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还你一汉子/还你一“妹夫” 作者:孺江
正文 第4节
还你一汉子/还你一“妹夫” 作者:孺江
第4节
郑媗被他死死扯住,连一步都动不了,更不管他说了什么,只执拗地喊:“表哥!罗钰!纵然从前我多有对你不起的地方,但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强迫我吗!我宁可死了,也不要嫁给他——”
“真是找死。”徐文颢眼神冰冷,在郑媗说出罗钰的名字时,他的杀气就再也克制不住。紧紧握着罗钰的手,徐庄主率先站起身,将罗钰往怀里一带,运起轻功,翩然落在了台前。
郑媗见他二人姿势如此亲密,脸色更白了一分,只是她并未放弃离间这二人:“表哥……”她眼中含泪,字字真切道,“这一个多月来我扪心自问,才发现原来我早已对你心仪,只怪老天作弄,我……”
罗钰的脸色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连声音都有些发抖:“我记得……你亲口对我说过,你心仪之人乃是徐庄主。”
“是,我曾经也以为如此。”郑媗抬眼看向罗钰,眼中柔情无限,却看也不看徐文颢,“那日你出手拦我,竟一分都不肯放水,我虽心中有怨,却感于你的正直不阿,多少年来你竟从未变过。还记得你我二人初见时,你也是如此为我出头的,那时追云堡的师兄们欺负我,还是表哥你不惜背上打伤同门的罪名救了我……”
“我自然记得。”罗钰苦笑,那日他被韦堡主狠狠训斥了一顿,还被罚去扫茅厕。
只是堡主那时训他的话,罗钰也没忘记:“你见我追云堡何曾出过恃强凌弱之辈,虽是多人对一人,但你不问缘由便站在示弱的那方,将来莫要被美色所误才好!”
如今想来,堡主可谓字字金言。
“表哥……”郑媗眼中带了几分希冀。
“之前我也说过,表妹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敢信了。”罗钰叹息着说,又看了眼始终面色阴沉的雪桐城主,对他拱了拱手,“虽然我并没有资格干涉二位之事,但若郑掌门真的不愿,还望城主能多给她一点时间。”
雪桐城主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绕了一圈,却阴冷地笑了笑:“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做主。不过既是来了,便要以亲者的身份为我二人送上祝福,如若不然……”
城主身周的侍卫们几个呼吸间便将罗钰与徐文颢二人团团围住。
徐庄主神色淡漠:“你二人一者与我有仇,一者我并不喜,只怕一句祝词都说不出来。”
雪桐城主笑道:“你不妨这么想,将仇人送作堆,下次若来寻仇,也省了找另一个人的工夫。”
罗钰:“……”
这城主的想法……还真是特别。罗钰本对雪桐城主没多少好感,虽说如今也并未产生多少亲近之意,只是这位城主人虽看着阴沉,想法倒有几分洒脱,敢作敢当,也不怕结仇,有几分枭雄气质。
只是雪桐城主不愿吃亏,徐庄主更是不肯受人所迫,何况是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罗钰便抢在徐庄主面露不悦之前开口道:“若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们自会送上祝福,可若你们并非互有情愫,也莫怪我们无法真心祝福。便是在此刻我祝愿二位白头偕老,难道二位就真是一对佳偶了吗?”
雪桐城主点头道:“哪管是不是真心,反正话出来我就当做真的了。”回头吩咐手下的人,“放他们走吧。”
围着两个的侍卫瞬时四散而去。
罗钰有几分傻眼,他还以为对方还会刁难,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不由愣住了。
“既急着拜堂,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徐文颢虽心有不悦,却更不愿看着自己与罗钰被郑媗当枪使,握着罗钰的手腕往后退了几步,“二位请便。”
“不!我绝不会嫁给他——”郑媗忽然睁开了雪桐城主的束缚,提着喜服的裙摆一跃跳下台,“借口养伤将我扣在城主府,又逼我拜堂成亲,我郑媗从未吃亏这等亏。哼,既然你们都不肯帮我,那我便自己来好了!都出来吧,有一个杀一个,尤其是雪桐城、追云堡、春晓山庄,给我杀得越多越好!”
“是!掌门!”
四面八方飞来无数彩色缎带,将拜堂的高台层层围住,素女门的弟子隐在缎带之中伺机偷袭,不多时就与雪桐城的侍卫们战到一块,招招狠戾。
雪桐城主那边就有三名素女门弟子围攻,徐庄主也被两人缠上,而郑媗,则不知为何挡在了罗钰的面前。
第二十一章
“又是这样。”郑媗终于卸下了所有情深似海的伪装,讽笑了下,“我最看不惯你那副悲天悯人正人君子的模样了,表哥。好似这天底下除了你之外,再没有比你更干净的人似的,真真教人恶心!”
郑媗眼中的恨意快要溢满而出,而那恨意中间,仿佛还夹杂了一丝嫉妒。
她一手提剑,朝罗钰攻了过去:“凭什么你从小就有堡主庇护,活得那养顺遂,时时站在制高点上去看他人!而我却只能在众多师姐妹间苦苦挣扎,只为得到师父的青眼,做尽各种肮脏龌龊之事!我也想活在阳光下,也想不沾染血腥,可我没有办法!所以我也要你尝尝失败的滋味,背叛的滋味,求不得的滋味!!”
郑媗与罗钰的母亲是亲姐妹,可惜姐妹的遭遇截然不同,罗钰的父母心地善良恩爱无比,而郑媗的母亲却因无法忍受丈夫的暴行而杀了亲夫,其后也自杀身亡。
从小,郑媗就活在黑暗里,她无法理解为何会有人活得如罗钰那般单纯幸福,于是她接近他,诱惑他,企图毁了他。可是哪怕她亲自解开衣服勾引,罗钰仍是正人君子到不行。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郑媗辛辛苦苦爬到掌门之位,宁可做出违背江湖道义之事也要成为人上人,她连心仪之人都可以狠心不嫁,更何况是性情诡谲的雪桐城主?这段时日她心安理得地享用雪桐城主的殷勤,那些效果奇佳的伤药让她的伤好了大半,比预想中还好得快。
所以她第一个就挑上了罗钰当对手,她这一身伤还是拜罗钰所赐,自然要在对方身上出了那口恶气。
罗钰却看出郑媗的伤并未全好,不欲与她交手。劝道:“表妹,你既不愿嫁给雪桐城主,门下弟子又来襄助,你何不趁这个机会早点逃出雪桐城?”实在没必要跟他打一场啊。
郑媗却招招发狠,秀美的五官都有些扭曲:“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有心为敌人着想!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好在哪里,竟能让庄主对你厚爱至此!”
罗钰微怔:“表妹何出此言?庄主怎会对我……”
“你莫要假惺惺的了!看着就恶心!”郑媗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尽是妒意,“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他想娶的人也是你!”
“什么!?……娶我?”罗钰震惊极了,好似没有听清楚一般又重复了一遍,而身体的本能却并不慢,在郑媗的剑尖将要刺破皮肤实际往后一撤,同时又不解道,“表妹为何这么说?”
郑媗嘲笑地往徐文颢那方看了眼:“想必表哥早已忘了,三年前,我女扮男装与表哥一同去七星镇,路上救了一名少年。那少年温文有礼,问起我们的姓名住址时,表哥只当路见不平并未透露,而那少年却非寻常人,终是找去了北地追云堡,再见面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徐庄主,表哥却愚钝得很,许是常常路见不平,自然不会记得被你救过的是哪个。”
罗钰心中惊讶不已,也往徐文颢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郑媗继续说:“他接近我,向我打听你。初时我还以为他对我有意,自是芳心暗许,明知不可为也想与他拜堂成亲。谁知他心根本不在我,我求婚之时他也并未反对,还当他也爱着我,没想到只因为他早就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与他成亲!我说得可对,徐庄主?”
她原本唤他“文颢哥哥”,现在却压根叫不出那个名字了。
徐文颢并未答话,解决了几名素女门弟子,便负手而立,若旁人不招惹他,他也不会主动出手,只是站着看罗钰与郑媗的对战罢了。
那隐隐保护的姿态,令郑媗格外气愤,她不由得提高了嗓门:“罗钰,你这个伪君子!你配不上他!”
罗钰真想苦笑,他是真的没有认出徐文颢,因为对方平日里气势太足,他实在没法想象徐庄主也有弱小的时候。
三年前……罗钰隐约记起一张俊美却仍有些稚嫩的脸,那时的徐庄主看着不过十五六岁,还是半大的孩子,脸上并未有如今的深沉,反而比现在活泼一些。
他想起来了,那个顺手而为的救人之举,以及自己隐瞒身份时对方眼中的失落。
徐文颢初上追云堡时,他不过与他短暂地见了一面,只当他是来谈生意的,便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看堡主与他谈生意。
后来他见表妹与他走得越来越近,为了避免误会,他也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只是听表妹说不想嫁给徐文颢时,才屡次找上春晓山庄,只可惜对方从不肯见他一面。
罗钰还以为这位冷面庄主对自己不喜。
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看到罗钰不自觉柔和的神情,郑媗更是嘴里发苦,心中恨极:“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付出便能得到一切,而我做了那么多都没能得到他一句劝慰!我真后悔当日下手不够狠,我应该等到你断了气再出去的!”
这样就没人能救得了罗钰了。
这样,他说不定就会回头看她一眼。
第二十二章
徐文颢本想等罗钰与郑媗一分胜负再出手,然而在听了郑媗的那番话后,却改了主意。黑色身影快速掠至郑媗的面前,一掌将她打落在地,生生吐出一口血。
一切就如那个婚礼的夜晚般,他下手丝毫不留情。
郑媗脚步踉跄,双眼悲愤:“我本就打不过表哥,徐庄主为何偏要横插一脚!”
“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徐文颢淡淡道。
“哪一句是我不该说的?提醒表哥三年前之事?还是……我应该等表哥断了气再离开?”郑媗忽然面带疯狂地笑了,“我觉得这才是我最想说的话!我当时就不该用匕首,应该一剑削掉他的脑袋,这样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他了!哈哈哈哈……”
“表妹,你……”虽然知道郑媗心狠,却没想到她如此恨自己,罗钰一脸的不可置信。
“滚,我不要你假好心!”郑媗见罗钰还想过来扶起自己,心中更加痛恨,她本想拂开罗钰的手,却猛地拉住那只手,张嘴就咬了下去。
“啊……”罗钰猝不及防,本能地甩了一下手,没能甩开。郑媗恰好咬在手腕的经脉处,他离得近,几乎能听见郑媗吞咽自己血液的声音。
可罗钰只以为郑媗是在泄愤,还是犹豫着不想对她出手。
还是徐庄主翩然又至,再赞一掌。
郑媗这次直接倒在地上,她的嘴巴还沾着罗钰的血,看上去十分慑人。
她缓慢地从地上爬起,用衣袖擦了擦嘴,嘲讽地看向罗钰:“你以为我只是看不惯你才挑了你出手吗?我虽要逃出雪桐城,却不想空手而归。那边的人想要灵药,可灵药却被你吞服了,那么你的血自然也与灵药有同等效力,我吞了你的血,内伤就能好得更快。”
说着,郑媗收起了剑,同时向其余的素女门弟子打了个手势。“本想趁乱将你一起抓走的,可没想到你虽是愚钝,却并没有因那些话而失了方寸,让我无从下手。”
更别说到了后面,连徐文颢都过来了。
二对一,她没有胜算。
郑媗不是个意气用事之人,她不想在雪桐城多做停留,先行撤退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你说错了,郑掌门。”徐庄主在她背后开口,“若是没有他的好心,也不会有如今的我。若他不曾对你手下留情,你也活不到现在。”
郑媗似乎笑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让几名弟子掩护自己掠向了远处。
雪桐城主与几名死士仍在打斗,眼见人跑得越来越远,他却无计可施,气红了眼。
“我们也走吧。”罗钰轻声道。
“嗯。”徐文颢点头。
趁雪桐城主没法抽身,他们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上。
秦四不知何时弄来了一辆结实的马车,在黑暗的巷子里等着他们:“庄主,罗哥,赶紧上来吧!”
百姓们在打斗时就已经四下里逃开,没人注意到他们。
“细软可都带上了?”罗钰问。
“放心好了,罗哥哥。”秦四笑了笑,“你们刚上去,我就偷偷溜出来了,想必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所以我早早就备好了马车。”
“将装药的那个包裹找出来。”徐庄主冷声道。
秦四反应极快:“可是罗哥哥受伤了?”
“嗯。”
“稍等,属下马上就来!”秦四赶紧去车里翻找,很快找到了个小布包,麻溜地卷起罗钰的衣袖,替他包扎伤口。又有些疑惑:“这是个什么兵器,怎么伤口如此奇怪?”
“这是咬伤的……”罗钰觉得有些丢脸。
“啊?”
“一不小心……”罗钰叹了口气,对上表妹,他是自愧不如。但经历种种,他是宁可再也不要见到她了。
“莫废话。”徐庄主在一旁提醒道。
秦四和罗钰一下子都闭了嘴。
秦四暗中窃笑,其实庄主那番话只是对他说的,不过罗钰的反应真是有趣,而庄主见他如此,似乎心情还不错。
包扎完,秦四就被徐庄主赶到前面去赶马车。
而一向喜欢骑马赶路的徐庄主则坐进马车里,与罗钰一起。
两人相视而无话,罗钰有些尴尬地移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是徐庄主先开了口:“你不喜欢?”
“什么?”罗钰下意识地摇头,“没有。”他还以为徐庄主说的是郑媗说的是三年前的那段过往,虽然他确实没认出徐庄主,但那也是该自己愧疚才对,哪里谈得上不喜欢?
徐庄主敛眸:“我说的不是往事,而是郑掌门道破了我的心思。”
罗钰还有点懵,郑媗之前说了不少话,每一句皆颠覆了他以往的人生,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心思?”
“我心悦于你,你不喜欢?”徐文颢盯着他的眼睛看,眼中情意尽展无疑。
“我……”罗钰头脑一片苍白,虽然在郑媗点破之时他也有些震惊,可那毕竟只是郑媗的猜测,他只稍微缓了缓便当她想得太多,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被这人主动说破,到底有几分心慌意乱。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罗钰脑子糊涂,神色不解,“我不过是救过你,可你也救了我一命,为何就会……”心悦自己?
徐庄主冷静道:“我亦不知。”
罗钰:“……”
“心肠太软,无甚城府,不懂经营,识人不明。只有武功只算还过得去。”徐庄主连连摇头,“我也不知为何会喜欢上你。”
罗钰:“……”
徐庄主见罗钰一副被打击得不轻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抿了抿唇道:“不过,两人相伴,有一人能干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庄主:我也不知为何会喜欢上(ooxx)你
徐庄主:两人相伴,有一人能干(ooxx)就行了。
壮哉我博大精深的中文!
第二十三章
半年后,春晓山庄。
入夏以后,太阳就毒了起来。纵然是追云堡那样的北地,此时也是炎炎夏日,恨不得赤膊出门。
不过春晓山庄虽是靠近南边,却因山庄地势较高,周围绿树葱茏,即便到了夏天也不是很热,实乃避暑的好去处。
这日,山庄里来了位锦衣公子,通身贵气,一瞧就是贵客。
贵客进门,山庄主人不说高兴,至少也要客客气气地来接待才是。可是春晓山庄的庄主却一脸不大高兴地坐在会客堂的主位上,对自己的客人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锦衣公子被气笑:“我能来做什么,自然是来问问你那灵药寻得如何了?”
徐庄主冷哼:“便是来问,非要让阿钰来陪坐又是何故?”
端坐在下面的罗钰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人提起,捧着茶碗的手一抖,差点没把碗里的水给洒了。然后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拼命朝徐庄主使眼色。
徐庄主看了以后心中更是有气,冷冷扫了锦衣公子一眼。
对方皮笑肉不笑:“既然是来问灵药,自然是跟罗公子有关。你可要我当着罗公子的面念念你给我写的那些信?”
“新皇登基,要忙的事情必然有很多,我便不耽误皇上了,皇上请便。”徐庄主站起身,“秦三,送客。”
春晓山庄的总管事秦三颇为头疼地向罗钰投去求助的目光。
罗钰也是战战兢兢,半年前他不知那锦衣公子的身份时面对对方就不大自在,如今对方已是这天下之主,他能保持面带微笑已经很不容易,对秦三也是爱莫能助。
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皇上萧鸿郁端起杯盏,慢吞吞道:“去岁十二月二十六日,徐兄在信上写道:‘雪里琼浆虽已到手,然阿钰负伤,琼浆已被阿钰服下。’一月初八,徐兄又来信:‘极北雪参寻到,阿钰身体不抗寒,已被阿钰服下。’三月初三,徐兄来信道:‘南夷龙果已被阿钰服下,再寻其他灵药。’五月二十日,徐兄在信上写道:‘得一枚九转莲心,已被阿钰服下。’七月初,徐兄的最后一封信上写道:‘东海榕花……已被阿钰服下。’——徐文颢,这半年来你寻到了无数灵药,却无一例外都‘被阿钰服下’,你这是在涮朕?!”
罗钰听得尴尬无比,真想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徐庄主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既不感到羞愧,也并不觉得自己无耻,淡淡开口:“你既登基,还要灵药做什么?”
“我是登基了,可我爹还没死呢!”萧鸿郁强忍着才没有破口大骂,气得连自称都忘了换。
“阿钰心脉曾受重创,又随我天南地北的奔波,有个头疼脑热都有可能引发旧患,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保全阿钰。”徐庄主回答的自然无比。
萧鸿郁指着气色红润的罗钰道:“就他这滋润的模样,也叫身子虚弱?!”
“自然。”徐庄主点头。
“徐文颢!你敢不敢不睁着眼睛说瞎话!”萧鸿郁瞪眼。
“你若是娶了媳妇,自会明白——”
“徐庄主!”罗钰连忙打断了徐文颢的话,瞪了他一眼,回头对萧鸿郁谨慎开口,“皇……皇上,那个,其实南夷龙果与东海榕花就在山庄里,当日我们不但找到了灵药,还取走了一些植株,想试着种种看。只是之前山长路远,移栽的灵药都蔫蔫的,最近才好不容易长得好些了。”
“哦?此话当真?”萧鸿郁一扫脸上的怒气。
“千真万确!”罗钰忙道,“皇上若是不信,可随我一同去看。只是……要等灵药开花结果,怕是还要过一些时日。”罗钰有些为难。
“若真能种活,等上三五年也无妨。”萧鸿郁面露笑意,“总归父皇应该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
罗钰:“……”太上皇要是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皇上你为何还如此着急去找灵药?
罗钰有些傻眼,他当初还以为太上皇没几天好活了,自己抢了别人救命的灵药,还十分愧疚。
徐庄主走到罗钰身边,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徐庄主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你如今明白我为何要给你吃那么多灵药了吧,给那姓萧的也是浪费。”
“可是……若太上皇真的还能活那么久,为何还要退位?”罗钰也学着徐庄主把嗓音压低。
徐庄主耐心给他解释:“因为七王爷不老实。你以为郑媗为何非要与你过不去,因那七王爷不愿让太上皇得到灵药,太上皇本有肺疾,虽然不算严重,可七王爷在朝中传了不少风言风语,都以为太上皇命不久矣。若是能有人献上灵药,太上皇命不久矣的传言就能息下,反之……”
“反之,父皇就不得不以退为进。”不知何时听到两人对话的萧鸿郁放慢了脚步,接着徐庄主的话道,“七皇叔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险些真把父皇气病,于是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下,干脆推一个出来做皇帝,绝了七皇叔的妄念。”
罗钰听着有些稀奇,自古天家无父子,天家无兄弟,怎么听萧鸿郁这么一说,好像他们兄弟还挺齐心的?
萧鸿郁似乎看出了罗钰所想,撇了撇嘴:“当皇帝有什么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应付一堆大臣,出个门都不方便。”说着就有些郁闷,“若非是我运气不好,叶子牌连输三局,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也不会是我了。”
“叶……叶子牌?”罗钰的脑袋有点晕。
原来萧鸿郁这皇帝……是玩叶子牌玩输了才做上的?
第二十四章(完)
是夜,萧鸿郁便在春晓山庄住下了。
罗钰看着房内的巨大浴桶发愁。
“愣着做什么,脱衣下水,我替你看伤。”徐庄主站在他旁边,若无其事地宽衣解带。
罗钰嗓子微微发干,用商量的语气道:“不……不如让秦大来吧,他是大夫……”
徐庄主眼睛一眯,声音发冷:“你想与秦大共浴?”
罗钰窘道:“我为何想与秦大共浴,我只是想说……”
“水要凉了。”徐庄主提醒道,“若你不喜欢浴桶,也可去后山温泉沐浴,反正我无所谓。”
“后山温泉可是种了龙果的地方!”罗钰立刻反应过来,脸色黑了两分,“万一皇上路过,岂不是……”
“会看到。”徐庄主替他补全了这句话。
南夷龙果需要温泉水才能养活,因而种龙果的地方离温泉池不过几步之遥,而萧鸿郁对灵药之事又十分上心,若是正好趁着夜色出来散步,路过种植龙果之地,温泉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罗钰有多想不开才会去那里泡澡。
“何况,”徐庄主话锋一转,“秦大明天要出门办事。”
“出门?”罗钰奇道,“秦大不是才从绵城回来吗,他还向我抱怨,说好好的一个大夫,整日东奔西走,就盼着在山庄里享享清福。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下半年他要好好整理医书,就不打算出门了。”
徐庄主替好不容易进入浴桶的罗钰散开头发,一边道:“本来是能留下的,可我方才突然改了主意。”
罗钰:“……”别说是他方才提了秦大一句,所以徐庄主就把他往外派了啊。
可惜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徐庄主的眼神证实了罗钰的猜测。
这半年来与徐庄主相处的时间长了,罗钰也能从徐庄主的语气神态将他内心所想之事猜出七八分来,眼瞧着徐庄主是真的打算将秦大远远支开,罗钰就忙转了个话题,免得他真的去为难秦大。
不过是为了一桶浴水……
罗钰一边想,一边开口道:“既然皇上心急,太上皇又等了那么久,不如让他带一株灵药回去?”反正我们还有很多。
“不行。”徐庄主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萧鸿郁若想要,等灵药开花结果后送他一些便是。”
但那些灵药的根却必须长在春晓山庄。徐文颢做事讲究万全之备,不容许身边的人有半点闪失,更别说罗钰还不是一般的身边人,而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虽说罗钰受伤的心脉已经被灵药养好了,可灵药这种东西吃得再多都不嫌多,徐庄主还嫌罗钰的身子太单薄,可惜罗钰心里认为自己是个皮糙肉厚的武人,不该跟有肺疾的太上皇抢灵药。
徐庄主虚着眼道:“要是今日萧鸿郁不提太上皇的病,你是不是就要割腕放血了?”
“这……”罗钰顿了顿,没有否认。“我见皇上很是着急,还以为太上皇病入膏肓……不过既然太上皇身子骨还算硬朗,那又另当别论了。”
“嗯,总算还没傻到不可挽救。”徐庄主有几分满意。
罗钰怒道:“难不成在你眼里,是个人我都会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么!”
“一年以前的话,确实如此。”徐庄主微微勾唇,“不过最近好些了,至少你学会了思考。”
“便是不思考,我也不会妄下决定,除非太上皇是真的很需要。”罗钰道。
“真需要也不能放血。”徐庄主脸色微冷。
“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罗钰叹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那……毕竟是皇上。”
徐庄主毫不在乎:“那又如何?我替他寻灵药,又帮他平定江湖,他谢我都来不及。”
“平定江湖?”罗钰怔了怔,不解地看向徐庄主。
徐庄主:“你以为这半年来我们只是天南地北去寻灵药而已吗?凡我们所到之处,当地都不怎么太平,若非你我二人,朝廷之人哪会去管这些偏远之地?”
罗钰动了动唇:“我倒没想到这么多。”
“再说,七王爷的最大的爪牙素女门也已经不成气候,萧鸿郁欠了我们很大的人情。”徐庄主道。
说起素女门,罗钰就不得不为自己的表妹哀叹一声。
郑媗才任掌门没多久,门中弟子随她攻上追云堡,又与雪桐城一战,折损的弟子人数并不少。待郑媗回到素女门后,伤还没养好就立刻迎来了门派长老的清算和诘问,使得郑媗不得不引咎辞位,连掌门的独门武功都保不住。
长老们觊觎那部功法已久,又对郑媗颇为忌惮,哪怕郑媗辞去掌门之位都不肯放过她,还说郑媗既然不是掌门了,那她就不该留着掌门秘法的武功,应该废掉她的武功才是。
郑媗自然不可能一而再的妥协,最后忍无可忍,带着那些信服她的弟子与长老一派杠上了,如今正是两败俱伤。素女门气数已尽,而郑媗本人,也不知所踪。
有传言说郑媗去了南地,可徐庄主却说,郑媗是不会再出现的了。
罗钰不知徐庄主这番话有什么依据,不过对方说的话鲜少有不对的时候,所以他也信了。
时值夏日,泡澡的水本来并不很热,只不过浴桶里坐着两个人,徐庄主永远是那张冰山脸,罗钰却不如他脸皮厚,加上心里有鬼,没多久就脸上泛红,额间也出现了汗点。
“热?”徐庄主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唔……”罗钰下意识地往后退,结果不小心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仰。
徐文颢脸色一变,身随意动,沉入水中去捞他。
肌肤相触,勾起压抑已久的欲望,待到两人双双从水里出来时,徐文颢的眼神已经变得黑沉如墨。
罗钰脸上一热,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徐庄主的眼睛。
徐文颢叹了一声:“我可以等。”
罗钰藏在水下的手缓缓握成了拳,他嗫喏道:“还是……回追云堡吧。”
徐庄主眉头微皱,声音略冷:“你若是不愿,我自不会勉强你。”
“不……不是那个意思。”罗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个很大的决心,抬头看向对方,“我是说,不如回一趟追云堡,将你我之事告诉堡主,再……再请堡主来住持你我二人的……婚事。”
“婚事?”徐庄主重复了一遍,细细品味着这个词,眼里终是有了笑意。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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