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黯月 作者:海中之舟
正文 第3节
黯月 作者:海中之舟
第3节
“呵，因为你就是个无赖！”邱澈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两腮微红，反而显得更加可爱。
“无赖也罢，我倒是想就这样缠着你！”
“被你纠缠上，真是我上辈子造的孽！”邱澈扭过头，厌烦地口气中却又一丝暧昧，让人心动不已。
“对你来说，杀我易如反掌，既然你如此烦我，怎么不一刀了结了我，这样也不怕我缠着你了，莫非——你舍不得？”
“我从不杀不值得杀的人，你功夫那么差，杀你没有任何快感！”邱澈根本不吃慕青那一套，高傲地别过头，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既然你选择不杀我，就只能被我缠着！”
霎时间，只听“嗖嗖嗖”三声，慕青感到身上突然一阵酸痛，便不能动弹了。
邱澈挣脱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得意地大笑道：“谁说我只能被你缠着？”
慕青皱了皱眉，不禁暗自感叹道：“他用针的本事当真厉害，身体动不了了。”
“你忍心丢我在这里？”慕青看到原本乖巧在自己怀中的邱澈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怎么不忍心？我就是要告诉你，以我的功夫，随时都可以摆脱你的纠缠！”邱澈露出颇为得意的神情，高傲地瞥了慕青一眼。“只不过我倒想看看你口中的那个桃源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还要你带我前去。不过你若不老实，我随时都可以将你赶走！”
“放心，我发誓不会再碰你了，帮我解开穴道吧。”
邱澈虽并不相信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但是却也别无他法，既然他都发誓了，暂且放过他也没有什么，反正日后还可以让他动弹不得。
将封住穴道的银针拔了出来，慕青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一边伸展着快要麻木的四肢，一边感叹道：“你当真狠心，不愧是江湖人称醉紫月的杀手邱澈。”
邱澈只轻蔑地瞥了对方一眼，便不屑地说道：“哼，我若真的狠心，你便早被我送上黄泉了，怎会现在还安然站在这里？”话音刚落，却才惊讶地发觉慕青那让人匪夷所思的后半句话：“你一介小捕，怎会知道我便是醉紫月？
说到醉紫月这个称呼，不得不提起邱澈好酒这一说。醉紫月最早出自醉香楼老板娘金澜谕之口，因邱澈常夜间光临此酒楼，喝得满醉而归，又好穿一身紫衣，面容清秀，气质如月光般清冷淡雅， 酒楼老板娘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外号，后来才知道他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邱澈，只可惜却是个杀手。
“为了查清茗儿的案子，你所有事情我都详细打探过，怎能不知你便是那江湖人称醉紫月的杀手邱澈？”慕青悠然得意地笑了起来，这几年，他日日夜夜都在搜寻这个用银针的杀手，然而在知道邱澈本名之前，最早得到的却是醉紫月这个称呼。
邱澈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头，自己的过往被他熟知，光想想就觉得不自在，暗自感叹道：“居然连我是醉紫月都知道，果然不能小瞧这家伙。”
提到了醉紫月，邱澈便感到口干舌燥，一股对酒的欲望顿生舌上，让他欲罢不能：“既然你知道我便是醉紫月，那么你也该知道我是多么好酒吧？”
“当然。”
“将近四个月，我一直滴酒未沾，这次你总该说话算话了吧？”有些任性的话语，本应出自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如今却由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说出，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但若考虑到邱澈多么好酒，便不奇怪了。
“没有问题，咱们明天再逃个几十里路，若找到酒楼，我便陪你喝酒，如何？”
“那我还得忍好久！”
“不会不会，我是捕头，熟悉路，往前几十里路便有一个小镇，镇上有个远近闻名的酒楼叫忘仙居，咱们就去那里，怎么样？”
“哼，暂且信了你。”
“不过，以防万一，你我要易容之后再去，而且要用咱们的——新身份。”
第十一章 对酒自酌
一夜过去，清晨时分，伴着清脆的鸟鸣，两个新面孔从破庙中走了出来，样貌虽变，气质未变。
左边男子风流倜傥，一身正气；右边男子清新俊逸，孤高冷傲。
只听左边男子低声对右边男子说道：“不要忘了，我们的新身份。”内容虽严肃，然而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挑逗，让右边的男子感到很是厌烦。
右边的男子根本没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淡然而敷衍地回了一句：“记住了。”
“要是露馅了，这酒就不要喝了。”左边的男子偷偷凑近右边的男子，冲着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右边的男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便推开了他，用厌烦的神情斜睨了对方一下，便又撇过头再不去看他。
“烦不烦啊，要走快走！白，慕，文！”他大声地喊了一句，特意将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
这白慕文正是慕青的新身份，邱澈故意喊得声音这样大，显然是为了向慕青证明自己早已记住了他那些烦人的叮嘱。
“不，你要叫我大哥。”慕青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邱澈的话语感到些许不满。因为邱澈的新身份——白慕卿，正是白慕文的亲弟弟，这兄弟相称，怎会用全名？
这样一看，两人都气质非凡，长相俊美，倒也着实像是一对兄弟。
“是，大哥——！”邱澈故意拉了长音，不耐烦地盯着慕青，希望他再不要多说一句烦人的话了。
只是慕青却不知趣地又要说上一句：“老弟，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对我态度谦恭点！”
“你有完没完啊！”邱澈实在是无法忍受眼前的男人那些令人生厌的无聊话语了，甩下一句话便大步踱了过去，撇下慕青一人在后面。
“诶！等等大哥我啊！”说着慕青快步跟了上去，俊美的脸庞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以一个易容之后的新身份出现的人。
两人在树林中寻觅了很久，直到入夜，才发现了一条溪边小径，而小径的尽头，居然是一个还算繁华的小镇，挤进嘈杂的人流，左右询问，终于得知，这镇上却有一远近闻名的小酒楼——忘仙居。
慕青向远处望了望，在灯笼微光的映照下，一个醒目的招牌映入眼帘，而上面正是“忘仙居”三个大字。
“那里应该便是这镇上人人称道的酒楼——忘仙居了吧。”慕青遥遥地指着远处，对邱澈喊了一句，只是旁白的人儿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径直地向前走着，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少废话，赶紧走，本公子要马上喝到好酒！”
刚刚得知这酒楼的方位，两人便马不停蹄地走了老远，终于在镇东找到了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
“急什么，这不就到了。”
店铺虽小，却一应俱全。还未踏入楼子，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惹得邱澈恨不得立即就捧起酒坛子畅饮一番。
“吱呀”一声，推开门，更加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这香气浓的甚至让人光闻着就要醉了。
店小二看到两位客人匆匆而来，立即便凑了上来，弯下腰殷勤地说道：“二位客官里边儿请！”
慕青甩了甩衣袖，得意道：“一间上房，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得嘞，二位客官楼上请！”小二甩了甩本挂在肩上的毛巾，这就上了楼。
两人跟着店小二来到一个清新雅致的包房，这房间虽小，却不乏情趣。精致的雕花木椅，纹路细腻的铜制酒壶，以及桌上早已摆放好的四盘可口小菜。
刚刚落座不久，店小二便送上了两坛好酒，刚刚问到酒香，邱澈便按捺不住，面露喜色，这是慕青第一次看到邱澈脸上洋溢如此幸福的神情。
“二位客官好福气，这是本店刚刚进的上等女儿红，请慢用！”
“好，你下去吧。”
慕青转过头，仔细打量着眼前已经被酒香迷惑的邱澈，炯炯的双眸，被湿湿的雾气笼罩，两颊微红，微微喘息着，果然与平日大不相同，只是他虽已如此兴奋，却并未主动起身将酒拿起，而是斜睨着慕青，看来慕青是必须要为邱澈斟酒了。
慕青识趣地拿起酒坛，将美酒斟入两只杯中，顿时酒香四溢。
还未等慕青放下酒壶，邱澈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倏地捧起那铜制的精致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弥漫在喉间，久久不能散去，这久违的味道让邱澈感动不已，只是在慕青面前他可不能露出自己这单纯的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兴奋，邱澈故意皱起了眉，用高高的语调挑剔道：“这酒虽闻起来不错，却并非什么好酒，细品便没了味道。”
慕青看到邱澈那高傲的样子，顿觉可爱又可笑，想笑出声，却还是忍住了，只是凑近低声说了句：“有酒喝就不错了，还那么挑剔。”
邱澈却仍然摆着一副高高的架子，盛气凌人道：“对于酒，我就是挑剔，不可以？”
“好，可以。但是这里就只有这样的酒了，你要上等好酒，我上哪里去弄？”
慕青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前这个高傲的美人实在是很难伺候。
邱澈轻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到一旁半倚着墙壁，不再去看慕青，心口不一地捧起酒杯，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精致的酒杯，放在红润的唇边，轻嘬一口，清亮的眸子却凝视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澄澈月光，似想起什么，眼神中泛着淡淡的忧伤。
看到邱澈不理睬自己在一旁独自饮酒，慕青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只得自己斟了一杯，灌入喉咙，顿觉一股滚烫的热浪袭来，确是好酒。
“老弟不要说笑，这酒不是挺好的嘛。”
慕青酌一口酒，夹了一口小菜，细细品味，感到很是快活，抬眼看看在一旁独自品酒的邱澈，不禁摇了摇头。
原来他都是独自一人品酒的嘛？这孤高自傲的性格或许就是这样养成的吧，慕青叹了口气，不禁唏嘘。
第十二章 惨遭不测
慕青仔细盯着邱澈，却发现他喝酒的时候出奇地安静，只是那泛着淡淡忧伤的眸子一直凝视着窗边那一丝微弱的月光，似乎那月光里藏着什么蹊跷一般。
喝了半晌，邱澈似乎已经醉了，白嫩如雪的脸颊透着一丝红晕，如出水芙蓉般惊艳动人，惹得一直在旁的慕青一阵心动。
这时，邱澈竟突然站起身，身体微微颤抖着，摇摇晃晃地向慕青走来，慕青呆呆地看着他，却没成想他居然拿起地上那坛还未开封的女儿红，掀开盖头便大口畅饮，弄得那紫色衣衫上满是斑斑的酒迹，明明已经醉成那样，却还自不量力地举起酒坛子大口灌酒，真是让人担心。
如此俊俏的美人在喝酒的时候却如此豪放，这分表里不一，真是让人有些不解，究竟是怎样的过去，让他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慕青才想起来，邱澈曾经是个杀手，作为杀手的他，也许只能以酒来洗刷心中的那份负罪感。
“老弟，你喝太多了！”慕青皱了皱眉，这般借酒浇愁怎是良方？醉成这样还拿起酒坛拼命灌酒，这样对身体伤害太大，更何况他身体初愈，根本不适合如此饮酒。
“不要管我，让我喝！”醉酒后的邱澈力气居然如此之大，他一把抢过慕青手中的坛子，一下子倾倒入口，浇得衣衫尽湿，柔顺的黑发也被酒淋湿，晶莹的水珠垂在发梢，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却显得越发迷人。
慕青无奈，只得上前搂住任性的邱澈，却没成想邱澈一把将他推开，直到醉得不成样子，身子一软，便瘫倒在酒桌上，凑近却听到细微的呼吸声，邱澈真的醉倒了，安然睡了。
慕青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地盖在邱澈的身上，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发丝，除了酒香，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那是只属于邱澈的味道。
沉醉于欣赏邱澈的睡颜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不知是小二还是另外什么不速之客，慕青感到非常可疑，警惕地向门外喊了一句：“谁？”
却没料想到，门外的男人竟回复道：“在下白慕卿的朋友。”
慕青心中一慌：白慕卿这个人本就是我和邱澈捏造出来的，怎会有朋友？这人未免太过可疑，只是贸然拒绝也并非良策，让他进来罢。
“请进。”慕青走过去将门打开，而眼前的是一高大男子，黝黑的皮肤，健壮的身躯，眼神之中散发着一股霸道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男人向里面看了看，似乎是看到了熟睡的邱澈，便松了一口气，对慕青道：“在下童子非，你便是慕青？”男人的言语有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威胁和魄力，慕青深深感到自己被他的霸道气场所压制。
“你是谁？！怎会知道我——”慕青一惊，没想到易了容，眼前的陌生男子却竟认得出，不禁一慌，莫非此人是——
“小澈没和你提起过我？”听到这样的语气，慕青一下子便猜到了，眼前的男人正是邱澈口中的童子非，那个快意恩仇，做事决绝的杀手。
眼前的男人很危险，慕青深知这一点，但是以他的身手，是绝逃不掉的。
“提过——但是你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很担心小澈，便寻着你们的踪迹来了这里，发现你们用易容术隐藏了身份，但是小澈那性子我熟悉得很，在旁一看便知就是他本人没错。”
童子非自小与邱澈一同长大，即便是易容了样貌，气质和性子却改变不了，他一样可以一眼识出。
“他喝了很多酒，睡着了，要叫他起来？”
“不必了，我来这里其实并不是为了找他，而是——找你。” 男人的言语有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威胁和魄力，慕青深深感到自己被他的霸道气场所压制。
“找我？”此时，惊讶已经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一股很糟糕的预感涌上心头。
童子非再次向熟睡的邱澈看了一眼，看到他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便松了一口气一般舒展开了略有些紧张的神情。
“没错，找你。那日，我去找小澈，发现他并无大恙，便向义父撒谎说他已经被我杀了。义父虽表面上信了，但是却派人暗中寻找小澈的尸体，这让我很不安，如果被义父发现小澈其实并没有死，那么就糟了。”
童子非话说了一半，慕青便猜到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只可惜自己功夫太差，根本打不过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只得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摆脱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邱澈，皱了皱眉，一时间无计可施。
“昨日，有官兵发现小澈出现在一家客栈，义父得到消息便来找我问话，我不得不将真相如实告诉了他，他震怒，要派人来捉小澈，我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杀掉小澈以抵前罪，他无奈之下答应了。”
童子非话说到这里，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那声音让人浑身战栗，胆战心惊。
“你想怎样？”此时，慕青已经深深感到了对方的敌意，他多次确认邱澈是否熟睡，显然正是冲自己来的，这次凶多吉少。
“我会杀掉一个人来代替小澈去死。”话音刚落，慕青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入身体，童子非一掌正中心口，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
“你——！”慕青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口中不断涌出的咸腥血液让他连一句话都再也说不清了。
“没错，杀了你，然后烧了这楼。”阴冷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令人胆寒，令人惊恐。眼前的男人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菅的恶魔。
“原来——你是——如此——卑鄙的小人——！”即便只剩最后一口气，慕青也要拼命说出来，即便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只随时都能碾碎的蚂蚁，也绝不会就这样被他白白杀死。
“我也没有办法，若想保住小澈的性命，只得找个替死鬼替他死！”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在他的眼里，慕青只有作为替死鬼的价值。
鲜血泉涌般溢出喉咙，眼前已经一片漆黑，身体完全动弹不得，只是用最后的气力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你当真——歹毒！唔——”
意识已经渐渐消失，只是那份情感，那份爱恋在心中执念，深深的烙印，即便是来生也不会忘记。
第十三章 痛的领悟
“唔——”床上人惊醒，头昏脑涨，睡眼朦胧。
“小澈，你醒了？”男人关切地问道，邱澈仰起头，却发现眼前的男人竟是童子非，不禁一惊。
“子非！？”邱澈瞪大眼睛，他惊讶极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
“你怎么会——不对，慕青去哪里了？”终于清醒过来的邱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捕头，他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缠着自己，怎么现在却——不见了？
“慕青，你说那个捕头？被我杀了。”
在童子非眼里，慕青的生命如草芥一般没有任何价值，杀了他，对他来说不过如捏碎一只蚂蚁一般轻易，然而这随口说说的言语对于邱澈来说却是可怕的噩耗。
“什……什么……你说……什么？”邱澈怔住，宿醉后的头痛感好像突然消失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说，他死了，你刚好需要一个替身，也省的我再去找别人，小澈我们……小澈？小澈？”童子非疑惑的看着邱澈，却被对方苍白的脸色吓到。
“死了……死……了？”邱澈喃喃着，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揪紧胸口的衣服。
童子非皱着眉，伸手握住邱澈的肩却发现那单薄的肩膀竟在微微颤抖，乌黑的发丝从肩头滑落遮住了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忍不住将眉头拧得更紧，童子非轻轻摇晃邱澈的肩膀“小澈……小澈！你怎么了，他不过是个小捕快而已，做了杀手这么久，你我杀过多少人，你怎么会为了这个人的死……难过？”
邱澈身子一震：难过？我在难过？为什么？他不过是个烦人的捕快，每天油嘴滑舌的讨人厌，我不是一直想赶他走么？现在他再也不会烦我了……我该开心啊……可是……为什么，心里……好空，这是……痛？为什么？为什么……
“在下姓慕名青，是个捕头。”
“身体还有哪里疼痛，或是感到不舒服？”
“句句属实，未曾说谎。”
“没想到你一个高手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仔细看看，还真挺可爱。”
“不会不会，我是捕头，熟悉路，往前几十里路便有一个小镇，镇上有个远近闻名的酒楼叫忘仙居，咱们就去那里，怎么样？”
……
“原来……竟是如此么”邱澈低喃，泪水涌上眼眶，却被他忍了回去。
“小澈你……”
“……子非，你把他……丢在了哪里？”被自己口中的“丢”刺痛，邱澈轻轻闭上眼。
“我……烧了他的尸体，交给义父了……你知道，你需要一个替身，”童子非迟疑道。“小澈，咱们……”
“我知道了……子非，你先回去吧，你我关系一直很好，这次居然主动来杀我，以义父的性子会起疑的。你暂时不要来找我了……我也有事要去做。”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现在你若是想要保证我的安全，就只能这么做！”邱澈站起身，转身走向窗边。
“小澈……”童子非望着窗前的人，从小一起长大，见过他冷漠，见过他蔑视，却从未见过这样一脸怅然的他，那个小捕头竟真让他如此在意？
“好了，我走了，等这件事过去，我自会回来找你，子非……再见。”语音刚落，紫色的身影便已消失在窗外。
“小澈，真的会再见么……我们多年的情谊竟比不过你与那人的短短数天么……”童子非暗暗低喃，他不敢相信，小澈竟是如此在乎一个仅仅认识数天的小捕头，他无法理解，更不可能理解。
邱澈来到了他们最后一面的那个酒楼，但是眼前却是一片废墟，只有那烧的只剩下一半的招牌，才让人认得出，这便是曾经远近闻名的酒楼“忘仙居”。
被烧得焦黑的楼子，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寒风呼啸，分外凄凉，楼没了，人也没了。
看到眼前的惨状，邱澈不得不相信，他，死了，他，再也不会缠着自己了。
寒风吹透了他单薄的衣裳，也吹透了他滴血的心。
慕青，慕青，还是慕青，他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就在耳边，却碰不到，摸不着！
“别逞强了，你都一天没吃饭也没吃药了，身体已经虚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话都说不动了吧。”
“来，张嘴，吃饭。”
“我会想办法帮你对付下毒之人。”
“真是奇怪，我似乎喜欢上你这个孤高冷傲的杀手了。”
“算我一厢情愿也罢，你这样烈的性子，我怎么就喜欢上了？！”
“他在心底烙下的那深深印记，竟去不掉也抛不了……”
一滴泪水划过脸颊，轻轻地被拭去。
第十四章 未醉若醉
大雨滂沱，雨水打在身着紫色衣衫的青年身上。街上，唯有他一个人没有穿着蓑衣，被淋得透湿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手里紧紧握着衣带上挂着的那块墨绿色的玉佩。
“娘，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迷迷糊糊的意识，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
慕青死后，邱澈便再也没碰过酒，没有酒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但是只要酒入喉中，那个人的身影便会出现在脑中，挥之不去，让邱澈痛不欲生。
泪水和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路，邱澈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了很久，跌跌撞撞，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理睬他，他是死是活，没人在乎。
呵，呵呵，如今，我又是为何，为何苟且偷生！
邱澈自嘲地想着，想着，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般，什么都不剩，没有依托，也没有寄托。
他易容了，每天都在改变自己的面容，他害怕，害怕再被童子非找到。
他成功了，两年间，童子非确确实实没能找到他。
他再没去过酒楼，彻彻底底抛弃了过去的杀手邱澈，成为了如今的游子白澄。
“呵呵，终于摆脱了魔教的束缚，我该开心的，但是现在，我过的，一点也不开心！”邱澈低下头，湿漉漉的乌丝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是可以猜得到，那是怎样的绝望。
邱澈没有喝酒，只是他恰恰比醉了还要醉，痛苦充斥了他的内心，如今，酒不再是他浇愁的工具，而是引发他痛苦的源头，慕青，剥夺了他唯一的嗜好，他，恨他，他，爱他。
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通过他的身体流进他的心里，他吐出一口寒气，缓缓地倒了下来。
“哎呀，公子，你……”
女孩的声音，细细小小的，淹没在雨水之中。
邱澈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随之而来的脚步声让他无比警觉。
然而推门而进的却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八年纪，让他一惊。
“公子你倒在我家酒楼门口，我见你浑身湿透，体内寒气过重，便立即叫了店里的几个伙计将你送进楼上的客房，幸而喝下一碗姜汤之后，你便好了许多。”女孩略有些紧张的说着，她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很少与年轻男子说话的吧。
这里原来是酒楼，邱澈微微皱眉，确有浓重的酒香飘过鼻尖，然而此时，这味道却让人痛苦。
邱澈微微笑了一下，感激道：“多谢姑娘相救，在下白澄，游学至此，敢问姑娘芳名？”
“嗯……嗯……我叫金珞羽。”女孩羞涩地说着，时不时低下头不愿去看邱澈的眼睛。
这时却听到敲门声，女孩应声去开门，然而走进来的人却让邱澈着实一惊。
走进屋的是一名女子，白色羽冠，金色耳坠，脖子上是那标志性的碧绿项链，手上也是那熟悉的翠玉镯，浓浓的妆容使得她整个人容光焕发，没错，她便是邱澈的老熟人，醉香楼老板娘金澜谕，五年了，她的面容一丝未老。
邱澈纳闷：我认得醉香楼，该不是这里才对，为什么金澜谕会在这里？
“羽儿，你下去罢，我与这位公子有话说。”
“是，娘。”
邱澈暗叹：原来这小姑娘便是金澜谕的女儿，细细想来，他在醉香楼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姑娘，甚是奇怪。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仍然是易容状态，莫非就连易容都能被这金澜谕认出来？不可能，就连童子非都找不到我，这金澜谕怎么可能认得。
“请问你便是白公子？” 金澜谕微微一笑，仍是那迷人的双眼，眼里的光芒仍如几年前一般炯炯有神，只是她真的并未想到眼前的人便是邱澈。
“在下白澄。”邱澈并不想暴露身份，那么此时迎着对方的话说便是最合适不过。
“这里有公子的一封信。”金澜谕弯了弯双眸，将手里那封信递了过来。
邱澈拆开信封，展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上面只有一行字：若要寻慕青，便来青龙镇。
第十五章 所念旧情
慕青，青龙镇！
邱澈赶忙问道，这信是谁人给的，金澜谕皱了皱眉，只说是一白发老人，具体样貌并未看清。
话音刚落，邱澈便起身欲离开，却被金澜谕拦住了：“公子这么着急要走，不在我们醉香楼喝一杯了？”
邱澈不解：醉香楼，这里竟真的是醉香楼？罢了，无论如何，这封信的来路我一定要搞明白！
“多谢老板娘盛情，只是白澄如今有要事，不能留下喝酒了。”邱澈匆忙回应着，却没想到已经入了陷阱。
“且慢……邱公子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金澜谕勾起嘴角，那笑容让人不禁感到脖颈一寒。
邱澈心中震惊：她叫我……邱公子！莫非真的被她认出来了！？
“老板娘，你叫错了，在下白澄，并不姓邱。”邱澈脑门微微冒汗，感到一阵不安。
“邱公子莫要隐瞒了，将那易容面具摘下吧，在我面前，这些都是不需要的。”金澜谕走上前，轻轻地帮邱澈撕开了易容面具，那张俊秀得让人沉醉的脸庞终于再次呈现在她眼前。
“这么多年了，邱公子真是一点都没变啊。”银铃般的笑声在屋内回荡着，邱澈不知道这老板娘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将自己的面具摘下，一时无言以对。
“邱公子，方才那位老先生已经告诉与我，门口那位便是我的旧友，醉紫月。我不敢相信，让羽儿出门去看，却没想到那面容并不是你，让我略生猜忌。以我对你的了解，在酒楼门口却并不入楼，绝不是你的作风。刚刚看到你，气质清雅，却与醉紫月有几分相似，便想到用一招来引你上钩。”
“我倒是猜不到，你是怎样看出来的？”
“我说到醉香楼那刻，你那眼神与五年前的醉紫月一模一样。”
“哦？”
“你一定不知道，这醉香楼，早在三年前便搬到了这里，改名盘香居。”
“呵，我以为你早已把我忘了，却没想到连我的神情都记得这般清楚，只可惜，邱澈已死，我早已不再是那个邱澈了。”
“那老人告诉我了，你为逃魔教追杀，化名白澄，四处游学。为何你五年前一去不复返，我就那样留不住你这个老客吗？”
“这并非留得住或留不住，只是我不想再去了。”
此时金澜谕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却失去了光芒，黯淡了许多，这句话直直地戳中了她心中最痛的地方。
“邱澈，你可知道，我五年前便爱上了你。”
邱澈微微抬眉，却并不吃惊，道：“知道。”
“那你为何偏偏离我而去？”金澜谕眼中泛着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邱澈。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邱澈眯了眯眼睛，只是说了这样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
“不对，是你嫌弃我是不是，嫌弃我比你大五岁，嫌弃我是个寡妇，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仍旧……喜欢……”少妇忍不住开始呜咽，泪水一滴滴划过脸颊，她不想再次错过她深爱的人，只是她留不住他。
“并非如此，我是个满手血腥的杀手，只会带来不幸，是我配不上你。”邱澈轻轻为少妇拭去眼角的泪水，他有些心疼，的确，五年前，那段最为快乐的时光，便是在醉香楼之中度过的，他怎会忘记。
“不，不会，即便你是杀手，我也喜欢，你怎样，我都喜欢！留下来吧，邱澈，在我这里，你可以藏得很好，绝不会被外人发觉！”少妇轻轻抚着邱澈的肩膀，忍了忍哭泣，恳求般地对他说道。
邱澈静默不语，他不可以留下，但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旧友伤心欲绝，他静静地走上前将金澜谕揽入怀中，任她在怀中痛哭。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孩子，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如此状况，邱澈只得转移话题，曾经的过往已无法挽回，而自己现在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拖累，或许应是再一次的不辞而别。
“你说羽儿？两年前，我在街边看到她卖身葬父，觉得很可怜，便收养了，她很乖巧得很，十分可人。”少妇终于止住了哭泣，想到她那可爱的女儿，悲伤便可以被驱散了吧。
“嗯，她的确乖巧得很，若不是她救了我，我这条命或许就没了。”邱澈笑了笑，却是干笑，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眼前的女人，对于女人，他一向束手无策。
“那不如我们摆一场酒宴，庆贺你大难不死？”金澜谕一下子恢复了以往的神气，神采四溢地开始筹划了起来。
“不，不必了，我常年在外游荡，每过十日便要换一张新的面容，换一个新的名字，为的便是不被人寻到，大摆酒宴着实不适合我，你的好意我领了……”
邱澈话还未说完，金澜谕便匆匆打断道：“这个我自然懂，这酒宴不是在外面摆，在家里摆不可以？只你我二人，重续旧时之乐，有甚不好？”
邱澈无奈，他了解金澜谕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绝不会放弃的，她便是这样一个女人。
“可以是可以，只是希望莫要出现女儿红。”两年几乎未沾任何酒水的邱澈，心中隐隐作痛，这两年他过的迷迷糊糊，整日混混沌沌，每每碰到酒，便会思起那个人，而仅仅是看到女儿红的酒坛，心里便会像是被撕碎一般疼痛，这一次，他不得不碰酒，只是女儿红，绝不能出现。
金澜谕点了点头，她对邱澈的性子同样很是了解，若他说的禁忌，那便是绝不能触碰的。
第十六章 两人酒宴
难得邱澈答应，金澜谕喜出望外，她安排邱澈在客房住下，自己吩咐下人将酒楼里的女儿红全部收入酒窖，连一丝气味都不得有。
邱澈躺在床上，一夜无眠，既然答应了金澜谕，便不能此时就走，非要待到明晚酒宴过后才可离开，只是送与自己信的老人究竟是谁？他为何知道自己便是邱澈，而那信上所述的慕青，青龙镇究竟是真是假？
脑子里乱作一团麻，理也理不清，邱澈无奈，只得暂时放弃思考。只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老人绝非恶人，若他想害自己，那自己如今早就被蓝刺捉了回去，怎可能悠闲在此。
次日清晨，邱澈刚刚起身更衣，便听到了敲门声，只得多披了一件外袍便去开门。
门口的竟是昨日那位二八年纪的小姑娘，邱澈微微一笑，问道：“这么早，不知姑娘有何要事？”
“抱，抱歉，打扰了公子……我……”女孩红着脸，看起来害羞极了，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要事来找邱澈。
“来，进来吧。”邱澈打开门，让姑娘入了客房坐下，自己摸了摸茶壶，发现茶已经凉了，皱了皱眉，道：“可惜这茶凉了。”
姑娘立即站起身去拿那茶壶，想要去接些热水，却被邱澈拦下了：“我们先说事情吧，这茶随时都可以沏的。”
此时，那小姑娘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邱澈的脸颊，让邱澈都有些不好意思道：“敢问姑娘，究竟何事？”
女孩突然涨红了脸，轻轻地说道：“我……我……只是……只是……非常好奇……娘日夜思念的那位俊美男子究竟是长什么样……怕被娘发现……所以这般早……”
邱澈不禁笑出了声：是啊，自己如今已经被揭下易容面具，金澜谕一定是和她的宝贝女儿又说了不少感慨的话，才惹得这小姑娘这么想见见自己真正的面容。
邱澈这样一笑，女孩的脸便更加红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公子莫要笑我，我真的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俊美的男子……”
邱澈走过去抚摸了女孩的头发道：“怎会笑你？俊美不俊美我不好多说，只是这脸长得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心。”
女孩抬起头，清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问：“心？”
“人的面容不重要，心才更重要。”
“嗯，我知道的，娘和我说了，你之前是用的……那个……对……易容术，遮盖了你原本的面容……所以……只是……为何要说心？”
“心仪之人，无论长得什么样子，都不重要，因为你爱上的是他的心。”邱澈弯了眸子，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和人聊过天了，眼前这个纯洁无邪的女孩，甚至让自己的心都变得澄澈起来，怪不得金澜谕那般喜爱她。
“我懂得了……所以……娘喜欢的并不是公子的容貌……而是公子的心？”女孩略有所思，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惹得邱澈再次笑了一声：“或许可以这样说罢。”
女孩满意地离开邱澈的房间，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公子慢用。”
邱澈接过茶，回到自己屋中，细细品味，这茶，怕是金澜谕的藏品，味道不凡。
是夜，酒楼打烊，金澜谕亲自做了一桌子菜，拿出了几百坛陈酿，坐在院中等待邱澈。
邱澈下了楼，一股浓郁地酒香冲入鼻腔，让他不禁身子一颤，两年未碰的酒，今日便要破戒，不知是福是祸。
入座之后，金澜谕便举起羊角酒杯，对邱澈喊道：“五年了，我们终于再次相见，这，真的是缘分！”
邱澈也举起酒杯，大笑了两声，道：“我破戒，为的便是重续旧时之乐，人生无酒，便不是人生，今日不醉不归。”
豪情壮志，重续前缘，两人喝了许久，渐渐地都醉了。
只是金澜谕是真的醉了，邱澈确是佯醉。
邱澈施展轻功，静悄悄地离开了，留下一张字条：抱歉，澜谕，今日必须启程。再一次的不辞而别，只因我无法面对你的泪水，原谅我，不可能给你幸福。
邱澈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小女孩天真的脸庞，她问过：“娘喜欢的并不是公子的容貌……而是公子的心？”
那时不忍去破坏一个天真孩子对爱情的幻想，而今只想回答她：“我不值得你娘去爱。”
第十七章 青龙古镇
与金澜谕分别，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字条上所说的青龙镇，无论字条上所述是否为真，都需要一探究竟。
邱澈日夜兼程，终于在几日后到达了青龙古镇。
古镇风采，确实不凡，民风卓著，集市热闹，邱澈已经太久没有到过如此繁华的地方了，这两年的混混沌沌，让他变了许多，再没有从前的那分稚气，孤高，他只是一个游学之人，再不是什么高手，以前的一切都被他所抛弃，留下的只是一个驱壳罢了。
只是与金澜谕的相遇，让他稍稍找回了从前的自己，只是从前的邱澈并不让他喜欢，即便如今的白澄同样不让他喜欢。
邱澈不明白，为什么老人让他来这里，慕青的尸体都已经被童子非找到，他该是不可能未死，而来到青龙镇究竟会发生什么？
在青龙镇住了一日，那夜，邱澈未眠，他想不通，来到青龙镇，并未发生任何奇异之事，也没有特殊之人出现，会不会是被骗了？
虽然奇怪，但是如今只得静静等待，这白发老人连自己与金澜谕的交情都了解的清清楚楚，那么他给的消息必不会有假。
果然两日后，街上便像热水煮沸了一般开了锅地热闹了起来，万人空巷。
邱澈大惊，急忙下了楼，四处询问，才得知，原来是青龙镇外绵山上的仙遥派选上了新任掌门，大家是都去凑热闹了。
邱澈绝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只是这事情来得未免太过巧合，万一那老人想要告诉自己的正是此事呢？那自己便也去凑凑热闹好了。
跟着人流来到绵山山脚下，邱澈三下两下便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瞠目结舌。
三个白发老人在空中同一青年对峙，而那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真气即便是离得几百丈远，也能感受得到。
最可怕的是，那青年的样貌与慕青一模一样！
一时间，邱澈完全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慕青不但没有死，而且武功居然精进到如此地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时，只听一声巨响，空中僵持着的四人一下子被打散，一道银光闪过。
如神明下凡一般的光景，那道银光几乎让下面的人都睁不开眼。
银光消逝，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挥了挥衣袖缓缓说道：“莫要动干戈。”
一旁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三个老人一齐惊叹道：“竟，竟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第，第一代掌门？！”
“不错，老夫正是仙遥派的开山掌门，本不该再管这凡间俗事，只是看你们作为仙遥派的长老竟是非不分，正邪不辨，实在忍无可忍。”
“请掌门指点。”
老人闭着眼睛根本不去看那几位长老，只是抬起衣袖，从里面拿出一本雪白色的书丢给他们，然后甩下一句话：“拿去看吧，门派会否就此毁灭，全看你们的觉悟。”说着那耀眼的银光再次闪过，消逝之时，人已不见。
三个长老赶忙翻看起来，稍稍看了两眼，三人的神色大变，惊慌着一同跪地请罪：“多谢开山掌门指点。”话毕其中一人开始下达命令：“仙遥派众弟子听令，今日起，仙遥派掌门之位由夏侯文公子继承，而妖言惑众污蔑前掌门的武梓兴将被剥夺掌门之位！”
话音刚落，下面哄得炸了窝，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就听见有人大喊：“武梓兴他跑了！”围观的百姓们一哄而散，而三位长老也一齐出动。
邱澈随着人流回到了青龙镇，感到十分奇怪：这似乎是仙遥派的门派变故，为何慕青他会出现在这里，还与那几位长老对峙？这仙遥派是武林第二大帮派，如今怎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变故？
一时间，邱澈想起来交给他纸条的人，听金澜谕所说，是一个白发老者，莫非……
邱澈闭上眼睛，心里一阵兴奋却又是一阵忐忑：慕青，真是你吗？你并没有死？
“不，不行，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手指紧紧地扣住胸前的衣襟，一时间箭在弦上，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到仙遥派问个明白，只是仙遥派毕竟是个大门派，想要从正门拜访谈何容易，只得等到夜晚在施展他引以为傲的轻功方可入内。
回到客栈，邱澈翻出他许久没有碰过的夜行衣，整理了一番，准备夜晚行动。
第十八章 泯灭之望
两年来，邱澈极少施展轻功，只是易容之后四处游学，他没有想过会再次披上这象征着血腥和杀戮的夜行衣，然而这一次，是为了慕青，那个给了他无尽痛苦的男人。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绵山脚下，深山之中的静寂深夜，阴森而空灵的气息弥漫四处，想这绵山之中曾有介之推与其母被烈火焚烧而死，阴气微重，而仙遥派震在此山脚下，正是为压制这股莫名的邪气。
邱澈收了收体内的真气，用闭气功减弱自己的气息，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附近的动静，凭借作为多年杀手练就的感知力，他发觉西南角的气息较弱，守卫之人应较少。
轻轻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看到几个道士模样的人正在四处巡逻，邱澈立即将身体贴在墙壁上，余光扫视，这里的守卫不过五人，而且有几个正在往东边走。
静静等待了片刻，邱澈伸手飞出两枚银针，两个巡逻的道士应声倒地，只听“嗖”的一声，一个黑影闪过，邱澈已经飞身上了房顶。
绕过守卫，邱澈小小地松了口气，他曾记得某次任务来过绵山附近，周围的环境并不陌生，只是入了仙遥派，里面究竟是怎样的分布就并不知晓了。
他屏住呼吸用最少的真气维持轻功施展，迅速在周围探查了一番，根据真气分布，发现这仙遥派并不复杂，整个门派一共有两个分院，他现在所在的是主院，掌门、长老都居住在这边，而别院是一些刚刚入门的俗家弟子居住。即便只是推测，杀手的直觉很准，他走了没两步，听到了响动，低头看去，竟是慕青在与一个道士模样的小厮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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