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正文 第25节
[魔鬼恋人]暴君·棺材与锁链 作者:歧路螺旋
第25节
他张张嘴,就要吐出接下来的几个字,忽而感受到了一种凛冽的杀意,于是果断地闭上了嘴,脸上也显现了戏谑的笑容。
“阿西,很危险呐。对吧,昴君?”
也不只是说人很危险,还是事情本身很危险。
阿西并不理会他的调笑,说出姗姗来迟的话语。
“禁言。”
他身后的尾巴安安稳稳地垂落到地面上,一簇的蓬松毛绒,像是随身携带的柔软靠座,不知到底有多少条尾巴。
昴缄默不语。他仔细打量着这两位有过一面之缘,一次相识的盟友。
修米诺·维诺,与这位维诺家族的青年家主的结交是他的一时兴起,与他们家族签订协约更是一时兴起下的产物,在那次当面的委婉拒绝之后,他就觉得机会渺茫,因而不再重点关注了,没想到修米诺还记得这件事情,并且郑重其事的跑了过来商讨,实在是出乎了昴的意料。
而西·南莫……说实话昴其实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印象,挑选仪式上偶然遇到的一只无知的小狐狸,那时候好像是存了些许利用的心,想通过他打进兽族内部取得联盟的条文,所以才好心出手帮他过了第一个试炼冰雪阶梯,之后就不再有相遇的机会了。这次前来……所欲为何?
看来昴并不清楚,当初那个淡定从容的背影给性子怯懦的狐族少年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震撼。
“您好,昴大人。”阿西身体僵硬地走到昴的面前来,就像是亲眼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与他亲密接触的小粉丝一样,激动到不知所措,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不知不觉中,竟然对昴使用了敬语,“请让我再郑重其事地介绍自己一遍。我名为西·南莫,兽族分支九尾狐,现任一族之长,七尾。若不嫌弃,可称呼我为阿西。”
九尾狐的修炼分支与魔界寻常的修炼方式既有相似之处又有不同的地方,其根源就在于力量的结合体位置有所不同。如昴那样的,修炼出来的魔力凝结源为魔核,分别位于心脏与脑袋中,而九尾狐——不,应该说是狐族——则不然,他们的魔力凝结源是他们的尾巴,如同星北天狐一般,最后修炼成九尾,就是臻入化境,成就大道。
八十年,七尾,依然是了不起的成绩,毕竟昴记得,在五十多年前的初见,他也只有两条尾巴。
“我记得你。”昴点了点头,神色中带了点儿回忆的迷离,“那个时候确实未有想到你今后如此的成就,向你道一声祝贺。”
“谢谢。”西·南莫面上不动声色,心中一阵激动,起伏的心理活动可用如此的一句话替代。
我家男神向我祝贺唉嘿嘿嘿~\(≧▽≦)/~
他们移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面上即可更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
昴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他的身形瘦削,身体被包裹在一件洁白的衬衣之中,干净如新,整洁稳妥,不管是袖扣还是领扣,全都绑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一毫的肌肤,看起来倒仿佛是那些不知世事、娇生惯养、在唾手可得中长大起来的阳春白雪,不事农耕。然而他周身的气势却是慑人的,面临着他清淡的视线,仿佛任何事物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是一种不可描述的威迫的压抑。
“你们认清楚了吗,我们现在的处境。”昴并不急着接受对方二人的投诚,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朝自己的好友招了招手,意示他端来些待客时需要用到的饮品与糕点,“你们确定是真的清楚吗?”
修米诺:“昴君,请不要怀疑维诺家族的情报网,在这魔界的各处地方,都存有我们家族的一两个情报员,即便是森严如屋维,也还是有几个消息源的。你说的、未说的那些顾虑我们俱都一清二楚。”
西·南莫:“这是我本身的意愿。”
“啊,真是坚定的回答。或许你们确实是对我们的情况一清二楚,但还是由我们——这些当事人来为你重新再梳理一遍吧。你们考虑清楚后,再给出承诺也不迟。”
言外之意便是,即便有无你们二人的支持也无所谓,我有那个自信此战必胜。正因为你们不是必要的,所以不需要担心拒绝了联盟后我会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
阿西和修米诺不是蠢人,自然也听得懂昴的暗示,他们彼此互看了一眼,都知晓对方的意思:他们是诚心诚意过来的,既是因为这一份久远的情谊,也的确是十分看好昴他们的作为。
“坎提拉·西恩估计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向了,相比再过不久就会派兵出来与我们‘商讨’一番‘如何共建美好魔界’的事情,然而我的麾下将士极其贫乏,仅有我的兄弟们,无神家族的四位,埃斯利,树人和菲莱精灵的领袖,以及一位半恶魔。然而他们的位置都比较分散。我家的兄弟们和无神家族的四位,半恶魔都在屋维的王宫之中,前二者更是身陷牢狱之灾。”
“这边是我们的短板了。如何,你们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阿西与修米诺相视一笑。阿西道:“在我们表态之前,您何不听听我们的分析呢?”
“坎提拉·西恩的执政能力毋庸置疑,但近几年来却弄得一些地方怨声载道,究其原因,一切都是他错信了自己的女人,贝贝莉特。或许他清楚又装作不知道放任事情的发展,又或许他不清楚其中错综复杂的原因,亦或者他不愿意相信那个通明的理由。”
“哦?”昴侥有兴趣地问道,“这听起来像是一件陈年旧事。”
“不错。在他尚未登上魔王之位,却仍然实力强大前,曾将一个种族‘杀’得几近灭绝。”
“几近?”昴一针见血道。
“是的,几近。”
修米诺:“就由我来讲吧。这件事情在与这个种族交好的那几个家族内部早已是耳熟能详的故事了,其中就有一个是青牙家族。”
“青牙家族呵,”修米诺嘴角弯了弯,“早在三十四年就该叫维诺家族了。”
这个种族有个很奇怪的特性,他们居住在荒芜的大地之底,像这里的无名坟地一样的区域,喜欢露天居住。而每逢独星之日到来,便会陷入昏顿的睡眠之中,宛若死去,没有警惕性,即便是三岁的无知稚儿,也可手拿一柄小匕首,扎进他们的胸膛之中至他们于死地,直到下一个独星之日醒来,就会有或多或少的收获。
但那时候的坎提拉·西恩并不清楚。
他在某一日闯入了这个种族的领地之中,并且没有惊动任何一只守护凶兽、没有被守护结界拒之门外,直接走进了这个种族最为宝贵的秘库之中,得到了数不胜数的秘宝。
这个种族自古流传至今,其中有一条骨制的项链是一族的宝物,先人们设置了重重凶险的防护,最后一层便是「共葬」——宁愿付出全族的生命,也要保住它。
——当然,共葬后来也被改良,变成需要付出代价的族人,仅仅是在休憩之地沉眠就好了,离开的那些就当离开了,他们还是要保存好有生力量的。
这一条规则口口相传,然而由于项链所在地太过危险而隐秘,无人可目睹它的芳容,因此逐渐的,这个种族的人就不再相信有这么件「共葬」法术的秘宝存在了。
贪婪或许是每个种族的天性,坎提拉·西恩也不例外。他敏锐察觉到了骨链的存在,一路凭借着好运气来到了其收藏的所在地,并且拿走了它。
共葬法术当然在那一瞬间就被触发了,坎提拉·西恩却凭借着某项时空宝具逃离了这个种族休憩之地,但那些沉眠的族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全都死在了共葬之中。
坎提拉·西恩后来才弄懂了他所造成的大错,可为时已晚,这个种族都在共葬之中灭绝了,他又怎么能弥补死去的魔呢?况且他其实并不后悔,那项链在后来给了他诸多的帮助,即便是再来一次,他也是要得到的。
所以他稍微感慨了一番后,便抛之脑后了。
“‘几近灭绝’这个词之所以用得好,就好在几近。”白发的青年感慨道,“那个幸运的,就是贝贝莉特了吧。”
“所以,她可是您的一项隐性助力呢。”
毕竟,心平气和地与灭族的仇人结婚,并过完下半辈子什么的,可是无厘头中才有的故事情节。
☆、第三十三柄剑
【魔界,屋维,深红之塔】
坎提拉·西恩和贝贝莉特各自有自己的行宫,并不在一块歇息,这在外人看来是分居,是感情不和的表现,然而在坎提拉·西恩的眼中,这恰恰表明了夫妻俩和谐共处,相敬如宾。他的思想十分开明,开明到超越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惯论,从另一方面来说已经过于极端了,他私以为自己和贝贝莉特虽然结为了夫妻,但仍然是独立自主的两个个体,既然是定论为独立的个体了,那么有几许的私人空间也不足为奇。
——只是在魔界人看来,这个‘私人空间’给得也太多了点儿。
正因如此,在坎提拉·西恩提出分别建造白银之塔和深红之塔,分别居住的提议后,在贝贝莉特半推半就的应承之下,就一直沿用到了现在。
而又由于坎提拉·西恩性子里带了点天生风流,身边所收的魔宠啊、侍女啊、官员啊,全都好巧不巧皆是女性,便有一些不忠贞的风言风语流传了出去。
现任的魔王陛下觉得很委屈啊,他心里苦但他不说,而且毕竟只是些流言罢了,他不可能真的大张旗鼓地下令禁止非议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因此只能暗地里控制舆论的导向,让另一件大事盖过它。
只是坎提拉·西恩的标签定义里,到底加上了个风流的形容词。
“不过是个标签罢了,会有什么影响呢?”被星北妖狐收养,辗转最后终于回到了主人身边的巫妖吉娜歪着头,疑惑地询问如今最尊贵的女人,魔后贝贝莉特,“即便是使他不再白璧无瑕,又怎么样呢?他的副官们,堕天使莱恩·黎、剑灵恩肯仍然信奉忠诚于他,他的双臂完好无损,如何可以彻底打败呢?”
贝贝莉特对带自己现存的唯一的亲人十分宽容,哪怕她问了这么愚蠢至极的问题:“你的阅历还是不够啊,亲爱的吉娜。”她亲昵揉了揉吉娜的头发,顺手撩起一绺编织起麻花辫来,一边说道,“嘘,别急着反驳,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这个世界中还是正常人占据了大多数,正常意味着什么呢?”
“智商正常,有同情心,有自己的思维。”
“是哟,就意味着是一个完美的个体的意思哦,即使他性格之中有那么多的糟糕的地方,可是他能够凭自己的主观,现状的主观还有结合臆想来还原出心目中本来有的可以被他所认可的‘事情的真相’,就可以称之为‘完美’了,因为这表示他不可掌控。”
“来吧让我告诉你吧,所谓的读心术是有的,但几乎无人可以修炼到大成,也无人愿意。内心的复杂与诡秘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一种传言,‘练到极致的读心术的魔眼睛可看穿内心,正是因为他本身变成了意识的集合体。’”
贝贝莉特并没有主动而直白地告诉吉娜她推动留言传播下的用意,反而是说了这么两段似是而非的话语,能否理解,端看吉娜的领悟能力了。
“您是说……梦魇一族?”
“嗯。梦魇一族不慎遗失了他们的镇族之宝,月梦魇,也即是如今王的魔宠冰凌,虽说没了她也不会影响得了梦魇一族的发展壮大,但是月梦魇再怎么说也是属于他们一族的吉祥物,就这么轻易地被夺走,成为别人的魔宠——就算这个别人是现任的魔王,于他们而言也是不可接受的耻辱。”
“恩肯和莱恩·黎这两个,也不用担心。恩肯的作用只有在战争年代才有作用,像如今这种和平的年代,他是个聪明人,不用陛下下令,自己也会自请退却;留下莱恩·黎,他最卓越之处就是他的智商,只是如今陛下也不再多多采纳他的意见,有了自己的想法,实践出来也确实颇有成效,因此他不久也会与恩肯做出相同的选择。”
“大人您的做法是一箭三雕啊!成功之后的将来,有想过如何做吗?”吉娜好奇地问着这个美貌与睿智的女人。
贝贝莉特:“这种事情于现在的我而言,尚且太过遥远……修要再提了。”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
昴:“若是无甚其他事物,我就要继续我的研究了。招待不周的话,还请见谅,毕竟如今人手不太够。”
“您在忙着研究些什么呢?”阿西见自己的偶像站起身来就要离去,想要挽留,忙挑起一个话题,“是关于什么样的研究?”
“……”
昴的神色犹豫,似乎在考虑是否将事情全部告诉他们,同时也在衡量他们是否能够帮得到他。传送阵的事情至关重要,毫不夸张地说,它甚至能左右这场战斗的胜利,由不得他不慎重。
“没错,昴君,说出来的话,或许会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呢。”修米诺道,“有些资料文献,流传至今早已失传,我们家族近年来得到的孤本传承不在少数,或许你想要的那一部分,就在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呢。”
昴审视地望着他们,最后道:“你们说服了我。”他说完,走回研究室中,从书桌上拿起那一张轻薄而重要的纸张,走出来,递给二人看。
“此魔法阵是我无意之中得到的,对我们的行动极为有益,然而需要先破译了上面的密码之后,才能够使用。”
白发的青年暴君说完,罕见地伸出双手两指并在一起揉捺太阳穴,因为出现了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而表现出很是苦恼的样子。他挣开漂亮的红眸,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二人,眼中既不带着期盼又不带着失落,很是平淡自然。
“如何,能看出某些端倪吗?”
修米诺挠了挠灿烂的金色头发,蓝色的眼中充斥着歉意,无奈地向两旁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这种文字我曾经见过一两回,可惜那个时候的我当做是一种独特而美妙的花纹,因为从未有一本书籍能教我看懂它们。”
昴望向阿西。
西·南莫淡色的黄玉双眼盛满了惊愕与不可思议,他撞进了昴的眼中,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肢体就做出了回应,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声音呐呐地说到:“我、我略懂一二。”
“哦?……那,这是什么字种?”
“这是我们兽族自打被生下来后,作为启蒙所用的语种。在教导我们的时候,因为我、咳,”西·南莫有些窘迫地说,“并不是十分专心学习这些,所以大长老一直在我身边耳提面命,告诉我有朝一日,它们会拯救我们的命运。大长老虽然神神叨叨的,但在这方面一直比较灵验,所以……就好好地学了它。”
昴一瞬间福至心灵,灵光乍现,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他耐心地等待着阿西将全部话语都讲完了之后,才徐徐问道:“你的先祖,可追溯到开创初期,对吗?”
阿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的史学不怎么好……”
“无事。”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随后直接将纸片递给了阿西,“助我一臂之力吧。”
“是。”阿西眼神坚定点点头,内心依旧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来形容。
要和男神共处一室(?)一起生活(?)了吗这进展也太快了不过我喜欢嘿嘿嘿/////
他正想踱进实验室中继续研究,临进门时忽然顿住了脚步。昴回身看着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修米诺,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却不见一丝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地开口道。
“准备准备吧,修米诺。待到我下一次站到这里的时候,就该是全面进攻的时候了,在此之前,身为同盟的你,先把能调动的兵力全都掉转到这里来吧。”
修米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的泪花之后,一脸不解:“调到这里来?昴君你是在开玩笑吗?相比起无名坟地,不是晚棘之城更加靠近王城一点儿吗?!”
昴唇角勾了勾,他向来自信十足,眼中的光芒几乎要灼烧他人的眼球,更为他冰雪的容颜增添一番魅力:“我向来不作无所谓的约定。”
“耐心等待吧,这可是成功的秘诀之一。”
有了阿西的加入,翻译过程进展得十分顺利,只要解决了初期识字这道大关卡,剩余的就一切好办了。昴本身就是一位极为优秀的阵法师,因此只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完全破译了传送法阵,并且还在单向传送的基础上又再度叠加了另一个逆单向传送法阵,从另一种角度上解决了来往撤退的问题。
昴本来是想要将它直接改造成真正意义上的双向传送阵,只是临到了要下笔的关头,却发现无从下手。
这确乎是一个单向传送阵所能达到的最巅峰的极致,昴没有办法使它更加地突破。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曲线救国,套上另一个逆单向法阵。它们独立存在,因此昴的逆单向法阵完全不能享受单向法阵的能源循环,也就是说,光要开启它维持它的运转,就很是要花费魔力了。
昴想了想,最后还是又在逆单向法阵上面嵌入了效用是转化效率up的循环法阵,又在上面嵌入了一全套的扩大传送人数以及效率的林林总总的法阵……
这一次的完善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叫昴觉得满意,一切都考虑得完美而周到。
于是他走出了研究室,对着面露跃跃欲试的修米诺以及温柔微笑的埃斯利说道。
“带上大部队,我们去霜冻之地。”
【魔界,屋维,水牢】
扮作狱卒模样的文音一脸不爽地甩进去九包血袋,即便是不用眼睛去定位,九包血袋还是准确地掉落在九名吸血鬼的脚下。
“真是的,一群麻烦精。九包血袋啊……你们知道我为了凑齐九包新鲜的美味的血袋量的血液,花费了多少工夫和精力吗?!还惹出了一长串的后续,这都是什么烂事啊!”文音向里面一探望,瞥见全都老神在在喝血袋,明显左耳进右耳出的吸血鬼们,不满地哼哼,“真是一群大爷!”
“咕噜咕噜——”
吞咽的声音不绝入耳,在空寂的空间中回荡着,毛骨悚然。
修首先喝完了自己的食物,他用拇指抹去嘴边残留的血液,放在嘴里含着吃进去了,而后开口道。
“各位,准备一下吧。……要开始行动了。”
☆、第三十四柄剑
【魔界,霜冻之地】
昴带着一大队的造反军团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冰意龙蛇原本居住的地方。
此时寒风凛冽,极低的温度下空气中的水凝结成细小的霜粒,夹杂在分钟,刮得人生疼;又不凑巧下了雪,那雪倒不像人间界电视或上描述的那么唯美,一颗颗自上而下飘零,灵巧得好似拟态的雪精灵,然而冬雪女王却绝不会遣派她最爱的这些小可爱来到这个荒芜的地方。白茫茫一片景,如影如随,仿佛近视人眼镜上被热水蒸出的雾水,既阻挡了视线,又加深了苦寒。
其他人都是耐寒的一组,即便是阿西,也是一只名声响当当的青丘九尾,本体有毛茸茸而温暖的皮毛保护,而修米诺就不同了,他金色的头发上都结出冰出来了。他的原型体态包括昴在内没有一个人清楚,他也从来没有透露出来,不过观他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也可大略瞧出,必定是火属性亲近的一族。
“昴……”修米诺大张着嘴呼气搓手,企图给自己增添一些暖意,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好不容易兴起的一丁点温暖很快就被寒风掠走了,他只好一边做着徒劳无功,一边哭丧着脸朝零头带队的昴问道:“昴,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不会有错的。”昴抬手是占了个抵挡的法阵,由于是瞬发且没有念咒来加强威力,这个法阵不一会儿就散掉了,不过也总算是撑了十多秒的时间,也足够看清楚眼前一两米的景物了。
白发的青年浑身包裹在白色的皮裘之中,除却鲜艳的红色眼眸以外,整个人就好似与背景的一片银白相融一般。
那雪白的皮裘是阿西的赠予之物,外形并不多么酷炫,只在衣领处缝制了一只白金的蝙蝠,代表了主人的身份。整个皮囊由雪狐的皮毛做成——当时昴的心情也略微有点微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加上青丘九尾中最手巧技艺最高超的阵法师专心刻录下的法阵,是件不可多得的绝佳的防御用品。
他淡粉色近乎于白的嘴唇动了动,指着那一根巨大的倒□□地缝的冰锥,手指移动着又转到了盘踞在地上成为一座漂亮的冰雕,俨然死得不能再死的冰意龙蛇,说道。
“那块冰锥的下边,是霜冻之地的腹地,那里有一座冰雕的行宫,应该是阿西你们曾经为王的祖先留下来的避难场所,于我们而言大有益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来,冰锥上覆盖着昴的魔力,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抬起,露出下方深深的,足有四五米宽,望不见底的冰渊。
冰渊中没有呼啸的烈风,却让人感觉比裂缝还要寒冷。某些感官十分敏锐的人甚至能看到那从冰渊中蔓延出来的一丝一缕蓝白交织的烟。
“随我来。”
他将冰锥放下,凭借着精准的控制力,将冰锥稳稳当当地当到地面上,没有一丝声响,而后前行几步,纵身一跳,旁人只见他衣袂飞舞,瞬息间便沉了下去。
其余人见状,也都一一跳进了这条天渊一般的裂缝之中。
当最后一名士兵跳下后,原本横放的冰锥忽然升起,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形,重新倒插在裂缝之中。
行宫仍然维持着修离去前的模样,无人发现这一处的秘密基地,然而昴却蹙起了眉,显得十分苦恼。
他漏算了一点,那边是兼容的问题了。
行宫本来就只是为几个人修建的避难所,占地面积自然不会有多大,昴带下来的这一队人马却足足有数千将近一万人,这人数对于攻打王城来说,是少得可怜,但对于这个小小的行宫而言,那是超出可容纳范围之外的数量。
而这,只不过是第一批罢了。
一旦这第一批传送了过去,第二批修米诺他们的下属的传送就不得停止了。
传送的速度确实是一道难题。
昴叹了口气,可是此时依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介时还是见机行事吧。
身后的士兵们两两并排走过冰桥,走进行宫,陆续到达了目的地。
传送法阵一旦开启,那能源问题便不需要担心,只要开启着不说停止,即便是要开着它千万年,恐怕也有这么一股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魔力供给。但要开启所需的能量就是极为恐怖的数量了,之前怜司他们能误打误撞开启,全是凭借了爆破时产生的威能的福罢了。
昴咬破手指,逼出一滴精血出来,将全身的魔力连带着这一滴精血一起注入法阵的魔纹之中,传送阵闪烁了一两下光芒,将排头的几位士兵送过去后,法阵便黯淡了,不再运转。
这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了?!
昴的内心十分郁闷。但接下来静下心想了想,又觉得这确实是常态,毕竟是个王族的为了保护遗孤而留下来的传送阵,怎么可能轻易叫外人染指呢?
昴想了想,朝阿西招了招手,道:“阿西,我需要你的某样东西。”
阿西:0v0男神有难,小粉丝怎么能不竭尽全力?男神莫慌,抱紧我(o)/~
可他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开心,【删除线】害怕吓到了自家的男神【删除线】他知道像是昴这样的人,看上去生人勿近,其实心思极深,由于智商高,思考的也越多,贸贸然表现出激烈的心情,很容易引起他的过激反应。
阿西:但是不论如何,男神依旧萌萌哒。就是喜欢男神这个调调……
“您说。”
“我需要你的一滴血。”昴解释道,“不是精血,普通的血液即可。曾经王族的血,是一针强力的稳定剂。”
阿西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柄青玉色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虎口,血逐渐渗出,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却不觉得痛,歪头状似无辜地望向昴。
昴:“……”
昴也有点被阿西豪迈的举动惊讶到了,没想到他能这么干净利落的把血给出来。毕竟血液对于魔界人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不单是精血亦或是心头血,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也蕴含着其主人修炼多年来累积下来的魔力,只是这些魔力分散而浅薄,相比起魔核中凝练的魔力,实在极为稀少,但在某些极端的关键时刻,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魔界人会采取吸食自己的血液来提升存活率。
“让传送阵吸食你的血液。”
阿西乖巧地照做了,效果立竿见影,下一秒传送阵就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昴回头望了眼队伍,做了个进去的手势。
【魔界,屋维,王城巡逻队二分队总局】
杰拉尔·科杰是王城巡逻队二分队的队长,他最近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京城花’的代表人物。他有什么得意事呢?这还得从他的副官,巡逻队二分队的副队长文音说起了。
文音是个生得极为美艳的女子,这与她半恶魔的血统有关,可以说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杰出女性代表。最近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邪了,居然自请去看守王城之内的水牢,暂时当个狱卒!哼哈哈,她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智商掉下线了,居然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带着,啧啧啧,那个水牢啊,他都不想评价了,简直是枯燥到不行,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她还挺有胆呢。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急功近利了点。虽说那里边有‘王城’两个字,但任谁都知道在那种地方当执,是很难遇到魔王陛下,从而一展技艺,从此升职加薪不是梦,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啊,那是文音她自己作的死,又有谁能阻止呢?
杰拉尔·科杰在心中不厚道地想道,她走了我很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怎么能不开心?文音的人格魅力还有武力实在远超杰拉尔自身,平日里被她教训过一次的罪犯出狱后就洗心革面,重新做魔,甚至还有魔成立了个劳什子同援会——哼,一看就知道是从人间界里面学来的玩意儿——被她教训过一顿的魔们出狱后全都无一例外地加入了进去;某些棘手的刺头,文音一出马,呵,立马事不过三,第三次保准服服帖帖。
哼哼哼!杰拉尔·科杰内心一再不满地哼哼发泄,我才没有嫉妒我的副官呢!
不过现在就没所谓啦,她(暂时)消失在我的面前啦,魔生多么光明,前途多么明亮。决定了,下半就再去酒馆喝几杯,要喝最贵的朗姆酒!
他心情倍儿好地哼着小曲,翻看着今天新发行的报纸,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和好玩的爆料。
突然,门被大力的撞开了,那声音真是大,震得杰拉尔桌前的水杯里的水都荡起了花。
杰拉尔掏了掏耳朵,头也不抬地吼道:“做死啊这么大声,搞坏了门你私费处理吗?!”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才懒洋洋地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紧急事情杰拉尔队长!”一道清脆的女声说道,“有多处大规模的公民暴动!队员们已经全部出动,然而还是控制不了场面,估计得要您亲自出马!”
杰拉尔收起了手上的报纸,又抿了口水润润嘴唇,一边抬眼一边严肃问道。
“公民暴动?查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吗?
他的最后一个想法便是:说好的好几个月都不回来呢?!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
【魔界,无名坟地,骨堡,议事大厅】
“……”
奏人的面色有些苍白,他在被文音释放出水牢,并彻底离开王城之后,找了个隐秘的郊外,施展空间法术直接跨越半个魔界版图,从正中的屋维直接回到了骨堡之中。
他抱着小熊,脚下自然漂浮起来,带着他飞到议事大厅的穹顶,眯着眼睛仔仔细细观察着这一连串的浮雕壁画。
“奏人……不喜欢这幅画。”
紫发少年外表的吸血鬼撇着嘴,伸手摸上了一块浮雕壁画,那画上少女头顶有金光穿透云层照射到她的身上,她的头顶有一个精美刻纹的盒子。
“奏人讨厌这幅画……奏人最讨厌的东西没有存在的意义……没有存在的意义,毁坏吧,毁坏了也没关系……因为是奏人最讨厌的东西。”
他五指成钩,狠狠抠进少女头顶的盒子,从中抽出一个黑乎乎的匣子。
“奏人得到了个好东西哟……呐呐,是谁的,灵魂之匣?”
☆、第三十五柄剑
【魔界,屋维,深红之塔】
贝贝莉特坐在床边,优雅地浅浅微笑,她的脚边坐着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同族吉娜,一脸好奇加期待地望着面前悬浮的投影上的画面。
“他们的煽动力……真是出乎意料的强盛,民众们一下子就被教唆撺掇着造反了呢。”吉娜歪着头问道,“但是为什么呢?陛下治理的魔界明明十分之好,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起来反抗呢?”
不是说,百姓们真正想要的,实际上是安居乐业吗?既如此,为什么要打破安定的现状呢?
“你再看清楚些,吉娜。”贝贝莉特在床头的花瓶中随意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金银八重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花瓣,优哉游哉地道,“那么可不是普通的民众啊。”
“嗯?”吉娜定睛一看,“好高等级的战斗力啊,全是伪装的战士吗……”
贝贝莉特:“不错。民众的目光是从没有错的,他们会做出不合常理的反常的事情出来,也只有用‘他人的别有用心’可以来形容了。”
贝贝莉特忽然撕下一片金银八重瓣 ,托在手心中对着它吹了口气,那朵花瓣如有了神通一般,化作了一张小型的魔界版图,立在投影的旁边;她再接连撕扯下第二第三第四朵花瓣,如法炮制,花瓣在票网版图的半道就变换了形态,形成了如同西洋棋中王棋的姿态,然而颜色各异,分有黑白红三色,在版图上游荡了一会儿后,各自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红色王棋落在最北端的霜冻之地;白色王棋坐落在版图中央的屋维;最为奇怪的要数黑色王棋,它呈现出一种虚无飘渺的状态,上半部分还是好好的实体,然而下半部分却变了模样,颜色逐渐变淡直到完全消失透明化。
“红色王棋应该就是最近兴起的那一股势力了,白色王棋代表陛下……大人,那个黑色的……从未见过呢。”
“这是目前三个鼎立的势力,”贝贝莉特扯下第五片花瓣,“我先把其旗下部将的分布以及所拥有的领地范围给你一一标注,尔后你将会一切明了。”
随着贝贝莉特的话语临近结束,版图上的其他地方都有了一一的变化,以灰色色调为基底的版图逐渐染上了黑红白三色,短短几奥妙后,一切都有了大变样了。
吉娜瞧了瞧,很明显还是白色占据的版图面积多,至少有十分之七左右,剩下的十分之三有五分之一是红色,十分之一是黑色。
“红色王棋他们……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主意吗?”
“不错,那是聪明的选择。现下这个时局状况不适合发动大型战役。”贝贝莉特将手中残缺的金银八重瓣扔掉,“来吧吉娜,我们理应回到陛下身……呃!、咳咳!”
魔界最尊贵的女性还来不及说完,就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心悸袭上心头,那种感觉可怕至极,仿佛头顶悬浮着的致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如被孩童恶意掐去腹部的虫豸,挣扎不能,违逆不能,眼睁睁看着死期将至而无能为力,只可以老老实实听从其人的吩咐,以换取那可怜的一线生机。
她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也幸好地上全都蒙上一层柔软的皮毛地毯,否则这么一下的大力撞击,弄到些不容易消去的青紫就很难和坎提拉·西恩解释了。
“大人,您……?!”吉娜赶忙跑过去,将贝贝莉特搀扶着重新坐到床上。她思考了两秒后,神色肃穆地比了个正方形的手势,“是……吗?”
贝贝莉特抹去额头上的虚汗,面容十分憔悴:“嗯……”
[“嘻,让奏人猜猜,你是谁?”]
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在贝贝莉特的脑中响起,她警惕地左右张望,余光瞥见吉娜一脸莫名地望着她的举动,心下了然,那声音的主人就是拿捏了她灵魂之匣的人了,遂沉默不语,不敢暴露身份。
居然是被逆卷家的人给拿去了……
[“不敢说话吗?害怕被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你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呐?这一切的一切,奏人都好想知道啊。”]
“大人,是谁?”吉娜眼神凌厉起来,悄声询问。
贝贝莉特不敢说话,她以魔力附在指尖,在半空中写下四个大字:“逆卷奏人。”
“我明白了!现在立刻吩咐下去……消抹!”
[“奏人好像处在一个很危险的情况呢……”]那声音突然一下子低沉了下来,蕴含的情绪满是阴暗沉郁,[“想要搞什么小动作啊?奏人可没有说过,能允许你这样做!”]
[“哎哎,或者说,其实你是很期待奏人惩罚你的?啊,原来如此,奏人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孩子哟,真的很期待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会让你……尽兴的啊。嗯,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对吗”]
他话一说完,贝贝莉特心中就有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只听见冥冥中“咔哒”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被捏碎了,心下一紧,贝贝莉特随后就感觉自己右手手臂有些不对劲。
她撩起衣袖一看,原本完好白皙的手臂出现了奇怪的大面积的裂纹,就仿佛她是一个脆弱的木头玩偶,鲁莽的主人用力过度弄坏了部件一样。
“喝——!”吉娜捂着嘴一脸心疼,“大人……”
贝贝莉特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她彻底的认输了。灵魂之匣因为是巫妖一族的生命所在,制造时所用的材料无一不是最坚硬最上乘的,之前她的命根子被拿捏在手上时不慌张,是心存了侥幸以为他无能为力,没料到他竟然懂得怎样毁坏灵魂之匣。
“说吧,你想要什么?”
[“果然,疼痛是最好的调教手段,它总是叫人刻骨铭心,”]奏人轻轻笑着,[“这都是你教我的哟,我亲爱的弟弟昴。”]
“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呢……”}奏人突然没了声音,几秒钟之后,在贝贝莉特脑中响起的声音已然更换了另一个少年人。
[“首先,视角共享。”]
那个声音冷冷淡淡的,仿佛是由冰雪组成的嗓音。
【魔界,梦之回廊】
这是独立于魔界现实之外的虚幻,梦之回廊,也即是魔界中最为神奇的种族梦魇们的居住地。除了梦魇本身,至今仍然没有人能够找到梦之回廊的入口,它飘忽无踪,存在于所有生物的梦境之中,然而就如同人间界的北之境一般,你不知道它的准确方位,也不知道它停留的时间有多长,有可能只是一瞬间,有可能是一个梦境的长度。
而梦魇们呢,他们本身就是依靠梦境为生的种族,就连力量也是从梦境中汲取的,对于感应梦境中的梦之回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也就是说,一找一个准的意思。
坎提拉·西恩能够与月梦魇冰凌签订契约,纯属他的幸运。彼时月梦魇还是个刚生下来十年的幼崽,对于「入梦」和「离梦」两项天赋技能的运用不太娴熟,更别提隐藏自己的「隐梦」了。
坎提拉·西恩就这样在他自己的梦境之中和月梦魇冰凌相遇了,而后凭借着自己的敏锐与感知力,再加上那么一点点天命的直觉,成功与她签订下了契约。
梦之回廊正如其名,是一条长长的廊道,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有中间的不知几何的一段;廊道衍生出许多的门扉,那便是传送门,每个人都通过他们选定的门进入他们生活的梦境之中。
此时在某个山清水秀的梦境之中,竟然罕见地聚集起了好几位梦魇,他们没有用一贯的外在形象示人,而是统统变回了本真的自己。
在场的梦魇们总共有二十多位,外表的岁数由五岁到百岁不等,一脸的严肃神态,当然也有人跃跃欲试。
其中一位像是领导者的白发老翁左右瞧了瞧:“全都来齐了吗?”
“禀告大长老,是的。”
“既如此,都坐下吧。”白头老翁大长老点了点头,挥了挥着手中放大版铁尺一样的东西,这个梦境之中便自发地生成了二十多套桌椅,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坐下休息。
“相必大家都明白,这次召集来的意图吧?”大长老没有坐下,全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是站着的,这也是他刻意而为之,为了制造出‘令人瞻目的领导气场’这种东西出来,“老朽在此再重申一遍。”
“吾之一族,自两百年前失却了族中的王者月梦魇殿下,致使她与一位可耻的盗贼——如今在位的魔王陛下坎提拉·西恩签订了魔宠契约。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叹!然而先代保佑,即便失却了王者,吾之一族也未有泯灭,今次难得在那贼人的统治下出现反叛的起义军,我们可一借此机会,迎回吾之一族的王者!”
“现下进行决意。请支持一战的举手。”
众人全都举起了手。
“那么,有谁愿请出?”
众人全都举起了手。
“很好。”大长老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是时候了,如今便出发吧。”
众人齐声大喊:“是!”
他们的气势恢宏,然而表情却并不显得庄重——那是一种无可无不可的精神状态。
对于整个梦魇一族而言,月梦魇只有一位,而影梦魇却占了绝大部分,没了吉祥物月梦魇,对于梦魇这个种族的体系而言,就像是没有了头顶上的那一顶金光灿灿的皇冠,毕竟没有残缺四肢大脑躯干,还是可以很好地发展、生存下去的。那一顶皇冠象征着荣誉,梦魇一族的荣誉,所以他们既不会太过着急以至于失了平常心,也不会太过平淡以至于敷衍了事。
大长老:“亲爱的孩子们,期待你们的凯旋而归!”
年轻的影梦魇们活力十足地应答着,一个个离开了梦之回廊,进入魔界的争夺战之中。
☆、第三十六柄剑
【魔界,屋维,白银之塔】
“黎、恩肯,你们真的要做出这样决定吗?”坎提拉·西恩忧郁地望着面前两位助自己打下江山的伙伴,极为不舍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过区区百余年时间,为何又要归去了呢?”
剑灵十分抱歉地看向他:“西恩,违背了诺言是在下的错误,然而这确实是危机的时刻,在下需要尽快赶回族地稳定情况。也许……”他抿了抿唇,愧疚而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这该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罢。”
坎提拉睁大了眼睛:“你想要表达什么……?”他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
“剑冢里有不少剑灵死亡,作为大长老的在下需要前去主持复生祭,让他们重新回归……”恩肯严肃说道,“尽管十分舍不得你与在下之间的情谊,但规矩是不容更改的,十分抱歉!”
“唉?”坎提拉·西恩沉默了一下,疑道,“不过是回去主持一趟祭礼,缘何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 ”
恩肯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此事在下不便多言。”
坎提拉·西恩见到面前人坚毅的面庞上不容动摇的坚定时,便知道,这位相伴随行百余年的好友,已经不是他所能强留下来的了,于是叹息一声,道。
“去吧,吾准许了。”
他转过脸来,望向他的另一位伙伴莱恩·黎,宛若叹息地说了一声:“你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黑发紫眸的堕天使面色冰冷如霜,注视着现任的魔王,眼中极快闪过一丝悲哀与不忍,然而在下一瞬,却很快地被掩盖了过去,他微微抬眼,深邃的紫眸中静静流淌着一条崎岖的暗河,情绪全都融化在了平静的水流之中:“我们要跳转空间了。”
坎提拉·西恩拍了拍手向他祝贺:“恭喜。”神色是欢欣的,又带上了遗憾的复杂。
他显然是知道莱恩·黎的身世的。
莱恩·黎一族,是自另一个空间而来的。
他们流浪到此界已经五百年之久了,繁衍了差不多三代了,然而却从未有人忘记过记忆深处那个起源之地,也从未有人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摸索着归去的方法,总算是有了成效。
“希望你们能得偿所愿。”坎提拉·西恩说完,摆了摆手,叫他出去了,“走之前,好歹看在这么多年情谊的份上,告知我一声吧。”
“承您吉言。”莱恩·黎恭敬地弯了腰朝他鞠躬,退出了房间。
现任的魔王陛下看着接二连三离去的伙伴的背影,罕见地双手捂住脸。
“全都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陛下,您因何事而烦恼呢?”魔界最尊贵的女人贝贝莉特礼貌地敲了敲门后,才缓缓步行走了进来,“瞧见您那一双被忧伤浸染的双眼,实在是恨不得让人将您所担忧的事物都毁掉,好看见您舒展的眉眼。”她的嗓音依旧甜美如夜莺,却藏了可怕而深沉的恶意。
或许是因为对当今局势的不好的预判影响了他平日里的洞察力吧,坎提拉·西恩并没有察觉出贝贝莉特的为何指出,他眼神离开了桌案上的版图,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贝贝莉特面前就想要拥她入怀中,忽然之间,他看到了她身上的某样不同寻常。
“莉特,你的眼睛……”
只见贝贝莉特的一双上挑的眼睛色彩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红的颜色,外部的孔瞳色素依旧是黑色,但更深的内里,却是那种宛若发酵过后更加香醇的葡萄酒的酒红色,看起来……倒不是很难看,有一种别样的惊艳的魅力,但或许是因为习惯于她纯黑的双眸,坎提拉·西恩总是看着它们有些怪异。
“唉,是的呢陛下,为了讨得您的欢喜,也为了让我们的生活增添些新意,您看,我做出的改变如何?”
“嗯,你喜欢就好。”
坎提拉·西恩并不懂女人的化妆的门道,他真心觉得,贝贝莉特端庄的面容配上这么妖艳的打扮,显得十分的,不伦不类咳。但心爱的女人如此作为只是为了让他开心一点,身为丈夫的立场又不好说什么指责的话语,只能够含糊着,敷衍过去。
好在贝贝莉特也没有真的要坎提拉·西恩给出个确凿的答案出来,她今天这么费劲心思,化一个这么不符合日常形象的妆容出来,就是为了衬托出眼睛的问题,用以暗示自己受制于人,并且还被逼着开启‘视角共享’。
但被她寄予希望发现真相的人今天特别不在状态,因此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贝贝莉特的异常。
贝贝莉特勉强和坎提拉再聊了几句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她出了门,背后跟着吉娜,一路疾走直到离开白银之塔,回到自己的深红之塔中,这途中避不可免地碰到了恩肯和莱恩·黎两人。她与这两人相性存在一定的不合,是以只是分别冷淡地点头就过去了。
他们擦肩而过时,不约而同留下了这么一段对话。
——“记住你的承诺。”
——“不会忘记的。”
[“十分感谢你的帮助,魔后贝贝莉特。”]脑中的声音这么说道[“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次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祝愿你能够在未来的狂风暴雨中明哲保身。”]
他说完,便切断了联通的法术,贝贝莉特等了几分钟确定是不再被控制了后,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吉娜,你现在立刻将外出的东西全都打包好。”贝贝莉特摸了摸身边的同族少女,道,“我们需要暂避一下风头了。”
吉娜:“您真的要完全放弃吗?”
“否则呢?”魔后无奈地反问,“这一场战役注定,是不再会有我们二人的位置了,陛下没有恩肯和莱恩·黎两人的相助,便是雪上加霜,发展下去一定是会成为僵持的持久战,若是幸运女神再偏爱他们一点,或许就连持久战也打不下去了。我们必须要尽快为自己谋取出路,你懂吗?”
“真是个可怕的人啊……逆卷昴。”
是巧合吗?竟然连我们巫妖一族的巫毒的无差别性都预料到了……
【魔界,霜冻之地,行宫大殿】
昴以法术将行宫的大殿重新整合成会议厅的规格,中央用了整个大殿三分之二的土地面积以及一整块的巨型冰锥作为原材料,模拟出了一整个魔界的区域分布图,和人间界军事方面最喜欢使用的沙盘有同一原理,只是布置得更加精细,更加详尽。
在魔界沙盘的上方,还有一个较小一些的沙盘,只圈划出了一个城市的范围,中央宏伟建筑的圣天使雕塑极为惹人注目,不错,这就是属于人间界的斐尔特之城的沙盘。
昴以前的得力助手管家亚洛里和女仆长歌莱尔并未参与到魔界的主战场之中去,他们毕竟只是世代从属的服务型帮佣,过来不过是和送死的炮灰一个级别的人物,他将他们留在了人间界,用来和小森唯联络沟通。
根据最新传送过来的情报显示,恩熙·洛提莰已经恢复了全部实力,将教廷内的一切不安分的动乱的力量全都强势镇压了下去,目前已经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小森唯因为那次的卓越贡献,特别被提拔为橙衣副主教,接任小林湘子的职责。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需要再熬些时间与资历,红衣大主教的位置,肯定是铁板钉钉的有她小森唯的份儿了。
教廷内的规矩有这么一条,只要成为某个片区的橙衣副主教,就有权利得到专属于她自己一人的骑士护卫队,这些护卫队的人选可以选择自己挑选重新组合,也可以选择继承以往遗留下来的队伍。
昴摸了摸下巴,觉得按照小森唯的步伐,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了。
他一开始想要推举小森唯当上女教皇,这样就可以调动最强力的惩戒骑士团给他效力,后来发现这个假想并不怎么现实,转而推举她当上主教级别,为的就是这一支队伍,这么一支对黑暗种族生物而言简直就是克星与天敌的代名词的队伍。
白发红眸的青年施展了个手势,于是法术划破了两个世界的壁垒,轻而易举地到了对方的身边。
“是……昴君本人?”小森唯有些不确定地说到,盖因先前的多道语音讯息,“是昴君啊,嗯,到我出场的时候了吗?”
“嗯。你带着自己的骑士队,到逆卷古堡中去,亚洛里和歌莱尔会为你们妥当安排的。”
“需要我们再带点什么额外的东西去吗?譬如说圣水、秘银子弹什么的,教廷的特产哟。”
“无所谓,只要确保续航能力足够即可。”昴提醒道,“这次的战斗可能要连续地打那么个两三个星期,你们人类的体质不同于我们,必须要做好些防护的措施。”
他的声音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不掺杂多余的情绪,仿佛将死之人遇见的阿努比斯之神,手持着生命的天秤,一手抓着轻飘飘的羽毛的砝码,另一只手握着死人的心脏,也正是因为这种冷淡到漠然的态度和语气,即使是说出这么一番分明带着鄙夷性味的话语,也叫人连升起都不能显现,仿佛在说着既定的事实,而无人可以反驳。
“相比起这些而言,我希望你能好好搞定你的骑士队的情绪。”昴转而提起了另一个关键点,“我可不想你的手下在千钧一发之际,为了自身无聊的自尊心以及道德的标准,而毁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这个啊,昴君不用担心哦。”小森唯清甜的笑声响起,带着不可名状的黑暗,“既然是我的东西,就只会听我的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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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历1679年4月,副主教小森唯派遣人马进入战场助战,通过秘密的隐藏手段,从王城内部攻陷。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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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