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正文 第17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17节
这个被里希特鹊占鸠巢的地方,逆卷古堡。
时隔五十年的再次归来,当然不是为了探亲这么简单。
他们长大了,已经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只是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有个‘家’给他们当做居住地,去成立。
那么这‘家’选到哪儿块去了呢?
人间界的房子不算是他们的,里希特在六十多年前,就是逆卷六子前去历练开头就说了,在万华町的城堡不是他们私有的,而是公家的,那是专门给历代宗家子弟历练的临时住所,使用权暂时归你们,可所有权,都掌控在逆卷家族手中,你是逆卷家族的一份子,却不能代表得了逆卷家族。
所以说,“一住满五十年,就快些滚回魔界”罢!
这毕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习俗,即便他们在怎么任性,目无王法,也违抗不了的铁规矩,于是,他们妥协了。
只是,必须要一个完整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
逆卷的五个孩子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请他们的叔父里希特搬出去。
“叔父桑,我们已经很善良了哟,你在我们的房子里名不正言不顺住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我们原先是可怜你无家可归,因而才大发慈悲叫你暂时在这里留宿罢了,谁知你却会错意……嘛嘛,不过没关系,昴酱经常说我们都是逆卷家族的人,要遵守着逆卷家的规矩,言行举止上也不能侮辱逆卷家族的光辉……所以,亲爱的叔父桑,你是选择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搬出去?……放宽心些,我们都是很和善的人,务必让你感受到亲切的家的感觉……你说对吧,怜司酱……”
“你的成语都用错地方了,礼人。”
“这些小事,别管啦……(心)”
里希特简直要被这堆小兔崽子拙劣的胡搅蛮缠逗笑,而事实也的确是,他真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
坐在厅中的王座上,里希特手枕着两边扶手,双腿伸直交叠,两手把握文明杖置于腹部,一边大笑着一边摩挲文明杖顶端的魔法宝石,整个人看起来优雅而狂妄。
“想要夺取回逆卷古堡?这当然是没问题的。”里希特哼笑道,“只要你们……能打得过我便行。”
话落,面相与前任大将军有三四分相像的贵公子便撤销掉一直以来的隐藏,将他那庞大的,深邃的魔压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说是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也不为过。
“这魔界,虽有顶头坎提拉·西恩特地制定下的律令限制,可说到底,也掩盖不了最本质的特征。”里希特一边摇头一边道,“这位仁慈而伟大的魔王殿下啊,若是没有十足的武力与人格魅力,哪儿还能叫他给咱们一群人套上约束的枷锁?所谓的律令,不过是一种强盛强制命令另一种弱小,我规定什么,你就必须要去做;你违反我所定下的规则,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哈,如果没有强硬的力量当做后盾,有谁,有谁能保证——”
他的话到了最后,戛然而止,并不是谁人不耐烦强制打断——在场的几个还没这实力呢,而是他主动闭口不言。
“行吧,多余的闲话就到这里。”里希特道,“我知道你们在这几十年里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长进,如此,我便说下在前端的丑话吧。”
“我阶级处在四阶,具体多少等却不能细说。”里希特瞄了眼底下他的侄子们,慢悠悠道,“我会给你们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内,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打败我,这栋城堡,就是你们的了。”
这个男人猖狂至极,眼中却是近乎于冷漠的平静,那是因为他心里面知道,这场赌博,自己胜券在握。
活像是雄心壮志的枭雄。
只是这位枭雄……到底是处在如日中天,还是穷途末路的境地,谁也不能在这时断定。
☆、第十七盏灯
【魔界,古瓦德森林,魔翼黑龙领地,禁地】
奈安特化作原形,整个仰躺在地面,金黄色的兽眸木愣愣的盯着上方灰黑色的天空,面色茫然。
现在的他样子着实可怕凄苦。
瞧那被昴照顾投喂的油光发亮坚硬无比的黑色龙鳞,细碎的脱落在四周,预留在他身上的,不过东一撮西一撮,分布也不齐整,跟癞皮狗,患了严重脱毛症的猫咪一个样;矫健的身形倒是从头到尾没变过……嗯,体积大了不少,长高了几十厘米,但是,那些裸露在外表皮的嫩粉色新肉,搭配着新开的鲜红伤口,结了咖啡色血痂的口子,便显得破破烂烂了,像是打补丁打多的玩具娃娃,虽然脸没有变,但就是不漂亮;倒是那一对翅膀,生长的健壮美丽异常,一对龙角的分叉恰到好处。
像是如此程度的伤势,在没回归古瓦德森林之前,奈安特就只在新兵挑选仪式第三关对抗实力下跌的烟雾兽时受过。
但回到了禁地……奈安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族里的前辈们一提到提前冲击四阶时,露出的那一副忌讳的表情。
在四百岁之前,魔翼黑龙是未成年的,不管在此之前它们把身体内的骨骼肌肉锤锻地多么坚若磐石,都是没有用的,它们注定了只能容纳初阶到三阶上等纯色范围的魔力储存量,只有它们年纪到了四百岁这么大,才真真切切能达到容纳四阶及以上的地步。
这是一种奇异的定律,或许是造物主为了制约龙族的强盛而制定出来的奇怪规则吧。不管多么强大的人,注定不能活到一千零一岁,而魔翼黑龙这个种族,竟然在初阶就花费寿命的40,将近一半的生命,怎么不让人耻笑?
至于四百岁以前就达到四阶的魔翼黑龙,也不是没有,只是由于身体存储不了这么庞大的力量,损伤了筋骨,虽极大激发潜力,可最后的寿命却是极为短暂的。因此,为了保护子嗣,任何在四百岁之前撞开四阶大门的魔翼黑龙,都必须回古瓦德的领地禁地待着,经受住磨练,一直到成年为止。
奈安特在禁地待了五十年,近几日就成年,只是越临近四百岁诞辰,他就越发的急躁了,整日想着时间过得再快些,再快一些,最好每天就只有一秒钟。
无他,这只正值壮年的魔翼黑龙,想念他的主人了!
一回到领地,他的自由活动区域就被限制在了禁地丁点儿的地方,禁地处处危险不说,竟然还设置了高明的隔离屏障,这隔离屏障上叠加了好几层的法力,坚固异常,并且恪尽职守,就连魔力都不能穿透过去,并且限制禁地内人物的一切通讯——奈安特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就连用水镜法术和主人通通话,聊聊天都不给!
吾主……吾十分挂念你啊……
神色依旧维持酷炫狂霸拽的魔翼黑龙翻了个身,额头闷闷的抵着地面,也不在乎泥土弄脏它的身体,长长的尾巴摇啊摇,上下划动的弧度都是完美有力的象征。
沉浸在思绪中的奈安特似乎并没有发现,在他的背部十五米高的半空中,一颗小小,凝聚着慑人威能的纯能量球缓缓升成,它只有成人一个拳头大小,周身跳跃着电弧,一看就不是个软柿子的样。它被生成出来后,灵巧的在空中转了个圈,随后锁定住了底下那只黑漆漆的生物,加速——攻击!
十三米……十米……七米……三米……
离目标越来越近,可是这个傻乎乎的猎物好像还没有发现自己一样,小电球贼兮兮的笑了,它已经预料到结果,猎物在自己的攻击下一定会化为一团看不出原形的焦炭。
可惜事与愿违,小电球在靠近奈安特背部一米的时候,就被猛地张开的龙翼抵挡住,并且改变了它的运行轨迹,叫它最后与一块大石头相撞。
轰隆——
两者相撞所产生的沙尘散去,岩石依旧完好无损,只在表面留下黑色的痕迹。
奈安特连动都没动,他在心中默默吐槽道,老是来这一套,烦不烦?好像完全忘记第一次面对它时的狼狈模样一般。
还有两天!就是后天!
吾主,吾就要出来了!
请等着吾!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
在星北盆地经历了很让昴不快的事情,在完美侦察完所需要的一切事物后,白发的少年暴君阴沉着脸带着他的几个小喽啰回到了骨堡里面。
“莱蒙德蒙。”盘腿坐在巨大的冰骨骷髅的肩膀上,昴望着安安分分站在莱蒙德蒙手掌心的预备情报人员,没有移开视线,向行走着的骷髅询问道,“有一样对于你与埃斯利来说都很重要的物品,它就放在你触手可及之处,然而当你想要伸手去触碰时,其物的原主人制止了你,他需要那你身上的一件对你而言很必要的东西交换,而物品对埃斯利而言却是必要的。”
莱蒙德蒙听得懂他的暗示,或许是这次星北盆地一行出了什么岔子吧……心里这样想道,冰骨骷髅张大了嘴巴,呼出一团带着冰霜的气体,风将他不明说的话语传达到昴的耳朵里。
“……”昴沉默的听完,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半晌,他转过头,遥遥望了眼不算富饶的星北村庄一眼,“还是强攻吧。阴谋诡计只适用于实力不平等,差距明显的战役,对于一向人才单薄的星北妖狐……可笑得很,为何要忌惮?”
他轻描淡述,创作了谋反的序曲。
昴转过头看了眼睿智而强大的冰骨骷髅一眼,貌似漫不经心的开口:“莱蒙德蒙,你与埃斯利是好友对吧,那又是如何相识的?”
莱蒙德蒙闻言,愣了下,他抬眼——虽然没有眼球,只有空洞洞的两个黑窟窿——悠远的望着远方灰黑色的天,脚步不停,整个人沉浸在了回忆中:“如何相识的吗?……呵,这倒是好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吧。我可是看着那个骄傲活泼的小王子长大的呢,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莱蒙德蒙通过风絮絮叨叨地说着与埃斯利认识的过程与经历,那是如同流水账一样的无聊的故事,起码在昴看来就是这样,和白毛狐狸祭司讲的吉娜的故事一样无趣之极,不过他很聪明的并没有将这丝情绪表露出来,而是时不时的嗯嗯啊啊一两声,恰好踩在时间点上,似乎真的是听得津津有味。
从星北盆地到无名坟地骨堡,不长的距离,到达那标志性的建筑物前时,莱蒙德蒙的故事也恰好讲完,他升起一根手指骨,轻巧的推了推昴的手臂,有很注意力道,看得出来,经过这一番(单方面的)交流,莱蒙德蒙对昴的感官好了很多。
莱蒙德蒙很满意——他回忆了一遍往事,觉得心情愉悦;昴也很满意——一位武力强大的大将军就此产生。
埃斯利是莱蒙德蒙的救命恩人,以他们两个的交情,埃斯利想要做什么,莱蒙德蒙必定不会阻止,相信还有很大可能去帮助他;埃斯利又是要向自己宣誓效忠的,只要经过那道幼稚至极的问答题——铁板钉钉的事情。
完全是一举两得啊。
内心中充满了叫人不可置信的理智到冷酷,昴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也正是由于这种淡淡的神情,才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位少年一定是典型系外冷内热,他的心中有着一座活火山,只是被外层冰封而已’错觉,更不必说‘有着柔软心地’一系列的谬论。
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残酷的,界限分明的。
这,才是未来完成两界统一的君王的,真正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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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北盆地来的侍者,近几日你们住的可还习惯?”在临时搭建起来,用以迷惑四位星北妖狐的餐馆中,连脸都被长长的乌发挡住的哈尼飘荡着在一位星北妖狐青年的面前停下了,十分‘和蔼可亲’的飘出了文字框。
“!”可怜的妖狐青年被面前这个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跳出来的女人(这是人吗?他很疑惑)给吓到了,他僵硬的移开目光,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地面,她没有脚啊居然……o(﹏)o。抬头直直的盯着透明的文字框,他结结巴巴道,“诶、诶,谢谢你、们的招待。”
“是吗。”哈尼的长头发小幅度的动了动,“……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放宽心啦……”哈尼背在背部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透过层层叠叠发丝,她观察到有一种黑色的魔力波动笼罩住了面前的青年,那正是她所对他施展的法术,见他似乎并无所觉,于是打算就这么走掉,他却叫住了她。
“那、那个。”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淡定脸)”
“请问,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埃斯利大人……?”
“哦,他今天忽然若有所悟,目前正在闭关中。(继续淡定脸)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
“哦。”她飘着走了,正如她飘着来,无声无息。
青年:……
他一定要在注意事项中标注一点,死寂树海的最高掌权者是个极为诡异的人,实力深不可测!
青年端着餐盘,坐到队员身边,其余的三个星北妖狐青年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其中一位特别大胆,他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部:“辛苦了。”
青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胆大妄为的猪队友:“你够了!”
“哎呀,怎么样,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安慰下小心灵?”添油加醋中。
“……”青年感觉有点疲惫了,他点了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一下。好像是昨天没睡好,好困啊……”
“去吧去吧。”他的队友们挥了挥手,“好好休息哈,脆弱的小伙子。”
“滚你。”
笑骂着,青年打着哈欠走出餐馆,在回钟楼塔的路上,他的睡意愈发浓重了,他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实在难以抵挡,强撑着来到塔楼门前,他伸出手正想开门,只听得见一声像是金属条链抽拉的声音,而后就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眼皮像灌了铅,青年闭上了眼,安静的睡了过去。
☆、第十八盏灯
昴在自己的房间中,靠着床沿,闲适的屈起一只腿,握着锁链串成的手环,拿了一块干干净净的白布仔细擦拭着。
昴不喜欢这房子里的床。床垫太柔软,一坐下去就整个人完全陷到里面了,享受是享受,挣扎着爬起来都要费点力气和时间,这不好,临敌反应慢一两拍就有可能交代在哪儿了。
要是平常,昴不介意松懈一些——虽然在他的弟兄们看来,他只是把一天二十四小时修炼时间缩短为二十三小时,本质根本就没变!——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容不得他放松。
总有人想要掠夺我的心
不用床,依旧还是要休息的,可这简陋的房间,除了床就没有其他的物什了,患有洁癖晚期症状的昴又拒绝躺在地上睡觉,于是到了最后,他便成了斜靠床沿,伸直双腿,依靠魔力悬浮离地一厘米的高难度姿势。
每次睡觉,昴都由衷的怀念自家的棺材,外表酷炫不说,还是多用产品,既可当储物箱子,又可作休息场所,防御性能强大。
可惜,棺材在五十年前就不知所踪了。
当锁链手环是真正的一尘不染时,昴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几乎是在他戴上手环的下一秒,‘咚咚咚’ 三声敲门响了起来,准时的让人忍不住怀疑门后面的那人是不是一早就计算着时机。
昴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就是不去开门:“何事?”生机勃勃的的妖气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昴不打算跟这个窥视他心脏的种族牵扯过多,眼见开战在前,他已经懒得花心思维持表面上的和睦了。
“嘿,快开门啊!”某个妖狐心直口快抢白道,随后传来“闭嘴,冷静点!……”的训斥声,经历一阵子的动响,空间静下来了,随后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昴大人,打扰了。请问您是否见到过我们的伙伴?”
昴漫不经心扫了眼床上一颗亮蓝色魔晶:“并无。”
“诶,是吗……”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真是奇怪啊,昴大人也说没有见到……四位大人难不成昨日都没有回来过吗,怎么全都否认了呢?”
拙劣的激将法。昴内心评价道,他无视了门外人的问话,踱步走到窗前,探头向下测量了一下高度,嗯,还可以,就打算从这里下去地面上。
他双手撑在窗檐上,脚下与手臂一同发力,轻而易举的就跳出了房间,从五六米高的高空坠落。
一对黑色的翅膀自他背后生成,这全由魔力组合而成翅膀领着昴轻巧落在地上,连一丝灰尘也没有激起。
他终于是突破了三阶的界限,重新获得了飞行的权利。
白发的少年暴君背后的翅膀一扇,整个人便从静止的状态急速运动,他高高的飞上天空,越过了无名坟地,在死寂树海最繁茂的一棵大树树冠上降落。
在他降落到一片直径一米四的墨绿色的叶片上时,其他几位隐匿身形的人物也都一一的现身了,他们或站或坐在或高或低的叶片上,上下顺序没有经过刻意的编排,这般无心举措下,倒让最后一个到来的昴占据了制高点。
怨魂哈尼在昴右下方现出身形,她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虚弱无力的做了个手势,中指、无名指和无名指向内缩进手心,余下食指和大拇指软软的伸展,这个手势你可以理解成倒立的‘7’,也可以当做是一支单发的枪支,更甚至,若是搭配上‘pong!’的音效,还能模拟成射击的样子。
里斯依旧是一脸沉稳当得大任的模样,他小心搀扶着年迈的纳茨,两人看上去就像老人与他考顺的儿子一样,只是他们都背对着昴,目光遥遥望向远方。
蔚蓝色发,苍青色眼的埃斯利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亲切的微笑,他的目光并不与昴相对,稍向下的视角让他好似在垂头以示臣服,完美的手宛如某位享誉盛名的雕塑家精心雕刻的得意之作,轻轻搭放在腰间别着的长剑上,黑色的形状怪异的武器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比对。
“呵。”昴常年遍布冰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微笑,这笑容的确是很美的,叫人见之难忘;又是霸道的,见识过这抹笑容后,眼中就再也容纳不下其他的美景,被它攫取了全部心神后,再看其他,便觉得劣质品与完美品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
“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背后倾注灌满了失败者的血泪与成功者的喜悦。
这是,昴第一次参与的攻占领地行动,结局当然是喜闻乐见的胜利,可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这相差不大的,参与士兵人数只够得上小型战役边的战斗,过程竟然是如此的一波三折。
哈尼的手收了回来,她一直都表现的有气无力,不断颤抖着的手从头发遮掩的面容的口中拿出了一柄檀木扇子。檀木扇外表简朴,瞧不出有名贵的金银珠宝镶嵌在上面,哈尼将它一片一片扇叶展开,露出刻画着一面山清水秀,另一面绘画牡丹与蝴蝶的纸面,她用双手抓着扇柄,挥舞的动作幅度很大,仿佛手中撑着的不是轻若鸿毛,而是重于泰山。
落下时动作又变得柔和仔细了,随着她轻飘飘的一缕清风,纸面上的流水、柳条活过来了,争相跳出白纸的框架,却也不是立体三维图形,还是二维平面,跟着风的动向向未知的方位前行。
“这是结界。”文字框负责解释道,“有了我的柳水结界,星北妖狐他们就不容易逃出那一方土地了。”
“能支撑多久?”纳茨问。
“一直补充能量的话,理论上是无限期;没有的话,半个月也是没有问题。”
“对方目前已经被我们制约住了,那么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里斯转过头对昴询问道。
“不急。”昴淡定答道,“叫我们骨堡中逗留的小羔羊们先回羊圈。”
此时仿佛是为了响应昴的话,三个小黑点争先恐后出了塔楼,开启夺命狂奔模式,一路冲冲冲保持一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了无名坟地,紧接着也毫不停歇,一直越过尸山血海的墨滨之海,直到见了星北盆地的地皮上速度才慢下来。
“给他们开一道方便之门。”白发少年对柳水结界的施术者这么说道。
哈尼手指微动,也看不见有什么动作,就让那三个星北妖狐族的青年大咧咧的返回了领地,随后收住了手,关闭了后门。
“行了,就让他们开心一会儿吧。”昴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子中,才收回视线,“从危机中死里逃生,再度面见家人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别要打扰他们。”
——享受着最后一刻的喜悦。
☆、第一柄剑
“大事件——祭司大人!”
三名特派使者跌跌撞撞跑回了他们的领地,一进入村庄范围,便大声向祭司宣告与铁三角交涉失败的消息。
祭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瞧了瞧后头陆续归来的三人,眉头拧了拧,有舒展开,眼中满是明悟。
“还有一个去哪儿了。”他用的是反问句句式,却以陈述语气说出。
“阿离他……被留在那里了。”其中一个满是悲伤的回答道,“铁三角那几位大人们似乎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亲自杀鸡儆猴,刚才更是做出一番大动作,像是要让我们留在无名坟地,我们察觉到不对劲,赶在他们采取行动之前逃离出来。”
祭司点了点头,不出意料。随后他仔细打量了下三个人,瞳孔紧缩,语气着急的吩咐后面簇拥的人:“把他们抓起来!”
三个星北妖狐青年一脸茫然不解,他们语气犹疑:“祭司……?您这是……在做什么?”
祭司却不理会他们的疑惑,他朝同样迷惑,却仍然忠诚听从他的指令的人说道:“将他们压在地牢中,并封锁他们的消息。”
“是。”
“……对了。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你们谁也不要私自靠近地牢。”
祭司远远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忧郁。失策了,没想到逆卷家族那只小吸血鬼居然先发制人,联盟了铁三角……不过没关系,这世上自是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的,只要有足够多,分量足够大的利益,总是能叫那些意志不坚的人心动起来。
要知道,祖宗她……可不是吃素的。
不论在唤醒她以前,要忍受多大的欺辱,这都没关系。
他将王牌放于明面上,而其余人也绝不可能轻易毁灭。
星北妖狐族依仗的,是那辉煌的过去,与,还未发生的未来。
“他们已经进去了。”
“嗯,按照计划行事。”
计上带队的里斯、纳茨与哈尼三人,这是一支三百零三人的队伍。按照军事的计法,这算是一个营。
这个营是目前所能动用的战力,在正要来临的小型攻伐战中充当主力军的准备。
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了战斗。
趁着将要逼近独星之日,夜幕昏暗,恰是悄悄潜入敌人内部的最好时机。
他们连夜赶到了浑浊的墨滨之海,自封嗅觉在浓郁的腐臭气息中驻扎营地。
树人化作原形,让搭档的菲莱精灵躲在浓密的树冠上,在青翠绿叶的遮挡下监视着离此地两三公里的星北村庄的动态。
一顶朴素的大帐篷中,三位将军坐在简易的,单纯由泥土塑造成的凳子上目光专注盯着悬浮于上空的水晶石。
水晶石流离着光彩,有些失真的声音从球体内传来。
“已经陆续到位了?这很好。”
远在无名坟地古堡议事大厅的昴十指交叠置于下巴处,他手肘下压着一张细细薄薄的纸,整张a4纸中间只寥寥书写了两三个字符,其中两个居然还是一个小黑点。
昴低下头盯着那三个字符,缓声说道:“我根据天体运转规律已经计算出来了,独星之日的准确日期是在明天的一点钟,也就是说五个小时以后,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是。”
“那么,再复述一遍计划。
哈尼你带着一小队人马从地底潜入,找到三只小羔羊身处的位置,确保他们能自由活动;抽出人手守在中央喷泉,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重点监视一只白色毛皮的星北狐——原形兽化,他的衣着也相当特别——一定要限制他的行动,绝对不要让他突破封锁接近喷泉;还有一个名叫吉娜的女孩子,她也是相当好辨认的,她是一名死灵族的巫妖,一经发现,当做俘虏;当见到纳茨里斯他们两队进入村庄后,维持柳水结界,并且从旁协助。
里斯、纳茨,你们两个的任务相比起哈尼而言,不那么繁琐,但却比她的更为重要。我也不将事情复杂化,你们的职责是战斗,不是政治家,不是善于攻心为上的阴谋家。只有一点要求——是强制命令的。”
“杀了星北妖狐的祭司。”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而战斗结束后,你们就将喷泉一带彻底摧毁掉吧。喷泉之下有一道密室,密室里沉睡着一只天北星狐,曾经参加过圣战的妖狐。”
“明白。”三人不约而同的说道,经由水晶石作为媒介传送到议事大厅中。
昴歪了下头:“我们……自是接受俘虏的,但不可多于三分之一,并且只在最后彻底击溃了,才接受。”
昴垂头细想了下,确认没有疏漏后,最后祝福了一句“凯旋而归”,切断了两个水晶石之间的链接。
他站起身来,走到临时做成的沙盘前,沙盘之上铺摆着星北盆地的地理环境,完全按照实体图以一定比例缩小,如果把真实照片与沙盘上的建筑物相比对的话,就会发现,两者在岩石、土丘、山峦等视物的摆放上竟惊人相似,精确到恐怖的地步,相信就算是完美主义晚期症候群的人见了,也会舒坦不已。
沙盘上有红蓝两色旗子,昴移动了其中的一面蓝旗子,轻缓而不容置疑的插到星北村庄正中央的喷泉上,其余的两面蓝旗子包抄红旗子,寓意星北妖狐战士们陷入恶斗的困境。
昴手中还有一面红旗子,他没有贸然将它放置下去,而是摆到了沙盘临近边缘却未有超出的其范围的木质框架上,左手虚虚放在其上三厘米处,使得阴影覆盖在这面游离于铁三角与星北盆地以外的,属于妖狐不确定的势力里。
“这是一个变数。”他想,“但仍在我的把握之中。”
流光溢彩的硕大水晶石照亮了富丽堂皇的议事大厅,昴俊俏的那张脸被柔和的白光映照的越发温柔,好像那些分明棱角都消散柔和,融化了一般。
五小时后,凌晨一点钟,畸形的月亮与点点的繁星开始争斗,在繁星锲而不舍蚁多咬死象的攻势下,月亮无奈陷于群星围剿之中,被剥夺了舞者的身份,一脸阴沉的离开舞台,一步步到了台下观众席,拉长着脸苛刻而挑剔的评估着台上戏子拙劣而滑稽的演技。
皓月之辉不是米粒之光可比拟的,在这场无聊的战斗中,胜者所受的伤不比败者要少,因此它们如今流露出来光芒不是平日的白与金,而是宛若不停流淌的血色,这暗淡的,像是整个魔界都熄了灯一样。
三位实力强横的领导者们,率领着他们各自平均分配下来的士卒,无声无息进入了另一个势力领地范围中。
哈尼带领的一众几乎都由死灵一族组成,它们亲近土元素,在地底肆意奔跑跳跃,不一会就从守卫的眼皮底下进入了村子。怨灵哈尼更是简单粗暴,她本身是没有实体的,纯粹由怨念恶念组成的集合体,到了她这种境界,隐没了身形那是上天入地都无所不能,且都是没人发现的。
她飘着指使六只跟她一样怨灵形态的手下维持柳水结界,而后领着她的土遁小分队朝村子内部前进。她清楚记得昴军师的吩咐,因此在探查三只小羔羊在哪里的同时,也分出了一半的人埋伏在中心喷泉的地底下,另外的一半人则继续跟着她探查地形。
这星北村庄童工就只有两道值得她去忌惮的,一道就在喷泉下方,气息虽然微弱,却恐怖;另一道与她不相上下,相必就是那个星北狐族祭司了。
哈尼特意躲着祭司的方位,在极短的时间内逛了整个村子,也找着了三只小羔羊的位置,她在地牢处留了三只骷髅士兵,给了其中一名士兵一颗蓝色魔晶。
他们具有一定的智慧,晓得该怎么做。
整个村子就剩下祭司那方位没有去探查了,哈尼看了眼那个方位的建筑物,不多,刚好只有两栋相邻,她想了想,叫剩下的士兵们返回村子门口协助纳茨里斯小队战斗,她自己则飘到了两栋房子的上空,监视着里面的居住者。
两点三十分,里斯纳茨小队成功在黑暗的遮蔽下,靠近了沉眠中的星北村庄。
两枝轻盈的箭矢夹杂着呼啸的风声,以一种避无可免的角度,朝似乎若有所觉警惕起来的两人射去,尖曜石制成的箭头上闪烁着银色的符文,轻而易举穿透两个侍卫临时架起的防护屏障,刁钻的穿过头盔的横杠间隙,挑着左右眼的方位直直穿透,破箭而出。
他们即刻软了下来,立于一旁的菲莱精灵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灵魂已然消散的躯壳,伸手合上瞪大了的不敢置信的眼眸,将他们轻柔的靠在墙壁上,远远看去,就像是偷懒打瞌睡一样。
外围的侍卫便是如此,一个接一个慢慢收拾掉了。
两小队训练有素,快速而沉默的进入了敞开的大门中,而后,只见队伍中最高大的四个树人集体化为原型,不矮于十五米的参天大树活动它们的手脚,拿着木斧头木锤子或是树鞭,向前跨了两三步,无视了邻近村门口的好几十件房子住宅,直接越过了中央喷泉,到了祭司那一带的房子位置,而后刚刚扬起手中的武器,重重往下面一甩,眼看着就要毁坏附近两间房子。
四个魔法星阵分别自两间房子前端浮现,抵挡住了攻击,四名树人见状,不言不语,又再次抬手甩去,武器上更是附加了各自的星阵威力,两个防御型的魔法星阵在此一击之下,虽还能抵挡得住,但明眼人一看就发觉,星阵的旋转变得慢了,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再是一击!
咔嚓!
星阵应声而断,但就在树人又扬起武器重重往下砸时,又有两个新的魔法星阵升起来了。
两间屋子的大门打开了,惴惴不安的少女与握着羽毛权杖的白毛狐狸同时走了出来。
“唉……”祭司轻叹一声,却是了然,“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想,如此之快。”
悬浮在高空的怨灵哈尼的职责是监视祭司与少女,顺便拖住他们的行动,有可能的话捉紧机会杀了他们。可是此刻,她仿佛失了魂一样,怔怔张开嘴,呐呐看着下方肤色惨白的少女。
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第二柄剑
哈尼能感觉到,下方那个肤色惨白的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死灵的气息。
她是巫妖族的一员——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啊……为什么一见到她的样子,就感觉十分亲近?
又有种怪异的,想要臣服的想法?
这种感觉,在其余的同族面前,是从未有过的呢……
就这么恍惚的一瞬间,哈尼便错失了最佳的拦截时机,即便后面再想捕杀祭司,也不那么容易得手了。
祭司的等阶起码是在四阶之上的,因此面对着面前四个只有三阶下等水准的树人,也完全不害怕……极为轻松。
他侧头望了一眼并肩而行的惴惴不安的吉娜,耀金色不似活物一般的眼眸深处泛起些许波澜。可在片刻之后,那些象征着情感的水波就平静下来,并被完全冻结。
即使手握羽毛权杖,轻轻一挥,其顶端柔软的彩色羽毛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摆动,便有一阵看不见的魔法波动蔓延开来,四名树人敏锐察觉有异变,当下向后倒退,但他们行走的速度又怎么能和魔法波动扩散的速度相提并论?只听得“哗啦哗啦”的声音,四名树人便发现自己的脚被一层层寒冰符盖住了,那冰迅速的缠上了他们,几秒钟时间就让他们变成了四座美轮美奂的雕塑。
毛发雪白的祭司淡漠的看着面前巨大的冰雕,没有任何优柔寡断,空出来的手五指张开又合拢,显而易见,他是想要利用空气的振动力使冰雕破碎,灭杀掉四名树人。
但有和他差不多等阶的哈尼的存在,他的想法注定不能实现。
哈尼从嘴巴里抽出她的专属武器檀木扇,动作仔细的一片一片拆开,由于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当初第一次打开扇子布置柳水结界时的轻慢,手抓着完全绽开的扇,就朝祭司方向扇了扇,外放的魔力凝聚在扇面一点,黑色絮状的球形便急速朝祭司的脚下袭去。
球形法术运行的同时,她也没有闲着,往旁边闪了几米后,撤消了虚无化显露出身形。
祭司手势停顿了,他放弃斩草除根的想法,脚下一点,整个人九十度转身,直面呼啸而来的法术,皱了皱眉,他看得出,法术球蕴含的能量不比他放出来的少……这么说来,那些领导也出来了?祭司定定神,两只手握住羽毛权杖,嘴里念念有词,带着光效的法术球在将要完成任务,把这只白毛狐狸轰成渣渣的前一刻,被阻碍了。
自然是祭司所为。
两者僵持了一段时间,法术球后继无力,慢慢消散了。
祭司再转过头去,那四名冰雕着的树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几丛冰碎渣子。
“祭司大人……”吉娜弱弱的声音响起,“现在该要怎么办?”
“……我拖住敌人,待会你拿着这个东西。”祭司手腕一翻,拿出一个锥形瓶递给吉娜,“这东西你一定拿好,不能有任何损伤。到时候一看到我的指示,就赶快往中央喷泉那里跑——我教过你打开密门的方法,你到祖宗沉睡的地方去,将瓶子里的液体都浇灌到最底下魔法阵的阵眼上。”缺失了一味重要药剂,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唤醒祖宗……现在这地步也是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哈尼居高临下,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一张脸,祭司只能看到她身穿的红得诡异的裙子和青紫交错的手臂。
她的头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文字框,为了照顾下边人的视力,特别用了加粗、放大、闪光……反正怎么显眼怎么来的字体。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让我来拦住你们。”
祭司眯了眯眼,他哼笑了一声,背在背后的手猛地抓住了吉娜的手臂,在她身上施展了瞬移魔法,哈尼想要打断他的施法,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眼睁睁看着吉娜消失在原地。
“不要太托大了,无名坟地的主人。”祭司挑衅道,“来决出胜负吧。”
哈尼与祭司之间展开的激烈斗争先不管,看看这边里斯和纳茨的进度。
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醒,还与睡魔纠缠不清的星北妖狐士兵显然不是两支精神饱满士气旺盛的小队的对手,他们很快就溃退了,一个都没留下来。
在地牢地下守候的骷髅衡量片刻,捏碎了手里的蓝色魔晶,然后悄无声息又埋回了土里。被困在地牢里的三位使者同时感到后颈一痛,有不知名的血色荆棘从他们的脊椎骨破壳而出,刺破了肌肤发育生长。这些血色荆棘吸干了寄生者的全部精血,只遗留下三副空瘪瘪的皮囊,他们从宿主的身上脱离,游曳着像蛇一样爬行,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前进。
绝望开始弥漫在星北村庄。
胜利的曙光似乎近在眼前。
然而吉娜仍未放弃。她还清楚记得祭司的吩咐,于是便想方设法躲避过敌人的追捕,快步走到中央喷泉中,打开了禁门。
这过程顺利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件事情了,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锥形瓶便小跑着下去。
禁门在她身后慢慢合拢。黄色的土地上这时才缓慢的伸出数十只白骨的手,骨手的主人们也和憋屈。
——这都是什么事啊!这种让死灵喘不过气的威压,是那个小姑娘能拥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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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攻城战惊心动魄是惊心动魄,但对于坐镇在绝对安全区域内的谋士而言,这种热血沸腾,提心吊胆的感觉就要减弱不少了。
谋士,是什么呢?
简单来说,就是绝佳的脑力工作者,四肢不发达头脑不简单。这样的人,厉害的,就是诸葛亮郭嘉周瑜那一类响当当的人物,运筹帷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再不济,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业有成成绩优异到不敢想象。
这样的人物,在攻城战中,是十分重要的。他不但要负责计划攻城的方式、正当的理由、攻城中间出了变数的解决方法、攻城成功之后恩炀妥当安排原住民、攻城失败怎么让残余部队平安返回种种,就像是一台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的高配置计算机,耗费烧死无数脑细胞。
但同时,也是十分无聊的。他们早就谋算好一切,心中装了数不胜数的应对方案,一个环节就有好几个办法在后头跟着,随便挑选,因此在没有其余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数出来之前,他们的时间都是枯燥无味的。
人间界有俗语讲得好,‘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这在昴身上也同样适用,他见星北盆地状况尚且良好,便想去做其他的事情了,于是转头对跟在旁边的,训练有些日子的斥候队队员嘱咐一声,叫他若是见了有不可预计的状况发生就语音传送通知他。
骨堡的议事大厅离钟塔住所不过几十米远,传音法术在半径一公里内的圆都能送达。
那队员答应了一声,又全神贯注关注着水晶石表面的镜像。
昴摸了摸右手背上的双月印记,站起身来,出了议事大厅,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思索,他与无神琉辉之间的契约完成了,无神琉辉跟他的契约却还没搞定呢,四个两百年的免费劳动力,啧啧……
他之前在岭帝学园祭之时与无神琉辉签订过契约,他救他们四兄弟一次,他们四兄弟就得为他免费工作两百年。他花了整整五十年的时间去履行它,在三兄弟被传送到无神琉辉住所的那一刻起,他所需要尽的义务就已经完成。
右手背上的双月印记在那时也有了变化,本来双月的颜色都是淡黄色的,但现在,双月中有一个月亮变成了黑色,仿佛手背上生出了月全食一般。
他低头又看了看手背上的异色双月,想了想当今的局势,决定就在这个关头把无神家族的四个兄弟们都召出来,彻底端了星北盆地。
两百年的时间,对于吞并整个魔界而言,是远远不够的,可那又怎么样呢?既然已经加入了反魔王阵营,已经出过那么一次头……并不只是人类有想象力。
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死大家一起死,不算亏
走到塔楼前,昴拐了个弯,转到塔楼的背后。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手背上的印记,往里面注入魔力,魔力顺着框架构造出特殊的,仅由契约联立的通讯法阵,法阵扩展开了,形成一块雪白的白板,跟哈尼头上顶着的文字框差不多大小。
昴指尖有魔力凝聚,他在白板上写下:“该是你们履行契约的时候了,无神琉辉。”
字样在白板上停留了五六秒后,缓缓消失,与此同时,又有一行字浮现出来。
“……昴君,很感谢你的帮助,梓他们除了记忆出了点问题以外,一切良好——啊,当然我们都是知道,记忆混乱并不是你的过错。你现在身处的环境如何?”无神琉辉这么答复道。
身处的环境?哈,无神琉辉也还真是狡猾。
“十分安全。”
昴淡定的写道。
他可没有说谎,无名坟地的古堡确实是很安全的地方。不说会动的骷髅大能,这里还有一个四阶中等瑕疵品级的冰骨骷髅,守望庇佑者莱蒙德蒙,着实天衣无缝。
而且,即使无神家的长子再怎么警惕,在誓言面前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印记是相对的。它强制要求签订契约的双方履行义务,才不管你们到底有多少苦衷。
“行吧。告诉我们你的地址……我们来履行契约。”
昴盯着这一行字,心想,这是他做过的最有利的决定之一。
【人间界,斐尔特之城,教廷】
科迪莉亚最近过得很不顺心。
她附身在小森唯身上已经有些时日了,按理说这么大的变动,教廷总部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但事实是,他们真的是一群傻子。
灵魂换了个人的‘小森唯’来了个性格大变样,虽然玫瑰念珠里存了高超的屏蔽法阵,将她那颗吸血鬼的心脏散发出的邪恶气息都隐藏好了,但再怎么无脑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出两者的差异吧?
所以说,他们是在搞什么鬼?
科迪莉亚并没有参加过第二次圣战,她是在她的父亲和教廷签订了耻辱一般的血盟令之后诞生的,她当初贵为魔王之女,那种级别的加密文件理应是给她看的,但详细的效能就不怎么清楚了——那毕竟是耻辱,没有一个吸血鬼会将它事无巨细记录下来。
嘛,算了。科迪莉亚不甚在意的想着,她才不想管教廷与吸血鬼两个党羽之间的战斗呢,反正她已经不是吸血鬼了,只是个半吸血鬼种族,那么也就没有必要搀和进他们的混乱。
作为一名‘重生’人士,她可是十分豁达乐观的。
科迪莉亚信奉,男人靠武力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她没心没肺的想着,心里到底惦记着魔界的王位。这一惦记,就不免想起了那个独星之日与独月之日相连的两天发生的时间,还有那一个、两个、三个……六个孩子。
前任魔王之女闭了闭眼用以平复愤怒的心情,在不间断的自我催眠之下,她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她不能急躁愤怒。她现在手头上能用的人所剩无几,里希特受血盟令的影响,暂时是指望不上的了;其余的与她有过露水姻缘的那些男魔们自是不必说,依靠他们还不如依靠自己;到头来……还是只剩下她的儿子们了。
科迪莉亚站了起来,她面对着房间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的妩媚与清纯并存的少女,咧嘴自信一笑。
她从小森唯记忆里面看到了,这个豆芽菜小家伙跟六个小宠物们相处的还蛮好的,特别是那个冷心冷情的昴,竟然还赠给了这个小丫头《初阶修炼法典》……对比他对待其他弟兄们的态度,啧,这要叫她如何不想歪?
“希望你的皮囊好用点儿吧。”最后,科迪莉亚这么说道,“美貌,毕竟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武器。”
“对付教廷里的一堆蠢货……够用了。”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口里的‘蠢货们’其实老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之所以不说,忽视得彻底,不过是因为他们伟大的教皇,恩熙·洛提莰陛下专程下放的一个指令罢了。
——“近段时间教廷内部会有出现一些行为不妥的异教徒。嘘,别讲出来哦。”教皇陛下笑眯眯地道,“就让它们放松警惕吧,以后,可是有大用处的呢。”
☆、第三柄剑
血盟令,第二次圣战的产物,它是由前任魔王与前任教皇共同签订下的不平等条约的证明。拥有血盟令,即意味着拥有一次号令吸血鬼全族的力量。
恩熙·洛提莰也是有野心的——当然,任何生物体都有野心——他的野心不像前面好几任教皇想要连魔界也一并征服掉那么大,只是想安安稳稳守住人间界就可以了。这次的死寂之气外泄事件已经远远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了,人间界的相对弱势不单单表现在人的寿命,还表现在修炼的天赋上。
教皇陛下处于五阶下等斑驳的实力阶段,他参加过第二次圣战,当时是以红衣大主教的身份参与的。那时候的教廷确实强大,每个教徒至少都有二阶以上的实力,中高层的更不必说,突破四阶的也不少,当时的教皇也是个奇人,他立于这个世界上的最顶端,实实在在的六阶。但这样的教廷却不是强盛的。
人类一旦掌握了实权,又强大起来,心里难免会有小九九萌发,可惜教皇实在过于强大,无人能反抗——也可以说,二次圣战时骁勇的圣骑士团根本就是教皇一个人撑起来的。
虽武力强大,可民心涣散。
这十个字,足以概括二次圣战后教廷衰落的缘由。
前任教皇拼了老命把前任魔王重伤致死,强迫签订了血盟令后,没过多久也一命呜呼撒手人寰,恩熙·洛提莰就是在这时候上位的。
他看过太多的死亡了,性子也慢慢变和善了,轻易不想发动战争。
——因为,以暴制暴从来都是最低级的手段。
经过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人间界与魔界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双方相互交换各自有需求的东西,利益捆绑。
这就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死寂之气泄露……他一点儿也不想动用血盟令这么凶煞的东西。
“艾弗纳斯。”他朝那位黑发少年道,“去跟我们的贵客说一声,叫他尽快前往北之境解决掉它。抓紧时间,刻不容缓。”
曾从属于小林湘子,现已正式成为恩熙的私人助理的艾弗纳斯温顺的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下,并且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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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