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一路找死都被学弟拦下/远山行 作者:怀仁药房
正文 第5节
一路找死都被学弟拦下/远山行 作者:怀仁药房
第5节
“吱。”货车停了下来,司机向大叔招了招手,大叔啐了口唾沫,把自行车放到了货车后箱里,其他骑友见了也都不免有些动摇,甚至有两人跟着大叔一起上了货车离开。
南方之愣愣看着开走了的货车,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这才走了三分之一吧,一下就走了三个人。
“休息够了没?我们也该走了。”李柴把喝完的塑料瓶捏扁放回了驼包里。
南方之坐在地上看了一眼还有一半多且更加陡峭的山坡,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了,突然,一只修长粗糙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伯青元站在刺眼的烈日下,淡笑着问道,“走吧?”
南方之看着他,抬手握住。
也笑着大声道,“走!”
四人再度启程。
时间在热气中一分一秒的融化,才骑了半个了小时,南方之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快要炸裂了,不少骑友又停了下来休息。
“我们要不要也再休息一会儿?”方曼曼也骑得很费力,不过比起汗如雨下的南方之好多了,她有些担心得看着南方之。
伯青元也看向了南方之,问道,“要停吗?”
南方之没力气说话,只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但他心里却无时无刻都想要停下来,想要放弃,想要离开,可他绝不想再为了自己的软弱而费尽心思地去找理由逃避。
“对了,我们来骑s形吧!听说这样会更省力一点!”方曼曼突然提议道,说完就跃跃欲试地拐了个s形出来,然而后半个圈还没拐圆溜,自行车上的链子就“啪”一声断掉了。
“对不住大家了。”方曼曼低头嘟囔了一声,停下车来接链子。
南方之停下时,眼前已经发黑了,头也因为缺氧而有些疼,他下意识地去拉住身边的伯青元。
伯青元却突然侧了下身,躲开他的手,在南方之看向他前又用手按住了他的头,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四人停在这里,连个阴凉处都没有,李柴蹲在方曼曼的车旁捣鼓了半天,黑色的背心上的汗都干了,被晒出了一层层白盐粒。
“啧,不行,得换新的,这样就算接上了也随时还会断掉,”李柴擦了擦快滴到眼睛里的汗,站起来把方曼曼车上的行李搬走道,“快到下坡了,刹车没坏就行,坚持到下一个休息站再买新的。”
马呆连忙推着自己的车过来,道,“曼曼,你骑我的车,我骑你的。”
方曼曼有些犹豫地看着李柴道,“这也太危险了吧?”
李柴摇了摇头,“没办法,难道你要走过去吗?这么大的太阳,不死在半路上才怪了。没事,我们帮你拖行李,让呆子骑空车。”
于是,方曼曼车上的行李被分配到了其他三辆车上。
伯青元喂南方之喝了一瓶葡萄糖,看着那些行李道,“南方之的给我吧,我一起背了。”
李柴和南方之同时拒绝道,“不行!”
李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就你那破车,拖这么多东西不翻车都不行,别瞎逞能。”
方曼曼也忍不住道,“你可别把我们糊糊当成小姑娘来宠了。”
伯青元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然而南方之本就到了极限,还给增加了负重,简直是雪上加霜,他死撑着一口气,都不敢一次性呼尽。
随着时间流逝,南方之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周遭的声音渐渐远去,除了往前骑,他已经没有其他意识了,只是机械地朝着不知在何处的终点前行,直到一只手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
“到了。”好听的声音伴着奇怪的语调响起,瞬间把他拖出了黑暗。
南方之猛然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顶,一条伴着两侧绿荫的下坡路出现在眼前,他扭头看了看在自己身旁的伯青元,方曼曼,李柴,还有马呆,他们都在。
身后还有一大堆一边叫着要放弃,却一边奋力往上的骑友,他们有的停下准备离开,有的停后又继续前行,有的一边骂娘一边推着车徒步爬上来。
南方之的眼睛又不争气的红了,他激动得有些发抖地看着伯青元,“豌豆,我到了!”
伯青元露出安静温暖的笑容,“恩,你到了。”
“啊啊啊!我到了!”南方之对着山下大吼一声,然后轻轻往前一蹬,自行车便自己往山下前进了,微风带走满脸的汗水,轻轻拉起众人的衣袖为他们带来清凉。
“好爽啊!”方曼曼也大叫一声,连李柴都锤了一下车头,失笑道,“还真他妈不容易。”
南方之拿下骑行墨镜,露出清亮的眼睛看着伯青元,庆幸笑道,“幸好我没有放弃过。”
很多次,南方之都以为自己会放弃,但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在痛苦挣扎中又走了很远,便舍不得了,不想浪费自己之前所承受的痛苦。
伯青元看着他也跟着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风吹过他的头发,湛湛蓝空衬映在他身后,显得少年更加丰神俊朗。
“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会放弃,我知道你会陪我走到最后的。”他说。
☆、温泉山庄(一)
当天傍晚,八点,折耳山下,一座有些外观有些简陋的温泉山庄。
黑哥和另外五个骑友正捧着饭盒蹲在路边,就看见南方之他们一身狼狈地走了过来。
“哦哟,终于到了啊!”黑哥相当高兴地一笑,指了指身边的塑料口袋,“给你们留了饭,快来吃了!”
南方之丢下自行车就冲着盒饭跑了过去,伯青元连忙帮他接住,推着两辆车到一边车锁好。
李柴也跟着黑哥他们坐在路边,拿出一根烟点燃,火星一闪一灭,他却只是拿在手里没有抽,他看着烟叹道,“走了挺多人。”
黑哥刨了一口饭,含糊道,“就这样的,每年都是,没几个人能走完。”
李柴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打开饭盒开吃。
伯青元锁好车回来一看,盒饭已经没了,马呆和方曼曼都没抢到,看来黑哥预计到达的人数还要少一点。
“曼曼,你等等,我去给你买!”说完,马呆就闷头冲进了山庄里。
方曼曼叫都叫不住,“那呆子带钱了没啊!”没办法,她只好跟去了。
伯青元想了想也准备跟进去,南方之却突然拉了他一把,然后把怀里抱着的另一个饭盒给了他,扬眉道,“幸好我抢得快。”
伯青元有些呆滞地接过,随后却皱起了眉,“以后不用这么做。”
正在咽饭的南方之哽了一下,“不用怎么做?”
伯青元坐下,“为什么帮我留了,没给方姐?”
南方之想都不想就答道,“方姐不是有小马哥照顾着吗?”
伯青元嘴角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再说什么,打开饭盒开吃。
南方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恍悟般拉住他,让他转过脸看着自己说话,笑道,“豌豆,你是觉得我对你特好吧!不用在意,你也对我挺好的!”
伯青元微微提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小伙子们,你们要不要点首歌?只要三块钱一首。”一个老头子拿着把二胡沿路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笑呵呵道。
黑哥他们早就看见老头子了,老头子问了一路的人,可那些个来玩的年轻人谁还会喜欢听二胡?
南方之正想开口,黑哥却抢先道,“唉,老人家不容易啊,这么晚了还出来做生意,你就随便给我们拉一个吧!”说着就递了张十块的出来。
老头子点头接过,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就来了个二泉映月。
而此时,方曼曼正好和马呆走了回来,看见昏暗的路灯下,一排男青年捧着盒饭或蹲或坐在地上吃着,旁边还有二泉映月衬着,好不凄凉,她顿时笑得不行,拿出相机拍了一张。
“曼曼,我们也一起照一张吧!”马呆朴素的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方曼曼。
方曼曼白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了,马呆赶紧追上去,却没看见对方一直微扬的嘴角。
“哎哟喂!”黑哥吃完饭,一抹嘴就站起来伸了个拦腰,随手把塑料盒扔到了垃圾桶里,“同志们!吃完了没,吃完了我们就去放松咯!”
“哦哦哦!吃完了!走走,去泡温泉看妹子!”
“走起!走起!”
拉完了二泉映月的老头子率先离去,一众男同胞风风火火地进了温泉山庄。
然而却得知这个温泉男生是露天的,女生是室内的,队伍中的一众糙汉子全是满脸的生无可恋。
“伤口可以泡水了吗?”伯青元换好泳裤走到南方之身边。
南方之看了看对方一身流畅的精瘦肌肉,还有上半身的疤痕,简直帅了他一脸,明明对方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再看看周围皆是满身肌肉的骑友们,南方之小小的男子汉之心碎了一地。
他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垂头丧气道,“恩,恩,已经结痂了,少泡一会儿没事的。”
说完,南方之便换好了泳裤,可身边的人却一直没出声了,他抬头一看,“咦?人跑哪儿去了?”
李柴走了过来,往肩上搭了条毛巾,“快走啊,待会儿水都被他们弄脏了。”
南方之点了点头,跟在对方身后,正准备走却突然定住了。
李柴的后背上有一条从右肩一直延长到左腰下的伤疤,伤口很深,就算现在已经好了,但疤痕仍是狰狞无比,好似划进了骨肉里。
南方之又低头看了看干干净净的自己,不由自嘲一笑,“看来我还是过得最好的,以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走过消毒池后,便是一片烟雾缭绕,水气蒸云,周围还有竹林成荫,一轮皓月皎洁,惬意无比。
除了南方之一群人外,还有另外三个中年男子。
三个男人一看见黑哥他们就露出了几分明显的嫌弃嘴脸。
“啧,现在的温泉怎么这么低级,什么人都放进来!”
“妈的,看着就脏。”
“哎,不洗了不洗了,洗不下去了,走吧。”
三个人说着就从温泉池子里爬了出来,路过黑哥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骑友没忍住故意撞了上去。
走在最右边那人被撞后立马炸了,“你他妈怎么走路的!老子才洗干净的!”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刚刚被撞了的地方。
黑哥一把拦住想要冲上去干架的骑友,带着大家绕开那三人走了。
“黑哥!你别拦着我!”
“闭嘴!他们说的鸟语你都听得懂?这世上垃圾那么多,你一个一个挨着打?”
“可我他妈就是来气!”
别说他,众多骑友里没谁的脸色有多好。
“我去,你干嘛啊!滚远点!”那三人还没走出去就又咋呼起来了。
连黑哥都是一脸破烦,众人转头看去,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子正弯着腰使劲赔罪,这池子周围全是游客丢的垃圾,老头子捡了一口袋的脏东西,可能是转弯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三人,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老头子蹲在地上捡回洒了一地的垃圾,大家这才看清,这不是刚刚那个拉二泉映月的老头子吗!
“滚你妈的吧,还在这儿挡路!”刚刚被撞的那人一身火气,直接一脚把老头子踢倒在地。
黑哥等人立马火了,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南方之已经在老大爷倒地的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南方之!”伯青元没抓住人,一边喊人,一边跟了上去。
☆、误会
南方之冲过去就是一脚踹向那人的膝盖窝,那人措不及防地往前扑倒在垃圾袋里。
其他两人见了,立马就要动手去打南方之,伯青元赶到,把人扯到自己身后,挡在前面一脸凶狠地瞪着他们,一双眼睛就像在黑暗中盯着猎物的狼眼般反光。
其中一人见他那样,还真被唬住了,不敢动弹,而另一人长得人高马大的,不屑一笑,猛然发难,一拳打向伯青元。
正在扶老头子的南方之看见了,心脏一紧,一放手就要转身回去却来不及了,被放开的老头子又“哎哟”一声坐了回去。
伯青元不甚在意地抬起手挡了一下,但脸上还是被对方手上的大金戒指划了一条血痕,他垂下被打中的手,仰头瞥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有些可怖的不屑冷笑,眼里凶光一闪正要出手。
“豌豆!妈的!”李柴大骂一声,先带头就打了过去,一时间,十多个壮汉一拥而上,直接把那三人围殴了,霎时哀嚎连天,伯青元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南方之重新扶着老头子坐到一边,又连忙去看伯青元,伯青元把一只手放在脸上,看着老头子问道,“老伯,被踢疼没?要不要去医院?”
老头子哼哼两声,惨淡地摇了摇头,“我坐坐就好了。”
“豌豆。”南方之绕道伯青元面前,伸手去拉他捂着脸的手,拉了两下都没拉动。
“伯青元。”南方之叫了他的名字后就那么看着他的眼睛,不再说什么。
须臾,伯青元就叹了口气,率先移开视线,垂下了手。随后一双洁白的手就在他脸上碰了碰,伯青元立马看向他,抓住了那只手。
南方之一脸挫败,“是不是因为我又多管闲事了?”
伯青元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坚定地摇头,“你做得对。”
南方之却很难过,他回握住对方的手,眼中光亮一闪而过,“我”
“哎哟!疼疼疼!”老头子突然叫了一声。
伯青元状似自然地放开了南方之的手,去看老头子他正解开自己的外衫,肩膀处青了一片。
“还是得去看看吧。”伯青元扶起老头子往温泉外走,南方之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刚走到温泉山庄的大门口,穿着恨天高的女老板就急匆匆跑了过来,尖细的声音叫道,“外公!你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揉了揉耳朵,撇嘴道,“小声点儿!你那破锣嗓子哟!”
女老板蹬了蹬脚,高跟鞋都快把地上砸出洞了,委屈道,“说了多少次了,我雇了工人去打扫的!你还去干嘛啊!”
“你晓得什么!这山庄是我和你外婆一砖一瓦慢慢建起来的!我怎么放心给别人,不把这里最好看的一面留给客人就没有意义,我多怕以后没人再来,没人再知道老婆子最爱的地方有多美!”
老头子说着就抹了抹浑浊的眼睛,女老板也跟着抽了抽气。
另一边,骑友们虽然温泉没泡成,倒是酣畅淋漓地打了次群架,直到那三人哭爹喊娘才停下。
三人相互搀扶着被众人踢出山庄,知道事情原由后的女老板见了还用恨天高踩了他们一人一脚,在三人脸上留下三个血洞,把黑哥他们吓得一抖。
女老板为了感谢他们,把整个温泉包来留给了他们,众人欢呼一声,又撒野般蹦了回去。
李柴全身放松地坐在水池里,对站在不远处,还没来得及下来的南方之喊道,“糊糊,来给你叔捏捏肩膀。”
南方之答应一声,正要起身过去却被伯青元拦住了,“我来吧,他力气小。”
南方之一听就气了,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正要发火,外面突然跑进一个人吼道,“不好了!警察来了!”
众人正泡的舒爽,这时不免都骂了声脏话。
黑哥等人出去就看见那三人带着警察一脸熊样地在找女老板麻烦。
黑哥皱了皱眉,走过去和警方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人走到一边稍稍交流了几番,不知为何这件事就被摆平了,最后警察离去。
黑哥甩了甩膀子,当着众人的面又赏了三人一人一个巴掌,沉声道,“这次就这么算了,以后出门在外,别忘了给自己留条退路。”
三人挂着脸上的红印就走了,一直被撞得那人还不忘指着黑哥的鼻子,垂死挣扎道,“你给我等着!”
黑哥不屑一笑道,“恩,我等着啊,看你能咋的!”
李柴啧啧两声,“黑哥这人是真人不露相啊,该忍的时候能忍,该出手的时候也不含糊。”
女老板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就跑了过去,也指着黑哥的鼻子尖细的声音叫道:“我要嫁给你!”
黑哥:“?”
众人:“!!!”
老头子:“造孽哟。”
等众人消停下来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黑哥见了那女老板整个人都怂了,赶忙拉着几个兄弟去了山庄旁的旅馆躲人。
老头子不顾众人的反对,执意不去看医生,又跑回池子里修建竹叶。
“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外公一直这样的。”女老板对站在一旁的南方之和伯青元道。
老头子一边剪竹叶,一边自言自语道,“老婆子唉,你不知道哟,我今天被人给打了!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样啊,哎,你都不来给我揉揉。”
老头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女老板红着眼睛,颤声道,“自从外婆走了过后,外公就有点不正常了,他总以为外婆还在。”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啊!”老头子放下剪子就跑过去敲了敲女老板的头。
女老板捂着额头,委屈道,“本来就是!臭老头子!”
“你知道什么!她从来就没离开过,只不过是搬了个家,从外面搬进了我的心里!她在我这里住得好好的,好得很!”老头子拍了拍心口,把剪下来的竹叶收好,念念叨叨地就走了。
女老板撇了撇嘴,转头看向伯青元脸上的伤,“对了,你们需要药吗?”
伯青元的视线还在老头子身上,没有看见女老板说的话,自然没有回答。
“不用了,我们有,谢谢老板。”南方之代为答道,他伸手去拉伯青元的手臂,伯青元却突然抖了一下。
南方之连忙放开,撩起对方的外套就看见了一处瘀伤。
“没事,”伯青元淡淡看了眼,放下了袖子,往外走道,“早点休息,挺晚了。”
南方之有些担忧地看着对方,“豌豆好像有点伤心?是因为老头子?”
伯青元走进标间,马呆已经在一旁睡得呼噜震天响了,他正准备关门,南方之的一只手就伸了进来。
伯青元睨着他,语气森森,“还不去睡?”
南方之摇了摇手里的药瓶,笑道,“总说我是大少爷,好歹也给我个伺候你的机会啊!”
“挺晚了,你去睡吧。”说着就要自己去拿药,南方之赶忙背过手,把要放在身后倔道,“不行,我不看着你你真的会擦药吗?”
伯青元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弯眼一笑,突然靠近南方之,轻声道,“怎么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趁着对方呆立一边就准备关门。
“嘭咚!”还没来得及关好的门被人猛力撞开,伯青元有些恼火地捂着额头,接住砸进来的人。
“我的妈啊!怎么了怎么了!”睡在一边的马呆突然坐起往四周望了望,然后大叫一声,“啊!是不是地震了!曼曼,快起来,地震了!”说着就跑了出去,完全无视了站在门边抱成一团的两人。
南方之动了动,伯青元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松开环在对方身后的手,南方之却一把回抱住了对方,肯定道,“你不高兴了。”
一瞬间,南方之感受到环在自己身后的手死死勒紧了,并且还有些发抖,伯青元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脖颈中。
南方之没怎么安慰过人,他想了想,试着叫了一声,“青元?”
“恩。”环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一分,但对方始终没有说话。
南方之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是在本就酸胀的腿完全无力后,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伯青元却一动没动,结果两人站位一扭曲,重心不稳就向后倒去。
南方之被重重砸进棉被里,吓出一身冷汗,“唔,幸好后面是床。”
伯青元躺在南方之身上,十分安心地蹭了蹭他的脖间,然后沉沉睡去了。
南方之小心地把人移开,然后去拿掉在地上的药。
“唔唔。”伯青元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南方之吓了一跳,生怕对方被吵醒,拿起来老式手机就准备关机,但这手机似乎有点卡,他按了一下关机键,短信却被打开了——
王媛:我已经告诉姐姐你和学长在一起旅游了,姐姐让我拜托你好好照顾学长,连累学长落榜她觉得很愧疚,她还说等你回来可以给你报酬
手机一整页就显示了那么多字,南方之没有再往下按,他把手机放回远处,继续拿起药给对方擦伤口,越是擦手就越是抖,最后他还是把药放了回去。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对我那么好”
睡着了的伯青元并不知道南方之看到了什么,现在他的眼前是七年前的画面。
冬日里回暖的午后,漂亮的女人抱着他一起坐在朴素老实的男人怀里,女人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婉转动听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青元,妈妈身体不好,要是以后你爸爸敢跟别人在一起,你一定打他!”
男人哈哈一笑,温柔地轻拍了下女人的脸,“胡说什么,你要是不在了,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之后,场景一变。
“妈妈?你要去哪儿?”
“妈妈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表哥!听说姑姑她,她又嫁人了,还去了国外!”
昔日的小屋里,冰冷渗人。
伯青元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发愣地看着地面,随即一股药香飘来,他回神看了看自己被涂了几层药的瘀伤处,呼出一口浊气,淡淡笑了。
“唔唔。”这时,手机又响了,伯青元起身拿过看了看,一晚上的时间,手机上就多了十多条未读信息,他点开看了看,回到:
叫她别想了,她的钱我这辈子都不要,她自己欠下的人情,她自己还。我对南方之好,是因为我想对他好,和外人没有关系。
而收到这条短信的王媛,手中的铅笔笔芯,“啪”一声断掉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条短信所用的语气怪怪的。
☆、疏离
第七天早晨七点半,阴天,黑哥他们住宿的旅馆门口。
女老板依旧踩着一双恨天高,她拿着一个大喇叭拍了拍,吸了口气吼道,“那个姓黑的!你快出来娶我!!!”
正在酣睡的黑哥整个人一颤,随后迷糊道,“姓黑的?是谁啊?管他的反正不是我,继续睡!”但下一秒,他就被人给扯了起来。
方曼曼则在床上掏了掏耳朵,一脸菜色地爬了起来,昨晚睡得正熟就被马呆那傻子给敲醒了,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结果就失眠了,眼看着现在又要睡着了,结果
“嘀嘀嘀~”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方曼曼拿起来看了一眼——郑军,她的眼睛猛然瞪大,手忙脚乱地去接听,再熟悉不过的男声传来,说的却是,“离婚协议已经寄到你家了,你看着办。”
“郑军!去你妈的!”方曼曼大吼一声,直接把手机扔出了窗外。
正巧马呆也敲门吼道,“曼曼,吃饭了!”
此时楼下,众多被扰了清梦的骑友推着哆哆嗦嗦的黑哥站在女老板面前。
“那啥,我,我真不,不喜欢啊!”黑哥的头被从二楼掉下的手机砸个正着,他摸了摸头上立马肿起来的小包,就势往后一倒,“啊!我不行了,快带我走!”
大家也不是真的想为难黑哥,见他宁愿装死都不愿意接受,便只好趁机把人给抬了进去。
这事发生和转变得都太快了,女老板反应过来时,眼前除了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外,什么都没了。
女老板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又用喇叭吼了一嗓子才肯罢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追到你!”
被众人抬走的黑哥听见了,眼角一抽,“最近是不是命犯太岁了?咋这么多人都叫他等着?”
“咦?今天是不走了吗?”李柴看着坐在旅馆大厅,一脸沧桑地斜望天空的黑哥问道。
方曼曼白了黑哥一眼,嫌弃道,“那女老板一直在门口守着呐,他哪儿敢出去,在这等着明天凌晨偷偷出发!”
李柴拍手一笑,“嘿,我看这女人不错,她干嘛不进来逮人?”
黑哥闻言终于低下了头,忧伤道,“这家店的老板跟她是死对头,不肯放她进来。”
李柴“哎哟”一声,看着黑哥那小媳妇样乐个不停。
“小糊糊,你终于醒了啊!”方曼曼看着走出来的南方之喊道,但看见对方眼睛四周的青黑时,不由皱眉,“怎么了?没睡好?”
南方之看着别处,淡淡道,“恩,失眠了。”
“怎么失眠了?”正巧伯青元端着自己熬的粥走了出来,笑道,“正好我熬了你喜欢喝的粥,来吃吧。”
南方之看着那黑乎乎却香气四溢的粥,难得没了胃口,他对着众人勉强笑了笑,“我还没饿,先出去走走。”
就是再迟钝,大家也知道他有些不对劲了。
方曼曼和李柴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伯青元,伯青元捏了捏碗边,把粥放下跟了出去,“我去看看。”
两人前脚一走,马呆后脚就跟了出来。
“曼曼!我也给你熬了粥!”他拿着一碗漆黑的东西就跑到了方曼曼跟前,一时间糊臭难闻。
“我去,呆子你做得什么鬼东西,快拿开!”黑哥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
马呆无辜地看着方曼曼,问道,“曼曼不喜欢吗?我重做可以吗?”
方曼曼瞪了黑哥一眼,接过那碗粥,再把伯青元煮的倒进去和了和,表情淡定地咽下一口,瞥着黑哥道,“是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嫌弃个什么劲!”
黑哥看着她说话时露出的一排黑牙,咽了口唾沫,默默起身离开了。
李柴的视线在方曼曼和马呆脸上来回移动,最后也走了出去。
南方之在山庄外的小村子里缓慢踱步,恰巧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集市上站满了人群。
南方之孤身一人站在喧嚣的闹市中,人们交谈欢笑与他擦肩而过,他就好似一个透明人一般站在原地。
“啪!”手腕突然被熟悉的手用力抓住。
南方之回头就看见伯青元有些微喘地站在他面前,那双锐利好看的丹凤眼中切切实实地倒映出他的有些迷茫的样子。
“伯青元,”他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说话声,“你说,这世界上是不是不会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
伯青元眼中光影交错,须臾后他道,“当然不会有,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那么他一定有所图谋。”
“是吗?”
“是。”
南方之低下头不再去看对方,看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想到,“是这样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还可以帮豌豆赚点钱。”
南方之再次抬头,表情已经自然了许多,笑着提议道,“突然有点饿了,我请你吃早餐吧。”
伯青元仔细看着对方的表情,虽然不在勉强僵硬,但是变得十分疏离,他紧了紧手指,“好,走吧。”
两人沿着集市走了一百米左右,找到了一家馄炖摊,小摊子位于集市边缘,就只有三张满是油污的小桌和十来张残缺的塑料凳,一个老婆婆正在给砖搭的灶台里添煤。
“阿婆,来两碗混沌。”南方之捡了两张相对完好的凳子坐下。
阿婆动作缓慢地换着煤,没有理会他们。
“老人可能不怎么听得见了,”伯青元走过去,站在老婆婆面前大声道,“阿婆,两碗混沌!”
老人这才抬头,看着伯青元和蔼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不到。
伯青元露出温暖安静的笑容,指了指阿婆面前包好的馄炖,比了一个二。
阿婆会意点头,突然看着伯青元道,“小孩儿,你是不是也听不见啊?”
伯青元顿了一下后,笑着点了点头。
阿婆熟练地数好馄炖丢下了锅,一阵阵热气冒出,阿婆叹息道,“哎,婆婆我老了倒没什么影响,可惜你那么俊个小伙子啊,不容易吧?”
伯青元摇了摇头,看着阿婆把馄炖煮好,接过端到了南方之面前。
此时,赶集的人们差不多都买好了东西,大家就像约好了一样来到馄炖摊吃早餐,三张桌子立马坐满了人,还有些不得不站在一旁吃。
“挺好的。”伯青元咬了一口,看着眼睛闪闪发亮的南方之说道。
南方之显然也觉得味道很不错,但他并没像以前一样直呼好吃,只是对着伯青元点了点头。
伯青元嘴里的馄炖立马没了滋味。
两人吃完馄炖,告别老人回了旅馆。
但两人一回去,李柴就连忙跑了上来,焦急道,“哎哟,你们可回来了,小曼她拉肚子了,快看看止泻药放在你们哪个手里了?”
“怎么拉肚子了?”南方之急忙问道。
“对不起,呜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马呆蹲在一边哭得直抽气,南方之立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就没买止泻药的,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了一家小医馆,我现在去买吧!”南方之听到厕所里传来的一阵哀嚎,进门的脚步都还没踏完就准备回身走了。
伯青元站在门外,“我跟你一起去。”
南方之顿了一下,“买药不用两个人,你在这里帮忙照顾方姐就好。”
伯青元不赞同道,“方姐有人照顾,我陪你去,要是你又走丢了怎么办?”
“哎哟喂!”方曼曼的惨叫传来。
南方之把手里的钱包递给伯青元,语速极快,虽然还在说话,但半边身子都已经退了回去,“那你去买吧,我去照顾方姐。”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跑进了旅馆。
伯青元看着手里的钱包,站着不动。
“你小子还不快去,待会你方姐命都要拉脱了!”李柴催道。
伯青元闻言抬头,看了李柴一眼,转身走了。
徒留李柴一个人呆立原地,刚刚伯青元的眼神太过绝望了,等李柴回过神才向着对方走远的身影叫道:“唉,豌豆,你怎么了这是?”
伯青元呼吸有些困难地走在路上,“他在疏远我,为什么?他发现了发现了,他觉得我恶心吗?怎么办”
☆、生日
第八天,早晨五点半,天刚微微亮。
“你们倒是快点啊!”黑哥畏畏缩缩地推着车走出了旅馆。
李柴揉了揉自己困得快睁不开的双眼,嫌弃道,“我真不想说自己认识他,太怂了。”
方曼曼挤在车队中间,脸色蜡黄地悄声催道,“要走就快点啊,待会我又要去厕所了。”
马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众人喧闹无比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温泉山庄里,老头子瞥了一眼蹲在窗边的外孙女,嫌弃道,“你现在怎么又放人走了?”
女老板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哽咽道,“他有喜欢的人了,我看得出来。”
老头子切了一声,“你看那球门有守门员守着不是照样能进球吗?”
“”女老板看着施施然走掉的老头子,咕哝了句,“外婆是怎么被这糟老头子骗到手的?”
众人离开温泉山庄不久,就已经开始准备攀爬第二座山进入藏地。
拉马山是川藏线上第一座海拔高于了五千米的大山,曾经有不少人因为高原反应而止步于此。
然而众人刚刚进入拉马山界内就遇到了堵车,几十辆军用车挡在最前,其他自驾游的汽车只好默默等在后面,顺便堵死了前路。
黑哥上前查看了下路况,“可能还要半个小时吧,你们先把身份证拿出来,待会会有人盘查核实。”
众人靠好车,纷纷在路边席地而坐。
“咦?豌豆今天是你生日吗?”方曼曼站在坐着的伯青元身后,惊讶道。
伯青元背对着方曼曼没有看到对方在说什么,他兀自低头看着地面,整个人看起来安静极了。
突然,视线中的光线被挡住了,伯青元一抬头,心跳就错了一拍,一路上都没有和他说话并且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南方之蹲在他面前。
南方之看了看他随意放在手边的身份证,问道,“你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伯青元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下意识答道,“不知道。”
南方之无语地瞧了他一眼,拿起地上的身份证看了看道,“就是今天,七月二十二满十八岁。”
伯青元反应过来,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方曼曼一下子来了精神,跳到伯青元面前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黑哥说今晚会在一个客栈休息,我们就来给豌豆庆生吧!”
黑哥听了也赞成道,“那行啊,成年了就可以喝酒了,今天要把我们的小朋友给灌醉咯!”
伯青元看着众人兴高采烈给自己筹划庆生,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漫出了心。
“伯青元,”南方之站到他面前,有些踌躇道,“我觉得你听不见这件还是告诉大家比较好,这样太危险了。”
伯青元静静看着而眼前的少年,微微张开薄唇道,“你不是自从知道后,一路上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看着我吗?”就算你现在不想理我了,但你还是一直看着我,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伯青元锐利的丹凤眼微微下撇,继而轻声道,“所以,你现在不想看着我了,才想让别人知道吗?”
南方之一脸困惑,没怎么听懂伯青元到底在说些什么,但还是解释道,“之前我怕你介意,所以一直没说,但现在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你怎么不叫我豌豆了?”伯青元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反而把南方之问得一愣。
“可以走咯!”黑哥吼了一声,带队重新上路,伯青元手臂僵硬地拍了拍南方之的肩膀,“走吧。”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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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