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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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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作者:酒矣

    正文 第5节

    [综剑三]忠犬遍地走 作者:酒矣

    第5节

    “不需要了。”片刻之后,顾迟又听见对方冷不丁地再说了一句。

    东西没找着,不打算继续找了。顾迟默默把对方的话给翻译了一遍。

    人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令狐伤自然就对天一教封在玉髓中供奉的那只圣蛊没了兴趣。毕竟传闻中那东西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对活人却是如同封喉剧毒。

    提剑杀上天一教总坛这种事情,令狐伤完全是做得出来的。只是天一教众身份越往上层,行事越是隐秘,至于他需要花费时间追查。

    “昨夜的那名黑衣人是天一弟子。”令狐伤轻缓说道。他对这个村子的村民死活并无兴趣,但他知道他眼前的青年在意,那这个信息他就得说出口。

    顾迟点了点头,回应道:“我亦是如此猜想。”

    语毕顾迟把手抬起伸前,准备把手中的额饰还给对方。金属的冰冷温度依旧,握着良久也没能捂热分毫。

    这时令狐伤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接。

    还没等顾迟说什么,白袍的剑客就对他微低下头,俊美面庞上无有表情,却是放松了身体掀了掀眼皮继续望着他。

    这……总不会是让他帮忙戴上的意思吧?顾迟大大一脸茫(ng)然(bi)。

    “师父。”令狐伤冷淡质感的声音传来,听在顾迟耳中就如同催促一般。

    连‘小伤’这两字他方才都说出口了,现在还怕什么戴个额饰?

    顾迟大大觉得自己不能怂,于是他动手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繁复的额饰,顾迟轻轻松松就成功把手中额饰给在他面前微低下头的剑客戴上,还顺手摸了摸对方正微低着的头。

    嗯等等……

    他还顺手摸了摸头?

    摸了摸……头?

    顾迟:“……”

    ……不知道他现在剁掉自己的手还来的及吗?

    令狐伤银灰色的眼眸略微眯起,如果这是两方交战,通常在他做出这个动作之后,紧接下来的攻击就会让他的对手为之胆寒。

    “师父。”这个称呼再次从令狐伤口中淡声念出,其面无表情,神色冷淡。

    但……

    并不反抗。

    第22章 二连击

    猫之间存有性格差异,有会温顺地主动要求抚摸的类型,也就有冷淡对人爱答不理的类型。

    顾迟之所以有时候会把异族人当成一只黑色大猫看待,多是因为异族人未来将隶属明教。再加上异族人在顾迟面前除了温顺就找不出别的形容词,顺毛撸猫的动作都快成为顾迟大大的日常习惯了。

    但要说把令狐伤也当成猫看,顾迟大大只能回以一串省略号。

    胆子不能这么肥……吧。

    然而这已经是成为过去式的事情了,自从不久前摸上了剑客微低下来的头,顾迟大大觉得他好像把什么东西丢得更加彻底了。

    面容俊美的西域剑客就像个人形自走制冷机一样,站哪都散发着阵阵寒气。生人勿近,当然死人估计也近不了三步以内。

    但在头上多了一份不轻不重的重量时,他微眯起银灰色双眸,淡淡瞟了顾迟一眼。尽管面无表情,却默许般地站定着。

    顾迟大大表示他又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顺毛撸猫的错觉……………

    “师兄,师侄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柯容不解问道。她本是还在留心观察着被喂下解毒丹药的病患有什么身体变化,现见只有顾迟一人回来,难免产生些许好奇疑问。

    “咳……我托他帮忙去做一件事情。”顾迟回应道。

    话音落后,顾迟疑惑地看着柯容往后小退了一步,像是看到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一样。

    于是顾迟往后转身……发现异族人正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微垂着眉眼看起来很是温顺的样子。

    这怎么看也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自家师妹是看到什么了,顾迟用询问的眼神望了柯容一眼,而后温声唤了一下异族人的名字。

    柯容:“……”

    就这么短短几秒之间,顾迟身后的那名异族人看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如果异族人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柯容也会觉得没什么可怕的,甚至还可能觉得异族人挺……乖?

    柯容想起她以前给花海里一只受了伤的梅花鹿幼崽包扎伤口的时候,那只幼崽就非常地温顺听话,一点也不挣扎乱动。

    异族人对上她师兄的时候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

    好像还真是挺乖的。

    “阿迟。”异族人学着顾迟的样子跪坐到藤席旁,然后微偏着头静静注视。

    顾迟轻‘嗯’了一声,带询问意味的那种。他正探看着席上病患的情况,原本青白的面色有所好转,间或还发出低微的呓声,看起来是有要清醒的迹象。

    可以确定是中毒而非病症了,顾迟沉吟着,还得把这件事情告知其他人……

    跪坐时顾迟把手交叠放于膝上,但从思忖中回过神来,他俨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挪了个位。

    异族人的肤色因常年不接触日光而显出苍白,体温也较之常人低凉,然肤质好得完全不像是一名常面杀伐征战的暗杀者该有的。

    至于后两点顾迟是怎么知道的……

    咔,咔,咔……顾迟大大艰难地扭过他的脖子。

    在顾迟还在沉思着的时候,异族人已经拉着他的手放到自身胸膛上。

    西域的衣着风格向来迥异于中原,如果要以最简洁的方式说清是怎么个迥异法,那就是一个字……‘露’。

    异族人拉过顾迟的手,身上服饰也没有需要外解的地方,随便往胸膛上一放就是肌肤相贴。

    体温低凉,肌肉线条流畅完美,摸着手感特别好有木有?

    ……有个鬼有!

    周围几人都在各忙各的没注意到这边,躺在藤席上的病患都还意识不清……

    亏得是如此。

    顾迟面色如常地抽回手……如果忽略他明显迟缓了的动作的话。

    “这种动作……”刚说到这里,顾迟就想起之前发生过一次差不多的事情,他为此还特地给对方普及了一下中原和西域的风俗差别……

    想到当初被异族人连着亲吻了两次唇角,顾迟大大微妙地顿了片刻,稍严肃下面容神色才继续道:“也不可以。”

    “为什么?”异族人不应‘嗯’也不应‘哦’,微偏过头直白地表达他的疑惑不解。

    他不懂中原人是如何表达‘喜欢’,于是异族人按着自己所知的方式去表达。

    “不为什么……”顾迟大大有些无力地说道。

    异族人微垂眉眼,不吭声。

    (划掉)你变了,以前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说好的……(划掉)

    “做这种动作,在中原会被当作登徒子人人喊打,所以不可以。”顾迟更加严肃下面容神色,竭力纠正异族人的错误观念。

    顾迟大大现在只希望异族人别化身问题宝宝追问‘登徒子’是个什么意思……

    岂料异族人闻言略一抬眼,浅赤色双眸注视着顾迟:“阿迟为什么没有打我?”

    顾迟微微愣住,实在是完全没料想到异族人会问这个问题……

    这尼玛是道超纲题好吗?!

    “……这不一样。”顾迟大大就勉强凑了个答案。

    可异族人闻言就像肯定了什么一样,眉眼微动,竟然……笑了。

    异族人苍白俊美的面庞生起某种近乎于虚幻的美感,到这种虚幻在他注视于顾迟时,渐渐填补为实质。

    “阿迟不会打我。”说完,异族人靠近在青年唇角上轻轻吻了一下。碰触时足足停了近两秒,磨蹭着像是不大愿意离开。

    异族人薄抿的唇同样缺乏温度,但非常的柔软。

    “我喜欢阿迟。”不再是唇角,异族人在青年淡色的唇瓣上轻吻了吻。尽管触之即离,过程持续甚至还不到一秒。

    对神明做出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异族人安静无声地注视着旁侧青年,仍期望神明能可回应于他。

    在暴风雨般的二连击中一懵再懵的顾迟大大:“……………”

    你这样耍流氓你家里人知道吗???

    第23章 打脸现场

    黑色的大猫安静无声地望着你,还温顺地微低着头。

    这怎么可能……打得下手。

    “总之不可以。”顾迟大大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对顾迟的这句话,异族人就微微偏过头去,再次不吭声了。

    但你要相信没有什么是顺一次毛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

    那就两次。

    头上被温柔抚摸着的感觉让异族人微垂眉眼,片刻不到就又把他的头给偏了回来,无声注视着旁侧青年。

    “可是我喜欢阿迟。”异族人的浅赤色眸中写满了不解,‘喜欢’如果不是用各种直接的行动去表达,他该怎么做才能让青年感觉到他的喜欢?

    异族人并不知道,光他的这一句话放在中原就已经有够直白了。

    想着应该顺毛撸两遍就好了,于是顾迟闻言未有作声,仍专注于他的撸猫事业。

    渐渐地,黑色的大猫微眯起眼表现出慵懒神情,甚至把头颅主动往青年手上蹭了蹭,在这时候看起来是不能再温顺乖巧。

    看,一遍不行就两遍,这不就解决了吗。顾迟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动作。

    虽然被摸头的感觉很好,但异族人这次却期望得到回应。于是他注视着顾迟,又再开口道:“喜欢阿迟。”

    打脸现场。

    顾迟:“…………”

    沉默期间,顾迟眼看着异族人张口似乎又要把话重复一遍——

    堪堪赶在异族人发声之前,顾迟就回应地‘嗯’了一声。

    行了,好了,我知道了,憋再说了……顾迟大大此时的内心是接近崩溃的。

    那个短促音节被异族人认为是代表应允的应声,一瞬间心脏微顿,异族人苍白俊美的面容忽而染上薄红,是沿着脖颈一路向上爬升的淡淡红色。

    目光在旁侧青年的面上打转,最终停留在那抹淡色唇瓣上,然后他抬起手来碰了碰自己的唇,微垂下眉眼。

    早前就说异族人的肤色是久不见日光的惨白,任何其他的颜色出现在其上都会看着十分明显。

    ……你现在脸红个神马。顾迟眼角处微微抽动,他感觉他暂时不太想说话。

    “有能可饮用的水吗?”顾迟低咳了几声,起身走到正在忙活着的谢阮面前。

    谢阮以为自家师兄是口渴了,她点点头,指向不远处一间草草搭建的茅草屋。每天从村子中心走到西南偏角也是颇为麻烦,索性就在此处附近搭了个临时住所。

    但这时苗族女子就非常恰巧地正提着茶壶和杯盏过来……

    “我刚才就在想你们应该会觉得渴了,你们中原人好像都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翁莎娜微微笑着,动作轻缓地把壶中清水分倒入各个杯盏。

    (划掉)你们这些身娇体弱的中原人啊。(划掉)

    “给。”容貌昳丽的苗族女子把其中一个杯盏端至顾迟面前,唇边弧度更往上提了些许,很是直白地示好。

    顾迟还没来得及接,异族人安静无声地盯着苗族女子伸出的手,垂了垂眉眼大概是思索了片刻,他抬起手动作流畅地把杯盏从女子手中取走。

    “你……”刚出口一字,异族人不带情绪的目光又移回来轻轻扫了她一眼,苗族女子顿时神色不大自然地收了声。

    “卡卢比。”这又是唱的哪出,顾迟默默思考着。

    异族人于是微偏过头注视旁侧青年,而后把杯盏轻放到青年手中,过程中安静地一语不发。

    “多谢姑娘。”虽然顾迟眼角处不可抑止地再次微微抽动,但他仍是温和着眉目向女子道谢。

    异族人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他无声注视于青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然而后者却迟迟没有相应动作。

    “阿迟。”发现旁侧青年低下头望着手中杯盏,丝毫没有要转过头来看他的意思。异族人低沉而微带哑意的声音低低念着对青年的称呼。

    顾迟闻言抬眼望向异族人……

    不是……为什么他会看见一只黑色大猫在向他要求抚摸的场景?

    但稍微联想了下异族人方才的那一番动作,再看看对方此时眉眼微垂的神态……顾迟大大抬起手,动作迅速地摸了摸异族人的头。

    这下总该好了。

    异族人微低下头,果然彻底安静下来。

    顾迟要这杯水的原因并不是谢阮所想的口渴了,他将一枚银针探入杯盏中,提出时银针表层并无变黑的迹象,但这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你怀疑我吗。”翁莎娜自然注意到顾迟的动作,面上的微笑因此而退了些许。被人怀疑本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并非。”顾迟摇了摇头,他确实并不是怀疑对方会在这杯水中下毒。只是这个回答看起来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有所冲突,因而苗族女子的面色并未因此而和缓下来。

    银针所能试出的毒其实十分有限,顾迟举起杯盏在盏口轻嗅了一下,也没闻到丝毫异样气味。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了。

    “师兄……我觉得翁莎娜姐姐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谢阮见苗族女子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不由得上前轻扯了下顾迟的衣袖。

    顾迟低咳了咳,暂停下动作温声道:“师兄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待会与你们解释。”

    语毕顾迟把杯盏盏口迎向光线,轻晃着杯盏。杯中清水随之晃动,过了一会,清水中出现一闪即逝的亮银光色。

    “这是……”谢阮并不想相信,但她现在又确实看到了……可是这几个月来跟她一起照顾这些病患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别动。”顾迟先止住了异族人的动作,眼看着异族人面无表情,左手已然搭握上刀柄。要是不出声制止,他简直毫不怀疑异族人在下一刻就会对苗族女子做出攻击动作。

    “咳……我并不是说这是她下的毒。这些被安置在此地的人,身上症状都是因中毒而非病症,但凶手总不会这么空闲挨家挨户地去下毒。”顾迟低咳着,语速也有所减缓。

    异族人原本搭握于刀柄上的手早已转移到了青年背上,动作小心地轻轻拍着。

    两句话之间乍听之下是没什么关联,但顾迟平缓下来后就又补了一句:“我记得这个村子唯一的水源就是村东面外围的那条河流,如若把毒下在那里,想来是会方便许多。”

    第24章 凶多吉少

    这时着白袍的西域剑客恰恰回返,淡着眉眼抬手把一个竹筒递到青年面前。

    “麻烦你了。”顾迟接过竹筒,其内装着的也只是清水而已,但这是从村东外围的河流中取来的水。

    令狐伤收回手,冷淡质感的声音随后而来:“弟子的本分。”

    于是顾迟把之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肉眼可见,竹筒内同样也出现一瞬的亮银光色。

    “可是……我和翁莎娜姐姐都没事。”谢阮在顾迟和苗族女子间来回望了望。

    另一旁的谢沉则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忽然也跟着微变了变,苦着脸道:“师兄,我昨夜刚喝下一壶茶水哎……”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看自家师弟摆出这表情,顾迟还是没忍住稍有莞尔。

    “你们有注意到在村子里的屋舍墙沿,零散生长的那些花吗?”早前顾迟是只想着这些花生命力顽强,在这种茫茫戈壁都能生长。现在想来分明是有人刻意栽种。

    谢阮待在泽水村的时间比其他人要久许多,她回想了下,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语气道:“师兄你是说那种……浅红色的?”

    待顾迟点下头,在场的几名万花弟子就都纷纷思索起来。这么说来,确实并不合理。

    “因为这边没有,所以我才没事吗……”村子的西南偏角着实见不到有浅红色,空旷得很,安置病患的棚屋都是之前才临时搭起。

    对这句话顾迟倒没有应声,西南偏角之所以没有,怎么想也不会是施毒之人遗漏,而由此得出的结论就只可能是对方有意放过谢阮。

    这也真是让顾迟想不通的事情。不想让谢阮多想下去,他转移话题道:“还未有见到陆青、薛南两位师弟,他们两人现在何处?”

    得来的却是谢阮明显带着疑惑的眼神,她有些奇怪地回道:“不是谷中传信来让他们回去?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说到后来渐渐消声。

    “……”闻言不仅顾迟沉默,谢沉也同样沉默了。

    谢阮看着自家兄长和二师兄的反应,她蓦地一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顾迟已然蹙紧了眉,一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从该地回返万花谷,但显然他在谷中并未见到人。谷中事务基本都由裴元操持,他也从未听对方说过传信把人召回的事情。

    “恐怕凶多吉少。”谢沉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之前光顾着紧张自家小妹,他都完全没想与谢阮同行来此的几名同门。

    “咳咳……”面容倏忽苍白下些许,顾迟微撇过头去掩唇低咳。他再次察觉到一阵微薄的血腥味,幸亏巾帕这种东西他是随身携带。

    最近总咳血,是有些不太妙。顾迟避开了众人的视角,不动声色把手上沾的血渍擦净。

    但仍是无法瞒过所有人……至少眉眼怎么看就怎么各种冷淡的白袍剑客在青年全无防备可言的情况下,往他口中塞入了一粒褐色药丸。

    当然这番动作也是刻意避开了其余人的视线。

    顾迟根本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来时,药物微苦的味道已然在口中弥漫……这让向来对苦味深恶痛绝的顾迟大大一瞬间就拧紧了眉。

    顾迟迅速把药丸给咽了下去。总归对方是不会想要害他,这点信心顾迟还是有的。

    而在观察到青年的喉结处微动了下之后,令狐伤才淡着面容神色把一颗白色方形的糖从瓷瓶中倒出递过。

    能把苦味盖过就是好的,顾迟大大根本无法拒绝接过这颗糖。

    “敌暗我明,你们要多加小心戒备。如猜想无误,此事该是天一教所为。”待口中苦味散尽,顾迟才再次开口说道。

    “天一教炼制尸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中原各派门身上很久了,两位师兄……”谢阮低着头有些说不下去。

    炼制尸人的原体功力越高,制成的尸人就越强。陆青和薛南两人要是落入他们之手,遭遇就可想而知。

    顾迟闻言移目看向藤席上的病患,道:“他们也不能再等了。”

    虽然他想去寻找同门,但眼前的四十几人更加等不起。

    “先解眼前急事。解药药方我已有些许眉目,阮阮……你们所用的草药是从何处取得?”说上一句话时顾迟就试验了一下,万花的‘清风垂露’招式无法把毒引出分毫,还是只能寻以相克药物化解。

    “要往南边走很远……翁莎娜姐姐就是刚从那边回来。”谢阮答道。

    苗族女子往顾迟靠近些许,微弯着眉眼:“我带你去吧,我比较熟悉路,比你一个人去能省下不少时间。”

    过于近了。顾迟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同时轻颔下首道:“有劳姑娘了。”

    见青年的动作依然是往后退,苗族女子原本微弯着的眉眼有一瞬变得分外平静,只不过恢复太快,无人察觉。

    “我也去。”谢沉说着就已主动背上了药篓,“只你们二人能带回的药草有限,这里的病人太多了。”

    “好啊。”这苗族女子像是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愈加弯下眉眼。

    面容俊美淡漠的西域剑客就走在青年离三步以内的地方,他既说了‘不会再离开’,那就定然是不会轻易让对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异族人的想法则简单得多,只要青年没指定说要与什么人谈话办事之类,那他就都是可以跟着的。

    只是此一去的后果,在场众人都并未能料想得到。

    第25章 意外就是

    装束风格格外大胆奔放的苗族女子一路走在前头,他们已行至渐有草木的地方,周围不再是茫茫一片沙石。

    “就是这里了。”眼前是一条可往山上的窄小径道,苗族女子在入口处回望其后方的一行人。

    采药这种事情顾迟在作为万花的日子里自然是没少干,辨别草药的技能也是早已点亮并点满。

    当初就是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顾迟硬生生啃下了一整本草药图鉴大全。毕竟如果作为一名万花却不识药草,那他觉得真是尴尬症都要犯了。

    “解药药方其实与你们之前所用的有泰半相同,但你们缺少一味关键的伴生药草,且还需再加一种性寒药草作为药引。”顾迟环顾着四周的药草分布,同时温和着声音与在场几名通晓医理的人解释。

    一行人渐渐走到了约莫是山腰处。

    “师兄,这里有一大片……”谢沉刚才微俯下身去查看一株绛紫色药草,但起身之后话都还没能说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地表正发生明晰震动,谢沉扶着旁侧树干堪堪稳住身形,诧异说道:“山、山崩?这运气不能这么差吧。”

    虽说男女有别,但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名女子摔倒在面前。顾迟没有犹豫就伸手扶住了苗族女子,当然仅只碰到手腕,还是对方一站稳他就移开手的那种。

    “……”面容妍丽的苗族女子往自己手腕上瞥过一眼,过了好一会才微弯下眉眼道谢。

    苗族女子稍有些异样的反应,顾迟看在眼里只以为对方是受了惊吓。

    然而这当然并不是山崩,话音刚落,谢沉就看见一个一个掘地而出的……尸人?

    泥土被翻弄的声音不断,谢沉有些头皮发麻地看着那些个从地底伸出的干枯手臂,且它们爬出之后就往这边聚拢而来的。

    “师、师兄……”到底是从没见过这等可怖场面,谢沉下意识往最让他觉得安全可靠的人身边靠去。他现在就很后悔没把他的‘轰雷’带出来,大规模杀伤武器在这种时候用是再适合不过。

    被包围了。

    顾迟低咳了咳,声音仍是平稳:“别怕,师兄在。”

    看这些尸人行动的速度,原体该只是些普通人而已。看着数量众多,但并不难对付。

    顾迟已然持握上笔,笔身的赤色在日光映照下显得更为湛然。笔墨虚于空中挥洒,相对应地,聚拢而来形容扭曲的尸人就倒下一小片,直接清出了一个缺口。

    顾迟现在还是挺平静的,就山崩与尸人来说,他更愿意遇上后者。一来敌人太弱,二来还有两boss级人物镇场子……真是完全方不起来。

    于是下一刻他们就见识到了那两人的凶残程度。

    剑客手上的那把剑与其主人一样,孤绝冰冷,无一处不是凌厉,湛亮的剑身尤自冷冽。

    剑客就只在原地,挥斩出的剑气却能横扫至十数尺外。剑气过处地表沿裂,触者妥妥地不死也得重伤。

    “阿迟。”

    谢沉看着异族人把握着短刀的手背到身后,在他师兄面前怎么看怎么温顺无害。

    可是……雾草,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异族人攻击的速度不在常规之内,血根本无法沾上他手中的短刀。眨眼的来回之间,包围圈就已再被撕开一道狭长裂口。

    但被清出的缺口很快又被新的尸人拥上填补,黑压压的一片扭曲身影,仿佛是源源不绝。

    “小心……”顾迟的面色略微有些难看。尸群后方有两个尸人的行动迥异于其他,很明显是要难对付得多,但他沉下面色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那两名尸人身上脏损了的……万花的门派服饰。

    “是……陆师兄和薛师兄……?”肤色青白且形如枯骨无法看出原本面目,昔日还一道修习课业的同门变成此等模样,谢沉实在难以接受。

    但就算他如何难受,为人所操控的两具行尸走肉也并不会手下留情。

    料想的最坏结果还是出现了,顾迟把还回不过神来的谢沉拉到身后。对同门出手的感觉并不好,即使是失了自我意识的同门。

    尸群仍在往这边聚拢,所围的空间渐渐缩小。这些杂兵喽啰虽然不不堪一击,但一旦用起人海战术来,也是对他们造成了一定麻烦。

    而两名相对难缠的尸人已然逼近,场面也就不如之前平稳。

    然就在此时——

    ‘铛’的一声清脆声响。

    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一次攻击,顾迟用手中的笔堪堪挡住了苗族女子的匕首尖端……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糟蹋自己的笔了。

    一击不成,攻击之人毫无迟疑地抽身退离,但此时一道剑气紧随其后,甚至有一把短刀也即将要从背后刺入其心脏。

    然而可惜的是,这两道攻击都被突然闪入的身影当下……正是那晚他们在这个村子里所遇的第一具尸人。

    空档之间,苗族女子已被隔在尸群之后,难以伤及。

    对方即是那天的黑衣人,这大概是无需再思考争议答案。

    “咳咳……”顾迟掩唇低咳着,上涌的淡薄血腥味让他微蹙起眉,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好吗!

    既然是做到这种程度布置的埋伏,麻烦自然不只有以上出现的那些而已……之后体型庞大的大毒尸出现,无疑让场面再更乱上几分。

    这种时候就没空去擦手上所沾的血了,顾迟低咳着再提起他的笔。乱也仅只是乱而已,收拾起局面来仍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顾迟笔已提起准备动作之时,他被从后方靠过来的人轻轻撞了一下。

    “师弟?”顾迟不由得回转过身去,毕竟他的师弟不会在这样的场面下还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

    于是在顾迟转过身去的一瞬间,一把匕首无给他留出丝毫的空隙时间,紧跟随着顺利没入他的左边胸口。

    后面的事情顾迟就真的记不大清了,被刺中的是心脏又不是其他部位,能拖着再跟人讲上半天真心话的情况在现实中还是难以出现的。

    唯一就只还记得……

    他好像拉住了谁的手,说了一句‘不要伤他’吧……?

    第26章 会者

    尸横遍野,这个词语用在当前场景是并不为过。当然要说是尸山血海也可以,原本芳草萋萋的幽静山林已是一片令人汗毛倒竖的可怖景象。

    控制一个,除去一个,需要解决的对象只剩两个……但这完全不是四减二再减二就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眼下情景正是最好的写照。

    此时仍能站着的,只有两人。

    谢沉正倒在一旁,因操控者死亡,被操控者即失去自我意识陷入昏迷。

    对立着的两人所达成的唯一一次共识已然结束,此时两人皆是面无表情,也说不清是何者的面容更为冰冷一些。

    剑客左手持剑,右手把一具已停了呼吸的躯体揽在怀里。他身上的白袍被从那具躯体中流出的血液染上红色,且这份红色还在逐渐扩大。

    但剑客的反应是把这具停了呼吸的躯体更加往身上揽近了些,自始至终冷淡着眉眼,只除了正紧握剑柄的手稍微曝露出他的心境。

    隔着衣物,他似乎也已感受到怀中躯体血液的温度,先是温热的……但没过多就凉了下来。

    无需多余的言语,对立着的两人同时动了。

    短短几秒间就是一连串的兵刃碰撞声,急而短促,声音连在一起几乎快得听不出其中间隔。

    异族人握着短刀,虽是战斗,他的目光却没多少在敌人身上,而是分神于那具失却生息的躯体。

    在荒无的沙海中见到了最美丽的花朵。

    然后他听见了「声音」。

    左腹被一道极快的剑光划过,鲜红的血顷刻自异族人苍白的肌肤中淌出,伤口不浅,血在一时间难以止住。

    异族人却仿佛感受不到痛感,攻击连一丝迟缓也无。

    刺杀与保护的区别是什么呢。

    如果刺杀一个人他能找出千百种方法,保护一个人他该用哪一种?

    可是在他思考出答案之前,他的「声音」……

    异族人的视线附着于那具静寂不动的躯体,尽管在与一名高手交战中,这是并不理智的行为。

    掩藏在左边胸腔之下那个的跳动着的东西叫做心脏,用刀将其洞穿,让它停止跳动就能保证万无一失地杀死一个人。

    注视着那具静寂不动的躯体,异族人颜色浅淡的赤眸也愈渐沉寂,逐至黯淡无光。

    他的「声音」已经……

    这个清楚的认知,让异族人像回到当初在沙漠中经受烧灼酷刑的时候……声声诉诉,将他割裂至体无完肤。

    此时容色冰冷的西域剑客正微眯着他的双眼,方才一场杀戮并不能让他的杀念散尽,何况现在对上一个想要与他抢夺怀中躯体的人。

    一者因揽着一具躯体而无法动用右手,一者因顾虑误伤而无法放开手去攻击。

    这场战斗仍算是公平的。但看起局面来,则是非常明显的一边倒。

    当然,是一边倒向令狐伤。

    若是在夜晚,即使是超一流水平的顶尖高手,对异族人的刺杀也需全神戒备、严阵以待。

    但现是明晃晃的白昼,专习暗杀技艺的异族人在此时毫无优势可言……

    “锵。”上一轮的余音都还未消,下一轮新的兵刃碰撞声又再响起。

    异族人身上已负伤多处,尤其在腹部、肩部,那是各自都被开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反观之令狐伤,虽然不是毫发无损,但基本都只是能可忽视的轻伤而已。

    不执着于从正面取胜,在形势趋于不利时就选择隐匿撤退,作为暗杀者刻印在脑中的本能与异族人当前的实际作为产生着矛盾冲突。

    身体上的剧烈痛感传达向大脑,本能于此时则化作更为尖锐的痛感逼迫他退离战局。

    “……我的。”异族人仍面无表情地握着短刀,目光停滞于被白袍剑客揽着的那具躯体。

    异族人对中原的语言还是不到熟练的程度,对待别的人时,也不会像对青年一样,想要努力把字词组织成完整的句子。

    不能让,不能退。

    于是压制本能,违背本能。

    履霜覆雪,闻言时剑客冰冷的面容上却现出一缕笑意。唇角处勾起极其低微的弧度,银灰的异色眼眸更加眯起。

    见过他这个表情的人无一例外都已经死了。

    实力上的差距,剑客揽着怀中躯体的手稳稳不动,持剑左手的前臂被异族人的短刀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狭长伤口,但他手中的剑也顺利在异族人腹上再开了一个洞……

    异族人失血过多的躯体大概是终于支撑不住了,伤痕累累,上一次他看起来这么凄惨狼狈还是在他刚从族中逃至地表沙漠的时候。

    “那提亚……”视线彻底变得模糊黑暗之前,异族人断断续续地低哑念着这三个音节,剩余的所有气力都用于握紧手中的短刀。

    他至少明白了一点,他必须要握着刀,才可能保护。

    他的「神明」……

    「神明」的「声音」……

    他的……「声音」……

    血肉之躯终有极限,在场站着的人至此终于只剩一个。

    后来迟迟未见人归返,谢阮与柯容两人终是寻了过去。她们在遍地尸骸中看见苗族女子身首异处,还找到了重伤昏迷的异族人与身上完好无损但同样昏迷着的谢沉……

    唯独不见她们的二师兄和那名西域剑客。

    很是艰难费力才把幸存生还的两人带回。异族人的伤势太过严重,谢阮只堪堪来得及为他止血保住性命。而她的兄长之后虽是睁眼醒了,却像丢了魂一样毫无自我意识。

    一番救治,重伤的异族人至少没了性命之虞,但谢沉的情况则让谢阮与柯容束手无策。连把裴元所炼的解毒丹药给他服下,也依然毫无反应。

    知道是毒而非病症,谢阮依据多方提示也寻出了解毒药方。试验确定药方有效,她就把药方写下来交给村民,之后与柯容一同,带着仍处昏迷的异族人和她的兄长回到万花谷。

    再后来,重伤异族人得药王亲手医治,很快便醒了过来。倒没有人去问他‘顾迟如何了’之类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已从比异族人清醒更早的谢沉口中得知。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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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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