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GL]朽灵咒 作者:衡攸玥
正文 第58节
[GL]朽灵咒 作者:衡攸玥
第58节
☆、第171章
第171章
房间内满是血腥气,从安雅病发之后,桑邪又是帮她放血又助她饮血,折腾了一整日,直到天色昏暗,安雅的身体才稍稍好转。
“你这身体再这样下去,就算是紫色幽昙也很难维持了。”桑邪说着点燃了油灯,坐在一旁,又拆开一包血倒入茶杯里,优雅的饮了一口。
乐文瑶一脸担忧的坐在对面,看着桑邪喝血跟喝茶似的抿了下嘴,瞧了眼面色苍白的安雅,问:“神婆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就没办法根治吗?”
“自然有。”桑邪嘴角泛着一抹嫣红,放下茶杯,舌尖轻轻划过,意味深长道:“不过根治的方法,唯有用宿主流动而温热的血……来洗礼。”
“用……法医姐姐的血?”乐文瑶的目光一直被桑邪唇齿的互动所吸引,却被这话岔开了关注,不可置信看了眼安雅又与桑邪对视,“那法医姐姐会有生命危险吗?”
“别听她胡说。”安雅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宿主的血虽然很好,毕竟也不是万能的,找人暂时抑制我体内的诅咒就好了,无碍的。”
“你是说幽冥吗?”桑邪挑眉问。
“幽冥善于用蛊,恐怕也只是简单抑制,无法彻底压制。”安雅实话实说。
“也是……抑制你体内的诅咒,那必须……”桑邪面色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细细琢磨了她这话的言外之意,到底有几种?眉梢微挑,反问道:“如果我不说找宿主血,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说有这样的人存在,还是说……你找这个人会存在某种危险?”
安雅轻咳了两声,苍白的唇角勾起:“不是我有危险,是你。所以……我根本不用去,也无需宿主之血,我想幽冥可以帮我撑一撑。”
别说桑邪这么聪明的人了,就连乐文瑶都听出安雅语境前后有些矛盾。
只听桑邪冷笑一声:“撑……你能撑多久,难不成,你让公主带唐宋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她做最后的告别吗?”
“……妖女!?”
乐文瑶对这话,有些听不懂了。
桑邪见安雅面无表情,语气有些懊恼,却微微一怔:“你所说的人……是朝雨和灵雨?”
坐在对面就如看戏的乐文瑶“嗯?”了一声,抬手挠了下眼角,“你们的话题可不可以不这么跳跃,又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神婆……你说实话,你是真的快撑不住了吗?”
“并不是这样,我顶多……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安眠罢了。”安雅面色雪白,眼底的光却给人一种十分冷静的气息,面朝桑邪,淡淡道:“这些年我经历了这么多事……都熬了过来,我相信这次我也会,你信我。”
“信你?”桑邪淡笑一声,眉目微沉盯着地面,晃过一丝阴冷,“我也想信你,若不是因为紫色幽昙的存在,你现在恐怕已经死了。我算过你病发的时间,之前都是满月,如今还是半月你就病发了,我想若再到满月,恐怕就算用一朵紫色幽昙,也无法救你,你还想瞒我到几时?”
从刚才的对话里,她知道从一开始,安雅就清楚幽冥根本无法彻底压制自己的诅咒。
既然如此,她到底想做什么?
“并非是我有意瞒你,毕竟僵尸遭受狼族诅咒之人,少之又少,我也是最近病发时才察觉身体异样。”安雅敛眉,语调却格外安宁,“你晓得我不会伤害唐宋,更不会让你去为我涉险,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我怎会看你们有事,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桑邪沉眉不语。
可乐文瑶却坐不住了,她就算再跟不上这两个人的节奏,也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
如果让安雅活下来,就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乐文瑶不敢想,甚至觉得有些荒唐,在内心无限重复,她肯定是想多了。
“妖女!”乐文瑶坐不住的来到桑邪跟前,她想确认她要知道的事,目光闪动着,“能救神婆的人,到底是谁?有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桑邪细细打量着乐文瑶,又陷入深思,回忆那些她不愿意回忆的事。
“是一对儿姐妹,不过是同体不同魂,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人格分裂。白天是姐姐朝雨,晚上是妹妹灵雨,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对调一下,白天是妹妹,晚上是姐姐。”
“有这么奇怪的人?”乐文瑶眯了眯眼,“那她们……是人吗?”
可以解决神婆的麻烦,就算是人,应该也不会是普通人吧?
“……是人,不过却拥有凡人十几倍的寿数罢了。”安雅接过话,继续道:“不过朝雨当年铸魂如痴,几乎视人魂为物件,毫无怜悯之心,被桑邪所杀……灵雨理解桑邪所为,又自认愧对于姐姐,便用铸魂术与自己的魂魄相融,才有今日之事。”
“她们现在身在何处?”桑邪瞥了眼乐文瑶趁机追问。
安雅并没马上回答,而是将头后仰搁回玉枕上,闭上眼眸。心里却暗自感叹桑邪的聪慧,稍稍一个蛛丝马迹,就可以迅速的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回想当年,桑邪为何事杀了朝雨?还不是因为朝雨拥有一双阴阳眼,还无意中捉到了卓瑶的一魄导致的因果吗……
宿主的魂魄自带诅咒,对于铸魂师而言,哪怕是如此残缺的一魄也顶凡人的百魂。
如果,贸然去找她们,遇见灵雨还好,反之遇见的是朝雨的话……安雅不敢深想。
毕竟牵扯到乐文瑶身上的咒印,安雅担心桑邪会做出难以收拾之事。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桑邪有些不耐烦这样枯坐,眉头还没皱起,就见安雅睁开眼眸,轻叹一声:“就算我未见你,也晓得你此时心绪难定。桑邪……等见了幽冥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天色已经全黑,桑邪就着月光看了看安雅的脸色,直起身淡道:“现在说什么都言之尚早,就等她们来罢。若幽冥没办法,我自有方法找到她们。”
安雅闭目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轻唤道:“……桑邪。”
“你好好休息,文瑶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定是饿了,我去给她弄吃的。”桑邪没有再多逗留,拉着还有很多问题要问的乐文瑶离开了房间。
安雅知道桑邪的脾气,听着渐远的脚步声,长叹一声。
或许这便是命吧。
乐文瑶一直被桑邪拉着,直到回到房间里,她难得见桑邪这副表情,问道:“妖女,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在打着什么暗语,但是我知道,你杀了她姐姐,就算……就算她不恨,也会有怨。而且她姐姐还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怎么都不会救神婆的不是吗?为什么,你们会一脸担忧?等过几天法医姐姐来了……还有那个叫什么幽冥的人,神婆的身体就能解决了是不是?”
乐文瑶实话实说,换做是她,就算自己姐姐做错了再多事,不去找凶手报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怎么可能还会帮?
至于关于宿主的血,虽然她还不是很懂,也记得桑邪曾经说过,很精贵。可能喝上一些,就会解决大半问题呢?可她一番琢磨之下,乐文瑶察觉眼前人的神色微沉,让她想到了一个不愿想,也不敢想的事。
桑邪见乐文瑶神色不安,抬手覆上她的脸颊,细细看着,幽幽道:“僵尸本就嗜血,文瑶对于这点应该懂得。可雅却用自己的意志力,将这念想压制成一种可有可无的习惯,这是她的天赋,但任何事都是一把双面刃。她体内狼族的诅咒,如果不一次性洗净,她压制多年的嗜血习惯,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在逍遥谷,她急切的想送乐文瑶离开,也是担心这个。
乐文瑶:“……”
桑邪看着乐文瑶,眉心皱了下,淡淡一笑:“就算唐宋现在愿意牺牲自己,可是待雅好了之后呢?她会承受失去唐宋的痛吗?后果也是一样……我方才说唯有宿主血,不过……也是下下策罢了。我们只有另想办法,避开宿主血,来洗礼罪恶之魂。”
“罪恶……之魂?”
“所谓的长生,就是一个恶毒的诅咒罢了。将这周而复始的轮回,压缩在一世之间。”桑邪神思倦怠地看着乐文瑶,轻叹道:“生与死或许是定数,但是长生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它会让你看着身边的人慢慢老去,然后逐个离开,而你却只能用长生,换来一生的孤苦,这不就是……上天的公平吗?惩罚这诅咒下的罪恶之魂……”
乐文瑶愣住,摇曳的烛火映着桑邪冰冷的侧脸,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些电视里,里,甚至电影里的人都向往着,渴望着,甚至为此不折手段的长生不老。可在桑邪和安雅的眼中,乐文瑶看不到一丝向往,甚至埋藏了太多苦涩和不愿。
“妖女……”乐文瑶唤完之后却发现,自己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话来。
桑邪定定地看着她,温言道:“文瑶饿不饿?”
现在就算有一桌满汉全席,乐文瑶都没有胃口。她担心神婆,担心法医姐姐,更担心眼前的女人。
为什么她们可以长生,拥有很多凡人没有的能力?但越是这样,乐文瑶心里就越不安。只要想着眼前的女人可能有一天会离开自己,或者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她,心里就疼的厉害。
她摇了下头,猛地向前一倾,抱住了桑邪的腰:“妖女,我不开心,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桑邪嘴角微勾,轻抚着她满头白丝,“文瑶是因为饿了,才不开心的吗?”
“才不是!在没认识你们之前,我根本不会这样……”
“我知道。”桑邪的语调中带着一种难掩的黯然,“我答应文瑶,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更不会让她们有事,如何?”
乐文瑶起身,一双清目看向桑邪:“你不骗我?”
“我是谁?我可是把三大家族弄的很惨的人。”桑邪一脸自信道,“我说可以,自然可以。”
乐文瑶一脸认真的捧起桑邪的脸,用拇指慢慢抚着她的眉角,神色稍稍缓和:“这可是你说的。”
“那我去给文瑶做好吃的,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肯定饿了。”
“是有点……”
“那文瑶就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来。”
桑邪见乐文瑶乖巧的点头,脸上挂着笑容离开了,在走出这扇之后,脸色暗沉,望着头顶的月色,轻叹一声。她穿过后院刚要走进厨房,闻声的桑邪回头一看,安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自己身后。她一身雪白的衣衫,没有扎束腰带,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越发显得格外清雅,身体单薄,弱不禁风。
“你怎么起来了?”桑邪感受到安雅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立刻走过去搀扶着往回走。
安雅见她把房门关上,眉心微敛,伸手抓住桑邪:“或许一开始你确实不知,但在知道朝雨之后,你有了自己的打算对不对?”
桑邪低眉不语。
“既然你什么都清楚,就应该知道,如果因为我去找她们俩的后果,会是什么!”
“雅,你怎么也跟文瑶一样了,难不成是身体不舒服,竟也学会了胡思乱想?”
安雅锁眉,一脸不解的看向她。
桑邪唇角勾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这个世间,从来都只是我桑邪决定他人生死,还轮不到别人决定我生死,文瑶饿了,表妹你也切勿担心。”
安雅:“……”
☆、第172章
第172章
枯城内,傍晚十分。
自唐宋醒来之后,她就见过苏铭渊一次,其余的都由戈舒照顾她的起居。可唐宋的性格并不喜欢有人伺候,除了让她送早中晚饭,其余的事她都没让人管过。
这一层平时本就没什么人,所以唐宋的房门并没有关,一直站在门外的乌泽,知道唐宋平时不喜欢被人约束,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唐宋看来,这一层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盯着桌子上外观精致的食物,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直起身,她将之前换下来的衣物简单的整理分类,却听见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一枚铜钱掉在了地上,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平稳倒地。
唐宋敛眉盯着地上的铜钱,有些发愣。
她放下手中的衣物,俯身将那枚铜钱放在手里,出神的看着它。
——“那,这个给你。”
——“以后你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寻到你了。”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嗯。”
一滴泪,毫无预兆的‘吧嗒’落了下来。
而这一幕,恰巧被对面的玄洛看见,看着手里的点心,朝着唐宋的房门口走去。
她抬手轻敲房门,换来唐宋恍惚的目光,原来这一层还有其他的人。下意识拭去眼泪,对着玄洛道:“有事吗?”
玄洛举起手里的点心,淡道:“这里的食物再好吃,也不及外面的,尝尝这个点心,尚坊斋的梨花糕,你肯定喜欢。”
“梨花糕?”唐宋听着这三个字,微微一顿,先将那枚铜钱塞进衣服口袋里,笑道:“梨花清淡香甜,做出的糕点肯定会很好吃。”
玄洛见她没有反感,直接走了进来,将糕点放在桌子上,顺便将戈舒送来的晚饭推到了里面。
“我之前来这里看你,房间里到处都是梨香,想着你可能喜欢这个味道,这里有梨花糕,还有梨花酿,尝尝看。”说着同时,玄洛已经打开了袋子里包裹的食物,房间内顿时飘满了梨花淡雅的香气。
唐宋端坐在一旁,盯着眼前的食物,还有这味道都有一丝熟悉感,抬眉看向玄洛,“我们,认识吗?是朋友?”
玄洛目光淡淡,唇角微勾:“算是朋友吧。因为一个人,我与你也算认识了很久。”
唐宋捏起一块儿梨花糕,含在嘴里轻嚼了第一口,眉心微锁,这糕点不仅入口即化,特别是这味道,她有一种熟悉感。
刚想抬眉询问这糕点是不是她曾经经常吃,没想到玄洛先言道:“对了,我晓得你目前什么都不记得,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玄洛。”
“我叫……唐宋。”
“我知道……很早我就想亲自认识你了,可是无奈……一直都没有机会,刚有机会认识你,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玄洛的语气因为没什么起伏,所以字里行间透露着一副与她无关的淡然,“你若喜欢这糕点,我便让人时常带回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保密。”
“保密?”
“东西很难买,带多了,我怕我的朋友会没耐心去排队。”玄洛说着,面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虽然两个人没聊两句,在唐宋看来眼前的女人,其实内心并不似外表那么淡漠,她可能并不擅长表达自己。
“好,我答应你,保密。”唐宋说着,又拿起一块儿梨花糕,看着眼前的糕点,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也不想吃不到。”
“现下……外面正是过年,今天是初一,你若想出去,便与他说。”此时玄洛已经起身,淡道:“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吃更多你可能喜欢的食物。”
唐宋放下手中的梨花糕,抬眉与玄洛对视,温言道:“谢谢你。”
“不谢,我初五正好也出门办事。”玄洛说完,已经站在了门口,淡道:“也不早了,喝完这壶特制的梨花酿,就早些休息,希望你做个好梦。”
唐宋静坐在椅子上,盯着那扇被关闭的门,隐约觉得玄洛的话里有着很多她听不懂意思。瞥了一眼身边的酒和糕点,为什么这些东西对于她而言,会这么熟悉?
她拿出那枚铜钱,看着,望着,心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忘记了谁?
正如玄洛所说,这梨花酿甘甜可口,就着可口的梨花糕,几杯下肚,却让人有些神思困倦。
唐宋简单的梳洗一番并回到了床上,慢慢放平了自己的身子,就着酒劲,在坠入梦乡之前,她还想着那些她想不通的地方。
一些什么人,什么事。
想着想着……
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房门被人打开,有人悄然的拿走了梨花糕和酒,又过了很久,苏铭渊进来看过一次,见唐宋睡的安稳,桌桌上的食物简单吃了些,并没有打扰的转身离开。
而唐宋却陷入一场不似以往那么单调的梦境,就好像身在一处别致的庭院内,外面到处都是竹林,鸟语花香。匾额上,写着三个字:玉雅阁。
在梦里,唐宋察觉自己也平躺在床上,窗外盘旋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随后鸟叫声不见了,换来了清脆的铃铛声,似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那声音听起来很爽朗。
“安姑娘,阮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卓姑娘关心,她本是大夫,自然无事。”
这个声音,好熟悉,安姑娘?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那个妖女呢?”
妖女?朦胧之际唐宋有些听不懂,莫非……这里还住着什么妖女吗?
又听见那淡雅好听的声音,浅浅一笑:“好生奇怪,卓姑娘竟会担心她。她自有事情要办,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了,卓姑娘可要留此用膳?”
“等她就不必了,不过我可是知晓,安姑娘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城中大厨都不能比,不知我可有幸尝尝?”
唐宋听着她的这番话,唇角不自觉微勾,虽然没见其人,却也知道这位卓姑娘是位性格爽朗之人。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这些声音这么熟悉,而她却怎么醒都醒不来。迷迷糊糊之际,眼前好像蒙着一片黑色的纱布,挡了她视线,只听见了门被人推开,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渐渐袭来。
“饿了吗?”那声音很温柔,“我煮了新式的汤饼,来尝尝味道。”
唐宋正寻思着汤饼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终于肯给我尝了吗?”
这是谁的声音!?就好像……这声音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一样!唐宋想着,那声音又出现了。
“你竟真的将这汤饼和冷淘结合在了一起……”那声音带着笑意,语气听着却有些无力,听着是真的病了,“还有……这汤里还放了什么吗?”
“你尝尝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两个人的对话,不断的盘旋在唐宋的耳边,而自己却什么都看不见,那点点朦胧的色彩也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黑色。
这到底怎么回事?
唐宋身处在一片绝对黑暗中,完全失去了方向。迷茫之际,她看到了一束白色的花朵,那白色好像指引着她,推搡着她的脚步前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下,唐宋看见悬崖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儿,她手里捧着一片绿色的叶子,唐宋仔细看过去,认出这是杜衡草。
而那绿色的叶子,却突然绽放一朵白色的花,这花儿就是唐宋刚才所见之花。她听不见那小女孩儿在说些什么,更看不懂这一幕又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将手里的那片叶子丢下山崖,唐宋的身体好像跟着那棵草一同坠入了那无底深渊。
唐宋的身体在急速坠落下,突然停了下来,才发现她已经到了崖底。也看见了那颗绿草缓缓的飘落,静静的在地上生根。
仿佛周遭的时间在快速的流动,春夏秋冬转眼即逝。大地万物好像也有着转变。唐宋就站在原地,盯着那棵草,好像它在等着谁来,难道是在等那个小女孩儿吗?可是……唐宋只是随意算一下,一秒间就是一个四季的转变,如今恐怕也有百年了吧。
几百年?
可能还不止!
那个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在她出神时,唐宋却发现那棵草不见了。
它去了哪里,是被人采摘了吗?
唐宋迈着步子,直觉的朝着前面走去,听着眼前的流水声,她看见了一处犹如万丈飞流般的瀑布,白色的水落入山谷中,四周泛起水雾,是何等的壮观。
而在这瀑布下,唐宋看见了一匹长着翅膀的白马,而它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儿。
白色的马俯身,与小女孩子平视,两个头相抵,用翅膀一下一下扑扇着,好像在安抚她。
那个小女孩子张了张了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咿咿呀呀了好几声。
尝试了好久,才吐出了一个字,一个足以让唐宋从这梦中惊醒的字。
——雅。
唐宋猛的睁开眼,盯着黑压压的天花板,用力调整她的呼吸。脑袋却一阵一阵的发胀,四肢不知何时变的冰凉,除了用呼吸来调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安姑娘、卓姑娘、阮姑娘、妖女、玉雅阁、那匹白色的马、山崖上和山崖下的两个小女孩儿,还有那颗绿色的草。
这些人物还有名字混乱地在唐宋脑子里翻滚,令她头疼的厉害,而在这些名字中,唯一清晰的便是那个小女孩儿,好艰难才吐出的一个字。
——雅。
“雅”是谁?
唐宋眨着眼睛,从身上摸出那枚铜钱,浅浅的呢喃着。
“雅……雅……”
——安雅。
☆、第173章
第173章
漆黑的房间内,安雅哪怕不需要休息,也安静的躺在床上。白玉葫芦发出淡淡的光晕,一缕白烟缓缓散开来,文莱的魂体从白烟中走出,来到床边伸手想帮安雅盖盖被子,却被安雅抬手打断。
“文莱,莫要担心我。”安雅虽然看不见,但仿佛周围发生什么事,她都一清二楚。
“大人,文莱担心大人。”
安雅浅浅一笑,温言道:“怎么好好的,也胡思乱想起来了?”
“若不是大人强制将我唤出冥界,也不会如此。”文莱一脸愧疚,“桑大人的话文莱都听见了……”
“乱讲。”安雅再次打断了她,“没有你,我这身体也会如此。”
“可是……桑大人说您的身体?”
“……怪只怪,有些事我算的到结局,却算不出何时开始。”安雅抬起左手,在黑暗中舒展着手指,“而有些事,我却算的到开始,却算不到结局。”
“文莱听不懂。”
安雅感受着围绕在指尖冰冷的空气,睁开眼眸,目光悠悠,慢声道:“遇见唐宋,我只算出她下一段感情会九死一生,却算不出因何事,又何时。那人执着唤桑邪醒来,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只算出桑邪会因我之事涉险,要承受烈焰之苦,却算不出结果。”
文莱眉心敛起,眸中闪过一抹不安。
“文莱,对于我而言,我要如何做,又如何去参透呢?”安雅失笑道:“算到身边的人会出事,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这里。”
文莱承认,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没自信的安雅,细细打量着安雅没有血色,白皙又精致的脸颊,特别是那双失去神韵的双眸。
果然失去这双看透人心的眼睛,比失去这条命更让她痛苦。无奈她隐藏的太好了,让身边的人都看不出来。
文莱皱眉安抚道:“大人,为何不顺应天命呢?”
“天命?”安雅慢慢坐起来,找个舒适的位置倚在床头,从袖口处摸出那半枚阴阳半,搓在手中,才笑着道:“我这么多年,一直未参透一点,文莱可知是什么?”
文莱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安雅素淡的容颜上,总感觉这一别两千年,眼前之人,虽外貌还是昔日的雅大人,但心早已不似当年那般。
“文莱愿闻其详。”
安雅向她微微点了点头,手里一直捏着那枚阴阳半,不疾不徐地道:“那便是,上天既已安排了所有事,又为何给我这般天赋呢?僵尸本不属六道,又为何可以生存在这人世间?那么多人追求长生,为何我得到了,却感受不到一丝快乐,反而还要看着身边的亲友长大,变老最终离开,而我始终是我。”
文莱越听越隐隐不安,眸色幽深,竟一句话也说不来。
“佛说一切皆为因果,那又是何因让我如此,而这果又要我等到何时才可了结……我不解为何安家桑家会将朽魂录一分为二,而那十六字中,不能轮回,便是长生之后的八个字,我虽未曾见过,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这里,文莱不禁悚然动容:“大人,你的意思……是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安雅头微微摇动,示意文莱不要担心,继续保持着原先的语速:“或许并不是什么阴谋也不是人为,就像僵尸的存在,若没有谁去创造它,又有谁可以规定,僵尸不属六道?”说到这里,她轻咳了两声,长出一口气来平息。
文莱迈前一步,却被安雅摆手示意没事。
“大人,您的意思是,僵尸曾经的存在也是合理的吗?”文莱觉得安雅分析的十分有理,却又觉得哪里不通,如果不是经历冥界一遭,或许她也不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六道之说。
“谁说现在不合理了?”
“啊?”文莱一愣,“那又是谁创造了僵尸呢?”
“你以为是李斯吗?”安雅不屑一笑,又道:“那又是谁创造了朽魂录呢?”
文莱:“……”
“可能是我明白了那人的目的,知道了李斯的野心,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反而我的心却变的越来越沉静。”安雅的拇指细细的摸着手中的阴阳半,“……才让我想起一些好像是梦,又不太真实的事。”
文莱自知论心思缜密,她不及安雅十分之一,就算桑邪善于谋划,在文莱眼中桑邪少了安雅的一份细腻。可每次听见安雅自若的说起她的眼睛时,文莱心中不免难过,不禁叹了一口气。
安雅听见文莱的叹息声,淡然一笑,慢慢地闭上了那双失去神韵的眼眸,自言自语道:“阴玉天然而生,哪里是人可以雕琢而成?朽魂录之说,又是何人所撰,长生咒又是何人所下,僵尸不属六道又是何人所定……”
她身在忘忧林之时,不仅看见了三生石上那名字的因与果。也看见了更多,更多她意想不到之事。
对于善与恶,黑与白之间,安雅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对是错?
那时的昆仑山,到处鸟语花香,神兽仙子随处可见。仙子种植的稻子,竟有四五丈粗,树木更是千奇百怪,甚至有些安雅也是通过古籍来辨别,认得出的也只有几种。
三珠树,文玉树、赤玉树还有不死树,树上结下的果子,多半是神兽们的食材。而不死树上结的果实,吸取了天地灵气,仙子们食下只当果腹,凡人吃了便可长生。
仙子们种花草来建设人界的生态环境,想将这一片枯燥的大地,变成有生命的绿色,更想看到生命的活力。
却因为一件事,天帝震怒,下令冰封昆仑山,将一切事物归为零。这些仙树后来都被遗留在了冰雪漫天的昆仑山中,唯有赤玉树适应了那般天气,进化成了血树。还有那翱翔在蓝天白云下的凤凰鸾鸟,英招等神兽,之后也逐渐失去了踪迹。
而冰封昆仑山的神器上,脱落了一片白玉,便是那锁魂的阴玉。
是何事?
安雅慢慢回想着,眸中却早已一片苍凉,她只知这开始,却不知要到何时结束……
暗沉的天际勾出一条暖黄色,文莱转身眺望窗外的景色,在满天白云的映衬下,好像看见了一丝希望。
她知道安雅有些话不愿多说,有些事文莱也不会多问。文莱转过头,目光柔柔地凝望着床上那单薄的身影,声音平稳道:“大人,天亮了,文莱要回去了。不过文莱也自知能力有限,不能解大人的困惑。既然一切上天早有定夺,大人何不放宽心思等呢?”
安雅缓过神,淡淡应了一个字:“等?”
“虽然我未读过很多书,但是万物万事皆因一个情字,就连对与错也是。大人不是常说,一切皆是命,解铃还须系铃人吗?”
这句话文莱说的无意,但听在安雅耳中,却令她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
文莱微笑道:“大人告诫我们的话,自己又为何强求呢?”
……
朝阳升起,天色万物都有新气象,而文莱又回到了白玉葫芦之中。安雅静坐在床沿上,突然莞尔一笑。
文莱说的没错,只因她是局中人,看问题才会变窄。
安雅伸手将终日不离身的白玉葫芦握在手中,眸中掠过一抹光晕。
“谢谢你,文莱。”
……
s市郭家的别墅内,苏铭渊站在窗台前,看着外面淡蓝色的天空,飘着几多白云,唇角微微勾起。再回头看见一脸愁苦的郭凡,手指抚过身边的古董摆件,冷声道:“吴家公子和乐文瑶同时消失在s市,这个年都没在家里过。而那些文书文件签署都已经交给律师处理,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除非你现在知道他们俩身在何处,你可知道?”
郭凡紧锁着眉头,“我要是知道,也就不傻等着了。”
“既然这样,我也没的帮你了。”
郭凡听见这话,怔怔地看向苏铭渊,道:“您要过河拆桥?从您组建三大家族开始,郭家一直低调辅佐沈家和吴家,如今沈家的事已经完成,吴家已经败落,您就打算抛弃郭家了是吗?”
苏铭渊眼珠轻转了转,抚摸古董摆件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听了听响声,确认了是好东西,才道:“三大家族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我收集孩子,在这之前,在a市,f市,我也建设过类似的家族,目的就是为了孩子。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否认有这个意思。”
“你……”
苏铭渊抬手打断了郭凡的话,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微眯,从外表看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孩子,会有一颗残忍的心。
“当初用吴文浩唤醒桑邪成功的话,会免去很多麻烦,他身上的狼血会迫使桑邪找到乐文瑶,我便可以直接拿到那八个字,桑邪和乐家也会随之消失。哪里还会跑到乐尚凯那老东西那里捣乱?”苏铭渊双手插在口袋里,端了下肩膀,“你做错在先,又何须怪我呢?”
郭凡皱眉,沉闷不语。
“何况,目前而言,你失去的不过是沈家和吴家70的财产,你们郭家本身并没有太多损失,不是吗?”苏铭渊微微一笑,“退一步而言,只要还活着,就够了。”
“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苏铭渊双眼微眯,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乐家和吴家之所以一步登天,是因为幕后有桑邪那个军师在,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她已经死了……你堂堂郭家大少爷,会没办法吗?”
郭凡看着他俊秀单纯的脸,目光一滞。
☆、第174章
第174章
那日之后,安雅十分听桑邪的话好好修养,距离初五的时间越来越近,如果可以看见唐宋,她不想自己的气色那么差。
初三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雪,一大早白雪盖地,到处都是白色立体的世界。
瑞雪兆丰年,是祥瑞之兆。
乐文瑶和桑邪正在庭院里堆雪人。听见响动的安雅也有些躺不住了,她一身简单青色长衫站在门外,阳光折射着屋檐上厚厚的积雪,对于其他人而言,都会下意识眯起眼,但安雅一双幽瞳,面朝阳光,却看不到一点光亮,抬起手习惯的去遮掩,缠绕在指尖的丝丝温热,让她唇角微勾。
“神婆在笑什么?”
乐文瑶早就看见安雅站在那儿了,虽然一直堆雪人,但目光总是忍不住会落在她的身上,总觉得眼前的安雅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之前也美,但也不及现在这么淡然的美。
闻声的安雅,面朝乐文瑶,淡道:“在古代,这一场雪会让来年变的大丰收,百姓不会愁生计。不过在现代,就只是一场雪。”
“是啊,现在什么都是科技,不过我倒觉得还是古代的东西好,讲究多,求精不求量。”乐文瑶一边说一边戳雪球,一双小手冻的红红的,雪人也才完成了大半。
“哦?”桑邪从雪人身后绕过来,拍拍手道:“文瑶会舍得你那些高科技回到古代吗?”
乐文瑶停下手上动作,认真的思考利弊得失,无奈的叹了一声:“就这点不好,我离不开电,离不开我的电脑,离不开我的手机,就算再喜欢……我也没办法。”
“时间只能往前,人也只能朝前看。”安雅轻咳了两声,“那个时候一个村子也才不足百人,现在一栋楼里,就住几百口人,自然不能事事求精,所以科技解决了很多问题。”
在乐文瑶眼里安雅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看法,任何事都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这些道理我也知道,就算我有本事发明时光机,可以穿梭时光回到过去,我也不回去。毕竟……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乐文瑶挑起眉毛,丢下手里的雪球,跑到安雅跟前,“明天法医姐姐就来了,神婆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外面冷不适合病人。”
安雅刚要回答,她刚才的咳嗽和冷没有关系,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身后的房门已经被乐文瑶推开了,拉着她的手臂,就把她拖进了房间。
站在雪人旁边的桑邪看着安雅一脸无奈的神情,浅浅一笑,仰头看着刺眼的阳光,对于明天的到来,她是又担心又期待。
居住在枯城上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唐宋虽然刚醒,却因为忘记了很多事,更加仔细的去观察着周围的人,还有这奇怪的建筑物。特别是枯城四周隔层雕刻壁画,在撰写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这枯城一共有七层高,越往上房间就越少,在她所居的第七层,只有五个间房,却只住着玄洛、苏铭渊和她。
乌泽每日都会守在门口,对于这个十分安静话不多的人,在唐宋心里留下了个十分好的印象。每日的用膳,都是由戈舒负责,她住在枯城四层,除了送餐会来七层之外,平时唐宋都没看见她来过这里。
但在唐宋看来,这枯城看似不大,却有着铁一般的法则。
唐宋静坐在空中花园处,盯着淡蓝色的天空,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为何事叹气?”玄洛从另一边走过来,道。
经过这几日的交谈,唐宋已经将玄洛视为除了琪儿之外,这里最熟悉的人了。
唐宋礼貌的看向玄洛,“从这里,看着天空,让我想起了四个字。”
玄洛坐在一旁,顺着唐宋的目光一同朝着天空瞧去,眼前的天空只有碗口那么大。
“井底之蛙,是吗?”
“我忘记了很多事,最近也在努力回想,可是却模糊的很。”唐宋倚在长椅上,淡淡道来:“我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没与他说吗?”玄洛盯着唐宋的侧脸问。
“琪儿最近好忙,就那天见过一次之后,就没见过了。”唐宋沉眉扫了一圈周围,“虽然他没说,我却觉得,他不喜欢我离开这里。”
未等玄洛开口,一个年轻的声音出现在另一边:“娘亲想出去走走,我怎会不喜欢?明日公主正好要出门,娘亲若有兴致,可以一起。”
两个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苏铭渊戴着一贯的黑色口罩,外加一条深色围巾,将他裹的严严实实。手里还拎着几包东西,一双清澈的眸子弯弯的看向唐宋:“不过我这些天事情太多,不能陪着一起。娘亲可会怪我?”
她最怕苏铭渊这个样子,无奈笑了下,“我知道你忙,那就只能麻烦……”说到这里,唐宋一顿,一脸惊讶的看向玄洛,“公主?”
“只是一个称呼。”玄洛回看苏铭渊,一副明白他言外之意的意思,“我要回去四五日照看我的兰花,乌泽和姜尤会跟着我,不用担心。”
苏铭渊点点头:“再叫上戈舒。”
玄洛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也好。”
坐在一旁的唐宋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总觉得有另一层她听不懂的意思。
不过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出去走走,唐宋神色难掩喜悦。
这一切都逃不过苏铭渊的眼睛,只是对于这次唐宋离开,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苏铭渊看唐宋拿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回到房间,淡声的对着玄洛道:“有任何事,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玄洛的拇指习惯的搓了搓,声音没有起伏道:“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何你不一起,你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吗?”
苏铭渊沉了下眉,目光晃过一丝冰冷:“我这些天,还有事要处理,她不在这里也好。”
“嗯,我知道了。”玄洛没有在多问,说完后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空中花园处,只剩下苏铭渊一人,他快速闪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站在半身镜前,摘掉咖啡色的围巾,还有口罩。
脱掉黑色西服还有深色的衬衫,半裸着上半身,肩胛骨处有一只鼠头的烙印。他直直看着从心口蔓延在脖颈上的青色条形痕迹,苏铭渊清亮的眸光变的阴冷。
“看来这个身体,用不了了。”
苏铭渊套上衣服,围上围巾将黑色的口罩戴上,从七层一跃而下,朝着枯城的地下室走去。
潮湿阴冷的地下室,弥漫着一股股腐臭的味道,每一间牢笼里,都杵着一根很粗的树干,每根上边都捆着一个人,上面捆着一个人,有的人已经腐烂在树上,有的却只剩下了一副暗黄色的骨架。
苏铭渊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脚步声穿过那一间间牢笼,缓缓的朝着最里面走去,在里面他看见了一个人。
王荼被捆在一棵树上,已经变的奄奄一息。
“你还挺能撑的。”苏铭渊孩子般的声音笑了下,回荡在这阴森,到处弥漫腐蚀味道的地方,这声音听起来特别惊恐,“放心,我目前不会让你死。”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随从便将铁门打开,将王荼从树上松了绑。
随从简单检查了一下王荼的身体,道:“主上,他身体太虚了。”
“论姓氏,我与他也算是一脉,无奈我这幅身子扛不住了,而他师承安雅,血液极为纯粹干净,就这样消耗供奉阴玉,是浪费了。”苏铭渊俯身细细打量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王荼,“王荼哥哥,谢谢你那段时间对铭渊的照顾,你的这副身体,我就不客气了。”
苏铭渊直起身,冷声道:“带走,先给他好好洗个澡再补充几日营养,我可不想要这么脏臭,又虚弱的身体。”
“是。”
“这几日我便在这里,初十那日来接我。”
“是。”
等随从离开之后,苏铭继续朝着这条路走到底,打开一道石门,里面一片漆黑,而他的身影被黑暗吞噬的瞬间,石门滑落。
站在七层边沿的玄洛,盯着那道门出来的随从,特别是被他们架着的那个人,眉目微沉。
“主人。”银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身后,“明日出发之事,我都已安排妥当。”
银川见玄洛只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又问:“主人有心事?”
玄洛纤细修长的指尖,有节奏的敲打围在边沿的铁链,盯着唐宋的房门口。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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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