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一个爹爹三个娃 作者:风维
正文 第11节
一个爹爹三个娃 作者:风维
第11节
席愿应了一声刚站起来,不知何时消失的福伯推门进来,道:「血迹都已经抹去了,现在外面正在大搜捕,好象已经知道是卓公子下的手,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得想办法躲一躲才是。」
「不可能啊,我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谁这么厉害竟会这么快查出是我?」卓飞文吃惊不小。
「先别说这个了,客栈里一没密道二没暗室,要往哪里躲?」齐齐小声道。
「既然没地方躲,就不躲,他们要抓的是卓飞文,只要卓飞文不在这里就行了。」席炎看了我一眼,从容地道。
我笑咪咪地打量着卓飞文,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有了个老妈子,正缺一个伶俐漂亮的梅香丫头呢。」
在等着搜捕的官兵上门的一长段时间里,席炎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为免不小心惹到他,我带着小天躲得远远的。
席炎恨严康,远胜过恨京城皇位土的那个人,只是因为我激烈反对,他才没有去杀严康为我报仇。如今被他念念在心的伤我之仇,竟被一个没什么交往的师侄给报了,也难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官兵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福临客栈,除了本城的衙役公差外,更多的是京里随严康同来的禁军。
「巫大人,你好忙哦,今天就见了你两次,快进来坐一会儿,喝口茶吧。」我热情无比地招呼着。
巫朝宗表情僵硬地呵呵笑了两声,怯生生地向旁边瞄了一眼。
他的身边,负手站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俊朗挺拔的面容,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袭素色长衫,腰间系一根青色丝绦,悬着一块玉璧,此外别无饰物,可周身上下却贵气逼人。
席炎安然地迎了上去。
我得意地清了清嗓子。不是吹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生得如此招摇,但我家小炎跟他比起来,也半点不逊色呢。
「这位就是当年那位震动京城的少年状元,大名鼎鼎的席大人吧?在下齐峰,真是久仰了。」
年轻人哈哈道。
「原来是齐六少爷,齐芋如今一介草民,六少爷客气了。」
「哪里,我一直听敏儿说席兄你是人中龙凤,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齐峰脸上挂笑,口中客气,但眼眸里却藏着冷锐的敌视,冷冰冰无半丝笑意。
「那是敏世子抬爱。」席炎毫不在意对方尖针似的目光,侧转身向我的方向一抬手,「这是家父。」
齐峰转过头来,向我身旁的福伯垂首为礼,道:「老太爷真是鹤发童颜,精神燮烁,早听得敏儿说老太爷驻颜有术,神采非凡,果然一点不错,看起来才像是五十出头的样子呢。」
福伯原本就是五十出头,听了这话当然不见得高兴到哪里去,哼也不哼一声,反倒是我殷勤地陪笑道:「过奖、过奖了……」
「老太爷今年高寿啊?」
「不敢当,虚度三十七春秋。」我咬文嚼字地道。
饶是齐六少爷英才盖世,此时也不禁呆了呆,看看我,再看看福伯,半晌没有说话。
围住客栈的官兵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我们抬头一看,北定世子元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两颊一片潮红。
「是敏儿啊,怎么跑的这么急?」齐峰脸上仍是浅浅的微笑,伸手扶住元敏。
元敏见席炎安好无恙地站着,松了一口气,转向齐峰问道:「你带着兵…到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你讲的很清楚了吗?席炎只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故意找他的麻烦。」他虽然板着脸,但可能因为天性温良,语气依然十分的和缓。
「你还不知道吧?严国师今天遇刺,我来此是搜捕刺客,不是特意前来拜访席兄的。再说既然你已经很清楚地告诉过我,席兄是你的好友,我怎敢随意得罪?」齐峰淡淡地解释了两句,眼尾瞟了瞟席炎。
元敏看来是个性子绵软的孩子此时无话可说,涨红着脸站着。
「据我所知,席兄一家在赛歌会时就坐在剌客卓飞文的棚子里,可见交情不错啊。」
「是,我早就认识卓飞文,虽无深交,但相处的还挺愉快。」
「敏儿常夸席兄为人有情有义,既然你与卓飞文是朋友,他今有难,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席某幼承父训,做人自有自己的原则,卓飞文既然落难,若是前来投奔席某,自然不会拒之门外,可惜事发仓促,席某根本未得他的半点音讯。」
「哦?」齐峰挑了挑眉,「敢问屋内何人?」
「舍弟席天,几个朋友和两个下人。」
「可方便在下进去查看一二?」
「齐六爷请便。」
席炎揽着我侧开身子,齐峰推门进去。席天正伏案练字,听见门响,抬起头。
齐齐站在屋中央,垂着头道:「六哥。」
齐峰哼了一声,「四哥叫你回去,怎么不理?」
「家里好无聊,我在外面还没玩够嘛。」
齐峰没再管齐齐,眼光逐一地从小纪、齐妈、和带着病态美的侍女身上扫过,脸上表情一直未变,也看不出他是否已起了疑心。
巫朝宗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凝重,笑着走到席天身旁道:「小少爷在画画啊?画的是什么,一团毛线?」
席天认真地回答:「我在练字,这是诸葛亮的诸,你不认识这个字吗?那我来教你写吧。」
「不、不用了…」
「没关系,您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有很多字不认识的,慢慢学就好了,这个诸字很好学的,我只学了两天就会写了……」
「真的不、不用了……」
静默了一小会儿,齐峰突然道了声「打扰」,转身走出室外。
「六少爷还有别的话要问么?」席炎仍是神色淡定。
「没什么了。不过现在非常时期,我留两个人在外面监视贵府一家,席兄可介意?」
他这样明摆着说要监视,反叫人不好说什么,席炎点点头道…「可以理解,不过我们原本预定今日离开苏州,不知现在还能走吗?」
「我没什么权力和资格阻挡你的行程,只要让我的人远远跟着就行了。」齐峰体态潇洒地一转身,对元敏道…「我要走了,你怎么样?」
元敏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席炎,低声道:「我…:我跟你一起走……」
齐峰的唇角绽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来挽住元敏,二人一起离开,官兵也随后呼拉拉地撤走。
「人家都说小纪很酷,我今天才知道,跟这个齐六少爷比起来,小纪简直就像个坏脾气的小孩。」我夸奖道。
坏脾气小孩瞪了我一眼,我立即安抚道:「但是你比他长得漂亮得多啊。」
「其实北定王爷何苦急吼吼要来杀我,有这个齐六少爷帮忙撑腰,元敏想当皇储还不容易?」席愿撇着嘴道。
「帮忙?他不捣乱就算好了。」
「小炎你为什么这么说?」
「齐峰根本不想让元敏承继皇位。」
「啊?」
「他独占欲极强,对元敏的执着心又太深,只恨不能将元敏放到只有自己能见到的地方,当然更加不肯与天下人分享他。」
「大哥,这样危险的人把你当成情敌,你岂不是麻烦多多?……」
「元敏是个多情多义的人,他虽然喜欢我,而且因为小愿之死对我深怀负疚之情,但还没有把我放到比青梅竹马的齐峰更重要的位置上。齐六少爷是聪明人,尽管仍有几分嫉意,却很清楚我并非他的障碍与对手,他自有更加值得关注的人。」
「啊?还有更加…看不出元敏这孩子蛮花心的嘛,是谁啊?」我好奇地间。
「我还有事出去一趟,今天就暂不启程了,元敏的事你们问福伯吧。」
「你出去什么事啊?我可以一起去吗?」
「小事情,你在屋里乖乖的,我带糖酥回来给你吃。」
「好……」
席炎俯下身来,在我颊边轻轻一吻,转身离去。
一屋子人看着我,我不自在地揉揉脸,干笑道,「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了还爱撒娇:::」
「爹爹刚才又没有擦脸,大哥为什么要亲……」席天刚问了半句,被席愿一个爆栗敲得闭嘴。
第28章
见屋子里的人都坏笑着看我,脸皮再厚也撑不住,我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福伯福伯,你那个元敏的事,小炎说问你,快讲给我们听啦。」
「是,太爷。北定世子元敏二十三岁,男,性行温良,心地良善,与其父大为不同。他曾与同宗表妹殊凡郡主指腹为婚,定下盟约。两人虽无深交,感情不深,但以元敏的性格来看,齐六少爷若想让他毁约不娶,多半不会成功。」
「有未婚妻?」齐齐跳了起来,「我六哥是从不会认输放弃的人,那个郡主恐怕危险了。」
「也不一定,」坏脾气小纪道,「按元敏那种性格,齐峰要是敢因此对殊凡郡主有所不利的话,两人绝对会翻脸的。」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六哥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他有多可怕?会吐火还是会挖洞?看你就知道他会怎么样了,不过嘴皮子伶俐一些而已。」小纪撇撇嘴。
「你…你无知!我告诉你吧,我六哥他。99………」
足足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齐齐才停下对他六哥的描述喘了一口气:「好渴!」
「桌上有茶,自己去喝……」小纪淡淡道。
齐齐抓起茶碗一仰而尽,砸哂嘴,疑惑地道:「这个是什么茶,味道怪怪的……」
「那个不是茶,是小纪一直逼我喝的增高乐。」席天细声细气地道。
「你这笨宝宝怎么不早说」,席愿气得直跳,恶狠狠地瞪着小纪。
「瞪我干什么?桌上明明有两个茶碗,谁让他自己运气不好端着那个碗了?再说了,那药除了增高外,还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呢,既然喝了就要珍惜,两个时辰内最好不要?
水,兔得冲淡了药汁影响吸收效果……」
他话音未落,小愿就端起另一个茶碗直递到齐齐的嘴边,「快点?,把那碗药给我冲淡,最好一点也不要吸收!」
齐齐末不及多说一个字,就硬生生又被灌了一碗下去。
小纪抿着嘴轻轻一芙。
「这碗茶的味道…:怎么跟刚才那碗一模一样……」齐齐用舌尖舔舔嘴唇。
「因为这碗也是那个增高乐啊。」席天再次细声细气地道,「一剂的份量很多的,一个茶碗根本装不下,我看见小纪分别倒进两个碗里的……」
「你这笨宝…,。」席愿气得无力。
「第二碗更不关我的事了,是你自己灌给齐齐喝的。」小纪一面给笑得伤口直痛的卓飞文擦汗,一面悠悠道,「其实只喝半剂是没用的,这下好了,终于全喝下去了。」
我可怜的二儿子素日也是百伶百俐的,此时竟被气得只有喘气的份儿,齐齐却不在意,柔声劝慰他:「我长高一点有什么打紧?我一定不会欺负你的…:别生气了喔…我会对你好的……」
席愿一杷拖住他,「去,去乖乖地吐掉!」
「不要!我最怕吐东西了!」齐齐手脚乱挣,小纪扑上去帮忙,三人扭打成一团。
「篱儿比以前,实在是开朗了好多。」卓飞文坐在床上感概,「他能遇到你们,真是幸运。」
「可我们遇到小纪,真是不幸。」福伯喃喃道。
混战最终以席愿的惨败告终,原因是齐齐逃功精妙捉不住,小纪不会武功不能真的打他,运动一番也只起到了促进药力发散的作用而已。
席炎一直到晚饭后才赶回来,如约带了糖酥回来,可惜只有一块。我不相信他进一趟店铺居然真的只买一块,所以当晚趁他睡着后四处翻找,把他的衣服口袋都翻遍了,没找到糖酥,倒翻出一张素色丝帕,带着淡淡的幽香,帕角绣了小小一对鸳鸯。
我小心翼翼把丝帕放回原位,轻手轻脚又爬回被窝中躺着,心里觉得闷闷的,一个人接一个人地分析猜测这丝帕是谁送的,居然让席炎这么重视,猜着猜着就睡着了。
感觉上睡了没一小会儿就被人摇醒,睁开惺忪双眼,席炎圈着我的身体正不满地瞪着我。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我、我又犯什么家规了?」
「你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小炎怒气冲冲地吼我。
我莫名其妙地眨一下眼睛。最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我身体不好睡不着时他明明急得喷火,怎么现在我很快就入睡他也要生气?这年头果然爹爹是最难当的,左右不是。
「小炎,如果你醒了睡不着爹爹可以陪你聊天的。」我讨好地说。
席炎理也不理我的好心,沉着声音道:「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的?……」
我顿时一阵心虚,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提醒你一下,跟你刚才东翻西找的行为有关的……」
「你都看见了?呃不,我没有东翻西找,我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太乱了……」
席炎回头看了一眼被我整理得满屋都是的东西,用眼尾扫着我:「你整理的时候,没看见什么?」
「没有!」我断然否认,「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陵……」
「嗯?」
「其实你可以问我的……」
「什么?……」
「关于那个东西,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的。你有这个权利,我也有回答和解释的义务。」
「真的?。」
「真的。」
「那我真的问了?」
「可是我问这么多,你会不会生气?」
「当然不会,你介意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果然还是席炎最疼我啊。
「那我就问了。就是…呃。,…那个…你到底把糖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后半句话因为看见席炎气得铁青的脸后乖乖吞了回去。什么嘛,他明明说过不生气的…
「谁叫你问这个的?」席炎怒冲冲地吼我。
我吓得一抖,扁了扁嘴缩着脖子,「不…不是问这个…那……那是问什么?」
「那块丝帕!你就不想问问我那块丝帕是谁送给我的?我又为什么要小心地收起来?」
「我觉得这个用不着问你啊……」我睡着以前就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去间福伯,他一定知道的,何必冒风险去问小炎呢?
「用不着?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席炎捉着我的双肩,神情黯然,我顿时万分心疼,为了让他开心一点,忙连不迭地道:「我问我问,那个丝帕是谁送你的?」
席炎无言地看了我一会,突然一放手转身背对着我躺下,冷冷道:「何必这样勉强?睡吧。」
「小炎……你刚刚说会回答我的嘛……」
「我现在又不想告诉你了。」
这孩子怎么这样任性啊?谁教的?都是姐姐不好…
「小炎……」
软语叫他,摇他的肩膀,不理我。席炎虽然素日管我管得严厉,但却很少真的跟我生气,所以每次他真的生气时我都很惶恐,尤其在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的时候。
「小炎……」我再摇摇,眼泪掉下来一颗,落在席炎耳边的枕头上,真浪费,赶紧把头再凑过去一点,第二颗眼泪准确地掉在了席炎脸上,接着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到第九颗的时候,席炎终于忍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叹了口气,默然看着我。
「小炎……」我扑进他怀里,揪着他衣襟擦眼晴。快点心软!快点心软!
席炎垂着的两只手臂慢慢抬起来,圈住我的身体,渐渐用力。耳边听到他喃喃道:「你啊…真是输给你了啦……」
「只要你不生气了,我一定会很乖的,少吃甜食,多吃饭…」我开出豪华条件安抚他,席炎虽已是户主,但毕竟还是我的孩子,有时候也要当爹的哄一哄他的。
席炎嘴角微微挑了挑,「你以为…只要乖乖吃饭,我就开心满足了吗?」
「你还要怎样就说嘛,只要你开心,要什么爹都依你的。」
「如果我要你呢?」
「要我什么?」
「要你的人,要你完全属于我。」
「完…完全?」我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难道要把小愿和小天赶出席家?我也是他们的爹啊,怎么可能完全只是你一个人的……」
「你忘了我已经不叫你爹了吗?」
「啊?」
「你还是小愿和小天的爹一点也没变,但对于我,我要的是一种新的关系,我要你完完全全成为我一个人的恋人……」
脑筋又开始打结,听不太懂了,不过按以前的经验,小炎的话就算听不懂也一定是对的,所以我不加思索地点头:「好啊。」
席炎眼睛的颜色突然变深,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床上,滚烫的嘴唇压下来的同时,圈在我腰上的一只手居然也伸进…伸进…
「小炎!」我喘着气叫,「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的……」
我呆了呆,衣服被扯下了一半。说实话,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就真的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小炎,我是你爹……」
「现在不是了。」
「那我还是你舅舅……」
「从来都不是。」
「至少我还是个男人吧?」
「那又怎么了?我记得你说过,男人与男人可以相爱。」
「相爱是可以的,但男人和男人不可以做这种事的。」
「别傻了。」席炎狠狠啄了我一口,「你真以为你师父和外公只是相爱而已?他们也做过的……」
「不可能!你最后一次见他们时还是小毛头,你怎么知道?」
「福伯说的……」
「……」原来教育失败的根子在这里啊,福伯,你是万恶之源。
「别乱动,我不想让你跟我第一次的感觉不好。」
「可是……」
「乖,听话,你刚刚答应了的,是谁教我要言而有信的?」
「我刚才没明白你真正的意思…呃……小炎,很痒的,别摸那里……啊…这里更不要摸!你还是摸前一个地方吧……」
「你放松一点,别怕……」
「我不怕,可是……呵呵…真的好痒……」
「…闭嘴……」
「……」
不知过了多久,我挣动出一身汗,平息了激烈的喘息,席炎抚着我的背,柔声道:「累了么?你现在可以睡了。」
「可以睡了?结束了?」
「嗯……」
「奇怪,一点也不痛。」
「……陵,你怎么知道会痛的?难道以前……」
「小纪说的……」
「哦。」松一口气。
「小纪居然骗我,他说会很痛啊痛啊痛啊……」
「他没骗你,不痛是因为我没进去。」
「什么进去?进去哪里?」
席炎揉揉我的脸,笑了笑:「我说过会一步一步来,你以后就知道了。」
「喔。」
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忍了好一会儿,我最后还是没忍住。
「小炎,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微烫的嘴唇凑过来轻轻一啄,「你真的想知道?……」
「嗯。」
「我什么事都不会瞒你的,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
我忙坐直身子仔细听。
「那块丝帕不是给我的,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带给另一个朋友的。你根本不用介意,在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我很感动,可是…等了一会儿,发现席炎好象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小炎,」提醒他,「接着呢?」
「没有了啊,我这两个朋友你都不认识的。」
「没有了?可我的问题你还是没有回答啊。」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那块丝帕…」席炎突然停住,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似的瞪着我,「你想让我回答的是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那个……糖酥藏在哪里……」
「我没有买!」席炎恶狠狠地把我按在枕头上,「快睡!」
我吓得蜷成一团,不敢多问,赶紧闭上眼睛,睡觉睡觉,叛逆期这时候才来的孩子不要惹他。
次日我起了个大早,给齐妈和梅香丫头化了个漂亮的妆,全家跟来时一样招招摇地准备离开苏州。
因为国师被刺,全城戒严,城门口更是重兵守卫。不过席炎是经吏部批准辞官携眷返乡的仕绅,又跟苏州太守是故交,所以守兵只草草看了看行李就放行了。
出城向北走了约两个多时辰,看看离苏州已远,大家的精神都松懈下来,我靠在驾车的席炎身上,觉得摇一摇的很是舒服;席愿和小纪各自坐在不同的马车上,隔着窗子就开始吵架,卓飞文一会儿帮小纪说两句,一会儿又帮席愿劝几声,结果两面不讨好,做了炮灰。活泼的齐齐一直悄无声息的,多半药性发作,正在呼呼大睡;小天从他和福伯的马车上跑出来,到我的车窗边,邀请道…「爹,到我们车上去玩拈子儿游戏吧?一个金豆子一局。」
「好啊!」我高兴地跳起来,才跳到一半,就被户主强制拉回他怀里。
「小炎,我只过去玩一小会儿……」
「不行。小天,你自己跟福伯玩。」
「可是福伯要赶车啊。」
「那去找你二哥玩……」
「二哥也要赶车啊。」
「找卓飞文去玩。」
「飞文哥还是在赶车啊。」
「找小纪……」
「小炎你疯了,」我尖叫道,「楼京淮总共才给了他两袋金豆子当零用,你想让他全输给小纪吗?」
席炎皱起了眉头。小天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我觉得这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很有杀伤力,立即跟着学。
小炎果然有些招架不住,犹豫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去吧,只许玩一会儿,快点回来。」
「耶!」我和小儿子欢呼着玩去了。
一直在拌嘴的席愿和小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嘴,两人都呆呆地看着我们这边,等我和小天已经开始扔子儿决定顺序后,小纪的声音才慢慢飘过来。
「真叫人不敢相信……」从语调上都可以想见小纪此刻的表情必然是瞠目结舌的。
「是啊,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席愿不仅没按惯例反对,居然还大力赞成。
「聪明人有时候竟然可以笨成这个样子。」
「没错,我也一直以为大哥是完美的,」
「你们两个不用说成这样子吧,只要是人,难免都会有转不过弯儿的时侯。」卓飞文插了一句嘴。
「福伯,小纪和二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天呆呆地问。
福伯嘿嘿笑了两声,却不说话。
「爹,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解释给我听好不好?」
我也嘿嘿笑了两声,「小天啊,你大哥这时候是最可爱的,自从他长大了以后,很难得看到他这么可爱的样子了,你要睁大眼睛看喔,看一回少一回。」
小天立即把头从车窗边伸了出去,盯着席炎仔仔细细地看。
席愿和小纪继续你一言我一语中。
「看样子他还没反应过来啊?……」小纪啧啧道。
「好象是的。」席愿应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啊。」
「当然…再简单不过了。」
「某人喜欢驾车的时候把太爷漂亮的身子搂在怀里……」
「一时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不料横生枝节,小可爱过来要带走爹爹……」
「某人当然不批准。」
「但是小可爱和爹爹一起眼巴巴地望着,这种要求一向很难让人拒绝啊。」
「那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二人组哈哈大笑,齐声道:「既然舍不得爹爹走,那就让小可爱过来玩嘛!」
也许是错觉,席炎赶的那辆马车突然一个趔趄。
「对啊,」小天喃喃道,「我们可以到大哥那辆马车上去玩啊。」
车厢外传来福伯忍笑的声音。
「我以前只听爹爹说过大哥小时候偶尔会神经短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席愿悄悄道,声音小得只有方圆十里的人听得到。
「我倒觉得大爷这样子才更招人爱,你看他红脸的模样多帅啊。」小纪发出恶魔般的笑声。
「大哥小时候也会这样吗?」小天好奇地问。
「是啊,」我一面扔着圆圆的石头子儿一面道,「有一次啊,他娘叫他把床上一件左袖子破了的衣裳拿给宫女姐姐补,他去拿了一看,左袖子没破,是右袖子破了,于是想了想,找来剪刀把左袖子剪开一个大口,再拿出去,觉得这样子就不会是拿错了。」
「喔……」
「还有一次,是我们住在陕南小村里的时候,你和小愿都还小,有天晚上你大哥有事回家晚了,门已经闩上,推不开,他就从墙上爬进来,把门在里面打开,再从墙上爬出去,重新从门走进来……」
还没说完,炸雷般的怒吼声就传了过来:「你马上给我回来!」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我还是不敢怠慢,乖乖地移动回那辆车上,靠进他怀里,讨好地笑着。
席炎连脖子都是红的,身上看不见,还不知道什么颜色。
「别生气嘛,」我拍拍他,「你一直都这么费心竭力的当户主,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得十分周全,生怕出什么漏子,让大家遇到危险,长到二十多岁,也只有这几件事可以拿来笑,你就让我多笑几次嘛。」
「能笑我就那么好玩?」小炎斜了我一眼。
我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不光是好玩啊,你会神经短路,说明你放松,我喜欢你多放松几次,弦绷得太紧会出毛病呢。」
席炎浅浅弯了弯嘴角,伸手紧紧搂住我。
后来小天还是跑了过来玩拈子儿,大战了一个时辰,我极力反对输给小纪的那两袋金豆子现在全部输给了我。
第29章
我和小儿子刚结清了赌帐,户主看了看日头,决定停下来休息打尖。附近刚好有个湖泊,景色清幽美丽。我们把马车靠着湖畔停在一起,福伯拿了一大块布铺在地上,把干粮和水酒摆出来,小天跟在他身边帮忙。席愿抱出熟睡的齐齐放在草坪上,小纪重新给卓飞文的伤口上药。
我用手巾在湖水中濯了濯擦脸,清凉凉的非常舒服。刚直起身上,突然看见水中涟漪乍起,一尾锦鲤冒出来吐了一个水泡,再细细一看,水中游来游去有好多的鱼。
「小炎,小炎!」我高兴地大叫,「快来看,鱼!这里有鱼耶!」
福伯笑着摇了摇头,吩咐小天道…「三爷,麻烦你去捡些柴来。」
「捡柴做什么?不是吃干粮吗?」卓飞文道。
小纪耸了耸肩,替福伯解释道:「太爷喜欢鱼,席炎那样子宠他,一定会给他抓,没柴怎么做鱼吃?」
这时席炎已经走了过来,让我坐在岸边,自己挽起裤脚下水捉鱼。小天站起来,正淮备按福伯的吩咐去捡柴。
「等一等,」席愿突然道,「捡柴明显是最累的活儿,干嘛要小天做,这不公平嘛。」
小纪白了他一眼:「你要想去自己去就好了,谁拦着你。」
席愿吊起半边嘴角一笑,这孩子只要摆出这副表情就说明有绝地大反攻的事情发生,我赶紧跑过去看热闹。
小纪毕竟才来我家短短一年,还没有把席愿这个人摸透,再加上心思多半放在处理卓飞文的伤口上面,所以没有理会。
「大家看这样好不好,」席愿清了清嗓子道,「大哥捉鱼,福伯在准备干粮,齐齐睡着,卓飞文有伤,爹爹是长辈,把他们几个除掉,剩下的人用一个公平的法子决定谁去捡柴。」
「剩下的人…:……」小纪抬起头,剩下的人只有他、小天和席愿了,「什么公平的法子?」
席愿从怀里摸出一副骰子来。这孩子居然一直带着这个东西!?
「掷骰子决定?」小纪撇撇嘴。
「咱们才不用这么俗套的方法呢,这个骰子是用来决定顺序的。」小愿笑道,「我们三个人比赛说笑话,掷骰子点数最小的人先说,如果他的笑话没办法让参赛的所有人都笑,他就必须去捡柴。」
「如果大家都笑了呢?」
「那他就不用去了,第二个再接着说笑话,一样的,如果有人没笑,这第二个人就必须去捡柴,如果大家都笑了,那倒霉的就是第三个人,他根本没机会说,直接去捡柴。」
我想了想,和福伯对视一眼,两人都转头过去偷笑。
「敢不敢比?」席愿激将道。
「比就比!」小纪抓过骰子一扔,居然是个四五六。
席愿接着扔二一五六,然后是小天,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六六六,这孩子迟钝归迟钝,但运气超强,从小到大从来没扔过除了「六六六」以外的数字。
「好,我先说。」席愿夸张地叹了口气,「从前,有个姓张的当官的人,他的性子特别急。有一天他去拜访同僚,正在喝茶叙话,有个仆人匆匆上堂禀道『不好了,家乡来信,大人的姐姐死了』。这个姓张的立即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他的同僚在旁也哭了一阵,见他如此悲切,,不禁问道:『我姐姐死了,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你们不可能认识的啊?」姓张的吃了一惊道:『方才急着哭,没注意到,原来是你的姐姐啊,我也正在奇怪呢,我根本没有姐姐啊。」
笑话刚讲完,小天就咯咯咯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喘气道:「好好笑啊,明明第二次听了,还这么好笑。」
小纪绷了绷,但毕竟没人家齐六少爷那么酷,最终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你们都笑了,我算过关,小纪该你讲了。」
小纪仰着脸想了想,道:「从前有三个人,张三、李四和王二麻子,一起在冬天结伴出行,路上因为太冷,投宿在一个农家避雪,但农家屋子太小,只能挤两个人进去,另一个必须睡猪圈。于是三个人划拳,张三输了,只能去睡猪圈。过了一会儿,张三捂着鼻子跑了回来,说那猪实在太臭了,他受不了,宁愿冻死。李四没办法,只好换他去猪圈。过了一会儿,李四也捂着鼻子跑回来,说那猪不是一般的臭,他也宁愿冻死。王二麻子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去猪圈。过了一小会儿,那头猪跑了过来,说『那个人是谁啊,实在是太臭了……」
讲到这里,我和福伯、卓飞文连同捉鱼的席炎一起笑了起来,席愿也没忍住,哈哈大笑。
小纪面露得色。
然而过了一会儿…:
再过一会儿…:
再再过一会……
席炎抓上来一条鱼、两条鱼、三条鱼…:
「小纪啊,小天没笑哦,你输了。」席愿不怀好意地道。
小纪难以置信地瞪了小天一眼,气呼呼站起身,捡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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