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黯月 作者:海中之舟
正文 第10节
黯月 作者:海中之舟
第10节
“呵，如有不便，那便算了。”
“行！行吧！人既然是你杀的，尸体便也归属于你，你随意处置吧！”
“多谢各位帮主。”
邱澈从未想过，童子非竟然如此好骗，原来，他从未对邱澈设有过多的戒心，甚至这一次，轻轻松松便被邱澈指示着做了明知绝不能做的事情……
“谢谢你，紫龙。”
邱澈闭着双眼，身后背着的是童子非的尸身，身下驾着的是他幻化而出的紫龙，只有他可以看得出形态的紫龙。
邱澈轻轻从神龙背上跳下，远处有一座墓碑，只有邱澈认得，这里便是童子非母亲和欧阳偌合葬的墓地，由童子非精心打理。
他静静地为童子非下了葬，泪水轻轻滑过脸颊，却没有流下一丝痕迹：“子非，我送你回到你母亲这里了，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怨我，但是我不会怪你。”
离开这里，邱澈回到了母亲的木屋，他轻轻推开门。
“小澈，你竟真的将他杀了。”
“慕青，是你吧。”
“正是。”
“你的伤，没事了？”
“并无大碍。”
“这次，你辛苦了。”
“不，辛苦的是你。他是你年幼时的依靠，我知道，你一定很痛吧。”
“没有。”
“别硬撑着了，我懂的。”
“呵呵，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那么轻易地就信了我，却未曾想过，这江湖早已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江湖，蓝刺也早已不是曾经的蓝刺。”
“小澈，你没错，你做对了，如果他不死，江湖将永远遭受被涂炭之苦！”
“呵，可是他死了，就能有所改变？”
“我虽不能肯定，但却可以笃定，他的死，可以让江湖恢复生气，重新振作。”
“呵，我这又是何必……”邱澈轻轻瘫倒，慕青赶忙上前接住了他。
“我知道，你心里很苦，让你亲手杀了他，应该比杀了自己还困难。”
“呵，他，害我，骗我，胁迫过我，却也信我，照顾我，甚至对我毫不防备，我却真的做了，做了！”
“小澈，你做的是对的，你若放任不管，那时，死的就不止你我二人了。”
“我知道。”邱澈苦笑着，“他竟真的对我毫不防备。”邱澈狠狠地抓着慕青的手臂，“若他中途对我起了杀心，那时再杀，我便会好受许多。他却没有，他一直都没有，没有！”
慕青搂过邱澈，无奈道：“我知道，我明白。”
第四十八章 大势所趋
寂静无人之夜，邱澈无眠，他亲手结束的一切却换来了难以挣脱的现实。
邱澈闭目静坐之时，偶有窸窣声响传入耳中，遂伪闭目，实为微睁，洞察来人，轻轻一笑。
“是你啊。何事。”
“属下参见黯月坛主。”
“呵，坛主？我早已不再是蓝刺的人，何来坛主之说？”
“坛主莫要这样说，我蓝刺之中，欧阳宗主之下唯黑珏、黯月坛主地位最高，如今黑珏坛主已逝，我等自然要听命于黯月坛主。”
“你们不打算为童子非报仇？”邱澈微微睁眼，摇了摇头。
“坛主说笑了，黑珏坛主之死乃是众人心之所向，何来报仇之说。”
“哦？心之所向？莫非……你们也有所图谋？”
“属下不敢，只是黑珏坛主成为武林盟主之后，便对我等肆意差遣，致使我等心力交瘁，力不从心，才不得不顺遂江湖之势。”
“这么说，你们竟早已背叛了他？”
“小的不敢，只是我等仍然认定，黯月坛主是我等领主，只此一事，愿坛主知晓。”
“我不再是什么坛主，早在两年前我便不是了，黯月的代号也早已不复存在，你们叫我邱澈便可。”
“这……小的不敢当。”
“罢了，你们跟随欧阳偌多年，如今他死了，你们便像失去了灵魂般不知所措，我明白。只是你们来投靠我并非万全之策。”
“望坛主指点。”
“洪邈，你轻功虽不敌我，却也是教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今已不必再为魔头卖命，又何必强求自己。”
“属下愚钝，望坛主提点。”
“想必你们也都是为欧阳偌所欺，才任其差遣的罢。”
“坛主，您这是……”
“当年，为了复仇，我才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想必你们中的大多数也是如此吧。”
“小的大仇得报，多亏欧阳宗主，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果不其然，那个老家伙是用同样的手段欺骗了你们。”
“坛主这是何意？”
“曾经，我以为我的仇敌已死。如今我才知道，那个老家伙才是我真正的仇敌。想必你们被杀害的亲人也都是死于他之手罢。”邱澈冷笑一声，惊得对方愣住半晌。
“小的虽不明坛主之意，却也不愿多想，愿坛主出山，再次统领我蓝刺，恢复其威名。”
邱澈心中暗笑，这愚钝之人怕是难懂他心。
“威名再振着实艰难，若我等弃暗从明，则容易许多。”
“弃暗投明？恕小的愚昧，不知其意。”
“杀人越货之事为暗，劫富济贫，报仇雪恨也并非名门正派所应料理之事。如今蓝刺若要重现江湖，势必引来各派诛杀之祸，若要避此祸端，需以正派之名重现江湖。”
“正派之名？坛主这是要放弃蓝刺之名？”
“我早已不再是蓝刺之人，尔等若愿听命于我，只此一点，不可妥协。”
“小的明白了，这就传与各位兄弟知晓。”
“小澈，你这是何意？”
“慕青。你偷听我。”
“偶尔听到罢了，你又没说不让我听。”
“你失望了？”
“并非如此。”
“如今，江湖大乱，我若不稳住他们，怕是没有别人可以做到了。”
“不用解释，我明白。”
“那你问我。”
“我只是怕你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若是如此我也认了，他们早已习惯被人差遣，如今群龙无首之际，才想到来找我，我若不担此大任，怕是又会被小人钻了空子，那时，怕难逃一场血雨腥风。”
“我明白，只是你看了这封信，怕是再也无法淡定自若了。”
“什么信？”
“紫琼派四位长老的署名书信，寄给夏侯文的。”
“夏侯文？那不正是你。”
“正是。”
“他们找你何事？”
“他们愿我协助他们找到那驾驭神龙之人。”
“那不正是我。”
“没错，所以我不知如何答复他们。”
“呵，事到如今，告诉他们也未尝不可。”
“你可当真？”
“事已至此，又何尝不可，我生父为紫琼派竭尽心力，而今却换来一片骂名，你当我全然不介怀？”
“小澈，我未曾想过，你竟是如此看待此事。”
“我本以为，作为村妇之子，平庸而无谓，为了复仇而倾献一生也未尝不可，却未曾想身世如此，这叫我怎能心安。”
“小澈，这么多年，认定之事却是欺骗，执着之事却是枉然，你的痛苦，怕是常人难以承受之重。”
“呵，这世上怕是只有你一人懂我。”
“你打算去见他们？”
“见与不见，又有何差，如今神龙与我，是为一体，紫琼派一众是时候看看，谁才是他们的领主了。”
“小澈，你变了。”
“哦？是吗？”
“此前，你从未如此决绝。”
“大概是，他的死，让我改变的罢……呵呵，说来也是可笑。”
“不论如何，我听你的。”
“那么，明日启程。”
邱澈闭目，从来都在逃避，从来都只想躲避，手刃童子非之时，他才恍然知晓，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正是他的逃避，让他身边之人备受痛苦，饱受煎熬。
“如今，不是作为黯月，也不是作为邱澈，而是作为紫家后代，我要堂堂正正地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紫琼派的主人！”
第四十九章 紫琼之谜
二人启程，慕青御剑，邱澈御龙，二人毫不费力，几个时辰便到达了紫琼派，然而破败不堪的景象让他们感到些许不安。
“慕青，紫琼派发生了什么？”
“这……几位长老信上并未提及。”
“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奈之下，二人决定潜入紫琼派，探个究竟。
树木枯萎，花草凋零，阴气颇重，似无人迹。
“慕青，这里像是被天灾浩劫过一般，毫无生气。”
“我也确有其感，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二人正踌躇之时，突有一阵强风袭来，青烟飘过，四人现身。
“你们便是紫琼派的四位长老？”慕青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几位老人，熟稔非常。
其中一个白发老人摇了摇头道：“我四人早已知晓你二人会在此地现身，已在此地久候多时。”
“这里发生了什么？似被涂炭过一般，这是何故？”
“这便是上天对我紫琼派不知好歹的天罚吧。”
“究竟发生了何事？”
“紫琼派乃伏羲族人之中的紫琼族人所建帮派，紫家嫡系世世代代继承紫龙之灵体，这灵体并非凡物，可镇压紫琼族人体内之阴气，由此，才可规避族人相互残杀之祸。”
“如此说来？这里的惨状是你们帮派内部残杀所致？”
“正是如此。当年伏羲祖上凝神龙之形，实则为以其灵体与自身灵气相互协调，以致达成五灵归元的至尊灵力，以此灵力所施术法，无可不破，无可不敌。当年伏羲祖上驾鹤西去之时，神龙丧失神智而使生灵惨遭涂炭，我族人用尽灵力将其封印，却惨遭其灵力反噬，而至体内阴气聚集，若不与神龙封印之子同处一所，便会暴走发狂，以致相互残杀，生灵涂炭。”
“这么多年，紫琼派都安然无状，怎会突然变得如此，你们四位又何以安然无恙？”
“实不相瞒，时光荏苒，紫琼族人体内的阴气也在日渐散去，其聚集之力稍有缓解。本想派中族人发作之日还尚久已，却不想近日便发作成患，而致生灵涂炭。我等虽为长老，却并非紫琼族人，事发之时，正于深山修炼，并不为其所害。”
“呵，荒唐！”邱澈摇头大笑，“你们何德何能，身为长老却看着派中之人相互残杀而不去阻止！”
“少侠这可错怪我等了，我们出山之后，便发现了派中异状，虽有未能解救之人，却也将许多弟子救出，仍为阴气所害，发狂之人则被安置在后山。无奈之举，还望少侠见谅。”
“如此说来，你们认出我是谁了？”
“老夫不才，少侠的身姿与逸丞颇为相似，自然一见便知。”
“亏你们还记得紫逸丞这个人。”
“怎会不记得。逸丞他脾气过于倔强，不听族人劝告，一心求死，我等也是无奈啊。”
“呵，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可笑。我生父是被你们逼死的！”
“适时，我们被谗言迷惑，误认为紫明溪这等小人也拥有神龙血脉，这才放弃对逸丞的劝告，没成想，那紫明溪是妖言惑众，伪造龙印，紫琼派竟因此等小人落入此番田地，也是上天给紫琼派的惩罚啊。”
“一派胡言，明明是你们逼死我生父的，如今竟想摆脱干系，你以为我当真愚昧无知？”
“我等不敢欺瞒。”
“不必多费口舌，要摆脱当年的干系，休想！”
“老身们知错了，此后愿听候少侠发落，我等不愿得到少侠的原谅，只愿少侠救一救族人啊！”
“尔等不必多言，我的族人，我自有决断。”
邱澈用力挥动衣袖，神龙现身，几位老人立即跪地不起。
“少侠大人有大量，我等肝脑涂地。”
“呵，废话太多。罢了，带我去后山。”
悬崖之下，峭壁之间，狭窄洞天之下，阴霾笼罩，只闻得痛苦的嘶吼与激烈的碰撞声响，偶有几声叹息，却也听不透彻。
“你们把他们关在这里？”
“我等也是无奈之举啊，他们为体内阴气所驱，如今已是癫狂之状，若不早日祛除那阴气，怕是难逃一死。”
“我要怎么做他们才能恢复正常？”
“少侠只需幻化出那神龙，运气将灵力释放出来，族人们便可逢凶化吉。”
“小澈，这事怕有蹊跷。”
“什么？”话还未毕，慕青便捉住其中一位老人的衣襟，使其无法动弹。
“你这是何意？”老人脸色骤变。
“小澈，你莫要运功，这里阴气极重，他们怕是想借此吸收你体内的灵力为他们所用。”
“你休要胡言！”老人脸色更加铁青，面无血色。
“我胡言？”
“你怪我等带领一众人马进入仙遥派一事也罢，此次关乎紫琼族人的生死存亡，你这般阻碍，是何居心！”
“少说废话，慕青，你别理他们，咱们进去看看便是，量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慕青松开手的瞬间，老人面色恢复，勾唇一笑。
局内人迷，局外人清，此时的慕青回想到仙遥派那几位长老的所作所为，便感到凶险异常，紫明溪已死与否他们尚不知晓，邱澈如今更是要冒进，怕是凶多吉少。
“小澈，你莫要轻信他们的谗言。”话音刚落，巨大的落石之声传入耳畔。
“糟了！快逃！”慕青不由分说拉着邱澈的手臂便逃。
“这几个老家伙，暗算我！”
“别管他们了！逃！”
狭窄洞天之中，若被落石砸中，是何后果，想想便知，回头扫视，几位老人早已不见踪影，邱澈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邱澈轻功了得，在这狭窄洞天内却无力施展。
“我早该知道他们是骗子！”邱澈愤恨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一咬牙道：“他们竟想出如此愚蠢的招术引你我上钩。”
“小澈，莫要动怒，莫要管我，你赶快逃！”
“那你如何是好？”邱澈心中一痛，眼神动摇。
“我有御剑之术护体，不惧那巨石，你一人尽量逃离便是。”
“不可，我绝不能留你一人于此！”却是时，巨石已至，慕青猛地推开眼前之人，此后，两人却是一石之隔。
“慕青，你可有事？”
邱澈动用内力，望幻化出神龙，却感浑身绵软无力，并无施展灵力之可能。无奈之下，他攀上石壁，意图越过巨石，却发现巨石之下，早已不见慕青之影。
第五十章 分歧之兆
“慕青！”邱澈大声呼喊，却无人回应。
他跃上石壁，终攀到岩壁顶端，而悬崖之上，并无慕青身影。
邱澈瘫坐下来，望着山下之景，却无可奈何。
“慕青，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邱澈突然想到，在慕青推开他之前，似乎往他的衣襟中塞了什么东西，他摸了摸衣襟，果然，是一张字条。
“小澈，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紫琼派深不可测，你逃得越远越好。”
“慕青，你这是何意？”邱澈一怔，不知所措。
“览众分舵洪邈参见黯月坛主。”
“是你，你怎么来了？”
“是慕公子让属下来接应坛主。”
“什么？慕青他早就知道会这样吗？”
“慕公子只是让属下这时前来接应坛主，至于这原委，并未说明。”
“慕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邱澈低声嘟囔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置信。
“坛主请尽快动身，慕公子曾提醒属下，若是迟了，那便糟了。”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紧急？”
“坛主随属下去了便知。”
邱澈不知慕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洪邈的到来确是让他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慕青算好的，他现在一定没事。
“洪邈，你这是带我去哪里？”邱澈跟随洪邈一路跋涉，这奇怪的方位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坛主莫急，我们马上就到了。”
说着，洪邈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眼前是一片荒芜，被群山围绕的洞天之中，寸草无生。
“属下也并不知晓，只是慕公子让我等在此守候。”洪邈话毕，远处便出现了几个人影。邱澈一眼便识了出来，那正是蓝刺几个分坛的坛主。
“你们这是做什么？”
“坛主莫要紧张，各位分坛主有话对坛主讲。”
“好久不见了，黯月坛主。”其中一个黑衣男人首先开口，他身材健硕，皮肤黝黑，年事已高的样貌更衬托出一种沧桑感。
“这不是墨刑坛主，好久不见。”邱澈很熟悉眼前的四个人，他们分别是墨，书，剑，式四个蓝刺分坛的坛主，每个人年龄都在他之上，如此来势汹汹，甚至让他无法镇静以对。
“坛主曾对洪邈讲过，你要带领我们走上正途，只是蓝刺行事这么多年，从未改其江湖之规，如今坛主贸然决定，是否过于仓促？”
“呵，墨刑坛主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小辈，若你们愿听我的便听，不愿便罢，不必过分在意我的话。”
“黯月坛主这是说笑了，欧阳宗主生前曾下达过密令，若他已死，则蓝刺的权力便转交于黑珏、黯月两位坛主，凡违令者，杀无赦。如今，黑珏坛主已死，我等若不听令于黯月坛主，岂不是违背宗主之意，于情于理都是不该的。”
邱澈一惊：欧阳偌生前居然下达过这样的命令，难道他知道自己没有死这件事……还是说……他故意放走自己？一切不得而知，然而他对那个人的恨意绝不会改变。
“各位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今江湖大乱，蓝刺若重现江湖，必定会引起众怒，到时蓝刺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如若各位愿逞此时之快，那大可无视我的的话。”
“黯月坛主是否误会了我的话，我等虽不愿从暗处转为明处，却也不愿再去做那些苟且之事。”
“这话何意？”
“小澈，你误会他们了。”此时，一个清亮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邱澈回头，不禁轻蔑一笑：“你这死家伙，瞒着我到底干了什么！”
“啊，其实也没什么，小澈你莫生气。”
“呵，我不生气？你知道刚才你突然消失我有多担心？”话毕邱澈才发觉自己竟然吐露了心声，稍有些羞赧地赌气道“呵，不对，我根本不担心，我当时就想啊，你之前那次怎么不死透了。”
“小澈，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先看看我带来的这几个人再生气也不迟。”慕青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示洪邈将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拉了出来。
“你们！”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紫琼派的四位长老以及一个邱澈素未谋面的男人。
“我刚才就是去捉他们了。”慕青无奈笑了笑，“这几个家伙武功不怎么样，跑得倒是比兔子还快。”
“少侠饶命啊，老身知错了！”其中一个长老看到邱澈立即跪地求饶，曾经的威风神气早已消失不见。
邱澈指着那个他素未谋面的男人道：“等会儿，你先告诉我，这人是谁。”
“啊，小澈你不认得他啊，他便是你的杀父仇人啊。”
“紫明溪！”邱澈怒目圆睁，他未曾想过，他还机会手刃自己的杀父仇人。
“我？我什么都没干，是这四个老家伙逼我干的！”紫明溪见状立即跪地求饶，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恨之入骨。
“呵，我生父怎会被此等小人陷害！”说着邱澈拔出利刃便要向那人刺去，却被慕青拦住了。
“小澈，莫急，你这就杀了他很多事情便再也不能知晓了。”
“什么意思？”
“小澈，你不想问问他当年之事吗？”
“呵，那些，夏侯凛不都说过？”
“夏侯凛说的未必都是真的，不妨听听他的话。”
邱澈点了点头，用剑抵住紫明溪的脖颈：“你这老家伙，说吧，当年你是怎么害死我爹的！”
“你爹？莫非你是……不，这不应该啊……”
“少说废话，快点！”
紫明溪上下打量了一下邱澈，不禁叹了一口气：“呵呵，这身材长相还有脾气气质都是如出一辙，看来你就是那人的儿子没错了。罢了，我说。”
“当年伪造密信之后，多亏了身边四位长老的作证，让你爹，也就是紫逸丞承担了难以负荷的罪责，他这人太倔强，本来我们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的，他偏偏要自杀，还让我们不要杀了他的妻子，他自己要死，我们也拦不住啊，然后他就自刎了。”
“不对，还没完，接着说！”邱澈发狠地将剑向上挑了挑。
“说就说，反正我不说，那几个老家伙也会说的。然后我为了让紫家嫡系绝后，一直紧追欧阳芮梦，就是你的生母，她可是欧阳偌的妹妹，我们不可能放过她，不过她还挺自觉的，自己跳井了，呵，那时候我以为你也死了，没想到啊，还真是可惜了。”
“你这畜生！”邱澈说着就要将剑刺入紫明溪的喉咙，却被慕青制止了。
“等一下，小澈，他还有话没说。”慕青话毕，拎起紫明溪的衣领大吼道“说，紫琼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到底是何企图！”
“呵，让我说，没门！”话毕，紫明溪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你！”
“这家伙，口中藏毒！”邱澈冷笑了一声，“我终究是不能手刃自己的仇人。”
慕青上前搂住邱澈，低语道：“杀他怕是又要脏了你的手，又是何必。”
“呵，要不是你，我早便将他杀了。”邱澈撇过头。
第五十一章 各自有命
慕青转身，对四个长老吼道：“你们四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身有话说！”其中一个长老跪着向前蹭了几步，“我等千错万错，但是族人没错，这次的事，均由我等承担，望少侠饶了自己的族人罢！”
“你在说什么？”邱澈一惊，立即走近，“你什么意思！”
“小澈，你不必知道这些。”慕青说着给了长老一巴掌，“不是让你莫要提起此事吗！”
“慕青，你干什么？！让他说完。”
突然，几个长老不约而同地下跪，并异口同声道：“老身拜见紫琼派掌门。”
“你们这是干什么？”邱澈愣了一下，稍有些不知所措。
“自古以来，只有紫家嫡系可以继承紫琼派掌门之位，而维护族人的利益便是掌门所应料理之事，千百年来，我等知晓其中不平，却也无力改变，愿掌门顾及同族之情，救一救紫琼派吧！”
“小澈，他们是在骗你的！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慕青有些着急，几位长老的话似乎让他很不安。
“慕青，刚才开始你就在阻拦他们说话，什么意思？”
“哎……算了，你们别说了，让我说。”
“慕青，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小澈，你之前曾经听夏侯凛说过的神龙传说其实只是一个开始，这之后的事情才是紫琼派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啊，夏侯凛以前曾经提到过这些，我以前不懂，后来，我看到他们的信才完全明白。”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实际上，他们之前所述紫家嫡系可压制紫琼族人的阴气一事是真的，只不过，需要神龙附体之人长期散掉自己的灵力才可做到，这样无非是让神龙附体之人减损自己的寿命，来维持族人的性命。
“只不过，讽刺的是，即便如此，神龙附体的紫家嫡系对紫琼族人来说仍是个威胁，他们一直千方百计寻找既能够杀死紫家嫡系又不会为阴气所害的方法，而这个方法，他们是最近才终于找到的，他们引你到那幽闭之所，为的便是将你的灵力从你身体中取出，再将你杀死。”
“你说什么？”邱澈吃惊地瘫在了地上，“我生父，他知道这些吗？”
“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只是他心甘情愿散掉自己的灵力为族人镇压阴气，而族人却仍然千方百计试图杀了他……”
“那么，我生父之死，实则是他们所期盼之事？”
“并非如此，他们虽希望神龙附体之人尽早归西，却也怕自己为阴气所害，所以，只要他们害没有找到那个方法，他们就不希望你生父去死。”
“……如此说来，呵呵，真是造化弄人。”
“小澈，你不必管他们，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慕青，谢谢你。但是，我怕是没办法听你的了。”邱澈苦笑，“我的那些族人，现在在哪儿？”
“小澈？！”慕青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邱澈，“你这是何意？”
“只要他们还没死，我就得救他们，这不是宿命吗？”邱澈苦笑。
慕青上前抱住邱澈，拼命摇头：“不行，我不许，你这样会耗损自己的性命，就算你救活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你的！”
“呵，但是就这样看着紫琼一族灭亡，难道就是正确的选择？”邱澈闭目，“慕青，如果，你家乡的人全都要死了，你不去救吗？”
此话让慕青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承认，邱澈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小澈……我就是怕，怕你会这样，才……”
“没必要的。”
“不！你忘了？你生父自杀，你生母被害，都是他们所害，就是这样你还愿意为他们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呵，只是，我不忍看他们就这样死掉。”
“不，不行！”慕青紧紧搂住邱澈，“我不让！”
邱澈苦笑着使劲推开慕青：“本来这些，我都可以不管的，要不是你带我去见夏侯凛，我又怎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人的宿命就是如此，如今我既已经知道，便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你应该明白的。”
“小澈，你根本跟他们没关系，你是你娘邱氏的儿子不是吗，你根本不认识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救他们！而且，你娘绝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他人折损自己寿命的！”
“不，我不知道，慕青，你不要再说了，我心已决。”
也许，这么多年来，邱澈从未想过，自己对别人的价值会是今日这般，他只需要散掉一些灵力，折损一些寿命，便可以救成千上百的人，或许这才是他生命的意义。
“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被关在，在卿明山！”四个长老异口同声，他们受紫琼族人恩惠多年，然而他们却只是那些族人派来监视紫家嫡系后人的存在。
“黯月坛主，我等愿跟随坛主前去。”洪邈见状立即凑了过来。
“罢了，你们若愿意随我去就去吧。”
慕青呆愣着站在那里，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第五十二章 悲欢离合
“我做错了？我难道做错了？”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止不住地流下。随即，泪水化作苦笑声回荡在山中，“小澈，小澈！我的心，你怎会不懂！”那是自母亲去世以来，慕青第一次如此悲伤懊悔，邱澈竟然怪他，邱澈竟然怨他……
他不服，他不许，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心里不断地呐喊着，他冲到了卿明山，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无能为力。
邱澈御着神龙，那龙的形态让人看的明了，很美。但是，他能感受到，灵力在不断地从邱澈体内流出来，慢慢地逝去，这不值得，这不值得，心里呐喊着却无能为力。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渺小，他的医术再高，也无法医治这些人，他的武功再高，也无法阻止邱澈的心。
没用的，都没用，但是，他不服。
“我看不下去！看不下去！”他冲上去，却被灵力弹开。
“呵呵，如果是童子非，怕是可以阻止他的罢……我若是能够避免那些小人的多言，小澈也不会……呵呵……”慕青已经接近癫狂，然而霎时间，一股灵力灌入他的体内，让他清醒了过来，“小澈……”
“慕青，对不起，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只是，有些事，我不能听你的。”
“小澈！我太软弱了，太软弱了，我就应该下狠心杀了那些人，这样你就不会这样了，不会这样了！”
“不，你如果杀了他们，我可能就不再喜欢你了……呵呵，世事弄人，我从未想过自己的性命可以救助这么多人。”
“小澈！”
“我又不是要死了，你这般痛苦，是为何？”
“我不想你耗损哪怕一时半刻的性命，我不想，不想！”慕青抱着头，发狂般地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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