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九幽[重生]/有你我不做神仙 作者:季惟苏
正文 第3节
九幽[重生]/有你我不做神仙 作者:季惟苏
第3节
苏泽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曦，闭嘴不言。
这个小太子看上去无害，其实也是黑心肝啊……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苏泽当起了透明人，他想他要弄明白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
满朝文武百官都认为这太子是个无害的小白兔，当真是瞎了眼。
只不知，当今是否知道他这乖儿子的心黑呢？
姚焕平复了一下快速跳动的心脏，刚准备说什么，就见陈曦突然道：“一夜，派人将这位姑娘送去北镇抚司。”
心跳骤然停了一瞬，姚焕当即就要开口求情，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对上了那双漆黑不见底的黑眸。咯噔了一下，心猛地收缩了一瞬，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以为被太子殿下看透了。
那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却让他后背沁出一身冷汗。
那，绝不是幻觉。
姚焕觉得他有必要去提醒七皇子殿下，太子，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要想到他被七皇子蛊惑去引诱太子入歧途，他就感觉毛骨悚然，完全想不明白当初他是怎么觉得自己有那种让太子折服的魅力的，那可是太子，他有那种不堪的想法，当真是不知死活。
陈曦是故意让姚焕看到他这一面的，他实在是太恶心姚焕用那种炙热的眼神盯着他。
就算姚焕去提醒他的好七弟，他也会让他的好七弟按照他安排的剧本演下去。
演戏，他从来都不缺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姚世子，以后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可不值得你出言维护，免得以后好心却落得个识人不清的下场才好。”淡淡的扔下这一句话，临走前又扫了一眼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苏泽，转身潇洒的往皇宫的方向离开。
看着陈曦修长的背影，苏泽低下头，勾唇轻笑，转身离开。
今天的收获还真是颇丰啊……
看上去无害，实则是一朵黑莲花的太子。
看上去聪明，却蠢的无可救药的姚世子。
看上去可怜，其实是个狠毒的无心女子。
啧，当真是一出好戏，精彩极了。
本来他出现在那儿是想帮一下那个看上去很单纯的太子，没想到却看到单纯太子心黑的一面。
这人，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嘛。
看看他一言一行，那一句话不是在给人挖坑呢？
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了。
陈曦……呵……
陈曦回到宫里就被当今招了去，被当今问起课业，他毫不慌乱的对答如流，完了又被当今留下用膳，之后去校场练骑射，练完才回东宫歇息。用完晚膳，沐浴更衣后回到寝宫，躺在软榻香枕上，不禁想起今天遇上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苏泽身上有股令他心颤的气息……
那风华完全不像是个凡夫俗子能有的，苏泽……这个人绝不简单！
暗暗的在心里的名单上把【苏泽】画上一个大红圈之后，陈曦合上眼慢慢睡去。
自从那日他的好七弟让姚焕带着那女子来试探过一次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陈振也不知施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那女子抗下了北镇抚司的酷刑也没把他招出来。
但宫里的人都不是傻子，陈振如今还年幼瞒不住那些老奸巨猾的人，像卢贵妃之流，在宫里挣扎求生了十数年还在宫里有如此地位，手段心机就可见一斑。
倒是因这件事，整个皇宫里的风向也都开始慢慢转变，再也没人敢在当今不在的时候，把东宫太子殿下当小猫咪糊弄了。
东宫太子的转变是所有人一点一滴看到的，朝臣对于太子的转变有褒有贬，但当今对朝臣的议论充耳不闻，对太子的爱护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还多了几分疼宠。
景仁十七年，七月初九。今日是福安长公主陈姝的生辰，陈曦一大早起来换了一身深紫色的锦袍，带着侍卫左一夜和几个小太监就出了宫，往天璇大街的福安长公主府走去。
福安长公主陈姝是陈曦的胞姐，年十八，去年五月份嫁给了仁武侯府嫡次子许韫。
许韫与长公主陈姝两情相悦，许韫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仕途，随着陈姝住在长公主府，婚前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洁身自好得都让京城的众世家子望而生畏。
京城里的世家子谁没几个小妾？许韫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洁身自好的程度简直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福安长公主府大门紧闭，陈曦站在门口，抬头望天，此时天色还早，长公主府的大门都还没开。
☆、第009章
陈曦来的有点早，愣愣的看着长公主府的朱红大门，他仿佛看见前世被官兵围住的长公主府，往日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却被那些官兵比对待拿下下九流贱籍之人还不如的粗鲁方式绑了出来，发饰凌乱，表情狰狞，神情愤怒，仰着头冲着天咒骂夺位登基的七皇子陈振……
心阵阵刺痛，陈曦蹙眉，抬手捂住心口。
这又是融合了原太子灵魂的后遗症？
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前不久见沈誉等人时也有过这种酸涩之感，但全然没有这一刻站在长公主府大门前的触动深刻。
仿佛嵌入灵魂深处的悔恨，愧疚，绝望以及自我厌弃……
直到这一刻，陈曦才完完全全领悟原太子的感情。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来处理原太子的事情，但是他发现他错了。
原太子并不是不恨，而是清楚他根本斗不过他的七弟，但他这个天外来客可以做到，所以他不惜牺牲自己转世轮回的机会也要让陈曦代他重生，代他复仇，代他守护他曾经想守护却没有能力守护的亲人朋友……
其实，原主也是恨的吧。只是他没有被恨蒙蔽心智，他还记得他最大的心愿是让自己最在乎的人幸福。
看似只是他自己的感情问题，实际上，因为他一个人，而牵连了太多的人。
福安长公主府，三公主的嘉惠公主府，靖文王府，承恩公府，毅勇侯府，还有因为跟这些人有姻亲而支持他的人，包括韩谦等等，这些人统统都被他牵连下地狱。
这些人，他一个都没放过，哪怕被朝臣议论狠毒，没有手足之情，他也是没有丝毫手软，甚至那些弹劾的人，都一一被下狱。
缓缓闭上眼，陈曦仿佛看见那段时间，整个京城上空笼罩那带着血色的雾霾。
那个心狠毒辣的七皇子陈振啊……他的登基简直是大庆百姓的灾难！
张开眼，眼中神色异常坚定，他不是那个陈曦，这个疼爱他的胞姐，他也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他该忘了他是曾经那个掌控整个陈氏的族长，董事长。
他该忘了他是曾经那个呼风唤雨的宗门少主，第一仙宗大师兄。
他是陈曦，他是大庆朝的皇太子，陈曦。
缓缓的笑了，心中那一直堆积的心结仿佛一瞬间被击碎。
长公主府的门忽然被打开，门房看见站在大门口微笑的少年，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到陈曦身边的左一夜冷哼了一声，才拉回了神智。
看清楚了微笑少年的相貌，门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请安：“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曦被这一声请安拉回思绪，唇角的微笑保留了一丝，淡淡叫起，便直接走进长公主府。
自从他变成皇太子陈曦，还没有来过长公主府，算算时日，包括那段昏迷不醒的日子，也有半年多了。
想必他这个亲爱的大姐，也是担心坏了吧。
若不是怀着身孕，加上东宫禁令，怕也是不会安心呆在公主府养着。
若不是当今下了禁令，这个姐姐闯宫也会去陪着他。
大姐姐是因为嫁了人，而二姐姐……三公主陈嫤因为早产的缘故身子一直很弱，年满十六，至今也是没有定下亲事。
前世三公主被算计嫁给了一个混账，而他这个弟弟完全沦陷在姚焕的甜言蜜语里，不但没有管这个体弱的二姐，还好无所觉的被七皇子利用落进下石，二姐姐却不计前嫌，在他被打落地狱的时候还出手相助，哪怕被连累，也在所不惜……
越往长公主府里走的越远，陈曦心里的悲痛感就愈加浓稠。
他的两个胞姐，前世都被害的死无葬身之地，几个侄儿侄女也是被卖进下九流那些地方被人折辱。
他们本该因为他登上帝位而更加荣耀加身的，却被他作死作的那般下场。
来到大堂，陈曦坐在厅堂里静坐，等人上了茶，就这样静静等着。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那大姐的驸马爷就会出来招待他。
说来这位驸马爷也是个明白人，可却因为太爱他大姐，前世也被拉进漩涡。
不然以这位的本事，完全能明哲保身的将长公主府护住。
这位的智商如果在现代测试一下的话，至少也有百分之两百吧？比他也差不了多少呢。
果然没多久，许韫就身着一袭宝蓝色的锦服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陈曦安静的坐在那里时，不禁有些神色恍惚。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这个身份尊贵的妻弟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
“许韫参见太子殿下。”许韫上前行礼。
陈曦抬眼看着许韫，笑得温和，语气也带着些许亲昵：“大姐夫这可是折煞我了，若是让大姐姐瞧见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陈曦这亲近的话语，许韫先前那些许拘谨也消散了，顺势坐在了陈曦对面，一边倒茶一边笑着道：“那可说不准，没准你姐姐会认为我这个当姐夫的招待不周，让姐夫今晚睡书房呢。”
陈曦见状也笑了，“姐姐有孕在身，生辰也不宜大办，免得被人惊了胎。”
“哪儿那么容易清净，”许韫苦笑着，“自从你上回替当今挡剑，你姐姐就寝食难安。因为惊了胎我硬是没让她进宫看望你。谁料没几天又听说二皇子带你去御花园失足落水，生命垂危。当时福安差点就小产，好在章院判医术高明，才保住你姐姐的胎。”
陈曦面带愧色，道：“姐姐可还好，都怪我让姐姐费心了。”
许韫眼中带着惊奇之色道：“这次见殿下，似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落水那日，二哥也立刻跳了下来，当时我虽然浑浑噩噩，却还有意识。我能感觉到二哥没有第一时间将我往岸边拉，甚至刻意的表现得很慌乱，故意离岸边远了些，就是因为这样折腾了一会儿，我才撑不下去，昏迷不醒。如此满心的恶意，我若还是感觉不到，那也不配为人了。”陈曦这话虽然是编造的，但也不算冤枉了二皇子陈骁。
谁让他确实有害人之心呢？
听完这翻话，许韫才彻底的恍然，叹了口气道：“生在帝王家，也未必是幸运。”
“好了，不说这些了，”陈曦摆手，“姐姐如今都将近八个月的身孕了，今儿那些来庆生的人，还是避开些好。”
许韫见状，也明白陈曦不想多提宫中的事儿，他也不大乐意牵涉进夺嫡的事儿里，乐的配合陈曦转移话题。
“本来我想让你姐姐安心在屋里带着休息，来的客人我就一并招待了。可你今日来的这般早，你姐姐这会儿听你来了，只怕也是坐不住的，没准一会儿就出来了。”顿了顿，许韫叹道，“福安是当朝长公主，不但是皇后嫡出，更有你这个当太子的胞弟，满京城谁不会逮着机会来套近乎？平日里都有事没事来窜门，别提今日还是你姐姐的生辰了。只要你姐姐出来了，又如何逃得过去？”
陈曦蹙眉，他不大想那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搅，可陈姝这长公主的身份确实有些麻烦。
陈曦道：“看来也只有等二姐来了，让二姐陪着大姐，大姐姐看在二姐姐体弱的份上，想来也不会多折腾。”
许韫赞同附和：“这倒是，福安如今最在乎的，除了你我，也就只剩下一个嘉惠了。”
“你们俩凑在一起，说我什么坏话呢？”门外响起女子婉转动人的声音。
陈曦许韫双双扭头向门口看去，来人一袭火红长裙，肤白如雪，容色虽不及陈曦，却也与陈曦有六七分相似，这般容貌，已是能当上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呼了。
这便是福安长公主——陈姝。
看见陈姝，陈曦仿佛看见前世那个听闻亲弟弟雌伏男子身下被废时，不顾一切的冲去当时已经被加爵靖宁公府的府上要将欺辱她弟弟的姚焕砍死，却被当时已经掌控了北镇抚司的七皇子陈振派北镇抚司的人抓去了北镇抚司，好一通羞辱不说，还加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罪证给陈姝。
最终，陈振‘仁慈’的将陈姝与陈嫤发配边疆为军女支，美其名曰，饶她们一命。
呵，这般饶命，谁要的起这般仁慈？
“瑾轩，你想什么呢？”
耳边响起陈姝担忧的声音，陈曦骤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陈曦笑了笑，道：“姐姐感觉如何？怀着身孕一定很辛苦吧？”
陈姝走近了仔细打量陈曦，陈曦也不避不闪的任由她打量，半响后，陈姝眉宇间的忧虑尽褪，舒出一口气，“瑾轩，你变了好多，姐姐差点认不出你了。”发现陈曦除了精神面貌大不一样之外，并无其他不妥，陈姝也就不追究了，她觉着弟弟现在的样子再好不过。
“不管瑾轩变了多少，瑾轩还是瑾轩。”陈曦道。
许韫扶着陈姝坐下，陈姝看着陈曦，“瑾轩，宫中争斗从来不曾断过，你从前心思纯善，本不适合坐这太子之位，身为中宫嫡子，你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奈何现在皇子们渐渐大了，都有了自个儿的心思，姐姐真的担心你会步了母后的后尘。”
☆、第010章
闻言，陈曦笑了笑，握住陈姝的手，安慰道：“姐姐且放心，瑾轩不再是从前的瑾轩了，父皇这半年教导了瑾轩很多，瑾轩已经明白皇家无情。方才我还跟姐夫提起这事儿呢，姐姐你就不必担心我了，还是跟姐夫好好过日子吧，宫中之事还得我自己处理。我那些个兄弟，如今我也不期待他们拿我当亲兄弟了，希望他们别自寻死路。父皇现在，正等着他们找死呢。”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陈姝笑了笑，轻轻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
许韫笑着道：“殿下已经想明白了，分得清谁是敌谁是友，你啊，就安心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不会让我和瑾轩为了你分心。”
陈姝知道许韫是不想自己思虑过重，见陈曦没有反驳的意思，也就信了八分，不再逮着陈曦说教。
没多久，嘉惠公主陈嫤也到了长公主府，看见陈曦跟许韫夫妻聊得开心，有些怔住。
陈嫤是当朝三公主，十几位公主里，只有皇后所出的大公主和三公主被赐了封号，其余公主全部以出生顺序来称呼。
正跟许韫夫妻聊得正兴头上，余光一瞥就发现站在门口发愣的三公主嘉惠，嘉惠公主陈嫤的脸色带着病态，心中涌起疼惜的情绪，下意识的起身迎上去，扶着陈嫤坐在他的右手边，语气带着责备，“二姐姐出来身边怎么也不让人跟着，你身子骨不好，若是出了什么事谁担待得起！”
陈嫤神情莫名的看着陈曦，“一段时间不见，瑾轩变化好大，姐姐都快认不出来了。”
陈曦扶额叹气，“二姐姐，你怎么跟大姐姐说了同样的话？你快把你那些问题收回去吧，这话我都解释好多遍了，你们听不厌，我都说的口干了。”
见状，许韫跟福安长公主笑了起来，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嘉惠公主陈嫤解释清楚了。
“如此说来，我还真不知道该谢二皇子，还是该恨他害瑾轩了。”陈嫤道。
陈曦笑了笑道：“自然是该恨，若非弟弟命大，岂不是要被他害死了？”
“如此，我倒是不担心你在宫里的处境了。”能恨就好，能恨就证明不会将那些披着羊皮的狼兄弟当亲兄弟，也就不会被狼咬了。
众人相视一笑，陈嫤看着陈曦，道：“太子长大了，母后……终于能放心了。”陈嫤这话一出，厅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姝脸上的笑意也没了。
孝仪皇后故去时，陈曦年幼尚未知事，陈姝二人被孝仪皇后唤到近前，说是陈曦年幼，她们是陈曦在宫里唯一能相信的人，她们要保护好年幼单纯的弟弟，不要被人害了。
当时陈姝还问过，父皇那么喜欢瑾轩，难道不会保护陈曦吗？
陈姝至今都没办法忘记，当时母后那眼底的嘲讽之色。
她记得母后当时对她说：姝儿，你父皇是你的父皇，是嫤儿的父皇，是瑾轩的父皇。可他，同样也是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他们的父皇。他不止瑾轩一个儿子，本宫死后，瑾轩与你们就没有人庇护了。陛下能护着你们一日，难道能一生如一日般护着你们吗？不要傻了，姝儿，他是帝王，就像他永远不可能拥有母后一人，他一样坐拥三千佳人，母后，只是其中那个，在他心底位置最特殊的那个罢了。姝儿，照顾好你的弟妹，母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们了，但愿陛下能看在你们年幼丧母的份上，能好好待你们，那也不枉从前，我对他的一腔情谊与维护了……
厅堂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陈曦虽然有原主记忆，可孝仪皇后故去时的记忆还是两岁时，记忆并不清晰，他只记得记忆里那个容貌绝美的女子……
那样充满睿智的眼神，其实那样的女人，做个女帝都够了，完全没有必要依附一个男人。
如果她生在现代，那必定是个闻名遐迩的女强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陈曦率先打破了寂静，看着陈嫤道，“二姐，你已经到了可以指婚的年纪了，没想过找个人陪你么？”
陈嫤微微一怔，然后淡笑，“不急。”
“如何能不急？二姐不成婚，早晚被我那些个兄弟算计，连我前些日子都差点被暗算了，若非宁王世子暗中提醒，只怕我也逃不开被泼脏水。”陈曦蹙眉道。
“怎么回事？”许韫皱眉追问道。
先前并未听陈曦说起这件事，怎么提到陈嫤的婚事，就提到这事儿了？
难不成有人手长到要干涉陈曦感情上的事儿了？
仔细打量了陈曦一眼，连许韫也不得不承认，陈曦确实到了可以房事的年纪了，也难免会有人将主意打到这个上面。
只不过……
“瑾轩，宁王世子……是那个苏泽？”
陈曦挑眉看着许韫，道：“姐夫知道他？”
自从那日在国子监见过一面后，那人再也不曾出现，让人盯着，也只是窝在宁王府不出来，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让陈曦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打探为好，时间一长，陈曦也就懒得打探了，反正这人对他也没恶意。
但是如今看许韫的反应，好像还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苏泽，不简单啊。
果然，许韫皱眉解释道：“我自问学识过人，才华横溢，眼力也非寻常人可比。但这苏泽，却是我这些年来，唯一看不懂的同龄人。”
看着陈曦，许韫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如今还有一个太子陈曦。
陈曦面上不显，心中却着实震惊了片刻。
这个姐夫到底多有本事，他可是很清楚的，但却自称看不懂苏泽……
其实陈曦也不大看得懂那人，只感觉那人身上有一股隐秘的气息，让他感到危险，不由自主的对其生出警惕之心。
“我只见过苏泽一面，此人着实不凡，只不过那日后，他一直闭门不出，我也摸不准这人品性如何，又为何要暗中助我。”陈曦垂眸沉思道。
许韫笑了笑，道：“大庆开国至今已有近两百年，传至当今，已经历经四代帝王，宁王府受历代帝王器重，这绝非运气二字可以概括，”顿了顿，“殿下也不必思虑过多，不管宁王世子为何相助于你，既然他出手帮你，那便证明对你没有恶意。”
“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不过有些好奇罢了。”陈曦笑道。
许韫看了陈曦一眼，道：“不过，这代的宁王府有些乱了。宁王府历代单传，这一代除了宁王世子苏泽之外，还有一对龙凤胎。”
“怎么？这不是喜事儿么？”陈曦奇怪的道。
许韫摇头解释：“诞下龙凤胎的并非世子的嫡母，而是继母，说继母也谈不上，这诞下龙凤胎的只是个侧妃，并不是正妃，这侧妃也是使了不光彩的手段才得来的。宁王并不在乎这位心机深沉的侧妃，对这位侧妃使了手段得来的龙凤胎也不看重。苏世子的嫡母也是被这侧妃气死的，也不知那侧妃教了宁王府二公子些什么，嫡庶的两兄弟简直跟世仇似的，真是冤孽。”
陈曦一脸愕然，没想到风光霁月的苏世子，居然有这么一糟心的庶母庶弟庶妹，想到皇家那些个庶出的兄弟姐妹，陈曦也不免感同身受。
“嫡庶之分，又何尝不是因为一个男人霸占太多女人的缘故？想要自己过得好，就想爬的高，这权势，世人谁不想要？”陈曦感慨道。
许韫与福安长公主和嘉惠三公主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这话居然是从太子陈曦口中说出来的。
看来，这段时间，太子还真是长进不少。
一时间，厅堂里也沉寂了下来，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外面天也大亮了，公主府的下人们也开始准备开始宴席。
因为福安长公主有孕在身，这生辰宴也并未大办，可来的人也着实不少。
陈曦的那些个庶出兄弟姐妹年满六岁以上的都备了贺礼前来。
八王三公十二伯这些勋贵世家有些头脸的也都带了贺礼过来祝贺。
这稍稍一算，清流文臣，勋贵世家，书香门第，武勋世家，这些人集合起来，真是热闹非凡。
陈曦不想让怀着身孕的陈姝接待那些女宾，也不想让一直身子孱弱的陈嫤待客，便请了承恩公夫人来接待这些人。
喧嚣过后，宾客一一离席回各自府上，陈曦等人都散了，才向姐姐告辞。
回到宫里后，陈曦沐浴完，由人服侍更衣，云洲从门外进来，躬身行礼，道：“殿下，韩谦让人递了消息进宫，说是伤已经修养好，可以陪伴太子读书了。”
陈曦淡淡嗯了一声，“既然如此，明日便叫他去国子监吧。”
“是！”
陈曦不再搭理云洲，最近云洲在东宫的地位越来越尴尬，明眼人都看出来云洲不知哪儿惹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虽然没有明着贬黜云洲这个东宫太监总管，却也没将东宫的权利都交给云洲一人。
这些日子陈曦贬黜了不少人，又添了不少新人。
☆、第011章
如今新人里头，最得陈曦看重的便是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白净少年，名丰安。
陈曦每每问及其姓氏，丰安便是宁愿受罚也不肯说出口。
让人调出了丰安入宫时的信息，在姓名一栏上也只是孤零零的丰安二字，并没有提到姓氏。
虽然有姓丰的，但看丰安那表情也知道，丰不是他的姓氏。
陈曦不知是和缘故让丰安对他自己的姓氏讳莫如深不肯提及，但丰安是个人才，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但看丰安的气度，若不入宫的话，以他的聪明考中一甲是没问题的。
丰安眉宇间的郁郁之色旁人瞧不出来，但陈曦这个几乎差点羽化登仙的人如何看不出来？
丰安的恨藏的很深，若非陈曦，也没人瞧得出丰安心中的恨。
这段时日陈曦有意无意的将丰安唤到近前伺候，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陈曦终于确定一件事。
丰安入宫绝非心甘情愿，只怕是被逼无奈，从谈吐和头脑上来看，若是不入宫当太监，这少年今后也必定位极人臣。
可惜……也不知是谁害的丰安入了宫，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陈曦上了软榻，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丰安，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兴起了唤丰安到近前来。
“丰安，孤赐你一姓如何？”陈曦眉眼带笑的道。
丰安蓦地抬头，对上了陈曦含笑的黑眸，不禁一怔，愣在当场。
陈曦勾唇笑了笑，复又问了一遍。
丰安似乎明白了什么，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颤抖：“谢殿下赐姓。”
闻言，陈曦唇边的笑愈发意味深长，“梅，迎寒而开，美丽绝俗，剪雪裁冰，一身傲骨，”顿了顿，“孤今日就赐你梅姓，丰安这个名字不好听，孤给你改一个，就姓梅单名一个冰字。从今以后，你就叫梅冰，字迎寒，如何？”
“梅冰，叩谢太子殿下赐姓名。”梅冰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不过克制之下，也平稳了些。
陈曦很满意梅冰的反应。
“明日你随左大人离宫，要做什么，左一夜都会告诉你，”陈曦眯眼笑着道，“从今后，东宫没有丰安，你今后只是梅冰，也只能是梅冰。明白了？”
梅冰跪直了身子，毫不避让的与陈曦对视，眼中满是坚定：“梅冰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你想借孤的势力做什么，都由得你去做，孤懒得过问，但是，”陈曦勾唇笑得十分危险，“孤最不容许的就是背叛，你可记住了？”
“梅冰明白！”
陈曦额首，挥手让梅冰退下。
梅冰起身离开，走出寝殿后，一阵夜风袭来，顿感寒冷。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出了一身冷汗。
面对太子殿下，当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的谨慎，否则一个不慎，就会不得好死。
梅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殿下看出他身怀大仇，他入宫两个多月以来，从未被人发现他埋藏在心底的仇恨，但在刚才，却被殿下轻而易举的点出来了。
虽然他竭力不露出什么异样，可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想起近日来京中谣言纷飞，说太子暗中派人散播自己是天命之子的谣言，虽然不知道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
如今跟了太子，梅冰更是不信了。
太子如今才十三岁，就如此鬼才，看人的眼光如此狠辣，哪里是宫里传言的那般单纯无害？
虽然都说东宫那半年禁令是当今在教导太子，可他从不认为真正纯善的人短短半年就能被教导成现在这幅样子。
究竟是太子殿下过去那些年隐藏了本性，还是因为二皇子此次的谋害而被激怒……
梅冰不由想起除夕夜宴当今遇刺之事，当时他也在场，对当时的太子殿下评价并不高，甚至一度认为太子殿下太过心善斗不过其他心机深沉的皇子们。
他自问识人的本事不错，否则也不会好运气被分到东宫里来。
遇刺前后，太子的变化太惊人。
从前就一直传太子聪敏过人，梅冰还只当是因为太子身份贵重，加之陛下的喜爱，被人吹捧出来的。
可现在看来，太子岂止是聪明二字可以形容的？
若说聪明，梅冰见过在上书房读书的众位皇子，各个都聪明，由其是七皇子，才十岁，那精明的性子简直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原本梅冰最看好七皇子，可现在，梅冰自打嘴巴了。
在东宫伺候了一个多月，他居然没看出太子居然隐藏的这么深，若非太子今夜特意唤了他近前说话，只怕他永远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太子在观察他。
这份心机，这份沉稳，都不是众皇子比得上的。
果然不愧是天命之子么？
梅冰晃了晃脑袋，长舒一口气。
罢了，他如今既然已经效忠太子，别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
太子的意思分明是让他出宫，至于太子在宫外布了什么局，这只有出了宫才知道了。
现在想想被太子观察了这么久，他还是有些冒冷汗。
幸好他只是个没背景的小太监，不足以引起那些个想夺嫡的皇子们的注意，否则他还真说不准会不会因为被太子表象迷惑而走错路。
所幸，现在还没做错什么事儿。
对七皇子欣赏虽然欣赏，但对于七皇子的狠毒他也有很深的认识。
这样的人，若为帝，只怕百姓都要受苦了。
还是太子好……
陈曦在寝殿里可不知道梅冰脑子里这么多念头，因为收服了个智商超出平均水平线上的天才，陈曦的心情很好。
正当陈曦翻个身准备睡觉的时候，一阵异常的风袭来，陈曦果断的起身，四下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微微蹙眉，陈曦敢确定他绝对不可能出现幻觉，那么……就是来人隐藏的太好了。
陈曦没想到，戒备森严的东宫居然都有人能无声无息的进来，不动的情况下，连他都无法察觉。
这份能力，简直超出他的预估。
难不成除他之外，这个凡人世界，还有人掌握了超然的力量？
除了这种猜测，其他的猜测都不能说服陈曦。
深吸一口气，陈曦神色暗了暗，压低了声音道：“来者何人？出来！”
帷幔后面传来声响，然后走出一个身着玄袍的少年郎。
看清了那人长相后，陈曦挑眉，虽然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宁王世子……苏泽。
“苏世子擅闯东宫，可知这是灭九族之罪？”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是这人，陈曦心中的戒备少了些许。
虽然警惕，却也只是因为苏泽太过神秘。
“臣并非刻意闯宫，只是有人将臣引到这儿来而已。”苏泽不慌不忙，好似没发现陈曦语气里的讥讽一般，姿态悠然像在自个儿家里。
“哦？引你过来？”陈曦眯着眼，语气深沉。
苏泽只是说有人引他过来，却没说引他来的人是谁。
但此刻苏泽人在东宫，岂不是说，引他来的，是他陈曦派去的人？
陈曦很快就想到，他这段时间派去盯着苏泽的那些人。
如今看来，苏泽不单单自己的个人实力神秘莫测，就连他手里的势力，也非寻常人可比。
“殿下，臣这半个多月来，发现自个儿的院子总是有些高手盯着，原本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却不想这些人一直都不走，实在影响了臣的心情，所以臣今日便跟着他们到了这东宫里来，如今见到殿下，却是有些疑问想请殿下为臣解惑了。”苏泽依旧笑意盈盈，但气势却丝毫不曾减弱。
陈曦挑眉：“讲！”
“半个多月前，国子监外，臣是帮了殿下一些小忙的，然否？”
“然。”
“殿下派了人盯着臣的院子半个多月，然否？”
“……然。”
“那么，究竟是臣做错了什么，竟然能让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的派人盯着臣呢？”
“……”陈曦无语的看着苏泽，半响无言。
这人说话为免太直白了！
就差没直接说：太子殿下，臣做错了什么你要派人监视我？
见陈曦面无表情的躺在榻上一言不发，苏泽突然笑了起来。
陈曦疑惑的看着苏泽，苏泽直视着陈曦绝美的脸，缓缓单膝跪地，语气肃然。
“殿下，臣愿意效忠于殿下，不知殿下愿意收留否？”
这下陈曦是真的愣住了，坐直了身子看着跪着的人。
不管怎么看，陈曦都看不出这人有戏弄他的意思。
这人，真是来效忠的？
陈曦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个人是他三世为人都没有遇上的无法掌握的那种人。
即便是前世，那么多修仙宗门，也没有一个人能拿他如何。
反而在这个比现代落魄几百年的古代，他竟然遇上了这么个无法掌控的人。
这太出乎他的预料，他也不敢轻易的接受这人的效忠。
但是如果拒绝，把这人推到了他敌对的势力，这却更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还是要把这人带在身边近距离观察……吧？
陈曦身着明黄色丝绸的里衣，手肘搁在软枕上，手撑住额头，一副没有骨头的慵懒姿态斜眼睨着下方单膝跪地的苏泽。
寝殿内一室静谧，半响后，陈曦出声道：“给我个收留你的理由。”
☆、第012章
“理由？”苏泽抬头看着软榻上斜躺着的人，心骤然一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人还真是没有自觉啊，这幅姿态是没发现自己有多勾人么？
本来苏泽来东宫就没怀好意，这人居然敢这样面对他。
深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
苏泽笑得很让人心惊胆颤：“殿下没有必要将臣推给自己的敌对势力，这，便是臣的理由。”
陈曦瞳孔收缩了一瞬，深深的凝视着苏泽。
他还是小看了这人。
把他的心思琢磨的这么通透，真是想杀了他啊！
陈曦不喜欢将自己的心思袒露在旁人眼前，但是他面前这个人……
眯了眯眼，陈曦翻个身背对苏泽，冷冷道：“孤允了你便是，你走吧。”
苏泽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起身告退。
等陈曦翻身过来，已经不见苏泽的身影。
陈曦眼中情绪翻涌，黑沉沉的眸子透着危险的气息。
这人在挑衅他！
思索了半响，陈曦眼中的黑沉褪去。
宁王世子苏泽的母亲与宫里的淑妃张氏是同胞亲姐妹，按理说，苏泽应该支持自己姨母所出的二皇子才对。
可苏泽却跑来向他效忠……
不，不对，苏泽跟那些惟利是图的人不同。
这个人，接近他或许有别的目的……
陈曦笑了笑，不管苏泽接近他想干什么，胆敢背叛他，他就会让他不得好死。
次日，陈曦在国子监见到了伤愈的韩谦。
韩谦今时不同往日，不但有了精气神，整个人也容光焕发，再不复初见时的落魄。
陈曦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韩谦的命运被他改写，自然会与前世不同。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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