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以色侍主 作者:扑倒貂爷
正文 第3节
以色侍主 作者:扑倒貂爷
第3节
“嗯。”陌篱搁下笔,站起来那一瞬只觉天旋地转,元宝连忙放下烛台去扶。
动作过大把身后画缸里的画弄散了一些,陌篱稳了稳,“我没事。”然后蹲下身跟元宝一起收拾那些散落在地的画卷,一张一张卷上放入画缸,却被一张半展的画吸引住。
慢慢展开那画,画风十分眼熟,陌篱知道,它出自夏煜之手,画上有一个人,黑发青衣,嘴角永远带着温柔的笑意。画很细致,甚至于一丝发丝都细细勾勒过,足见作画之人有多用心。
看着那幅丹青,陌篱心一紧,随即又勾起了嘴角。弧度完美,一如往日般媚惑人心。然,却是苦笑。恍惚忆起元宝前日说过,“公子最近愈发爱笑了。”对啊,最近常笑。他笑是因为开心吗?不,一点也不,只是有时不知该做何表情,而有人说过,“陌篱,我喜欢你笑着。”
夏煜啊夏煜,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何要跟我说这么多呢?
☆、一个机会
无望的等待无疑是最折磨人的,陌篱每日在惶恐不安中煎熬着,他突然想起很多往事,想起了那个惊艳绝绝的女子—苏莲香,也想起了那个在阳湖自尽的女子—菁菁。对待无望爱情的两种不同选择,这是他一个人的感情,一个人开始,也要一个人结束吧。
十一月十九,一阵马蹄声在王府门前响起,陌篱的视线透过重重人影,看见那个离开半月有余的人。
依旧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唇,看起来很虚弱,风尘仆仆,满身疲倦的回来了。陌篱一时有些慌乱,然而等了许久,另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看见夏煜望了过来。
夏煜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陌篱走上前扶住他,透过皮肤传来的温热令夏煜忽然觉得疲惫不堪,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陌篱微愕,却没有慌乱,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常才幽幽吐出一口气,“元宝,过来帮我。”
夏臻来的时候,陌篱正端了药进屋,刚要放下药碗行礼就被夏臻挥手阻止了,“免礼,先喂他喝药吧。”
陌篱不语,只是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夏煜的脖子下,令他的头微扬起,然后轻柔的分开他的唇,一勺一勺的喂了进去,动作娴熟而温柔。
夏臻沉默地看着,突然觉得他一向看不上眼的陌篱也不错,至少很会照顾人,转念又想起暗自跟着夏煜去了洛阳的那个侍卫传来的消息,扶额叹气。
现在他已经懒得管陌篱曾经是小倌了,而是巴不得夏煜喜欢的就是陌篱,这样,一切就好办了。
“好好照顾他,等他醒来就遣人进宫告诉朕。”夏臻在安定王府等了两个时辰,夏煜都没有醒来,他只能先回宫。
“是。”陌篱淡淡回道,目送着他离开。
夏煜直到傍晚才醒来,醒来的刹那,他看见的依旧是陌篱。似乎除了他,已经没有人会守在自己的床边了。
“王爷,茶。”陌篱见他醒来,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温茶给他。
伸手接过茶杯时夏煜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
“王爷,我扶你去岩室吧。”算算日子,今日和明日都还是寒毒,陌篱见他气色十分不好,便想着去岩室呆着或许会好些。
“陌篱。”夏煜幽幽开口,神情却是冷漠无比,“我给过你机会的。”
陌篱不解,“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机会?”
“你原本可以趁我出门的这半个月离开的,虽然我没说,但是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依旧冷漠无比,连声音都是冰冷冰冷的。
陌篱双手微微发抖,声调却平稳,“王爷是想陌篱离开吗?可你没有把卖身契还我。”
“呵,离开?你已经失去这个机会了。”夏煜扬起嘴角,那笑却带着一丝残忍和阴毒,然后茶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陌篱也被拖上了床。
陌篱感觉到了夏煜的异常,他的凶狠和急躁是他从未见过的,今日却同时见识到了,绯衣被撕裂,脖子被狠狠咬住,疼得陌篱微微颤抖,然而这只是开始。
没有任何抚慰就被狠狠进入那一刻,陌篱感觉到有什么裂开了,疼痛深入骨髓,不知道是身体比较疼还是心比较疼。
两人都沉默着,陌篱没有感觉到丝毫欢愉,只有无穷无尽的疼。以往的温柔和今日的粗暴形成对比,他咬牙坚持着,没有□□,也没有因为疼痛叫出声。
气氛焦灼着,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行为了,皮肤紧贴着皮肤,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那么,是什么那么远呢?对了,是心,空落落的疼着的那颗心。
床在撞击中乱响着,让人听了心烦。
“你在“桃李阁”的时候,就是这么服侍客人的?”夏煜捏着他的面颊,唇角微勾,语带讽刺,一如初见时。
“”陌篱没有说话,只是把唇咬得更紧了,隐隐有血渗出。
“叫出来。”夏煜被沉默的气氛弄得烦躁,“无论是疼或者舒服,都给我叫出来。”
陌篱闭着眼,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场折磨突如其来,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夏煜的语气冷漠,话语更是伤人。
“看来你对我很不满。”夏煜动作骤停,“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太宠你,所以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嗯?”
身份?陌篱愕然,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确是忘记了。但是现在又想起来了,“小倌,玩物,替身,消遣品,王爷指的是哪一个?”
“看来你还记得,既然你这么乖,我就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叫出来或者哭出来,你选吧。”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选择叫出来,而不是哭。但是今夜,他要做一个特别的选择。而这个选择,这辈子只会选这么一次。
陌篱睁开眼看着夏煜,早已经红了的眼眶瞬间水雾一片,透明的水渍来得那么快,似乎早已准备好,就等着这一刻。泪顺着眼角蜿蜒而下,隐没在发际。
夏煜看着他,神色出现了松动,然而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恼怒瞬间没顶,狠狠捏住他的下巴,“陌篱,你变得不好玩了。”
然后把他翻了个身,从背后狠狠进入,愈发凶狠的动作,紧紧箍住他腰的手,还有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陌篱深陷在柔软的枕头中,手紧紧抓住了锦被,在越来越忍受不了的疼痛中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臂,泪水依旧蜿蜒着,心里那道口子满满扩大,直至彻底将他的心分成了两半,然后那两半里又开始出现裂痕,继续扩大,再被分半
☆、一场折磨
陌篱在下午才醒来,睁眼便看见元宝哭红了眼守在床边,陌篱扬起一个笑,脸色却苍白无比。
元宝看见陌篱醒来,慌乱的擦掉脸色的泪,“公子,你醒了,要喝水吗?”声音微哑中还带着哽咽,看来是哭了很久。
“哭什么,我以前在“桃李阁”受过更重的伤,不是都挺过来了吗?”陌篱伸手摸摸元宝的头顶,这个陪了他八年的的小童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牵挂了,再没有其他人了,曾经,夏煜算一个吧。
“王爷怎么能这样”元宝还是愤愤不平,夏煜遣了人叫他去接陌篱的时候元宝还有些奇怪,自从元宵他们就睡一个房了,怎么又突然叫他去接人。
等他到了那屋的时候,陌篱已经晕过去了,□□在外的身上满是咬痕和抓痕,红红紫紫一大片,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元宝当初愣住了。
“给他洗个澡上点药。”夏煜随意披了件衣衫站在床边,面色冷淡,语气更是冰得刺人。
等元宝帮陌篱清洗的时候,更是瞬间红了眼眶,红红白白的液体多得吓人,等清洗过后,元宝发现了三个小口子,红红肿肿的□□血肉模糊成一片,惨不忍睹。
“没什么是不能的,我本就是个小倌。”陌篱很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一丝埋怨和不满。
“可王爷以前不是”元宝在陌篱的目光中住了嘴,讪讪低头。
“元宝,我累了,再睡会。”陌篱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住,不想听,不想看,不想记起。什么以前?没有以前!有的只是现在,他的以前死了,连记忆都没留下。
夜里,陌篱迷迷糊糊又醒了过来,感觉口干舌燥,全身无力,“元宝。”声音沙哑无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病了。
“公子。”过了一会,元宝才揉着眼睛推门而入,看见陌篱脸色潮红的靠坐在床头,元宝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摸他的额头,温度烫手得吓人,“公子,我去叫太医,你等等。”
元宝慌乱地跑出“木槿园”,却不知有人被他的开门声惊醒。
夏煜面色不悦地披了衣服,打开房门,抬眼却看见对面的屋子房门大开着,都快到年底了,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大开着房门睡觉?
“王太医,你倒是快点啊。”元宝把夏臻拨给王府的太医拖来,可怜年过半百,胡子一大把的王太医在天寒地冻里被人吵醒,还要被嫌弃走得慢。
夏煜皱眉看着元宝和王太医进了对面的屋子,然后紧紧关住了房门,病了吗?又是风寒?
他病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夏煜气恼的重新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狠狠的把枕头丢到地上,夏煜披了件衣服就向书房走去。
黑色重墨在宣纸上随意勾勒几笔做树枝,再用朱砂在树枝上点上花瓣,一副腊梅图就这么完成了,然而,怎么看都觉得不满意,火大的撕了画。
写字?静不下来,笔一沾上宣纸,墨汁就晕开了,烦躁的把笔一丢。
走到兵器室,把高放在架子上的剑拿下来,在一片银白中练起久违的剑术,雪又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和着枝头的红色花瓣,白白红红的一片,那具满是红痕的莹白躯体突然出现在脑海。
夏煜把曾经最爱的配剑一甩,站在原地望着漆黑的夜空。月亮被乌云遮挡了,满世界只有黑色的的夜和白色的雪,愧疚吗?后悔吗?没有,一点也没有!
王太医给陌篱诊治了,只是普通的风寒引起的发烧,没有什么大碍。给元宝开了药方后便收拾药箱出了“木槿园”,谁知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待看清他是谁之后,王太医更是冷汗直流。
“王,王爷。”王太医庆幸自己在被吓到的时候没有叫出声。
“”夏煜看着他,淡淡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却不开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太医琢磨着,王爷这是不是要问陌篱公子的事?一时不太敢开口,今早发生在“木槿园”的事早就传遍了王府,听说陌篱公子被元宝接出来的时候进气都比出气少了,王爷摆明了是要折磨陌篱公子,这会是不是该主动说起他呢?
夏煜见王太医迟迟不开口,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没有问,只是拿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王爷陌篱公子没什么大碍,发烧只是普通风寒引起的。”被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太医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再也不管猜测得对不对,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普通风寒引起的?那就是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夏煜听完后转身进了园子,留下王太医虚弱的靠在墙上喘着气。
这真是要人命啊,王太医摸摸心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王爷自洛阳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整天冷着一张脸,脾气变得十分暴躁,今日因为一点小事差点把一个奴才处罚死了。
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微微叹了口气,王太医抱着自己的药箱逃命似的离开了“木槿园”,比来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个理由
陌篱身子向来就弱,一病就是十天半个月,直至他痊愈,夏煜一次都没有出现。
听元宝说,他在外面寻了几个姿色不错的男宠回来,今日带这个去阳湖赏雪,明日又带了另一个去长安城最大的茶楼听书,后天又带了谁谁谁去了哪里,已经记不清了。
刚开始那几天,陌篱还想着他在洛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找到云林?云林还会不会回来?
若是不回来了那么,便争一争?陌篱被这个想法惊得一怔,而后苦笑,原来,自己竟还存着这样的奢望。
后来听元宝说得多了,陌篱便不再想这些了,只是安心养病,每日晒晒太阳看看书,直到他痊愈,也没有遇见夏煜一次。
又是一天,陌篱听说“梅园”的腊梅开得正艳,便带上元宝去了后院赏梅,不料在还没走进院子,就看见梅树下一对交缠的人影,黑衣黑发的是夏煜,另一个披着白色貂皮裘衣的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小小的脸还没有完全张开,却有了几分令人惊艳的媚态,笑容软软甜甜。
“我要那一支。”微风吹,带着那糯糯的声音而来,夏煜笑着伸手帮他把那支梅花折下。陌篱眼中一痛,后退了一步,然后整理好情绪,再抬头看向院子的时候,那个少年正拿着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夏煜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看见陌篱的时候,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把梅花放到少年的手心。
陌篱冲着少年笑笑,然后带着眼眶微红的元宝转身离开,没有落荒而逃,没有狼狈,依旧如来时那般从容,只是藏在红色裘衣下的手微微颤了下。
没有了赏梅的兴致,陌篱便从书房拿了笔墨纸砚回房作画,能不遇见就不要遇见罢,免得大家都不快。
挥墨间,一副“红梅迎春图”便落在宣纸上,看上去有些喜气,思量了一会,陌篱在右下角提了一行诗,本想提的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谁料落笔却变成了:相离莫相忘。
怔怔看了那五个字一会,陌篱平静的把宣纸自白玉镇纸中抽出,揉成一团从窗子丢了出去。
拿了本书坐在桌前,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那对身影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陌篱叹了口气叫来元宝,让他去王太医处要一些助安眠的药。夜间吃了饭,陌篱把元宝要来的香料点燃,早早的躺到了床上。
对于这样的自己,陌篱很是无奈,不是决定好了要砍树挖根吗?做何只是看见他跟别人在一起就焦躁得睡不着?很快就会过去的,陌篱告诉自己,很快就会忘了的,很快很快。
迷迷糊糊间,有人带着一身酒气和冷气推门而入,陌篱被寒风吹得颤了下,坐起身来,明灭不定的烛火中,夏煜的身影黑沉沉的让人有些害怕。
陌篱抓紧了放在被子里的手,冷静的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不料夏煜扑上来就扯他的衣襟,带着酒气的吻令他一阵难受,陌篱伸了手来推他,抗拒他的靠近。
“呵,学会拒绝了?”夏煜扬起嘴角带着残酷和阴毒,眸子带着三分清醒,还有七分醉意。
陌篱不语,只是用手抵着他的身子。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你笑吗?”夏煜伸手来摸着他的嘴角,“你笑起来的时候,这里跟他很像。”一样的弧度,一样的动人,还有那份温柔,如出一辙。
陌篱眼神闪了闪,抵着他身子的手渐渐变得无力,夏煜便带着酒气压住了他的身子。
第二日元宝进门时,发现绯色的衣衫散落了满地,心下一慌,冲到床前,陌篱又是一身伤痕,脸色苍白地躺着一动不动。
日复一日,住进安定王府的男子越来越多,然而陌篱的处境却没能变得好一些。欢爱,受伤,痊愈,再欢爱,再受伤,再痊愈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他日渐消瘦下来,本就弱的身子更是一遇到气温转变就生病。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手腕越来越细,青色的脉络清晰的暴露在莹白的皮肤上。
渐渐的,陌篱变得不再出门,整日窝在屋子里看书,作画,喝茶,睡觉。夏煜夜里经常会来,来了也不跟陌篱交谈,只是一味的把他拖到床上,一次又一次的折辱。
陌篱是那种对疼痛特别敏感的体质,面对夏煜的粗暴,他向来都是强忍着不哭。有次痛极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问,“ 我错在哪里?”夏煜目光幽幽,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却在我身边。陌篱怔了片刻,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只是那笑太过凄楚。原来,身体的痛是这么微不足道,心里裂开的那道口子才是痛至骨髓。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桃花开。陌篱恍惚的忆起,去年桃花开的时候,他好像跟谁出了一次门,记得桃花开得很漂亮,但是,是跟谁出的门呢?
陌篱又想起了他埋在槐树下的桃花酿,在夏煜又一次来的时候,陌篱提出要搬回“幽兰苑”,他道,“我可以任你呼之即来,让我搬回去,好不好?”语气竟是带了一丝乞求。
夏煜沉默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陌篱第二天带了几件衣物就便搬回了“幽兰苑”,夏煜之前赏他的那些奇珍异宝全部留在了“木槿园”,一件也没有带走。元宝不满地嘀咕着干嘛不带,若是有一天他们出了王府,那些东西能卖好多钱呢。
陌篱征了片刻,出王府?还有这个机会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最近身子越来越弱了,不知道他是会病死还是被折磨死,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都不会很远了。
☆、一个小贼
五月的一天夜里,陌篱在吃饭的时候被一个小童告知,夏煜要他去“木槿园”,拿在手中的碗差点摔了出去,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地方就变成了他的梦魇,就连夜里在那睡着了都不会安稳。
沉默着换了衣衫,陌篱还是去了“木槿园”,进院门的时候看见那棵他曾经最爱坐在树下看书的木槿树,恍惚忆起他去年酿的百花酿还埋在那里。
去年啊?好像很久远了,久远得他都忘了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酿的酒,呆呆站了一会,陌篱才上去敲了夏煜的屋门。记得有次他们闹别扭了,后来收到他遣人送来的纸灯,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去敲了他的屋门。
以前?记得?不,都该忘记了,陌篱压制住心口的疼痛,抬头迎向那道冰冷的视线,视线的主人满脸不耐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拉进屋子,一直拉到了床前,然后一甩手,他就摔到了榻上。
睁眼看着床幔,紫红色的幔帐一层又一层,像是一朵盛开的紫槿花,漂亮得迷人眼,但为何有种酸涩的感觉?
今夜是特别的,因为在陌篱进屋一个时辰后,就有人来报说王府进了小贼,夏煜脸色阴晦的披了衣服下了床。
陌篱第一次没有在第二天被元宝接回去,拖着酸痛不已的身子自己慢慢走回了“幽兰苑”,元宝看见他回来,布满担忧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上前扶着他进了屋子。
经过桌前的时候,陌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才躺到床上任元宝给他清洗上药,浑身无力得不想再动一下。
整个王府处于一片混乱中,喧闹不已。夏煜命侍卫分成四批,到每间院子都搜一遍,元宝打开院子任侍卫搜查,没有什么发现,侍卫就全部走了,陌篱把元宝打发去睡觉,自己窝在床上对着幔帐发了一会呆,才对着空气开口,“出来吧,搜查的人已经走了。”
一个穿着锦缎紫衣的的男子从房梁跃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陌篱指了指桌上的画,“放的位置不对。”
“呵,夏煜从哪找来了你这么一个玲珑心的”紫衣男子迟疑了下,站在床边看着陌篱,没能说出口。
“男宠。”陌篱漫不经心是接上,然后看着男子,男子长得很英俊,鼻梁很高,轮廓深邃,剑眉星目,天生眉目含情,扬起嘴角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张脸有些熟悉因为他夏煜有三分相像,“沈洛。”
沈洛惊讶的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陌篱平缓的躺下,拉了毯子盖在身上,“我们见过,一个雨天。”依旧记得那个雨天,他走在雨中,身后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沈洛恍然大悟,他之前是来过一趟长安,也去看了夏煜,尤记得那时还和陌篱对视了一眼,“抱歉,没能认出你来。”
陌篱摇头,认不出也很正常,毕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若不是因为他跟夏煜有三分相像,自己也绝对认不出他。
沈洛看着陌篱,而陌篱只是呆呆的看着床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空洞,尖尖的下巴,露在毯子外的手腕纤细得惊人,和当初惊艳的一瞥差了很多,并不是说他现在不美,他纤弱的样子其实更惹人怜爱,但是当初的灵动却再不见影子了。
“你失宠了?”沈洛不解,为何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但是又忆起他回来时后面的伤,“看着也不像。”
“”陌篱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躺着等待睡意,不问他为何而来,也不问他何时走,只是当做没有发现这个人。
看出陌篱无意与他交谈,沈洛只是笑笑,坐到桌边,“叨扰了,待搜查结束我就会离开。”然后拿起陌篱白日做的莲花图细细观赏。
屋子里多了个陌生人,总归是有些影响睡眠的,陌篱僵硬着身子躺了许久都没能睡着,幽幽叹气,“那么多院子,你为什么来了这里?”
沈洛转头,天生含情的眉目如画般动人,“名字好听。”
陌篱失笑,你一个被追着逃命的人,找个躲避的地方还要挑名字好听的院子才进?一时对他有些无语。
沈洛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无奈的揉揉眉心,“自小习惯了。”在他爹的耳濡目染下,他也只能被动的接受熏陶。
忆起他的身份,陌篱又觉得无可厚非了,“聚美庄”的人,天生对美好的事物有着狂热的追求,一时自是无法改变那习惯的。
“你想偷什么?”索性睡不着,不如聊聊打发时间。
“偷?夏煜跟你说的?”沈洛一张脸一会青一会红,最后转成了黑,“本公子才不是什么小贼,我只是想借雪琉璃一观。”
陌篱继续无语,你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贼,难道坏人还会把坏字写在脸上不成?而后又故作严肃道,“借去了有得还吗?”
沈洛被噎得脸一红,借去了自然是不会还的,可若说不还,不就变成偷了?不知如何作答,抬眼却看见陌篱脸上露出顽皮的笑意,一瞬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我翻遍了他的藏宝库都没找到雪琉璃。”沈洛叹气,想到自己白忙活了一晚上,却什么都没得到,还被追着跑,简直丢人。
陌篱沉默,这天下怕只有夏煜跟他知道雪琉璃在哪,因为那颗珠子在他们的抢夺中掉进了阳湖,被一条青蛇给吞了。
“你要雪琉璃干嘛?”不会是真是为了观赏一番吧?
“自然是收藏,雪琉璃晶莹剔透,世间仅有一颗,自然要收到‘聚美庄’里。”沈洛继承了他爹对美的狂热,听说雪琉璃在夏煜手中后不远千里的从秦淮跑来了长安。
沉默了一会,陌篱道,“我知道在哪里。”但是拿不拿得到就是沈洛自己的事情了。陌篱告诉他,只是因为自己恰好知道,而他也恰好进了“幽兰苑”遇到了自己,这就是天命啊。
缘分这事说起来飘渺,其实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若是沈洛选了其他院子躲避,就不会遇见陌篱,若是遇不见陌篱,此生尽他所能也不可能知道雪琉璃在哪,夏煜怎么可能告诉沈洛雪琉璃的下落让他去偷?
☆、一个罪名
第二天早晨,陌篱在一片喧闹声中醒来,夏煜面色阴晦的来到了“幽兰苑”,身后跟了一堆侍卫。
陌篱这才知道,沈洛真的得手了。他在昨夜从陌篱这得知雪琉璃的下落后,真的潜到了阳湖底找到了那条青蛇。清晨,到湖心亭打扫的下人看见青蛇虚弱的瘫在湖边,身下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土地,腹部一个碗大的伤口虽然被人撒了止血的药,但还是有血流淌出来。
下人来报的时候,夏煜立刻想到了陌篱。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去招惹小青,而从伤口看来,那人是为了雪琉璃,并非要杀小青。这世间知道雪琉璃被小青吞了的人只有两个,他跟陌篱。既然他没说,那么肯定是陌篱说的,夏煜从小青身上的伤痕发现动手的也是一位故人。
“你好大的胆子。”暴怒的人上前就捏住了陌篱的尖尖的下巴,眼神凶狠得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陌篱疼得直冒冷汗,却没有说话,在告诉沈洛雪琉璃的下落时,他就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既然知道,为何要说出来呢?陌篱恍惚的想了想,对了,为了解脱。
日复一日的折辱,噩梦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般紧紧缠绕着他,很累,很疼。可是那颗心却依旧收不回来,他太痛苦了,不能哭不能叫,所有的情绪都只能深深隐藏。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会想起当初,那些甜蜜过往恍若错觉。陌篱爱上的是他的深情,而他那深情却不是给自己的。夏煜只是把他看做云林的一个替身,所有对他的好其实都是想传达给云林的。
太折磨太痛苦了,他感觉再也没法正常呼吸,只求着这一切早点结束。然而,身子一天一天弱下去,却始终没能病死,所以,他要激怒夏煜,刚好沈洛出现,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并不是他帮了沈洛,而是沈洛帮了他。
“谁给了你反抗的勇气嗯?”夏煜微扬的语调很好听,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的声音醉人,低沉中带着些许慵懒。
“是我告诉他的。”陌篱抬头,视线对上他的。倔强,无畏的的眼神刺得夏煜心头火大,狠狠甩开他,见他狼狈的摔倒在地却没有一丝的怜惜,“好,好样的。既然你主动认罪了,我也就不得不罚你了。”
陌篱冷笑,说得好像他不认罪就不会惩罚他一般。明明就很暴怒,偏偏要用这么不阴不阳的语气说话,陌篱带着怜悯看向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满满的嘲讽。
夏煜也看着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来人,鞭刑,千万不要打死了。尽可能在他身上多留些疤痕,对了,把脸留着,毕竟姿色不错,毁了可惜。”残忍的字眼一个又一个的跳出来,愤怒,阴毒,残酷交织成一片扭曲。
陌篱咬牙忍着疼,执鞭的是一个青年侍卫,脸上带着兴奋和□□,眼神嗜血而残忍,每一鞭都掌控的很好,既疼又不会打到要害之处。抬头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陌篱快意的笑了,嘴角上扬,眉眼弯弯,魅惑人心,美得惊心动魄难以言喻,好似受刑是一种享受而不是折磨,直把边上的人迷得一阵失神。
“嘶”陌篱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元宝当下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公子这是何苦呢?”
何苦?是啊,何苦呢?都是冷情之人,一往情深何苦?他把所有热情都给了别人,自己却想求得一分深情,又是何苦?他不是不能爱,只是吝于给自己一分感情,看不清何苦?纵然满身伤痕,心里却仍旧抱有一分幻想何苦?
“没事,别哭了。”陌篱伸手给他擦了泪,却因动作牵扯到后背引起一阵剧烈的疼痛,忍不住皱起来秀气的眉。
元宝忙扶着他趴下,后背一片青青紫紫红红,鞭痕交错着,在莹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细嫩的皮肤有很多地方都裂开渗出了血,一片血肉模糊,不忍目睹。
夜里,陌篱被背上的伤疼醒,趴在床头沉思着,似乎心没那么疼了。是不是因为痛的极致就是那么些,身体分担了一部分疼痛后,所以心就不那么疼了?还是说,自己已经不那么爱他了?如果能通过身体的疼痛减轻心疼,消磨爱意,那真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你很高兴?”床前无声无息的多了个人。
陌篱转头,看着沈洛的面色在灯火摇曳中隐晦不定,微扬的嘴角僵住,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东西不是得手了吗?你怎么还来?”陌篱面带疑惑,十分不解。
沈洛在床边坐下,盯着他看了许久,道,“我从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明明喜欢他,却要惹怒他让他折磨你。”
陌篱不语,他的感情有那么明显吗?为什么随便一个人就能看出来?心下一阵混乱,那么,夏煜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沈洛见他不语,也沉默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雕刻精细的小瓶子,然后就要伸手脱他的衣服。
“我上过药了。”陌篱紧抓着衣服,眼神里带着拒绝。
“别让我愧疚。”沈洛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蛊惑,“这药止疼,治疗伤痕的效果是天下第一的,比起你上的那些不知要好多少倍。”
陌篱思量片刻,放开了手。其实沈洛帮了他,再让他因此愧疚实在不应该,而且背上的伤实在太疼了。
沈洛沉默着掀开他的衣服,一片伤痕跳入视线,在白嫩的皮肤上丑陋的交缠着,稳了稳心绪,才用手指沾了一些药膏涂上去。
药膏凉凉的,真的很有用。原本火辣辣疼着的伤口被药膏涂过之后变得不那么疼了,沈洛的动作很温柔,手指慢慢涂抹着,很舒服。陌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沈洛涂完药膏后帮他穿上衣服,手指触碰到细嫩的皮肤,心头一阵悸动,刚刚一直在认真涂抹药膏,根本没有仔细感受过那触感,克制住手掌抚上他嘴唇的冲动,沈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跳。静静的看着沉睡的人,之前怎么没有发现,时而顽皮,但是倔强又坚强的他那么可人,突然被一丝轻响惊醒,沈洛若有所思的望了屋外一眼。
☆、一场交易
那夜,沈洛给陌篱上了药后把药瓶留下就消失了,陌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那瓶看起来很珍贵的药膏,反正人都找不到了,想还也还不了。而且这药膏真好用。
陌篱在床上趴了三天才勉强能下床,如往昔一般,他养伤的期间夏煜都不会招他去“木槿园”,还算宅心仁厚等到过了五天,陌篱就能正常走路了,看了看手中的药瓶,真是多亏了它。
待到他好利索了的时候,莲花都已经凋零了,听说城郊的白菊开了遍地,陌篱是很想去看的,但是他出不去,只能眼巴巴的在后院看那几株恹恹的□□。
看不见也无妨,他还能想象,搬了笔墨纸砚坐在槐树下的石桌边,依着自己的想象作一幅“秋菊图”。画中菊花一丛,迎风傲霜。茂盛的叶子烘托盛开的秋菊,俯仰回侧,各显生姿。笔墨酣畅,色彩浓重,别具一格。
陌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心情好了许多。看不见就看不见罢,反正还能想象还能画,也一样的。
这厢正兴致勃勃的作着画,夏煜那边却黑着脸,对于这个前些天潜入王府偷了他雪琉璃的堂弟,夏煜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别这么看我,我会告诉我娘的。”沈洛大刺刺的躺在夏煜的专用躺椅上,一边颇为嫌弃的环视了他的书房一眼。
“你来做什么?”虽然跟他算是一起长大,但是夏煜和他从小就不对盘,互相看不入眼。要不是因为沈洛他娘是自己的亲姨娘,夏煜早就想打死他了。
“替我娘看看你啊,前些天她听说我要来长安,还逼着我给你带一些礼物。”沈洛顿了下,眉目含情的眼弯了弯,“不过被我在路上丢了。”笑容满是得意,好似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夏煜懒得听他废话,越过他就想往屋外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我有场交易想跟你做,要不要听一听。”沈洛墨迹了半天,见夏煜明显不耐了,才说出了他的来意。
夏煜挑眉,不知道他要跟自己做什么交易,转念一想,有了一个猜测,脸色当下就变得阴沉起来,如果他真敢这么说,夏煜怕自己会忍不住给他一剑。
“你很聪明啊。”沈洛赞叹,看着他黑沉沉的脸色,又道,“我就是想用你的雪琉璃跟你换一个人。”
“噢?换谁?”听他说了出来,夏煜反而淡定了。
“陌篱。”沈洛知道他是明白的,却故意问他,当下也懒得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陌篱的名字。
“不换。”夏煜很干脆的直接拒绝了,却没有看见预料中的阴沉脸色,沈洛依旧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据我所知,雪琉璃本叫冰魄,是冰山上一株千年雪莲的莲子,更妙的是,它里面冰封了一只雪蚕。”沈洛拿到雪琉璃之后,观之眼熟,急急忙忙的回了一趟“聚美庄”,翻阅了很多典籍后来才找到了前人对它的记录。
雪琉璃珍贵之处就在于它的药用价值,世人只知它是千年雪莲的莲子,却不知道他更珍贵之处在于一只雪蚕钻了进去,把自己冰封了。雪蚕据说能将世间的万种毒吸食而出,也就是能解万种毒,对于夏煜而言,它无疑是极其重要的。
“说了不换。”夏煜虽知道那雪蚕对自己很重要,但是世间又不止这一只雪蚕,西漠多蛊师,他就不信找不到另外一只。
“你笃定自己等得到寻得下一只雪蚕?”沈洛笑得意味深长,他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没有告诉夏煜,且,他也没指望能这么容易换得陌篱,今日来,主要是先给他提个醒。
夏煜脸色不善,多看他一眼都嫌烦,“你可以走了。”
沈洛又笑,温文尔雅,眉目含情,“我笃定你等不到,看着吧,很快我们就会又见面了。”才走出屋子,就听得屋内一阵东西摔落在地的声响,笑着摇了摇头。
沈洛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进“幽兰苑”,见到陌篱坐在院子的石桌边写写画画些什么,好奇走进,看见宣纸上画了一丛秋菊,右侧隽秀的提了一首小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陌篱察觉身后有人,转头,看见沈洛就站在自己身后,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好诗,好字。”沈洛从惊讶中回神,未语先带笑。
陌篱略有些脸红,这诗虽是前人所写,但也是他自己提入画中的,想到他刚才那表情,沮丧的把笔一搁就要把画给撕了。
“别,我没笑你,是真心夸赞。”沈洛伸手抢过那幅画,“你若不想要了,便给我吧。”
陌篱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反正都被看见了。
沈洛细心把画收好,然后坐到桌边喝了一口陌篱倒给他的茶,沉默的气氛并不显得尴尬,他们好似默契的好朋友,就这么相对无语地坐着也不觉得尴尬。
“陌篱,若有机会,你,可想离开这里?”
陌篱捧着茶杯的手一颤,离开?然后摇了摇头,在沈洛微变脸色的时候轻声说,“我不知道。”
☆、不能不去
陌篱跟经常趁着夜色潜入他屋里的沈洛成了好朋友,整个人也变得开朗多了。沈洛是个幽默风趣的人,经常从外面带些小玩意给陌篱,这次他给陌篱带来了一个小面人,小面人是按照陌篱的长相捏的。
因为沈洛描述的详细精准,捏面人的师傅虽没有见着陌篱真人,却也依照沈洛的描述捏了个六分像。陌篱很喜欢这个小面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捧着它笑个不停。
大大的眼睛光彩照人,眉眼弯得像个月牙,嘴角的弧度完美得无可挑起,衬着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愈发可爱动人,微红的双颊像是两朵娇艳的桃花,嫣红饱满的唇微微分开,乍一眼看过去纯稚可人,细看却处处透露着媚意,果真是媚骨天成。沈洛看得眼神一暗,转瞬又恢复了清明。
元宝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公子,王爷请你过去。”
陌篱手一抖,面人从手心摔落在地,慌忙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变了形,两条腿都摔成了面疙瘩。
沈洛面色也冷了下来,“你很怕他?那就不要去。”
陌篱摇了摇头,不去又能怎么样?他只会又寻了一些小事找机会折磨他,甚至连元宝都被连带着受了几次罚。陌篱把糖人放到桌上,然后梳理了下头发就准备出门。
“不要去。”沈洛拉住陌篱的手腕。
“沈洛”陌篱摇头,把手腕从他掌中抽出,虽然会很痛,但是不能不去。这样也好,借由身体的痛慢慢消磨着心头的痛和那丝奢望,然后,他就可以做出选择了。
沈洛看着他慢慢从视线中消失,手紧紧的抓成拳头,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窒息,若是陌篱愿意离开,自己拼命也会带着他逃出去,但是,陌篱喜欢夏煜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陌篱是喜欢夏煜的,直到现在都没能彻底的将他从心里抽离。
陌篱站在夏煜屋前,用尽全力才克制住不让自己落荒而逃,床上交叠的人影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不要哭不要哭,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狠狠咬了下嘴唇,陌篱敲了敲大开的房门。
夏煜从身下人的脖颈处抬头,看向门口。看到陌篱那一瞬,心蓦地有些疼,然后若无其事的道,“进来。”
陌篱沉默着走近屋子,一时不知道该走去哪里?桌边?床边?
夏煜表情有些阴沉,披了件衣服下了床,把床上□□着的少年拉了起来,捏住他的脖子,“小蓝,你胆子可真大。”
少年红着眼睛,脖子被勒得很痛,快要透不过气了,但还是倔强的看着他,“王爷,你又忘了我叫小七。”
夏煜自然不可能叫人请了陌篱来看他的床事,联想到今日小七特别的热情,还故意没有关门就拉着他上了床,然后又看到陌篱出现在门口,就全都明白了。
“我管你叫什么,来人,把他给我卖到‘桃李阁’去。”夏煜最恨别人算计他,更恨别人骗他。
陌篱一阵错愕,这是唱哪出?怎么刚刚抵死交缠,做得火热的两个人突然就反目成仇了?
少年陪了夏煜不算短了,知道他一旦做下决定就不会改变,因此也没有求饶,只是凶狠的看着陌篱,都是他,为什么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背叛自己,他不是落荒而逃,而是真的敢敲门。
陌篱被他瞪着,觉得更莫名其妙了。
屋外守夜的侍卫很快的进了房,拉起□□的少年就要往外走,夏煜又淡淡的开口了,“把他舌头割了,眼睛也给挖了。”
“不要!”一直倔强的少年终于害怕了,他只是叫人去寻了陌篱来看这场戏,又瞪了陌篱一眼罢了,夏煜就要割他舌头挖他的眼睛,这是有多冷血无情。
陌篱觉得一阵阴冷,他怎么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只是卖去青楼,现在动不动就要割舌头挖眼睛
夏煜沉着脸看了进屋的两个侍卫一眼,其中一人就识相的捂住少年的嘴,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拖了出去。
那恼人的求饶声消失以后,屋子变得沉闷下来,秋风一吹,屋子里那股特殊的气味钻入鼻子,呛的陌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夏煜皱眉走过去,把陌篱抱了起来,然后向屋外走去。
踢开那扇很熟悉的门,夏煜把陌篱抱进了他曾经的房间,当初赏赐给陌篱的奇珍异宝都整齐的放在架子上,一件也没有少,屋子很干净整洁,一直保持着陌篱离开时的样子。
陌篱有些疑惑,这里居然不会落灰尘?还是说,经常有人来打扫陌篱摇头,克制住自己不要往下想,什么都不是,全部都过去了,也忘记了。
“怎么?不喜欢这里?”夏煜看见他从进门就紧闭着眼睛,语带讽刺的问道。
“不喜欢。”陌篱很诚实,反正他不说夏煜也会有办法逼着他说,他一向最会折磨人了,尤其是在那种事情上。
“呵难道你更喜欢我那间屋子?”夏煜又问,“不如我们回去?”
陌篱刷的睁开了眼睛,扬起一抹醉人的笑,“陌篱跟王爷开玩笑呢,陌篱最喜欢这里了。”比起刚才那里,自然是这件屋子比较好,至少干净多了。
“是吗?”夏煜笑得灿烂,话语却冷酷无比,“那就好好表现你的喜欢,若是让我不满了,我们就去院子的石桌上做,如何?”
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院子的石桌?心里有些抽痛,但是陌篱直接把它无视了,主动抬起手勾住了夏煜的脖子,把唇凑了过去,相比院子的石桌,他对这个房间的喜欢简直到了极点。
夏煜看着他难得的主动,觉得很满意,心情也好了很多,轻柔的解开了他的衣带,入眼的的皮肤依旧细嫩光滑,没有留下一丝的鞭痕,当下就变了脸色,冷冷的盯住陌篱,“看来沈洛对你很好啊。”
☆、故人归来
陌篱这次是真的被折腾惨了,脖颈,手臂,身上满是红红紫紫的痕迹,尤其是脖子上被咬得鲜血淋漓,可见夏煜用了多大力气。
菊花开,菊花落,秋天就这样过去了,陌篱坐在槐树下发着呆,沈洛满身伤痕的走了进来,想不到向来风流潇洒的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陌篱笑着叫元宝拿药。
“你不是向来最宝贵自己这张脸的吗?怎么舍得让它花了?”陌篱一边给沈洛上药一边问,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真是好笑。
沈洛疼得龇牙咧嘴,狠狠的咬了咬牙,“我是宝贵这张脸,但是看见另一个人长了张相似的脸就来气。”
陌篱手一顿,“你跟他打架了?”
听到这话沈洛就不干了,“什么叫打架,又不是小孩子,我们这是比武。”义正言辞的纠正陌篱的话,然后又喜滋滋的道,“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是我给他撒了把药粉。”说完这句又狂笑了两声,才小声的告诉陌篱,“让人不举的那种药粉。”
陌篱嘴角一抽,这人是多不厚道啊,这种药粉也能随便乱撒?
沈洛见陌篱瞪大了眼睛,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虽然笃定那个人一定会回来,但是等了两个月还不见人影,又看见陌篱总是满身伤痕,他根本忍不住啊,特别想把夏煜那张不阴不阳的脸狠狠按到阳湖里去。
“沈洛,你不必这么做。”陌篱摇头,不想沈洛为他做那么多。
“想对你好这是我的事。”沈洛笑意微敛,表情难得的正经。
陌篱恍惚的记起,有个人曾经说:即便你心硬似铁,我也会给你捂热捂软了。苦笑的看着沈洛,他们不止是脸相像,连性格都像,一样的霸道任性,无论你说什么都不听,只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完全不给别人半点拒绝的机会。
“但是我不需要。”陌篱狠下心,咬牙吐出伤人的字眼。
沈洛错愕,这是陌篱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拒绝他,心头微痛,但面上还是笑着,眉目含情道,“我会带你走的,很快,等着我。”然后转身走了。
那道紫色的身影有些狼狈,有些悲伤,陌篱静静的看着,始终没有再开口。沈洛对他而言,是难得的朋友,是除了元宝外唯一让他想珍惜的人,然而他想给的却不是沈洛想要的,沈洛想要的,他却给不起。
十一月初,冬季的第一场雪落下,雪花纷纷扬扬,一夜间把整个园子都铺满了,陌篱坐在窗子前,想到这是他在安定王府过的第三个冬天了,再半年,云林就该回来了吧?那时候,他是否能解脱?
好像是在去年,也是十一月,夏煜去了一趟洛阳,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一切就是在那时出错的吧?
陌篱一直没敢问夏煜,他在洛阳发生了什么,也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又忆起也是去年的这个月,他放弃了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那时候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夏煜,怎么肯离开?然后他等来了什么?对了,是一年以来无止境的折辱。
呵,陌篱笑了笑,然而笑容一瞬就僵在了脸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用笑遮掩疼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笑?明明以前他不爱笑的。
然而,陌篱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今年的第一场雪中,那个黑发青衣,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男子带着风雪回到了长安,回到了安定王府。
陌篱从“木槿园”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站在漫天风雪里,依旧温柔地对着自己笑,“好久不见了,陌篱。”还是那么温润如玉。
见到他的第一眼,陌篱心头浮现的是喜悦,而不是惊慌,这时陌篱才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不再喜欢夏煜,不再想把他占为己有了?
云林回来了,是否意味着他可以不用做替身了?那么是否可以离开了?他后悔了,后悔喜欢夏煜,后悔去年留了下来,现在,能不能奢望一个挽救的机会?
“好久不见。”眼眶微红,连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不是因为惊慌害怕,而是真正的开心。
“你高兴得太早了。”夏煜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陌篱望天,等眼中的酸涩感消散,才敢把头低下,只是静静的看着夏煜,没有说话。
既然你要的人已经回来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会放你走的,你趁早死心吧。”扬起一个冷笑,夏煜才把目光转向那个他曾经心心念念等了一年多的人,“你回来做什么?”语气竟是带着讽刺。
云林对于他不善的脸色和带着嘲讽的语气完全不在意,“我为雪琉璃而来。”
夏煜嗤笑出声,“呵,别说它已不在我手中,就算在,我也不一定愿意给你,你觉得呢?”
陌篱错愕,不懂为什么他们会这样争锋相对,明明不应该这样的,夏煜不是深深的喜欢着云林吗?为什么他们见面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它不在你手中,但是沈洛说了他只想用雪琉璃换陌篱一个,陌篱既在你这,我只能来找你了。”云林风轻云淡的说着。
“噢?那你是想用你自己来换他?”夏煜伸手指了指陌篱,语带揶揄。
云林看了他一会,“这就是你的条件?那么我愿意。”
☆、一场骗局
夏煜看着云林笑了好一会,才转头看向陌篱,“你想离开这?”
“是。”陌篱点头。
“哈哈,陌篱啊陌篱,你永远在该诚实的时候说谎,该说谎的时候诚实。”夏煜笑弯了眼,嘴角微勾,墨发飘扬,在漫天飞雪中生生点缀出一点黑。
“云林你想要雪琉璃,陌篱你想离开,你们都想好了,可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所以,不换。”夏煜冷笑着说完,转身就要走。
“拿到雪琉璃我就可以帮你解毒了,逍遥天下快意江湖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云林淡淡的开口。他知道,夏煜不喜欢权势,也不喜欢钱财,他自江湖来,也想回到江湖去,奈何“七日阴阳”让他离不开长安。
“人是会变的,对我而言,活着或者死去,活多久都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能看见你们求而不得的样子,我很开心。”说着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木槿园”,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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