞,周通就闻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脑袋一晕,顿时明白这气体有毒,他忙敛了气,调动灵气,驱散了那异味。
身子落地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坟墓里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一地都是尸体,足有几十具,而且尸体腹部干瘪形容消瘦,大多都是被活活饿死在墓中的,他们肩膀挨着肩膀,死的时候眼睛圆瞪,甚至有几具尸体并不完整,而其余几具尸体手中还死死地捏着残肢。
现场十分恶心,周通蹙了眉头,心想,果然到了非常时期,人肉也是可以吃的东西。
他不再看那些尸体,转而看向坟墓中央的巨大棺椁(音同果)。
这座墓简单得很,完全就是一座斗室,斗室之后有间耳室,石门紧锁,然而棺材就这么大喇喇地摆放在斗室之中。
不过,诡异的是,这座棺椁摆放在水池之中,巨大的水池开成莲花的形状,共有十二瓣莲花,每两瓣莲花之间又有一个平台,每个平台之上都雕刻着图案,乍一眼看过去根本就看不完全,流淌在花瓣之中的是银白色的死水,没有一丝波纹,沉甸甸地摆在那儿,僵硬得像是石膏打成的雕像。
最重要的是,墓里没有陪葬品,有盗洞的存在,可能是被人偷了出去,但问题是,一点存放过陪葬品的迹象都没有。
周通走到莲花池外仔细看着那死水,说道:“这不是水,这是水银,难怪会有那种毒气……”而且,走得近了他才发现,那巨大的棺椁是浮在水银上面的。
水银的密度相当大,浮力也大,这么大一片水银池能托起来一个棺椁不是什么稀奇事。
“古人常用水银来防腐,传说中秦始皇的尸体就是放置金棺里,随着水银河在底下世界里飘荡,尸体不朽,统治着一干阴兵。”周通指了指棺椁低端,说道,“水银连同了棺椁内,证明棺椁内的尸体可能也浸泡在水银里。”顿了顿,周通侧过头,看向阴沉着脸明显心情不怎么好的凌渊,“说吧,白羽邪是谁?”
凌渊:“……”
凌渊吐出几乎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几个字:“一个,我很,讨厌,的人。”
周通:“……”
这语气,都快气上天了,周通笑了笑没再逼问凌渊,“墓里可能有什么,你猜得到吗?”
“财宝。”凌渊想也不想地说,“肯定是大量的财宝,而且还是以谁都拿不走的形式封存的。”
周通站在莲花瓣前,看了一圈,说:“奇门遁甲。”在他眼里,莲花盘变成了一个罗盘,奇、门、遁、甲都一一布置在眼前,周通眼睛转得飞快,很快就找准了位置。
他绕了绕,踩在第一片莲花瓣上,走到了平台上,阴阳眼长开,阴鱼与阳鱼两鱼游走于周通瞳孔之中,放出异彩。
“一道天。”周通轻吟,被他踩在脚下的第一个平台上浮现出异样的图案,团团云朵间有仙女踩在彩绸之上反弹琵琶。他脚步不停地走向花瓣,经由花瓣走向第二个平台。
“四道畜生。”周通念诵完,脚下的轮回台就显现出了外形杂丑的畜生拥挤在一处茹毛饮血。
随后,他走向其他各道。
“五道饿鬼。”
“二道阿修罗。”
“六道地狱。”
周通抬脚,轻盈地踩上最后一个平台。
口中似是吐出了神迹,轻吟道:“三道人。”
随着最后一幅六道壁画出现在他脚下,莲台转动,先前如死水一样的水银也随之转动了起来,巨大的棺椁在震动中发出极大的嗡鸣声,随即轰隆隆的如同铁路碾压而过。
覆盖在棺椁上的东西向一侧推开,地面震颤,片刻之后就暴露出了内里的巨大棺材。
那棺材通体呈现鲜红色,在棺材与棺椁之间的空隙之内,摆放着无数的奇珍异宝,大如鹅蛋的珍珠,翠绿的翡翠,还有宝塔大小的玉石,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足够惹人注目。
周通走到棺材旁,对那些宝物视若无睹,他目光落在棺材上的图案。
这层棺材外面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描绘出了一幅奇景,飞仙女踩在云层之上反弹琵琶,周通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我怎么觉着这还是一层棺椁。”
凌渊:“……”
周通扶额,头疼地说:“六道轮回,六层棺椁,你认识的这位‘朋友’可把自己裹得真严实啊,都快赶上俄罗斯套娃了。”
凌渊没说话,走到棺椁前猛地一劈,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整个墓穴摇摇欲坠,棺椁在极大的冲击力之下从中一裂两半。
周通:“……”
深仇大恨……
正如周通所说,棺椁里还是棺椁,一层层套着,棺椁表层上雕刻着各个六道,随着凌渊灵气的冲击,一层层地绽放开,正如莲花池的图案一样,整个巨大的棺材在转瞬间分崩离析。
“凌渊!”周通忽然叫了一声,凌渊也适时停手,人道的棺椁还在,中间裂开的缝隙之中汩汩地流淌着水银,裂开的位置巧合得正巧是壁画上人类的眼睛,乍一眼看过去仿佛在流泪一样。
周通转过身,警惕地看着身后,那些个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都在动作着,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如同电影中末日降临,丧尸满城的场景一般,彼此推攘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通目光没有看那些尸体,却在看他们身上连接着的线。
每一个尸体背后都粘连着一根线,这些尸体就如同被操纵的傀儡一样,在地面上爬了起来。
周通冲着高处喊了一声:“先生术法高明,在下佩服。”
自阴暗处走出来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半边脸塌着,几乎看不清五官,像是被啃食了一样,她头发全白,一半秃着,穿着松松垮垮的唐装,被一根细线吊着落在地上,那些已经站立起来的尸体将老太太围绕在中间,闭着眼睛,毫无意识地任由丝线操纵着他们的行动。
“小娃娃还算懂事。”老太太声音嘶哑,如同摩擦玻璃时的刺耳声音,刮得周通心里一阵阵地发麻。
周通笑着说:“前辈面前,不敢造次。”他说,“国家前几天发现了这座古墓,让我们下来看看,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前辈先得了去,是我们的不是。”
凌渊蹙了眉头,不知道周通又在搞什么名堂,只听周通继续说:“道门之中讲究先来后到,既然前辈已经先在这里打了标记,那这里的东西就理应让给前辈。”
老太太没想到周通这么好说话,心里还疑惑不解,先前周通打开棺椁的手段太过惊人,她冒着危险躲在这里这么久也没能破开,结果却被周通这么简单粗暴地破开了。
周通主动让出了棺椁的位置,下一刻,丝线缠在身上,周通故作惊讶地看着老太太:“前辈这是?”
“防范于未然。”老太太垂着眼说道,“既然被发现了这里,棺材内的东西肯定不能被你们拿走。外面又有楚家少当家在,我可不能太大意了。”
丝线紧紧地缠绕着周通,凌渊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通笑着说:“你看着就好,好戏。”
第67章 轮回盘
六道轮回,六层棺椁,最后一层棺椁也已经碎得只剩层虚晃的壳子在摇晃着,水银一股股地从裂隙中流淌下来,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整个莲花池的池水都变成了活水一般。
棺椁内的巨大棺材从裂缝中能窥得个大概,那是个形状颇为怪异的棺材,原先被棺椁罩着看不出来,现在却能看得清楚。
棺材极高,近两米,而且是呈坡状由尾部至棺材前段一路往高处抬起,在前段处隆起了个最高峰,随后又垂落下去,整个呈现出一个拱桥形,然而却是不规则的拱桥形,最高峰在胸口处,三七分的位置,好像是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不得不抬高一样。
老太太目露饥渴地看着棺材,一步步操纵着尸体缓缓地走近棺材。
她举止很小心,身体周围都叠了许多尸体,时刻防范着来自棺材的突然袭击。
老太太脚步定在棺材前不远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罗盘,这个罗盘也与一般的罗盘不太相似,十三层罗盘上,天干地支各有接点,从接点处生出无数条细小的丝线,正是那些丝线操纵着尸体,命令他们前进,每当罗盘转动一下,便有新的丝线生出来,那些丝线将老太太以保护的姿态团团包围住,罗盘在她手中嗡鸣着,如蜘蛛一样源源不断地吐出丝线。
凌渊说:“白羽邪心思缜密,这个棺材不可能就只有这六层棺椁,这老太太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有所防范。”
“嗯。”周通说,“不过,物体攻击可以防范,那精神攻击呢?”
“估计不行。”到现在,凌渊也明白了这个阵法的奥妙。
六道轮回的局势不是摆来看的,而且还是摆放在莲台之上的。
莲在道学中有连同之意,常被道学宗师拿来做连通法器的话,而在佛宗,莲则是佛中圣物,佛教至尊释迦牟及与莲有不解之缘。
当年释迦牟尼一出世就站在莲花之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眉目哀悯,称:“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后来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起座向北,绕树观行,行了一共十八步,步步生莲。佛陀在传道授业的时候,也是端坐于莲台之上,正与这巨大的棺材所摆放的格局不谋而合。
周通嘴角勾起,说:“我刚才在莲台上走了好像正好是十八步……”
他说此话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操纵着尸体在打开最后一层棺椁,就在棺椁绽开的一瞬间,老太太忽然停住不动了。
她的身体僵硬在那里,手中的罗盘也不再动弹,就好像被骤然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一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凌渊说:“你猜她看到了什么?”
“我不想猜。”周通说,“太残忍。”
不到片刻,老太太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她双眼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样,忽然抓狂了似的挠起她的脸跟头发,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白发被她一把从头皮上扯了下来,光秃秃的脑袋上血淋淋的一片,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瘦得皮包骨头的身体如同风中蒲柳摇摇晃晃,脖子上的青筋隆起,快要涨破表皮喷涌而出。
“不……”老太太细长的指尖划伤了她的脸颊,在她眼中,她明显地看到了自己从青春年少一下子变成了耄耋老妇。
她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迅速枯萎,老树皮一样爬满了她的全身,乌黑亮丽的秀发一寸寸地腐烂,失去了生命活性,她挺拔优美的身姿蜷缩在一起,双乳下坠,皱巴巴的皮肤堆叠在背后、大腿、手臂……没有一寸完好之处,全都被岁月拉扯得一团糟。
昔日里对她百般奉承讨好的人都拿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将她当成垃圾,躲得远远的,窃窃私语传入耳朵,如同嗡鸣一样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嗡地呼喊着。
老太太手指颤抖着要拿起罗盘,却意外地将罗盘抖落在地上,那枚罗盘安静地躺在地上,像是在讽刺她的年迈无力,老太太惊恐地看着罗盘,弯腰去捡的瞬间,又停住了动作。
身边的那些尸体忽然转过身向她走了过来,她周围的丝线全都撤去,顾不得再捡起罗盘,老太太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那些尸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低声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尸体全都向她涌去,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四肢跟头发。
“啊——”老太太惨叫一声,疯了一样地往旁边跑去,在看到坚硬的石壁时,毫不犹豫地一头撞了上去,顿时血流满地,生命之火即将熄灭,老太太此时才从幻觉中解脱出来,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瞪着那具巨大的棺材。
随着老太太一头撞在墓穴的石壁上,周通身上的丝线也解了开来,周通稍微活动了一下,将一张符甩在还在震动的罗盘之上,五雷符牵动雷火,那枚阴邪的罗盘顿时被雷火轰了个干净。
“佛祖入人世间修禅论道,历经种种苦难最终才在菩提树下悟道踏莲飞升。佛道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是佛在人间参悟出来的,也是人道所要感受的。”周通走到棺材前,看着最后一层棺椁上的人道图,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棺盖打开。
下一刻,眼前景象顿时发生变化。
暴雨倾盆。
周通正站在大雨之中,看着眼前的墓碑。
“周通,葬于丙申年八月二十日巳时,一片丹心,肝胆相照,友端正泣立。”
周通看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些晃神。
那张照片上的人微微笑着,一双眼睛神采飞扬,眉目清秀,光是这样看着都知道他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样温柔的一个人。
周通蹲在墓碑前,拿手指描摹着上面的每一个字,“人死之后便是这样,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只留下一个墓碑供给后人参仰吗?真是寂寞啊……”
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周通回头看去,端正跟韩齐清两人撑着伞走了上来,端正哭得眼睛红肿几乎快睁不开,韩齐清在一旁垂着脸,也不说话,满目悲凉。
端正见到了周通的墓哭得更加厉害,他根本就顾不得暴雨,跪倒在周通墓前骂道:“我从小到大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你把我撇下了,让我以后有心事找谁说去啊!周通!周通!!”
“端先生。”韩齐清走上前替端正挡了雨,端正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端正……”周通尝试着叫了端正一声,却见端正并没有给他回应,他站在端正旁,很想安慰他几句,甚至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一个幻境,可他却无法作为,被一种浓浓的力不从心感所笼罩。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的居然是死。”周通垂下眼睛,单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感觉不到一点心跳。
下一刻,周围的景物退去,周通站在大马路上。
周围车水马龙,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周通茫然地在路上走着,这条路他熟悉得很,以前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要从这里路过。
路边常有推着三轮车来卖小吃的大叔大妈,全都笑嘻嘻地看着你,把盒子里装得满满的,物美价廉,他经常跟端正放了学就偷偷地买根冻冰棒,在还很凉的时候把舌头黏在冰棒上,傻子一样乐呵呵地笑着。
可现在,那些人从来不会看他,也不会笑着问他:“要不要买一根冰棒啊?”
因为他们全都看不见他。
旁边一个小男孩脱离了家长,屁颠屁颠地从马路那边跑过来,没心没肺地笑着,他忽然脚步一踉跄,没站稳,往前跌去,周通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起那小孩,却见自己的手穿透了小孩的身体,随后,小孩摔倒在地上,卡车就停在他不远处,险些将他碾成了肉泥。
妈妈赶了过来,将小孩抱起,谢天谢地,卡车司机探出车窗谩骂着粗心大意的母亲,嘈杂的声音乱成一片,可跟周通没有一点关系。
他站在马路上,一脸平静。
“你在等什么?”凌渊的声音忽然出现,眼前的车水马龙变得模糊,从扭曲的裂隙之中走出了凌渊,他身影高大,黑发如瀑,精致的五官如同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剑眉微蹙,催促道,“白羽邪布置的下三滥幻象还能困得住你?”
“当然不能。”在见到凌渊出现的瞬间,周通心里顿时有种尘埃落地了似的踏实,他将手伸过去,握住凌渊伸过来的手,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周通往前走了几步,立刻闻到了凌渊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凌渊。
两人四目相对,有一种情愫弥漫在他们周围,凌渊望着周通乌黑带笑的眸子,有些他自己都没能摸清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周通问他:“你遇到了什么?”
“我?”凌渊回过神,“求不得,不过,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求不得的东西。”
周通闻言,笑着松开了手,他往后退了一步,凌渊顿时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周通,然而两人的指尖错开,他没能抓住周通,看着周通带笑的温柔脸庞逐渐从他眼前消失。
凌渊的心脏忽然提了起来,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不已。
此名为慌张的心情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了。
“凌渊?”周通叫了凌渊一声,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凌渊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一个幻觉。
求不得,求不得……
他求什么?
求……周通?
就在这时,人道的棺椁轰然倒塌,裂出了一个完整的棺材,机关带动着棺盖缓缓地打开,暴露出了棺材内葬的人。
周通看向棺材内,第一眼就看到那人胸口竖着一把剑。
即便是被封存在棺材内,那把剑也呈傲然之势,屹立不倒。
凌渊冷着脸说:“这把剑名霜寒。”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周通问道,“这把剑?”
“是我的。”凌渊化出模糊的影子,握住剑柄,却无法将剑从白羽邪的手中抽离出来,他略一挑眉,看向沉睡了几千年,却一丝一毫没有变化过的面容,眼底是浓郁的恨意。
棺材内的白羽邪有着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庞,长发平铺,眉眼紧闭,睫毛如同鸦羽,面容平静,嘴唇却还保持着活人一般的嫣红色。
凌渊的那把剑正插在白羽邪的腹部,穿透他的身体钉在棺材里,而白羽邪的双手却环抱着剑刃,将其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手中那枚戒指,戒指上的气连通了剑,而戒指本身又与尸体连在一起。”周通说,“白羽邪做了什么?”
“他是我在乱葬岗捡回来的。”凌渊说,“这辈子就好心过这么一次,却倒了大霉。”
周通:“……”
周通说:“你好好说说。”
凌渊:“那年时逢天灾,阴气大盛,我在乱葬岗里捡到了白羽邪,又送他去渡远禅师那儿修习佛法。可这小子不知感恩,偷了我的剑,害得我惨败,迫不得己才兵解化成灵体继续修行。不然的话,我现在可不是这个模样。”
“周通?”
楚泽云从盗洞中落了下来,看到满地的尸体跟倒在墙壁上的老太时一脸惊讶,他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下来了?”周通问道,“上面还好吗?”
“差不多已经解决了。”楚泽云说,“这下面是?”
周通把前因后果大致对楚泽云讲了,楚泽云看向棺材内的人,震惊不已:“尸身居然没有一处损毁的地方?而且千年不朽……这、这是怎么回事?水银?不仅仅是因为水银吧?”
“嗯。”周通说,“这人本就是内门之中,修习过术法,本身有根基再加上水银,也不算稀奇。”
“原来如此。”楚泽云又是一愣,问道,“周通你认得这人?”
“看出来的。”周通笑着解释道。
这一地狼藉,楚泽云头疼不已:“这该怎么跟考古队的人解释,这一地的珠宝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珠宝。”周通敲了敲最外层的天道棺椁,“天道的幻觉罢了。真正留存在这个墓里的也就这一具尸体,陪葬品全在墓里了。不过……”周通抱歉地笑笑,说,“情况紧急,处理得野蛮了,棺椁坏了不少。”
岂止是坏了不少……都快裂成渣了……
楚泽云默默叹了口气,他本来想到了里面可能不太好,但没想到会糟糕成这个样子,他可以理解情况,但外面那几个学究可不会给他们面子啊。
看出来楚泽云的担忧,周通拍了拍楚泽云的肩膀,说道:“别担心,有人背锅。”他冲一地的尸体努了努嘴,说,“盗洞,白泥膏上的孔洞都是证据,盗墓贼背锅。”
楚泽云:“……”
甩的一手好锅。
周通愉悦地笑了起来,他对楚泽云说:“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我得拿一样东西。”
楚泽云:“……”
这都被破坏成这样了,还要拿一样东西???
周通目光落在那边剑上,说:“那把剑是我朋友的。”
“……朋友?”
楚泽云觉着周通在睁着眼说瞎话。
下一刻,周通身边就浮现出了凌渊的影子,凌渊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楚泽云,就看向长剑,“这把剑,是我的。”
楚泽云呆若木鸡。
他忽然想起来爷爷说的话。
周通本就有经世奇才,身边又有高人相助,在这一代里能够拨弄风云的人定然是他。
难道这位就是爷爷口中所说的高人?
楚泽云将凌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不知为何将凌渊与典籍上记载的人联系到了一起。
玉玄君。
不不不,这太可怕了,怎么可能是玉玄君。
楚泽云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冲击。
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地下来??在上面待着不好吗?!
说是要把剑拿走,但是怎么拿是个问题,周通苦恼地看着棺材里的白羽邪,你说你生前背叛了凌渊,死后还要紧紧攥着凌渊的武器不放手,何必呢?他叹了口气,却听楚泽云问道:“那老太太怎么回事?”
“嗯?”
周通转身一看,从老太太身下蔓延出来一条血河,颜色不深,味道也不重,若不是楚泽云提醒的话,他很有可能就忽略了这一点。
那条血河一路流进水银里,飘荡在水银河上,如同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血红色的花,绚烂刺目得很。
周通忙甩出一张符打在地上截断了老太太的血,可她的血已经汇入了水银河里,流经莲花,逐渐流入了棺材之内。
这一瞬间,阴风大作,驰骋而去,转瞬间全都灌入白羽邪的体内。
棺材内的白羽邪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天。
周通退后一步,跳出了莲花台。
“那不是白羽邪。”凌渊说道,“他体内不是白羽邪的魂魄。”
周通点了点头,说:“对,是这里冤魂的魂魄。那老妇人引来这么多活人埋葬原来是为了让棺内之内吸收阴气,容魂魄入体。”
白羽邪的双手松开,握住寒霜的剑柄,将它从自己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周通在他还未站立起来的时候,口中冒出淡淡的火花,随即喝道:“九凤真官,破秽凤凰,朱衣仗剑,立于上方。九首吐火,当空飞行,炎炎币地,万丈火光!”
他飞快地向着白羽邪的尸体上甩过去一张符,九凤显露真迹,嘶鸣一声,烧尽了围绕在白羽邪身体周围的邪气,成功断掉还想要钻入白羽邪体内的幽魂。
白羽邪一震袖袍,在火焰之中荡平了火花,他手持寒霜大步向周通走了过来。
周通回头对楚泽云说:“布阵!”
楚泽云忙点头,撤后一步,准备布下“七煞锁魂阵”。
周通还要上前,却被凌渊拦住了,凌渊说:“身体借我一用。”
周通蹙了眉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的意识就从身体里抽离,被挤到了狭小的角落里,然而五感却还在,能看到听到凌渊在用他的身体做什么。
凌渊占据了周通的身体,稍微活动了下四肢就阴沉着脸看向白羽邪。
当白羽邪的剑劈斩下来的时候,凌渊以气为剑,挡住了寒霜,寒霜本来就是凌渊的剑,在白羽邪手里几乎没有发挥的余地,如同一把凡剑一样根本就发不出威力,在于凌渊碰撞的时候,甚至还在发出悲鸣声。
凌渊目光在寒霜上一扫,随即发招更狠。
白羽邪在凌渊的攻势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
周通笑着说:“手下留情,别把尸体打散了。”
“留情?”凌渊冷笑一声,“看心情吧。”
周通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白羽邪抬手的瞬间,凌渊找到空隙,操纵着灵气一劈,原本柔和得几乎看不见的灵气顿时将白羽邪的手劈斩在地,然而令凌渊没想到的是,在白羽邪手断的瞬间,寒霜发出了剧烈的鸣叫声,一声声如重锤打在凌渊心上,爱剑如命的凌渊顿时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周通的目光落在白羽邪的戒指上,说道:“连在一起,得断掉联系。”
凌渊深吸一口气,利用周通的阴阳眼在上面扫视着。
白羽邪没有知觉根本就不知道疼痛,更不会因为疼痛而停下,在凌渊停下的瞬间他冲着凌渊扑了过来,手中寒霜一闪,劈斩而下。
就在这时,从周通口袋里飞出来一枚闪烁着金光的小石子,小石头飞至白羽邪面前,绽放出璀璨的金光,在刺目的金光之中,小石头的表壳崩裂,暴露出里面圆润的石心。
“不此岸,不彼岸,不中流,而化众生;观于寂灭,亦不永灭。”庄严的佛经响彻古墓,小石子飞速地撞击在白羽邪的面前。
白羽邪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盛放在他体内的魂魄嚎叫着四下散去,从他的眼鼻口耳中纷纷涌出黑色的浓雾,魂魄惨叫着到处逃窜,却在佛法金光之下无处可逃,一一都被点化,匍匐于地,仰望着圣光。
白羽邪盘腿端坐,两手掐禅,持于胸前,额心一点红芒闪烁,身下绽开一朵璀璨的莲花。
背后出现了巨大的轮盘,在轮盘之上,六道奇景轮转播放。
周通喃喃道:“六道……轮回……”
轮回盘中的白羽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如佛陀一样笑得慈悲,温和地看向凌渊:“好久不见。”
凌渊对自带圣光出现的白羽邪一点反应没有,阴着脸冷声说:“滚。”
白羽邪:“……”
第68章 得真身
白羽邪脸上的笑容僵住,最后很好地保持住了,他走向与周通合而为一的凌渊,反手一转寒霜,将剑柄朝向凌渊,说:“你的寒霜,我替你保管了两千多年,现在还你。”
凌渊狐疑地看向白羽邪,白羽邪却只笑得慈悲,将寒霜往他面前一抛,寒霜感应凌渊的气息,岑得鸣叫一声落入凌渊的手中,凌渊拿着寒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心情。
寒霜静静地躺在凌渊手中,如同失落了多年又终于回归母亲怀抱的孩童一样,嗡鸣着在凌渊怀里撒娇。
天眼镇坛木从周通包里飞了出来,飘荡在半空中,悲戚地在看着凌渊,呜呜叫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是法器,为什么再见面的时候差距就这么大……不过转念一想,白羽邪跟凌渊再见时的待遇更差,心里稍微平衡了那么一点点。
凌渊从周通身体里走了出来,又化成虚晃的影子,寒霜还落入周通手中,却没有发出在白羽邪手中时的哀鸣,白羽邪面露惊讶,再看向周通的时候眼底多了三分防备,七分打量。
周通笑着迎上白羽邪的注视目光,说:“你看我干什么?你跟他的恩怨,你找他解决。”
凌渊瞥了一眼周通,见周通真的什么都不管,转身走了,心里微有些小小的不爽。
楚泽云的阵法正布置到一半,就见周通走了过来跟他站在一块儿,轻松一抹就将他阵法的布置速度加快了近一倍,七煞阵形成,地上摆着一个陶瓮,将古墓内残存的阴气全都吸入了陶瓮之内。
楚泽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人是谁?”
“具体不知道是谁。”周通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说:“看这架势,像是相爱相杀的老情人。”
一直注意着周通这边动态的凌渊清清楚楚地听了这话,憋得肚子里有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羽邪,粗着嗓子问:“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魂魄散尽,只剩下一缕残念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我心愿未了,不敢散去。”白羽邪笑着看向凌渊,眼神温柔缱绻,蕴藏了万千情意,他看着凌渊,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很多不满,我要对你说的是,当年我偷走你的剑是有原因的。”
凌渊冷着脸,说:“说下去。”
“我在渡远禅师身边修行百年,得我佛青睐能参悟过去与未来,却独独看不透你的前路。”白羽邪垂下鸦羽似的睫毛,似是回忆起当年佛前参禅的日子,眉眼更是柔和,座下白莲绽放,层层叠叠,娉婷绮丽,他说,“后来你行差踏错,走了歪路,我虽不认同你道,却不希望你与万众为敌,就在佛前诵经三百六十五日,终于得了佛祖的旨意。”
他断掉的手已经长了出来,双手合十,向着西方如来所在之处参拜,说道,“佛祖示意,你将有大劫,非人祸乃天灾,你一生太过传奇,非天道所能控制,为防世事颠倒,请九天玄雷悬于你顶,不日即会将你劈得魂飞魄散。”
听到这里,凌渊漫不经心的表情变了少许,他依稀记起来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像是隔了层纱似的,抓不到摸不透。
“佛祖只愿意透露这一点天意,九天玄雷什么时候会落下我并不知道。恰巧那时你急于摆脱宫内事务塑造了假身,反被喧宾夺主,成了众矢之的,我就借此机会,偷了你的寒霜,又助你兵解化为灵体躲过玄雷,出此下策,乃万不得已,实在抱歉。”他轻吟了一声阿弥陀佛,对着凌渊深深地鞠了一躬。
凌渊这时才想起来。
在他兵解后得知那具他塑造出来却有了自我意识的假身被九天玄雷离奇劈死,原以为是天道好轮回,却没想到还有这种缘由。
可是,即便九天玄雷的劫难是真的,也是他的事情,他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蒙蔽,白羽邪却偏偏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也足够让他厌烦得了,更何况,变成灵体之后,他受到了众多道门中人的追杀也不是轻松的小事,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
凌渊一懵。
他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是怎么会在这枚小小的青铜戟头内的?
这青铜戟头并不是什么灵气,只是枚普通的武器残片,他暂住在青铜戟头上之后,青铜戟头才渐渐有了灵气,成了件不错的法器。
那他是怎么到青铜戟头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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