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洪荒]我有特殊的高冷技巧 作者:溟妖の修罗
正文 第13节
[洪荒]我有特殊的高冷技巧 作者:溟妖の修罗
第13节
道祖说:“也许新生的他便不再是他。”
扶笙问:“如何去那个世界?”
道祖说:“空间乱流是不稳定的存在。你若想去,可以献祭圣位与法则交易。失去圣位,你便再无回来的可能。”
扶笙一怔。皱眉思索。
他心乱了。
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
是选择这个世界的族人,圣位,还是选择鸿钧千辛万苦的让他复活。
或许对别人来说,简直是个不需要想就能做出的选择。可他却茫然了。扶笙从来就不喜欢做选择题。
扶笙说:“我会去寻找答案。”说完不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昔日端庄神圣的殿宇。
时间会给他答案。
现在没办法做出的选择,总有一天他能够下定决心。可只要给他时间……他总能知道的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本文在煞笔作者感人的更新速度下正式踏入尾声!
这章如此的短小←v←就是个分支引导章
朕打算先写魔祖结局,道祖党可以跳过不看了!
下周朕就要去外出考察了,全程二十天,尽量在这之前把这篇文写完……不过可能性不是很大啊哈哈哈
作者的尿性你们懂的哎嘿嘿
☆、第 59 章
魔界。
自从紫霄宫归来后,扶笙就缩在魔界一角,这里地处魔界偏远地区。他发现了一棵冲天巨木,便在上面建了个木屋。
他如今已是圣人,凭借着漫长时间去修炼亦是精进不多。
麒麟族已经完全放权给沉霄,扶笙完全不怀疑沉霄的能力,有他在,应是无碍。
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踏足洪荒。
十年?百年?还是千年呢?
或许是会忍不住想到某个人吧,扶笙仅是宅在魔界修炼。圣人与天同寿,时光也再无法对他身上造成影响。与此同时,达到这个境界,也当真是无欲无求了。他已经什么都不再需要。
不需要为了变强修炼,不需要为了好的生活努力。
仿佛也没了目标。
这样活着并没有什么意思。扶笙想。
但扶笙也不是会因为无聊而想死的人。
他隐藏踪迹,在这棵树上度过了应是相当漫长的时间。因为时不时会因为太过无聊睡一阵子,也懒得去掐指算过了多久了,只是周围的景色变迁,环境改变终究让他明白,外面的世界怕是大变了。
他离开了巨木去外面看了看,魔界开始有了一座座城池,镇子,如同真正的人类世界,开始有了货币,商品。
所有的一切都与过去截然不同。是啊,唯独他还闭关锁国般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不愿改变,停留在过去。
长时间独自一人,他也想过很多。从年轻时初见的那点惊艳,失忆时深沉的依恋,日久相处的爱意,他是喜欢鸿钧的。什么程度呢?大概是没了他之后就仿佛所有的乐趣都被抽干一般。
却也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扶笙想。
感情这种东西,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可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特点。
都会被时间冲淡。
扶笙一只手拄着下巴,一只手里转着一支毛笔,漆黑的长发如同鸦羽般散在背后,暗红的眸子恍惚地盯着桌上的白色画纸,犹豫许久,笔尖在画纸上晕开一抹深色。
行云流水般勾勒出外形,他却开始犹豫五官的形状。太久了,时光终是冲淡了他的记忆,他已经无法准确地忆起鸿钧的眉目。
身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扶笙的,扶笙一惊,显些没有握住笔,好在那只手裹着他的,将毛笔攥紧。鼻尖是熟悉的味道,有黑发贴着他的脸颊滑落,那只有力的手掌控着他的,三下两下在画布上勾勒出简单的五官。扶笙眼睛眨了眨,觉得画中人有些眼熟,终是侧过脸,正与那人对视。
罗睺眯着眼,鲜红的眸子,蜜色的肤色依旧,见扶笙看他,嘴角勾着,眸光潋滟,如一江春水,又似黑夜里的媚狐,邪肆蛊惑:“你看,便是这么久,我也记得。”他说得很慢,字字清晰,声音低沉微哑,勾的人心痒。
扶笙这才恍然,怪不得眼熟,这画中人分明就是自己。
罗睺松开扶笙的手,绕到桌子另一边坐下。
很久未见,扶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其实至今还未正式分手,但那日紫霄宫,他分明……不说罗睺,不管是谁,都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大概像是婚内出轨吧……扶笙想。
这么一想,扶笙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罗睺伸手拿出一个坛子两个玉杯,笑盈盈道:“能陪我喝几杯么?”
扶笙“嗯”了声,把画纸毛笔收了起来。
罗睺打开酒坛,扑鼻的清香顿时散开,他先是给扶笙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杯。随即放下酒坛,执起酒杯,隔空对扶笙敬了敬,一饮而尽。
“这酒,是那日你离开时,我埋在后殿树下的。”罗睺轻声说,然后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歪头想了想,又掏出一坛放在桌上开了封。
扶笙慢慢啜了口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只要静静听着就够了。扶笙不是很好酒,但闲暇喝点也是很乐意的。
罗睺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争执。”扶笙想想,的确没有,于是点了点头。
然而接下来罗睺说的话却让他一怔:“因为不在乎,所以不在意,什么都是‘好’,‘嗯’,顺从,是么?”罗睺抬眼看他,鲜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扶笙,似乎不想放过扶笙任何一个反应,扶笙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喉间被什么堵得死死的。他想说“不是”,可罗睺的双眼太过澄澈,又太过逼人。
所以扶笙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了垂眼,一口饮进杯中酒。火辣辣的液体烧得嗓子疼,可他却觉得最疼的不是嗓子。
是心啊。
那双永远晶亮的红色眼睛黯淡下来,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抱歉……”扶笙沉重地吐出这两个字眼。突然不敢再看罗睺。
他盯着空空的酒杯,耳边听到对面液体晃动声,吞咽声,杯子碰撞石桌声,然后又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沉默地坐着,他陪着罗睺喝了很久,桌上的第二坛也见了底。
罗睺却又掏出了第三坛。扶笙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罗睺突然笑了笑,唇齿间溢出的声音低沉蛊惑,挠人心扉:“还有很多,我埋了很多哦。”说完又问:“为什么不喝了?”
扶笙叹口气。笑了笑:“若是我醉了,我们怕是要天为被地为床了。”
罗睺却是眼眸弯弯,似是开玩笑:“那样多好,同床共枕呐。”
扶笙一顿,正想说些什么,又听罗睺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去洪荒逛了逛,鸿钧那几个徒弟都成圣了呢。”
“鸿钧”二字就像是两人之间的禁忌,乍一听罗睺提起扶笙心中一紧。
他沉默片刻,说:“那又如何?”
罗睺眨了眨眼睛,看上去还挺高兴的样子:“女娲造的新种族,人类,很有趣呢,你该见见的。”
扶笙听他说到人类,心中一动,却只是懒洋洋地倒了杯酒轻描淡写道:“又与我何干?”
罗睺说:“人类真的有意思。明明很柔弱,感情却意外地细腻。七情六欲远比其他族类浓重。”
扶笙不置可否。
罗睺歪着头,掌心撑着侧脸,笑意却未入眼底:“祖巫厚土以身祭六道,从此众生被纳入生死簿,死后皆入轮回……人类真得很有智慧,他们写了些话本,甚至有轮回后再结缘……呵,真有趣。”
扶笙不知他是说人类有趣还是说话本有趣。却听罗睺轻声说:“可魔……是不入轮回的啊。”
扶笙不知为何忍不住皱眉,他说:“圣人与天同寿。”
“与天同寿……与天同寿……哈,可我却不愿与天同寿!”罗睺嗤笑。
扶笙抬眼看去,罗睺眼里有桀骜不驯,有魔特有的蛊惑,也有他不懂的疲倦。
罗睺问:“扶笙……我的扶笙,若我也不在了,你可会永远记得我?”他的表情依旧是花花公子般的漫不经心,没了让人惊惧的杀意,那双红眸比谁都缠绵悱恻。
扶笙只觉心中一寒,他放下手中玉杯,站起身冷眼看向罗睺,暗红的眸子寒风凛冽没有温度:“你若是不在了。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罗睺一愣,晃了晃脑袋,笑眯眯说:“别激动,我只是有些醉了,开个玩笑罢了。”
扶笙心中还难以平复,那股恼意愤怒无法轻易压下,连带着表情也是冷硬的。
罗睺叹口气站起身,双手按在扶笙肩上把他按回椅子上坐下,他低了低头,埋在扶笙发间。扶笙一僵,刚想把他推开,就听罗睺道:“我有些晕……约莫着是醉了……让我靠会儿,就一会儿,好么?”
扶笙手扶在他肩上,终是没有推开。
罗睺说:“我知道你还没法忘记他,就像过了这么久我也忘不了你。你离开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找你,他们都说你已经走了。”他呢喃着:“我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厌倦了。”
扶笙沉默地听着,突然就想笑。
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扶笙像个傻子一样追逐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鸿钧,没了自尊,没了自我,傻傻地几乎把爱情当做一切,把鸿钧当做一切,妄想把那人从天上摘下握在手中。
每当遇到挫折,难过一会儿再像没事人一样爬起来继续努力,心里想的是再加把劲,再加把劲。
等到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也不是一帆风顺。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谁又能说得准?可以因为第一眼而又好感,也可以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灰飞烟灭。
谁没有个梦中情人呢?人类本就是感性的动物,他执着于鸿钧,到了最后,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执着的,究竟是什么,是爱情,还是仅仅是不甘心?
然而究竟是什么如今已经没法证实了。人一生有太多的不圆满,也就会有太多的遗憾,直到如今,分明都画不出那个人的模样,却还能记起当时的自己几乎要装不下的憧憬。
其实现在想来,过于炽热的情感终究会灼伤自己。有些人,只能活在回忆里。直到有一天,那点回忆也被时光毫不犹豫地带走,才会发现,那并不是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爱情。
罗睺似乎真的喝多了,他闭着眼,清浅的呼吸穿过扶笙发间打在颈间的皮肤上,痒痒的。
扶笙扶在他肩上的手缓缓下移换了个拥抱的姿势。他闭上眼,想起很久以前,两人也是这般面对面坐着,彼时还未戳破那份暧昧的情愫,仅仅是再寻常不过的对视,却不知是谁的心跳扰乱了彼此。
微风带着植物的种子,降落在贫瘠的土地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第 60 章
洪荒修真无岁月,古木屹立在魔界这片荒废的土地上,像是被遗忘一般,城镇的繁华喧嚣丝毫没有蔓延到这里,扶笙得以独自一人安静地看着无甚区别的夏去复立秋。
而每年总有那么一天,在魔界做了无数年无冕之王的罗睺都会提着酒来串门。还是人类的时候,一年一次算是“难得一见”了,但对于动辄打坐成百上千年的修者来说,着实频繁了些。
但意外地不觉得厌烦。
扶笙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不需要去考虑尔虞我诈,轻松自在,他关心的事很少,自从完全不管麒麟族之后,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需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后台便足矣。况且他麒麟之主存在也不是为了给它们收烂摊子的,若非扯到几乎灭族般重大的事件,扶笙是打算视而不见的,他已经护了它们那么久,若还是学不会自保,学不会成长,只仗着玄麒的存在便招惹是非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族群,不要也罢。
只是一直一个人,是寂寞了些。成圣之后便很难再有提升,除却修炼,没有电子产品,他唯一的兴趣大概就是尝试着用各种灵植制作可食用的调料了。罗睺发现他这个癖好之后也是颇为诧异,在洪荒修士看来,辟谷之后便已经不需要饮食了,灵果也仅是补充灵力或是闲来无事品上一品,断是没有把时间用在钻研食材上面这一讲的。
也就人类毕竟好这一口了。
扶笙也不搭理他,只是径自捣鼓自己的事,罗睺看他这般只好乖乖的闭嘴,看扶笙忙乎,想帮忙却被嫌弃笨手笨脚。直直地站在一旁活似被罚站地小学生,扶笙眼角余光瞄了瞄觉得罗睺看上去怪可怜的,面上没表示,眼神仿佛充满了哀怨,一时便忍不住想笑。背对着罗睺,扶笙掩饰笑意将切碎的几种灵草放进陶锅里,原本闷在锅里捂得严严实实的香气霎时就炸开了。
罗睺眨了眨眼好奇地凑上来,吸了口气:“这是什么?好香。”
扶笙把锅盖掩上,拍了拍手,扭头说:“跑到洪荒偷来的老母鸡。”
罗睺问:“老母鸡……?”
扶笙好笑地解释:“字面意思,活得久一些的母鸡罢了。”
罗睺又问:“多久?”
扶笙说:“这只……约莫着四五年吧。”
罗睺惊讶地看他:“四五年……不是幼崽么?”
扶笙忧郁地垂着眼,觉得跟罗睺思想观念差太远了,不过想想也是,鸡这种动物,智商低下,难以修行,本就很难存活,也就是人类开始学会驯养牲畜之后才被圈起来成为食材,可以说是再平凡不过的低等生命,罗睺最多不过知道有这种存在,根本就不会去关心其寿命几何。
罗睺见扶笙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也就知道自己怕是问了很让他无奈的问题,于是也就憋着好奇心了。
其实他还有一堆问题没问呢……
想着要多炖几个时辰,便离开了这个简易的‘厨房’。
罗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这次他来并没有带酒过来,扶笙就知道今天大概不是来找他喝酒的。
懒散地坐在石椅上,没骨头似得半倚着石桌,抬眼问:“找我有事?”
罗睺眯着眼,红宝石般的眼睛漂亮地诱人,形状优美的唇弯出愉悦地弧度:“我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扶笙歪歪头:“什么?”
罗睺说:“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不好玩的。”
扶笙无语:“你是小孩子么?”
罗睺笑笑掐着嗓子说:“我是小孩子你会对我好点么宝贝儿?”
扶笙被梗了下,一脸便秘。
“你可以滚了。”
罗睺立刻一脸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咳。好吧,扶笙,我想你陪我去看。好么?”
扶笙被他盯得耳根热,佯装淡定:“可以。不过我不能留在外面,我的汤还等着我起锅呢。”
“好。”罗睺很开心的样子。
就是这个样子,稍稍妥协一下,迎合一番,他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扶笙说不上来地有点难过。
说走就走,扶笙脑子里还想着他的老母鸡汤,一路罗睺却各种扯话题,不知不觉,注意力就完全被转移开了。
所以当再次踏入魔宫的时候扶笙才反应过来。
罗睺看他疑惑,说:“还记得我说得埋在树下的酒么?”
扶笙点点头:“怎么?酒出了问题了?”
罗睺好笑的说:“不,不是酒,是那个树。”
“树……?”扶笙挑眉看他,罗睺拉着他一路从殿门走进殿内。守在两边的魔修都一脸正经,却也掩饰不住乱飞的眼睛。扶笙嘴角一歪就要把手抽回来。然而罗睺却仿佛没感觉到一样硬是不松手。
扶笙瞪着他,他也装作没看见一样目视前方。
也不想因为这个闹,扶笙只好撇嘴放弃,心情却是不爽。
然而活得比洪荒存在的时间还长的罗睺也不像以前的毛头小子般一窍不通了,放下身段低声讨饶:“好歹你也是我正儿八经公布于众的道侣,一般不出现,出现怎么说也给我点面子,嗯?回头你想怎么我就怎么我。”结尾的一句硬说说得三分正经七分暧昧。
扶笙听到前面本是有些愧疚,听到后面却是忍不住想歪,反应过来之后顿觉尴尬,只是“哼”了声不再多言任由他拽着手拉着走。
他看不见,守在一旁的魔修们却是把他一脸别扭,羞红的耳根看得清清楚楚。
又是一番魔界桃色秘史。当然,此时的扶笙是丝毫不知情的。
一直走到了魔宫后殿,扶笙许久没来,顿时被眼前一片桃色吸引住了。
大片大片地桃花肆意地伸展着纸条,点点红色缀满枝头,绽放在最美的季节,没有翻天覆地天崩地裂,却是静谧地壮阔,似是不存于世间的美丽。飞鸟盘旋,声声清脆,似乎也被这样的妖娆美丽吸引而流连忘返。
“我虽为魔祖,却也不是不懂世间美丽满眼破坏与血腥的人。”罗睺挥了挥手,一阵风吹过,无数桃花从枝头颤落,扬起桃色风雨,他目光微敛格外温柔,那只紧握着的手始终未曾放下:“这一片桃花林,是我在你离开之后某一年种下的,人类似乎天生对于情爱之事颇有研究,有人告诉我,他心爱之人不爱钱财,不屑权势,仅仅是一束鲜花便能让她展露笑颜,虽然不懂钱财,权势对人的重要性,但我想那大概就相当于修者的修为能力……?这花是为你种的,应当是比一束要好看些?我不懂他们说的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可我愿意等你,直到我魂飞魄散,直到我能够等到的时光尽头。”
真是好听的情话。
扶笙怔怔地看着空中飘扬的花瓣,鸦羽般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遮不住眼中的恍惚。他伸手抓住了两片花瓣握在手里,魔界本土虽有桃花,可数量稀少,也没有人收集种子,而人界的花种并不适合在魔界种植,存活率极低。
这片桃花林,怕是聚集了不少的心血。
“谢谢,我很喜欢。”他笑了笑,是真的很开心,魔界虽是比洪荒要阴冷些,他却觉得此时的春日,惬意的温暖。
“喜欢就好,这个世界很美,很美。”罗睺望着天空,突然笑了笑:“虽然知道你还放不下他,但我也不想和一个不存在的人对比。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是么?”
突然又提到这个禁忌的话题,扶笙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因为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
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直到如今,鸿钧的重量已经没有那般重了。
“能不提他么?”扶笙说。
罗睺微微垂眼,随即又是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其实我今天只是想再跟你诉请一番的。不过显然你似乎还没有动心的样子,看来人类的招数还是不够……”
扶笙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提高了嗓音:“谁跟你说我没动心?”
“……不够……嗯?”罗睺的嗓音颤了颤,浓密的睫毛迅速地扇了扇,看着扶笙不耐的表情,嘴巴动了动,又问:“你刚刚说什么……?没懂我说了什么……?还是……?”
扶笙说完也是一阵尴尬,微微侧脸不看他:“我只说一遍,没听清的话就算了。”
“听清了听清了,不准收回去!”罗睺迅速道,扯着扶笙的手一用力就抱紧他,下巴在他发间磨蹭:“让我抱一会儿……嗯我应该是没听错的。”
扶笙凉飕飕说:“你可以当做你听错了。”
“不!”罗睺反驳,微微低哑的嗓音性感地一塌糊涂:“我五感还是很灵敏的,你已经没法回头了,我当真了。”
他抱得太用力,简直像是要把扶笙镶嵌进怀里一样,扶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你是不是傻?要把我勒死么?”说完一巴掌拍在他胸口。毕竟成圣,这一巴掌稍稍带了点力,一般人怕是直接就被拍飞了。罗睺揉了揉胸口,龇牙咧嘴地喊疼。
扶笙成圣之后就没怎么动手,也不清楚那个力道,看罗睺似乎不像是装得,便也有些后悔太用力,皱着眉头:“很疼……?要不要看看?”他也知道圣人之躯不是一般强悍。虽说罗睺也是圣人级别,丝毫没有防备,怕是也够吃一壶……吧。
这一看就看到了床上。
罗睺半躺在床上,一头长发不羁地散在床铺上,半透明的暗色纱帐也掩不住魔祖那能令万物折腰的风华。扶笙看着他扯开衣襟,漏出胸前微红的巴掌印,蜜色的皮肤格外性感,胸肌下隐约看得到半遮半掩的腹肌,只是扶笙满脑子都是有没有伤到肺腑,并不吃这点肉,罗睺眯着眼,等他靠近时一把把他拉到身边。
扶笙额头贴在他胸前,唇就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摩擦了下,顿时有些羞窘,立刻要爬起来,然而罗睺力气比他打得多直接把他扣在胸前。
“宝贝儿,我现在可疼了,急需你的安慰啊。”
扶笙“呵呵”冷笑:“疼得命根子都硬了?”
罗睺一脸纯洁,云淡风轻道:“嗯……它说它也需要安慰。”说完就把扶笙压在床榻上,血红的眸子璀璨莹亮,和扶笙暗红的眸子对视,扶笙刚要说话,就被对方堵住了嘴,那双鲜红的眼睛闭上,他看见浓黑的睫毛轻颤,浅尝即止,血红色重现的一刻,罗睺说:“我有点怕……怕一放手,你就不见了。”
扶笙怔了怔,放松了身子,突然想摸摸罗睺的头。
罗睺说:“留下来,好不好?”
扶笙犹豫了下。
那双血红的眸子微微黯淡。
“好。”
“——等等我的老母鸡汤!”
像是谁说的,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两个人存在。
一个璀璨了人生,一个温柔了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 罗睺篇正文完结!!!噢耶~~~~~番外还在考虑写不写,因为朕要去外出考察了二十天之后才回来。。写的话恐怕道祖结局写不完……
不喜欢道祖的就可以把这个当结局啦,也许二十天之后回来还会补个番外……?
下一章开始就是正经的道祖篇,要比罗睺篇长些,算是这篇文的真·结局。罗睺结局感觉还是有些仓促,只能算是日久生情……?
哎嘿嘿,最后感谢 骊歌 小宝贝儿的地雷~~~爱你求包养(づ ̄3 ̄)づ╭?~
☆、第 61 章
世人常道,每每失去之时,才开始后悔莫及。花开花落年复年,离开紫霄宫之后的这些年,扶笙藏匿了身份没有目的的游山玩水以开阔心境。闲下来难免会有些悲春感秋。
闲暇之时,他也学着抚琴作画,陶冶情操,硬是用漫长的时间摸索出些门道了,成圣之后魔气收放自如,乍一看下去,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修者。
鸿钧的几个徒弟陆陆续续成了圣。人族也诞生了。
之后便是巫妖大战,继了龙凤二族的后尘,迫不得已修生养息。对此扶笙也只是无言叹息。盛极而衰,当局者迷。
不知多少年,扶笙几乎踏遍了洪荒的山,渡过了洪荒的水。他听过春叶发芽的声音,见过冰雪覆盖的江河,唯一遗憾的,大概是少了一个,能陪伴他左右的人。
走得累了,他便停下脚歇歇。在几乎将世界映入眼中之后,他回到了唯独被他避开的最后一站。
又是一年阳春。
不周山灵气充裕,但仅有为数不多大神通者在此建洞府,除却领地之争唯有强者才有选择的权利外,不周山残余的盘古灵压过盛,令许多修士觉得不自在,心智不坚者更是可能有碍修为的突破。
这灵压却只是针对圣人以下修士。而圣人,大神通者,有能力多会离开洪荒前往天外天另觅去处开辟居所。毕竟是灵气聚集的圣山,山内也生存着不少洪荒异兽不乏凶悍者,更是危险重重。因此不周山虽资源富饶,固定居住的修士却并不多。
扶笙循着记忆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山洞前。
没了术法的掩盖,昔日掩藏的洞府在外人面前露出了本来样貌,它附近还有另一个粗糙许多的洞府,长年累月下来无人清理,原本宽阔的洞口被枝繁叶茂的灵植杂草半遮半掩着,更像是两个野兽居住的洞穴。
扶笙叹了口气,抖了抖宽阔的长袖,迈步走上前,他伸手,因为入魔而显得苍白的手修长完美,无人会怀疑这看上去略显柔弱的手中蕴含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圣人与天同寿,不死不灭。身具翻天覆地之威,呼风唤雨之能。
圣人与地共生,不老不变,彻底摆脱了时光的磨砺岁月的束缚。
他将于此界,不老不死,灵魂不灭,直到再也无法对生感到喜悦,也无法寿终正寝。
这便是圣人。
此时,圣人之手轻抚着粗糙坚硬的石壁,凹凸不平的质感摩擦着细嫩的指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虽是依旧一副青年的相貌,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复曾经的活力。
并非是轻生,只是觉得无趣。看淡权势力量,这岁月终究是太过漫长,漫长得他之能通过回忆才能让自己不陷入无限的自我沉眠。
圣人过目不忘,记忆力自然也是凡人无法比拟。他这些年,每每休憩之时,便觉得应该有个人坐在他床前,眼神平淡而悠远;他煮茶品茗之时,便觉得石桌对面应当有个人,面色平静,目光清冷;他饮酒赏花时,当有个人,目不斜视,君子自端方……
却没有那个人。
也不会人来告诉他,这叫思念。
便是踏破千山万水,他也依然记得在他漫长的生命力,曾有个人,抹下了重重的一笔,任他怎么擦也擦不去那抹印记。
扶笙收回手,意念所到之处,灵植飞速生长,将那这两个承载着他与鸿钧无法抹却的记忆的洞府完全掩住。
他只身前往已经成圣之后的女娲的住所,娲皇宫。
与女娲的交集其实并不多。但凡成就圣位的修者多清高自傲,因此圣人之间其实鲜少有沟通,便是以往有所联系,随着时光流逝也会逐渐变淡。不仅仅是高者寂寞,更多是天道之下对圣人七情六欲隐隐的淡化。
试想若是圣人都容易被感情蒙蔽双眼,这世界怕很难真正安定下来。
魔道却不同,它更注重的却是将人心中的七情六欲无限放大。扶笙有时会想也许他感情这般丰富也跟入魔有关,但想想以前,却是随意一笑。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扶笙与女娲也没有太多交流,但对于这位唯一的女性圣人,他是有些敬意的。在这个时代,女性能走到这一步着实不易,虽与跟脚有极大关系,可又何尝没有女娲本身的不懈怠?
几年前女娲与他“偶遇”之时,难得的女儿姿态的确让他有些吃惊。
他自认在洪荒颜值是高的不行,修为也是顶尖的,却不知晓何时招了女娲的青睐。相貌极好的,修为高深的,并不止他一人,何况,他虽硬件强悍却也无法遮掩他是个魔道圣人的事实。若不是女娲神色不似作伪,扶笙差点以为天道已经容不得他而要派女娲加害他了。
女娲性子直爽,虽为女子,却丝毫不输男儿的魄力,又带着男性没有的柔美,细心。
这样的女娲,在以前,必然是他的女神。
只是如今的扶笙却无法应了她。女娲被拒也没有什么怨愤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得体地笑了笑,理了理鬓角微乱的发,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
那样的骄傲。
在那之后再次见到女娲,扶笙压着内心的尴尬说出了来意:“我此次前来,试想借用红绣球。愿娲皇能割爱。”说是借用,其实或许再也无法还给原主人,同为圣人,扶笙自然知道,圣人之间实力差距其实并不是很大,若是有趁心意的法宝,便能在能力伯仲之间的圣人间脱颖而出。功德成圣的女娲实力位于圣人之末,若是没了红绣球,实力必然要再降一个层次。
但红绣球对如今的扶笙来说很重要,因此他在女娲开口之前紧接着道:“我愿以同阶灵宝交换。” 言毕拿出一颗墨色的绣球,未曾被持有者打上印记的宝物普一出现,便散发着沉沉的威压。之后又是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扶笙说:“这……绣球虽是天生黑色却也是可以随意变换其他颜色的,威力比红绣球要大,是我仿制的,品阶为后天至宝。”说完无奈一笑:“唯一不足的地方是在姻缘方面的能力始终无法媲美红绣球。”
女娲神色复杂,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扶笙知道这说明有戏,又举了举瓷瓶:“这里面是……麒麟之主的心头血,若是重伤饮下,可立时恢复完好,并对修为有增进功效。”比起前者,后者更为珍贵,麒麟血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何况是麒麟之主的心头血。不管什么样的神丹妙药在它面前也不值一提,毫不夸张的说,有了这个,就仿佛多了个圣人的战力。
女娲听后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瞳孔微缩,抿了抿唇,眉头皱着,半晌缓过来,望着扶笙苍白的脸色,道:“叫我女娲便是。……做到如此地步,当真值得?”时至今日,别人不知,圣人之间却是对扶笙的事情有些了解。她爱慕扶笙却被拒,如今看到扶笙这般,自然难掩……落寞。她想劝扶笙,却又无能为力。论交情,身份,两人都太过遥远,女娲知道,若非为了红绣球,麒麟之主与她的缘分,交集,约莫着就终止在那个由她一手策划的“偶遇”上。
她的骄傲让她无法放下身段追随在这个人尾后卑躬屈膝乞求爱怜。
扶笙神色淡淡,目光恍惚一瞬,缓缓道:“情爱之事,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女娲皱着的眉毛缓缓抚平,放松般地低笑一声:“是啊,你说的不错。”
所以时至今日,她还记着曾经在天庭之中的那一日,与这人的初次见面……不,是成年后的初见,有力的怀抱,炽热的吻。分明带着酒气,却……让人迷恋的吻。
不公平,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凭什么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他却能坦然的面对?可她终究是女子,她说不出这般……的话,更知道,便是说了,不过是徒增伤感。
这个人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另一个人,一个自己无法比拟的人。
她定了定神,眉眼间是千帆过尽后的释然:“好。红绣球我给你。”
扶笙有些错愕,却难掩喜悦,他微微一笑,带着入魔之后的邪肆,艳丽:“多谢。”言罢将手中两物递给女娲。
女娲却只是拿着绣球摇摇头:“同价交换,我只要这颗绣球。”
扶笙执着地伸着拿着瓷瓶的手:“这绣球终究不及先天至宝的红绣球,你收下这个,我方能安心。”对于女子,他着实不忍占便宜,依旧秉持着后世的绅士风度。
女娲依旧摇头坚决道:“这太过贵重我不能收。这心头血……你将它取出怕是如今已经很虚弱了吧。”她望着扶笙的脸色,入魔之后肤色多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因此扶笙将它拿出来之前并未发觉麒麟之主的不对。
扶笙懒散地扯了扯嘴角:“我的命可是很硬的,祖龙盘凤死了我都还健康的很。”
女娲皱着眉:“说不收便不收,你若再给我,红绣球我还是留在手里罢。”
扶笙无奈,只好将瓷瓶收到。心头血的确来之不易,即便是他,也无法再取一次。
扶笙说:“不若我再……”他话未说完却被女娲堵了回去:“我什么都不要,我终究是个圣人。”
扶笙一怔:“唔,抱歉,是我不对。”
女娲微微一笑,一袭红衣明眸皓齿倾国倾城,她说:“我不要灵宝,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扶笙眨了眨眼,点头:“然。只要是我能说的,不管多少都可以告诉你。”
女娲问:“我还会再见到你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明知这人此次之后,怕是不仅要离开洪荒,更是永远不会回来。
扶笙也有些惊讶,他弯了弯暗红的眸子,轻声说:“或许吧。”
尽管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从娲皇宫出来的时候,扶笙闭眼深呼吸。
耳边是细碎的微风拂过的声音,他在这些年看尽山河,览遍美景,所有的牵挂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化成了可以自由飞翔的风筝线。他是自由的。
站在具现的天道面前,他的笑容明媚不含一丝阴霾,仿佛又变成了当年天真活泼的小麒麟少年。
力量随着圣位的崩塌迅速流失,他闭着眼感受身体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无力,内心却是极轻快。
扶笙想起女娲问他“做到如此地步,当真值得?”,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扶笙不知道别人面对这般情境是如何做,他只知道,既然忘不了,舍不弃,便随心所欲吧。
索性这个世界他也厌倦了。
这儿有山有水,却没有你。
——待我下次睁眼。
便降临有你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初吻早就被渣男夺走了的女娲大女神你们还记得么233333
鸿钧篇会长一点(3)
大概……几章我也不知道哈哈哈
最近为了考研一直早起贪黑,希望爱妃们能体谅一下么么哒=3=文肯定不会坑的
☆、第 62 章
没了圣位,洪荒世界剔除了扶笙的存在,自然就没了他的位置……这个世界也并不承认扶笙是“内人”,却因为没了圣人身份而相比起以前不再有太多的排斥。虽是被这个世界法则压制得厉害,力量一削再削,扶笙却并不在乎。
这个世界,凭他如今大罗金仙的力量,也足矣。
圣人掐指便通天下事,在这异世界里自然没法演算的。这世界法则对他的容忍仅仅是可以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罢了。
早预料到这个情况,扶笙才从女娲那里讨了红绣球。红绣球作为先天至宝除去在同阶位法宝中略显不足的攻击性外自有不凡之处,即姻缘之事。
洪荒世界里,姻缘并非人人趋之,相反,多数修道者甚至有避之不及的态度。原因无它,七情六欲在他们看来只会误了修行,虽有情难自禁者,却是少数,不少结合在一起的修道者仅是为了更强大而走双修捷径,又或是为了繁衍后代。
这么一说,红绣球这个特殊的能力就变得鸡肋了,同阶圣人自身实力一般差距不大,女娲凭借着威力尔尔的红绣球在其他圣人面前难免有些弱势。扶笙交换给她的黑色绣球则是仿着红绣球的威力加强版,却是少了操纵姻缘之力的效果,在扶笙看来说不上谁好谁坏,但若以洪荒之人的想法来说,女娲是占了便宜的。
后天至宝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纵是扶笙这般也是呕心沥血花费了不少功夫和灵材炼出来的。譬如黑绣球的主材料藤条的来源是跑去帝俊那里讨要的扶桑木主枝,当初他拿着扶桑木送人,如今又去借枝条也是打脸啪啪啪,好在帝俊是个大度的,听了他的请求二话不说就允了。而黑绣球的穗则是他自己从身上拔下来的鬃毛,考虑到对加入先天灵宝红绣球的特殊功能无能为力,他尽量让自己制作的这个法宝在威力方面更大些。保存完好依旧蕴含力量的盘凤的尾翎羽毛,祖龙的逆鳞,玄麒的鬃毛与精气。以远古龙凤麟三族族长的一部分作为副材料让黑绣球的速度,防御,攻击,威压都有了极大加成。再加上扶笙这些年来搜刮的天材地宝,黑绣球的威力即便是圣人,也要避避风头。
这般耗损扶笙当然是不介意的,没了圣位,离了洪荒,他依旧可以在异世界站在食物链顶端陪着鸿钧过日子,也是乐得清闲。
有红绣球在,他尝试着依靠与鸿钧之间的姻缘线很容易找到了准确位置。他犹豫一番却没有前去。
世事变迁,扶笙虽是下了决心到这个世界寻鸿钧,却难免……近乡情怯。
他不得不承认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在畏惧。
鸿钧既是以自身献祭此界,又还活着,他这个“活着”无非是换个身份,肉体——转世了。没了圣位,没了力量,鸿钧的记忆怕是也不在了。
还会记得我么?会等我么?——扶笙捂了捂胸口。
踌躇了半天,扶笙还是去循着踪迹去了。
依他的能力,无非一盏茶的时间,已是站在目的地的……门口。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原本的桃花遍地的院落依旧丝毫未变。不知道翻新了多少遍的围墙一如初见,只是门扉大开,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正对着门的院子里,一把宽大的躺椅,依旧躺在椅子上赏花的白衣老人。
似乎是衰老让五感变得迟钝了些,半晌老人才像是感受到了视线,转过头。
扶笙不知道,别人在面对自己外表年轻,伴侣却骤然老态龙钟是怎样想的。面前的老人目光平静,虽是满头白发,面容苍老,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浑浊。见到扶笙,他眸光一动,却一言不发。
扶笙一步步上前,此时他一袭墨色长衫,瀑布青丝未系垂于身后,衣袂翻飞间,已是无限风华。
他在老人面前蹲下。额头抵在老人膝前雪白的布料上蹭了蹭,声音低哑:“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人微微侧头看他,眼里看不出情绪。
扶笙听到他问:“你是谁?”凡人抵不住时光的磨砺,老人的嗓音带着无法遮掩的疲惫与苍老。
他快死了。
扶笙说不出什么感受,他试图平稳自己的声线,说:“我是你相公。你是我的娘子。”扶笙觉得他一定会被当成傻逼,智障。只是不知为何,当老人问他的时候,他想说,就说了。
老人不再说话。也许是被他吓到了吧。
忽然,扶笙抬头。
他看到老人安然地躺在那儿静静地闭眼。像是在睡觉。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打在那张没有生气、苍老的面容上。不复过去的风光霁月,没有一丝以往举世无双的容色。
扶笙再也忍不住,攥着他的衣角,闷着脸痛哭。
太阳半下山,他就这样抱着一个死人像个孩子一样哭到了月上梢头。
害怕。恐慌。难过。
扶笙揪着手里的布料抹了抹脸,瞪着眼一脸迷茫:“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就死了呢?我又要等你多少年?”
多少年才能再次出现?这个问题没人知道。
扶笙在院落附近开了一间无人问津的客栈请了账房小二做了甩手掌柜,每日清晨抱着红绣球尝试,却再没找到踪迹。一年过去,十年过去,红绣球推演及其消耗灵力,他灵力终于耗尽,身体自动陷入沉睡修补,醒来之后发现已是五十年之后。
忙拿出红绣球催动灵力。
这次终于感受到波动。
五十年过去,客栈账房先生和小二早就卷铺盖走了,扶笙甚至没把客栈锁住就直接去找鸿钧。
这次是在闹市。
扶笙施了法降低存在感,周围的人对他视而不见。他看到热闹的街道两旁激动的人群被官兵推搡着压制着不许靠近,一排骑着高头大马的队伍从道路中央行过。
扶笙落在屋檐上,愣愣地看着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黑发银甲的男子。男人一只胳膊夹着头盔,一手拽着缰绳,黑色长发被高高竖起垂在身后摇晃,腰间别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剑更显英气,五官是凡人无法企及的完美,表情却是十分淡薄。周围的人激动地呐喊似乎也无法让他翘起一丝微笑。这种目空一切的淡漠一如当年初见。
扶笙听到那些百姓喊到了他的称号。
——似乎是“清王”。
他看到那双目空一切的眼睛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扶笙眨了眨眼睛以为看错了的时候,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又收了回去。一把火气梗在心头,扶笙当天就潜入了清王府找场子去了。
偌大王府的防卫措施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即便他如今状态不佳,境界跌落,还被这里的法则压制,这些凡人守卫也无法与他抗衡。于是理所当然地顺利摸了进去。
他已经在“清王”身上以自身灵力下了印记,找人实在太过容易。
只是当他掩着气息找到位置所在的房间的时候却只看到原本应该有人的地方——床上懒洋洋地趴着一只吊眼猫。扶笙感觉自己就像只猫,简直要炸毛了。抹了印记,刚准备转身继续找的时候,白光一闪而过,他闪身躲过一道凌厉的剑气,伴随着刺耳的轰隆声,身后金丝楠木的桌子骤然倒塌,结束了它作为家具的历史,扶笙猛地瞪着眼前人——
银甲的王爷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一身雪白的深衣,黑发尤带着水汽垂在身后,见攻击被躲,他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将斜着地长剑缓缓抬起,并不是很宽的剑身泛着冷银的光泽,如果不是剑尖对着的人是自己,扶笙必定高呼“好剑!”。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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