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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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声癖 作者:魍生

    正文 第7节

    恋声癖 作者:魍生

    第7节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但却足以让文瞬紧张的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

    “竹叶青?你自己买的?”易常骅淡淡的扫了一眼文瞬手中包装精致的礼盒,眼中多了几丝深意外语气也隐隐含了几分柔意。

    文瞬被问到后连忙回答:“是我自己买的,不过……易生也陪我一起挑的。”

    这话倒也不全假,易生确实陪他着他一起逛商场了,只不过买茶叶的时候却没给过多少实质性的建议。

    易常骅像是一眼就看透了文瞬话里的真假,他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

    “谢谢你,我很喜欢。”易常骅说罢也不叫跟在他身侧的何萧,而是亲自伸手从文瞬那接过了礼盒,然后才交给身边的何萧并用一副看上去漫不经心实则警告的语气吩咐,“送我书房收好。”

    何萧早在发现文瞬送来了一盒竹叶青的时候脸色就变得惨白起来,尽管文瞬手里提着的只是市面上常见的茶叶礼盒,但光从二十年都未曾再泡过一杯茶的易常骅能好心情的收下这一点,接下就明白了文瞬……说着说是那个早就死去的人在他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

    自己到底是比不过的。何萧从易常骅手里接过那廉价的茶叶礼盒后,按照易常骅的吩咐将茶叶送去书房妥善的放好。

    瞥了一眼离开的何萧,易常骅就像一位好客的主人一样亲自招待着文瞬和易生到了屋后的小花园里。而这样的易常骅在易生眼中却越发的诡异,要知道他近三十年来,从自己父亲那能感觉到善意和柔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现在他对于文瞬的态度显然是过于奇怪了。

    易常骅那种想要示好却小心翼翼的态度,哪里像是在感谢一个送自己去医院的年轻人?非要说的话这简直就像是在讨好自己的心上人一样。

    古人语‘知子莫若父’,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屋后的花园完全是一副中式园林的风格——鹅卵石砌成的锦鲤池,小巧精致的青石板桥。虽然没有刻意雕琢的假山,但那高低不一造型各异的观赏榕树却足以弥补这一点小小的缺失。更不要说周围还有着那看似零散,实则分布错落有致的花架与架子上各式的盆栽有多么吸引人目光了。

    许是照料得好也恰逢花时,庭院中的花也开的格外娇艳动人,一簇一簇一朵一朵的点缀在这片绿荫中,或是映照在那小小的锦鲤池里,随处都是一道风雅有趣的小景。

    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庭院中,易常骅命人摆上了一张红木方桌。桌旁配着三把木椅,桌上摆着几样清淡的小菜和漂亮精细的点心。

    “还没吃饭吧,刚好我叫人备着些餐点,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易常骅引着文瞬和易生来到桌边,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易生一样,只对着紧张不已的文瞬露出他难能可贵的和善。

    文瞬浑身不自在的点了点头,随后习惯性的向易生身边靠去。可就在入座的时候也不知易常骅是故意还是无意,偏偏选了中间将其他两人隔开的那个位置,直让文瞬和易生两人大眼瞪小眼。可长辈既然都入座了,再叫人换位子那就太不知道好歹。

    无奈之余文瞬和易生两人只有各坐一边,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和易常骅开始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餐。

    “易叔叔,不用等何叔叔么?”用餐前,文瞬不知怎么突然想到刚刚被易常骅吩咐去放茶叶的何萧。

    易常骅眼角微挑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向他们走来的何萧,像是故意让对方听到自己的话一样说道:“一个下人罢了,不用管他。”

    说罢便执着筷子伸向盘子夹起一颗烹的鲜香的宫保虾仁,然而和一颗虾仁没有落在他自己的碗里,也没有落在他儿子的碗里,反而是落在了身为一个外人的文瞬的碗里。

    “来,尝尝这虾仁,我特意吩咐赵姨炒的。”说完易常骅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解释了一句,“赵姨是我这的厨娘。”

    “谢谢叔叔。”文瞬乖巧的道了谢后,看着自己碗里珍珠一样晶莹饱满的米饭上那颗粉嫩的虾仁,觉得自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一旁的易生如果脸上可以表现出什么情绪的话,怕是现在早就黑成一片了。自己的父亲对文瞬的态度绝对不只是不一般了,而他则像是从都到尾都被排外的那一个,仿佛他的作用只是将文瞬带到他的面前一样。

    易生看了一眼站在他父亲身侧的何萧,当他看到何萧脸上那明显不正常的惨白和阴郁时,他更加肯定自己找文瞬的目的也许不只是简单的‘道谢’而已。

    “说来,文瞬你还是学生吧?在这边读书?”易常骅看到紧张的有些无措的文瞬,为了然他放松一些所以故意找了些话题。

    文瞬才满腹纠结的吞下了那颗虾仁,听到易常骅的问话后连忙认真的回答:“是的,我在a大读书,不过我家是l市的。”

    “l市?”易常骅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嘴上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样关心的问,“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家里人希望你留在这边,还是回l市发展?”

    “我母亲希望我留在这边发展,不过母亲那边……”文瞬微微皱眉,面色有些担忧,“我母亲身体不好,我有些不放心她。”

    易常骅听到文瞬提到他的母亲时表情忽然僵硬了一下,一旁的易生敏锐的发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悔恨。

    过了好一阵易常骅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文瞬和易生默默的吃着饭,然后时不时为文瞬夹着菜。直到这顿饭吃的差不多时,易常骅才又挑起了话头。当然,话题依旧是为着文瞬转。

    “那你家里其他人呢?没有人可以照顾你母亲么?比如……你父亲?”

    听到易常骅的问题,站在他身后的何萧浑身忍不住颤了一下。

    他终于还是问到了,可是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个人的去留和死活,甚至是身体,他不都一清二楚么?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还要刻意去挖开那块坏死的伤口。

    这简直就和自虐一样。

    何萧眼强忍着心中是酸楚和心疼看着易常骅,心里再一次为自己眼中这个高傲的男人感到不值。

    “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是遗腹子。”文瞬如实的回答,“我外公外婆本想要我母亲改嫁,但我母亲不愿意,所以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后独自抚养我长大。”

    说到这,文瞬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一直非常在意的问题。

    “易叔叔,您认识我的父亲吗?”那天地铁站的巧遇,还有对方一直喊着的自己父亲的名字,说不认识是不可能的吧?

    易常骅听到文瞬的问题后忽然笑了,那和易生有着八分相似的英俊的面庞带着经历过人生无常的沧桑,那笑容充满了深刻的怀念与爱恋,只是那双眼里,蕴含的确实怎样都无法冲淡悲哀。

    “啊……我认识他。”易常骅看着文瞬的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而他仿佛也真的看到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我当然认识他。”

    第39章 父亲和父亲

    “说来我和你父亲也是在医院认识的,”易常骅看着文瞬,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我身体不好常常住院,有时候是因为犯了病,有时候是因为做了手术。”

    “有一次手术比较凶险,动刀的医生出了点岔子,血一直止不住,血库里合适我血型的血又不够。刚好,你父亲在医院做过稀有血型的登记,而他又恰巧在医院附近。”

    “所以第一次见面,你父亲……曲然他,就救了我这条命。”

    易常骅说着,那满是爱意和怀念的眼中渐渐浮上一层追溯的帷幕,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初遇。

    那时候的易常骅正是和易生差不多的年纪,而文曲然——文瞬的父亲,也正是文瞬这般年纪。

    在病床上从昏迷醒来易常骅还没有睁开眼,便先听到了身边那个陌生却温柔的声音。用温柔来形容一个男人的声音也许有些怪异,但易常骅却不知道自己该用其他什么辞藻来描述自己听到那声音时,心中所感受到的暖意和柔和。

    “你醒来了?”那人这样在他床边问道。

    易常骅缓缓张开眼睛,便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文曲然。此时刚经过一场超额献血的文曲然脸苍白的像一张纸,但这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清俊的眉眼中那入骨的温润。

    就是这样,易常骅第一眼就被这人迷住了。也许是劫后余生所带来的特殊感情效应,也许是得知对方的血拯救了自己脆弱的生命的原因,易常骅决定哪怕自己拖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身子,也绝对要得到这个人。

    这是易常骅第一次对什么人有这样强烈的感情和占有欲,在旁人看来也许是过分的执着,但是在他自己看来,这种强烈的感情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而不是半死不活的在世上挣扎。

    “那这么说来,您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吧。”文瞬小心的选择自己的用词,心里忽然后悔起自己向易常骅询问自己父亲的往事。因为单是从易常骅那寥寥几句回忆里,文瞬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父亲那浓厚的感情。

    要说这只是单纯的友谊或是兄弟情义,文瞬肯定是不信的。毕竟哪个男人回忆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兄弟时,语气中会不自觉的流露出那样的爱恋和痴迷?联想到之前易生跟自己说易常骅也许跟何萧有一腿的事情,文瞬心里更是莫名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并不是排斥同性间的爱情,毕竟他跟易生两人之间就是那样的关系。他只是觉得,如果易常骅和自己的父亲真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过往,那自己的母亲该怎么办?以为无论怎么想,二十三年前的易常骅和自己的父亲都是各自有了家庭的人。

    要说易常骅只是政治婚姻,那自己的父母又是什么?是父亲骗婚?还是父亲出轨?无论是哪一样,这对辛辛苦苦独自抚养他长大的母亲来说都是一种伤害!而他的母亲却从小到大都对他说,他的父亲是一个多么优秀多么和善的好人……

    若易常骅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从小到大所憧憬的父亲的形象,到底应该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这样想着,文瞬的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复杂而隐晦起来,本就不善于掩盖自己情绪的文瞬将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暴露在了易家父子面前。

    “我对你父亲确实……有些超乎友谊的感情,但你似乎误会什么了。”早就在政界练就成人精的易常骅怎么会不知道文瞬想到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失败的仰慕者,他从未做出过任何对不起你和你母亲的事情。他爱你们,他爱你们的家。”

    说到这,易常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像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了某些阴暗的回忆一样。

    一旁熟知易常骅习惯的何萧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低落的情绪,何萧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或是让他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文曲然的事情。尽管何萧这么做的后果大多是会受到易常骅的杖责成为他出气的渠道,但这样的事情几十年来何萧早已经做惯了,但今天,他却突然不想这么做。

    在文瞬——文曲然的儿子的面前下跪,然后受到易常骅的杖罚,这种事情他只是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并非是因为感到羞耻,因为何萧为了能够陪在易常骅身边,早就丢弃了作为人所应该拥有的羞耻之心。而是因为文瞬和文曲然有着同样的脸,哪怕他们并非同一个人,但在文瞬的注视下何萧都有种文曲然正在看着他的错觉。

    令他恐惧,并愧疚的错觉。

    “父亲,我们先回屋吧,这天看上去快要变了。”从头到尾都被可以忽视的易生忽然开口,他不想继续在这种让人不快的氛围里待下去了,而且文瞬看上去也并不怎么想继续和自己的父亲‘聊天’。

    这哪里是聊天啊,这根本就是把文瞬当做另外一个人,好自顾自的说一些能够满足自己妄想的话。

    直觉告诉易生,他不能再任由自己的爱人和父亲这么相处下去了。

    易常骅听到自己儿子突然插入话题,抬了抬眼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缓慢而淡然的说:“的确快要变天了啊,让你们年轻人陪我这个老头子聊天,感觉无聊了吧?”

    “确实很无聊。”

    “没有那回事!”

    易生和文瞬同时说出声,说完后两人隔方桌相互对望了一眼,眼里几分尴尬和着几分憋笑。虽然没什么默契,但这种能够相互理解有相互体谅的感觉却让他们各自心头一暖。

    易常骅自然是没错过他们两人间这小小的互动,他也不在意易生对他的顶撞,只是轻咳一声后说道:“我之前叫人扫了客房,易生你带文瞬去客房休息。何萧,你去叫赵姨准备下午茶。”

    易生听到自己父亲的吩咐后冷着脸说:“不用客房,文瞬在我房间休息就行了。”

    “没大没小,待客的规矩还要我再教你吗!”易常骅斜了易生一眼,眼神利的像刀。

    可就是这样易生也没有轻易的退让,可能是源于血脉深处的联系,这两父子就算感情不融洽也没多少交集,可个性上却异常的相似。

    “我叫我爱人睡我的房间怎么就没规矩了?”易生语气不善的说,“还是说您嫉妒了?”

    易常骅猛地起身,手中的龙纹拐杖狠狠一跺地,实木的杖腿戳在青石砖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给我滚到书房来!”

    第40章 这一看就是亲生的

    除了文瞬之外,在场的其他三人其实对这突然间发生的冲突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早在何萧在医院里见过文瞬并知道他和易生的关系时,他就预见了易常骅和易生间注定发生的冲突。

    易常骅和易生也都是聪明人,在别墅大厅中时,易生就感觉到了易常骅眼中的隐隐的敌意。而易常骅每每在看见易生和文瞬之间那甜蜜满满的小动作和眼神交流时,他心中也确实如同易生所说会浮出些许的嫉妒。

    没错,易常骅确实是嫉妒了。他看着文瞬和文曲然那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脸,仿佛像是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文曲然。当年的他就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文曲然身边。

    但此时自己面前的易生却可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牵着文瞬的手,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揽着文瞬的肩,甚至可以毫不顾忌的对所有人宣布他和文瞬的关系。

    这种感觉……就仿佛站在文曲然身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而自己则又一次被拒之千里之外。

    没错,易常骅确实有把文瞬当做文曲然的影子。但他却不是因为这个而生气,他发怒的原因是自己这点肮脏又提不上台面的心思被易生毫不留情的戳穿了。

    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被自己的儿子戳穿,而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一个站在文瞬身边的男人所戳穿。

    恼羞成怒——大概就是指易常骅此时的状况。

    文瞬被何萧按照易常骅的吩咐将文瞬送去了客房,尽管文瞬并不愿意,但在易生的安抚下,文瞬最后还是乖乖的跟着何萧走了。而易生和易常骅则和他们走了不同的路,他们去了书房。

    在何萧将文瞬送到客房时,他隐约觉得何萧低声说了句“你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文瞬不知道所谓的“他”是指易生还是易常骅,等文瞬想要去问的时候何萧则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而此时只有易家父子的书房,气氛似乎也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易常骅瞪着易生这张和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摸一样的脸,渐渐的,原本在花园里还饱胀的怒气开始变得淡薄起来。平心而论易常骅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随意发怒的人,所以当重归冷静后,他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对自己这个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儿子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解释。

    易常骅甚至自己和文曲然的往事太过沉重,他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不料文曲然又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文瞬,以及他的儿子。

    “你打算说些什么?让我和文瞬分手?然后好自己取而代之?”

    易生的话让易常骅原本所剩无几的怒意又一次被点燃,“混账!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在你摆出父亲姿态之前,你有把我当做儿子吗?”易生冷哼一声后说道,“不说别的,天底下哪个父亲会对自己儿子的爱人有不纯想法的?”

    易常骅听到易生的话后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他是没法否认易生的话,但是当他冷静过来后,他就知道自己在与文瞬短短的一面之间有了怎样错误的想法。

    尽管他的理智和对文曲然的感情很快就扼杀了这种错误。

    所以归根究底,易常骅是不可能将自己眼中的文瞬完全从文曲然的影子里摘出来,但是这并不等于他就一定要对文瞬有着超乎长辈与晚辈关系的想法。易常骅之所以将易生叫来书房,更多的原因则是他想从易生这里得知他和文瞬之间是怎样在一起的。

    同性恋这个词易常骅不陌生,不排斥,不厌恶也不恶心。易生曾在大学的时候就坦白过性向,这点易常骅明白也不反对。他所在乎的,只是文瞬——文曲然的孩子。

    所以说易常骅这个人是奇怪的,他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爱意,却可以对才见过一面的文瞬关心有加。也许是因为文瞬那张脸,也许是因为文瞬身体里所流淌的血液。

    所以只是作为一个关系文瞬的长辈角度,易常骅并不希望而文瞬走上一条既崎岖又坎坷的路。

    若是易生此时能完全了解自己父亲的心理,那他大概要哭笑不得了。毕竟这个对亲儿子不管不问三十年的亲爹,竟然会对一个认识到见面才一天不到人产生“身为人父”这种感情。

    这对易生来说有些难以想象,所以他才会一新认为易常骅对文瞬有着不轨的心思。

    易常骅冲着自己面无表情却怒气冲冲的儿子冷笑道:“你我不管,但是那个孩子跟你不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孩子性子软又乖巧,就你这一脸死人相的德行,人家好好一孩子怎么会愿意跟你在一块?”易常骅明里暗里的剜了易生几刀子,也不打算多跟他墨迹,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感觉的出来那孩子跟我们不一样,不是我们一道的人。如果你只打算玩玩,那趁我还记得你是我儿子之前,赶紧跟他分手。”说到这易常便停了下来。

    然后,没有所谓的“否则我就剁了你”,也没有“不然我就叫你死”。他在易生面前所表现出的,只有他过分阴翳的,凶兽一样狠戾的眼神。除此之外,他不需要也没必要做更多。

    不可否认的,易生确实被易常骅这一无声的威胁所吓到了,尽管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但易常骅能很明确的感觉到易生身上那一瞬间的畏惧。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表情,否则看到你这张和我一样的脸上露出怯懦的表情我一定会忍不住弄死你。”

    所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该说的话吧?

    “你做梦。”易生暗自咬牙,无视了易常骅的嘲讽一字一顿的说。

    易常骅眉毛一扬,却听易生紧接着说。

    “叫我跟他分开,你是在做梦!死老头!”

    所以说,这也根本不是一个儿子该对亲爹说的话啦。

    血缘真是一个强大的东西,这俩父子果然是亲生的。

    第41章 怀揣秘密的罪人

    何萧在亲自吩咐厨娘赵姨去准备下午茶后,没有立即回到易常骅身边,而是少见的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

    这放在往常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何萧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基本二十个小时是陪在易常骅身边寸步不离的,剩下的四个小时则是他用来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睡眠时间。

    这并不是易常骅的命令,而是完全处于何萧自主的意愿。而易常骅也没有拒绝何萧的主动,只不过当何萧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总会想方设法的用各种事情去折磨何萧,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也许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有些扭曲的暧昧,但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一场赎罪与惩罚。只不过何萧确实对易常骅有着爱慕的心思,虽然这份爱意早在这几十年间沉淀成了令他痛苦,却又无法轻易剥离的勒入血肉的铁链。

    何萧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然后径直走到了房间里的一处角落蹲下身,将地上的一块木地板抠了起来。

    地板下的暗格里,躺着一本藏蓝色封皮烫银字体的原文书。硬质的封皮上落下不少灰尘,那烫银的字体虽然蒙尘却依旧让何萧觉得刺眼。

    《der proze?》——审判,讲述着一个无罪者受到诬陷后,被悲惨的处死的故事,一个和记忆中死去的那人无比相称,却与何萧截然相反的故事。

    一个明明无罪却迎来死亡,另一个身负重罪却苟延残喘的活着。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文瞬,见到了跟那个人太过相似的脸的原因,这二十三年以来何萧第二次觉得眼前这本书的名字是那么的讽刺,那么的灼眼。

    而第一次,则是他将这本书放入地下的那一日。

    何萧从暗格中取出了书,不顾书上厚重的灰尘就将它翻开。他要看的并非书上的文字,而是书中的一封信。

    一封沉寂了二十三年的,属于那个早已死去的人的信。

    不可否认的,何萧因为他们和文瞬过于巧合的相遇而动摇了。多年前何萧因为自己小小的私欲而错过了将这封信交出去的最好的时机。而今,他想要交出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何萧并不怕死也不怕易常骅的怒火,他怕的是易常骅的悲伤和绝望。何萧看过这封信,他知道这封信的出现代表着什么,所以他非常明白,如果易常骅得知了那人最后的真相,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何萧本想就这么瞒易常骅一辈子,但文瞬的出现将一切都破坏了。何萧怕易常骅分不清文瞬和文曲然然后再次陷入一个无果的深渊,他也怕易常骅和易生因为文瞬陷入父子相冰的境地。

    易家父子,一个是自己跟随了大半辈子的爱慕对象,一个是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孩子。这两人有着怎样执着强硬的个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如果父子两人真的相争起来,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何萧开始认识到,自己就算无法让易常骅停止对文曲然的感情,也必须掐断他对文瞬那小小的念头。

    这么一想,何萧仿佛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握着信封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而这本书,作为遗物也好作为礼物也好,交给文瞬算了。

    这样想着的何萧将信封装入怀中后捧着书走到自己桌边,用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的掸净了书上的灰尘。

    就在他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先将书一起带出房间时,他的头顶上忽然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在地上一样。

    而楼何萧房间的楼上,则是易常骅的书房。

    被这一声巨响吓到的何萧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他飞快的冲出了房门向楼上跑去。核销不知道同样听到这一声巨响的文瞬也正从屋里出来,刚好看到他飞奔上楼的背影,还有他没有来得及关上的房门。

    正如何萧所了解,不管那两父子面上多么稳重,对待自己的爱人时有多么的温柔,当真发起怒来时就犹如两门相互对开的火炮。

    易常骅习惯了自己挥起拐杖时挨打的人乖乖待在原地,而易生自然不是那种挨打还会站原地不懂的蠢货,他也不像何萧一样有着乖乖认打的理由。

    所以当易常骅那一拐杖挥下来的时候,易生躲开了。易常骅手脚灵活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快要六十岁的老人,他紧接着赶上步子朝易生又挥了一棍。

    就这样一个躲一个打,易家两父子一言不合就在书房上演了一场全武行。然后一个不小心,易常骅一棍子就撂倒了书房角落里摆放着用来装饰的落地花瓶上,沉重的花瓶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变成了一片片巨大的碎片,而花瓶破碎的巨响也让这两父子暂时熄了火。

    “恼羞成怒就要动手了?”易生瞥了一眼地上花瓶的碎片,冷哼了一声。

    而易常骅到底也是老了,尽管脸上看不太出来,但他到底还是快六十岁的身体。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有些累了,额角开始冒汗,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他正想再骂两句易生,却被突然推开门的何萧打断。

    “易先生!少爷!你们在干什么!?”

    易常骅看着头一次没有经过他允许就冲进书房的何萧,心中的怒火突然一下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我做什么用得着你来管吗!?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

    而怀里揣着信的何萧显然没有听他命令的意思。

    何萧垂着头向前走了两步隔在了易生和易常骅之间,然后猛地跪在了满是碎片的地上。

    “易先生,我错了。”

    “那还不快滚!”易常骅说着又扬起了手中的拐杖,可正当他要往何萧身上挥去的时候,却被易生猛地攥住了挥下的拐杖。

    易生攥住拐杖的力气很大,这让易常骅一时收不回来也打不下去。

    “混账!”易常骅怒了,他一把丢开拐杖顺手抄起书桌上的白玉镇纸向易生砸去。

    而易生易哥不防,竟然没躲开向自己砸来的镇纸。好在那巴掌大的镇纸只是擦过易生的额角,但却还是在他额边留下一块带着血色的青紫。

    “易先生!”随着镇纸摔在地上的闷响,何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他连忙向易常骅膝行了几步,也不顾他被花瓶碎片割碎的膝盖和那陷入肉中碎渣。

    “易先生!住手吧!都是我的对不起您,都是我的错!”何萧哑着嗓子掏出怀中的信,将信举起到易常骅面前。

    “二十三年前是我鬼迷心窍!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骗了您!要怪您怪我吧,打也好骂也好,杀了我也好!请您看完这封信,这是他留给您的。他一定不想自己的儿子和少爷步上你们的后尘!”

    “你说他留给我的信?何萧你骗……”易常骅听到何萧的话后本气的冷笑,但当他瞥见了信封上的字迹时,他突然停住了自己的恶意的嘲讽。

    【易常骅收】

    信封上没有落款,但这个字迹却足以让易常骅明白这是出于谁手。

    “如果你敢再骗我一次,那我绝对会杀了你。”

    易常骅接过信的手时颤抖的,连带着他的声音一样,这让他的威胁听上去是那么的可悲而枯瘦。

    第42章 带刺的回忆一

    “常骅:

    见信如唔。

    很抱歉我没有听从你的建议,擅自做了自首的决定,尽管我并没有做出任何错误的事情。

    我知道你让我躲起来是为了我好,但正如他们将我当做你的弱点一样,我的妻子与尚未出世的孩子一样被他们当做了我的弱点,我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大概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在监狱里过的还算安稳,并没有遭受到我之前想象的折磨,所以请不要为我担心,只要按照你的计划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

    当然,我并没有伟大到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你的事业的地步。我之所以自首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

    但是最重要的,也是让我最放心的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是因为,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会赢得这次的任选,还有就是……我相信你能从他们手里保护好我。

    在监狱里这短短的两个星期我想了很多……”

    光线不太充足的小屋有着冰凉的铁栏,就连屋内高处那一方小小的窗口也被铁栏牢牢焊丝。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里是监狱,而且在监狱里能住一个单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一直在光线不够充足的条件下写字的文曲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监狱里得到的劣质钢笔已经开始漏墨,藏蓝色的墨水从墨管的接缝中渗出,将文曲然漂亮的指尖染上了一片藏蓝的痕迹。

    这是他在监狱里的第二个星期,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星期零五天。

    时间很短,却足以让文曲然想通自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遇到的所有事,并作出他认为的最好的选择。比如自己需要抓紧什么,或者是自己应该放弃什么。

    在八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随意的一个登记会救下一个人的生命,也没有想过自己救下的这个人竟然会在未来的八个月里与自己发展成近乎于超友谊的关系。

    在六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易常骅那样出色的男人成为交心的挚友,更没有想过对方其实并不打算和他做什么“朋友”。

    在三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易常骅告白,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他的告白而感到一丝心动。

    在一个月前,文曲然从未想过自己会走进监狱,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自愿走进监狱。

    半年多一些,一年不到,这短短的时间里无论是对文曲然还是对易常骅来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中。

    文曲然想到那一天他接到医院的电话,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献血。因为献血过多而陷入短暂昏迷的文曲然在醒来后,看到了身边和自己睡在同一个病房的男人。

    文曲然睡在一张咯吱咯吱直响的钢丝床上,而病房的另一个人则睡在柔软温暖的又稳当的病床。文曲然晃了晃身下这睡的人浑身酸痛的床,心里不禁感叹自己这救人一命的待遇还真是糟糕。

    和文曲然同在一个病房的男人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但这并不妨碍他英俊的容貌,即便是紧闭着眼昏迷的模样,也还是足以让不少女人春心萌动。

    不得不说眼前这昏迷的男人让文瞬有些嫉妒,虽然他自己长得也不差,但他过于柔和的面部轮廓和那总是无法除却笑意的眼睛总会让他显得过于温驯,因而缺少一种男性强硬的只是这个男人的身体似乎非常不好,听之前的医生和护士说,这个男人在此之前做过很多次非常凶险的手术,而这一次也正是因为有了自己的血,这个男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想到这文曲然忽然觉得有些可怜眼前这个男人,可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那紧闭的眼帘下眼球也开始变得转动起来。文曲然知道这是男人即将醒来的预兆,他连忙按下医护铃,走到男人的床边担心的看着他的状况。

    “你醒来了?”文曲然轻声问,然后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的睁开了眼,那毫无焦距的目光也随着苏醒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你是……谁?”男人微微的动了下脖子,看到自己还在熟悉的病房和自己病床边临时架起的钢丝床后他又问道,“何萧呢。”

    文曲然不知道何萧是谁,但他知道自己是谁,“我叫文曲然,今天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叫我来救人。我不知道何萧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我也才刚刚醒来一会。”

    聪明如易常骅,文瞬都这么说了他怎么还会不明白所谓的“救人”救的是什么人。

    “我叫易常骅,”易常骅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谢谢你。”

    文曲然见易常骅精神不错,也就不怎么担心了,他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自己醒来的那张钢丝床上,引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谢我啊?谢我的话就让我这个救命恩人睡一张好一点的床呗,我这才躺了一会就腰酸背痛的。”文曲然说完,还故意扭动了两下屁股,把身下的钢丝床摇晃的直响个不停。

    易常骅看着文曲然如此孩子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那张鲜少露出笑容的脸上竟渐渐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这是在暗示我送你一张床作为谢礼吗?”易常骅抿着笑,那微微挑起的眼睛竟有了一丝邪意。

    文曲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我的意思是,下次要是再找我来献血,也给我安排一个单人病房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易常骅笑着摇摇头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对于这一点我绝对有发言权。”

    这句浅淡的自嘲让文曲然也轻松了不少,两个相见还不过十分钟的人就这样一人一句的在这原本应该清冷的病房里聊了起来。

    直到一个看上去和文曲然差不多大的青年带着医生和护士闯进了病房,带着一股严肃而又紧张的气息打断了文曲然和易常骅之间愉快的氛围。

    “易先生!您醒来了吗!”何萧紧张的走到易常骅的床边,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文曲然一样。

    “抱歉易先生,今天少爷开学……所以我送他去学校的时候耽搁了一下!您感谢感觉怎么样?”何萧说着朝身后的医生和护士冷声命令到,“你还愣在那干什么!”

    一干医生护士连忙紧张的凑到易常骅的床边开始进行检查,被干晾在一旁的文曲然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就在他想要偷偷溜走的时候,却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易常骅叫住了。

    “曲然,你别走,我还没有感谢你。”

    直到这时候,一直将文曲然视若无物的何萧才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文曲然的身上。

    这是他们的初见,也许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的初见。

    第43章 带刺的回忆二

    何萧在第一眼看到文曲然的时候就很讨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出于本能的排斥,或者说是处于本能的嫉妒。

    何萧从十岁开始就跟在易常骅身边,他被当做一个用来解闷的小猫小狗一样送到了因为身体不好而鲜少出门的易常骅身边。但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他们之间还没有太多的束缚,何萧可以说是以单纯的朋友的身份陪着易常骅。

    但是当何萧十六岁开始,他的父亲就明确的告诉他,易常骅不可能成为他的朋友,他也不能将易常骅当做朋友。

    因为易家和何家之间只有主从关系,没有所谓的平等。

    易常骅将会是他的主人,就如同自己的父亲是易常骅父亲的仆人一样,这是从他出生起就注定的,直至死亡都不会改变。何萧的父亲将此称之为“忠诚”,哪怕他其实恨透了束缚了他的家族的易家,他也必须遵从易家主人的命令。

    所以当易常骅的父亲死前,命令何萧的父亲陪他一起去死的时候,何萧的父亲便义无反顾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时候的何萧十八岁,而易常骅二十岁。让何萧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他并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憎恨易家,反而喜欢上了易常骅。因为易家在政界的特殊性,何萧为了更好的保护易常骅,在十八岁的时候决定进入军队磨砺自己。

    何萧在军队带了五年,当他从军队退役的时候,易常骅已经结了婚,就连孩子都已经快两岁了。何萧明为了巩固易家在政界的地位联姻是必须的,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易常骅结婚生子这个事实。

    更何况易常骅对联姻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何萧自认为比起那个女人自己才是更接近他的存在。所以在何萧眼里,那个女人只是一个为易常骅生下孩子的工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就这么又过了五年,那个冠有易常骅“妻子”名头的女人病死了,易常骅的身边又只剩下何萧一个人了。就在何萧以为他会和易常骅两个人就这么度过一个又一个五年,抚养着易生长大成人然后接替易家的权利时,意外发生了。

    这个意外并不是什么事,而是一个人。

    在何萧一个短暂的疏忽间,一个本该和他们毫无交集的人走到的易常骅的身边,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易常骅的视线。

    虽然文曲然确实救了易常骅一命,何萧也确实对他有感激之情,但是如果要感谢的话只要给他给点钱打发掉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像这样又是请他吃饭又是请他参加音乐会甚至是请他一起去海边的别墅度假休息。

    易常骅异常的热情让何萧心中渐渐对文曲然有了种戒备,他总觉得那个一脸温和眼带笑意的青年会改变一些东西。

    直到有一天易常骅撇开了何萧独自去珠宝店订制了一对男士婚戒,并约了文曲然单独见面的时候,何萧意识到自己也许失去了陪伴在易常骅身边的资格。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出门前易常骅叫住了何萧,“不论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其他的关系,但我只把你当做朋友。”

    朋友?易家和何家之间根本没有平等的友谊,只有从属的主仆。

    “你知道我这样的身体没几天好挣扎的,所以在死之前,我想……”易常骅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决然的笑容,“有些人,我不想到死都错过。”

    不想错过的人?那我呢?陪伴在你身边十八年的我呢?

    何萧的心在无声的呐喊着,面上却是一排镇定的神色,只是那有着些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激动的内心。

    “可是易先生……”是啊,自己从来只有叫你易先生,而文曲然却可以亲近的叫你为常骅。

    “文曲然先生他是有家室的人,您知道的,他在遇到您之前就已经结婚了,他的妻子甚至已经怀有了他的孩子。”何萧搜肠刮肚的寻找着能阻止易常骅的理由。

    易常骅听到何萧的话后笑了,“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等了。我这幅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若连一个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我会死不瞑目的吧?所以何萧,别阻止我了。”

    说完易常骅便踏着夜色独自出了门,没有带何萧也没有去找别的司机,他亲自开车来到和文曲然相约的餐厅,怀中装着一个红色天鹅绒外壳黑色缎面里衬的小盒。

    那晚本应该是个晴朗的夜晚,但不知怎的忽然下起了雨。匆匆赶来的文曲然在下车时稍稍淋了些雨。在来到易常骅定好的座位时,文曲然柔软的黑发有些发潮,睫毛上也沾着一滴小小的水珠,但这却将他那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衬的更加明亮。

    “抱歉抱歉,今天工作拖得有些晚了,你没等太久吧?”文曲然喘着在易常骅对面落座,一旁的侍应生有眼色的为他送来一条干毛巾,并开始准备为两人上菜。

    “没等多久,你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淋了雨小心着凉。”易常骅并没有让人开酒,他的身体让他完全不能承受一丁点的酒精。所以两人在一起时,喝的最多的饮品就是茶,而其中文曲然和易常骅最喜欢的则是峨眉竹叶青。

    文曲然端起面前沉浮着碧绿嫩芽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顿时觉得先前那点被雨水带入身体的寒意消退了不少。

    “对了,之前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是什么事?”

    易常骅看着文曲然单纯笑容,心里一时有些紧张。他伸入怀中握着小方盒的手微微收紧,稍一踯躅后,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最初的决定。他将怀中的小盒掏出,放在桌上轻轻的推向了文曲然。

    “并不是多重要的事,只是有东西想要给你。”

    文曲然看到易常骅推到自己面前的小盒,表情忽然一僵,然后像是看到自己的好友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样耸耸肩,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这架势,简直就像是在跟我求婚一样嘛?说吧,里面装着什么奇怪的是东西?”

    意料之内的反应让易常骅露出一抹苦笑。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文曲然撇撇嘴拿起面前的小盒,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你之前送我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够多了,也不知你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的心思琢么那……”

    看到小盒子里的东西后,文曲然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手中的小盒子里,装着的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而是一枚男士婚戒。

    文曲然吓得手一抖,将打开的小盒子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看向易常骅打算发问,却发现自从相识以来从未带过任何饰品的易常骅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色的戒指。

    款式则和自己面前小盒中的,一模一样。

    “这只是一场告白,但如果你要认为是求婚,那也未尝不可。”因为对我而言,两者都是向你表现出我的爱意的行为。

    第44章 带刺的回忆三

    文曲然在躲易常骅,而他躲了易常骅多久,易常骅那张本就过分苍白的脸色就难看了多久。

    易常骅终究是把自己想的太过豁达了,殊不知在面对文曲然时他的心只会变得越来越贪婪,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一个告白而满足。

    跟何况,文曲然并没有拒绝他。那一夜文曲然收到了易常骅的戒指和告白后,只是一脸紧张无措的从他面前落荒而逃。逃走前的文曲然脸上并没有露出恶心和厌恶的表情,这就是对易常骅最大的鼓励和肯定。

    这让易常骅觉得自己也许是有机会的,也许文曲然并非对他毫无那方面的意思。可尽管如此,文曲然刻意的躲避还是让易常骅心里不怎么舒坦。

    易常骅为此纠结了一段时间,但他却并没有时间一直纠结下去。

    因为就在他向文曲然告白后还没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从何萧那得到的报告还有最近身边的一些些微的动向察觉到——这天,大概要变了。

    易家世代从政,其背后的势力和影响力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的。但要享受并维持这份让旁人眼红的势力,所需要面对的危险和付出的努力同样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就好比易常骅此时面前的这份文件。

    “易先生,我追查过了,这份快递上的寄件人信息都是假的,收件的快递公司那边也没有任何录像证明寄件人的身份。”

    何萧站在易常骅的书桌前汇报着自己的调查结果,然而这结果却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

    易常骅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桌上被他拆开的文件,那结实的牛皮纸袋里装着的是一叠照片和文曲然的生平资料。

    而那一叠照片,则正是一周前易常骅对文曲然告白时被偷拍的。照片拍的很清楚,两人之间的最初融洽的交谈时易常骅眼中的宠溺,文曲然看到戒指时脸上的无措,以及文曲然离开时候易常骅脸上淡淡的失落……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被照片重现的淋漓尽致。

    可不管这一叠照片拍的多么传神,这都不是一个善意的象征——这是威胁。

    “他们是在拿曲然威胁我!”易常骅将手中的照片和资料狠狠的摔在何萧脚边,“卑鄙的东西……一群卑鄙的东西!”

    易常骅少见的发怒了,这种气血上涌令人失去理智的感情对他残破不堪的心脏是一种威胁。只是片刻的时间,易常骅那张惨白的脸就变得青紫起来。

    “易先生!您别激动!”何萧看到易常骅异常的脸色时连忙走到他身边,熟练的从书桌上找出应急的药喂易常骅服下,“明天起我会加强文曲然先生身边的护卫,这种时候您更不能乱了阵脚,万一被对方钻了空子抓了把柄……输了这场任选的话,我们会面临更多麻烦。”

    “钻了空子?抓了把柄?”易常骅捂着胸口冷笑,那扭曲的笑容里透出一丝阴险的味道,“我要让那些人知道……抓我‘把柄’会是什么下场!”

    然后,何萧毫不意外的听到了易常骅一连串的命令。每一条每一样,都是足以让他们任选的对手感到棘手的命令。

    相对的,易常骅的工作时间也突然变长了,这对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压力。期间何萧曾多次劝过他,但全都被易常骅无视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易常骅急切的想要将一切阻碍着他和文曲然的障碍清扫殆尽。

    然而易常骅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样急迫的紧逼却恰恰将那些人逼的狗急跳墙了。

    随后,文曲然便被莫名其妙的扣上了一顶要命的大帽子——私吞公款,并且还是一笔足以让文曲然坐穿牢底的数目。

    索性在警察找上文曲然之前,文曲然就被易常骅安排暗中保护他的人提前带回了易常骅的宅邸藏了起来。

    因此自从那日尴尬的告白后,两人再一次相遇时,文曲然已然变成了一个所谓的“通缉犯”。

    “我知道你在躲我,也知道你有很多疑问。”面色紫青的易常骅看到被带进自己宅邸的文曲然时,露出了这段时间里的第一个笑容,“但现在,就算你不乐意见到我,也请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是为了你好……很抱歉我连累了你。”

    说完这些后,易常骅便像不愿再打扰文曲然一样准备从他面前离开。这间宅邸不小,若有心相互避开的话就算同住一间房子他们也不会遇到。

    “常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文曲然看到易常骅转身的背影心里忽然一酸,“那天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后给你一个答复的。”

    易常骅离开的步伐稍停,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多留下一句话。在文瞬看不到的另一面,易常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是哀戚的笑,他忽然觉得,自己就算是这么死了也值了。

    而在走廊另一头的何萧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清除的看到了易常骅脸上的决然。这不是一个好预兆,何萧知道易常骅如果继续和文曲然继续在一起,那易常骅要面临的将会是更多的阻碍——在大多数人眼里,拥有一个同性的爱人并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而他的政敌也会借此大做文章。

    无论从什么角度而言,在何萧眼里文曲然都不是能配得上易常骅的人。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将文曲然驱离易常骅的身边。

    然后,何萧就这么做了。

    “若你一直不出现,警方会将你的妻子作为同谋带走。”何萧避开了易常骅,单独一人找上了暂居在易家宅邸的文曲然。

    文曲然在易常骅为他安排的客房中静静的看着一本他从书房拿出来的书,在他听到何萧这么说的时候,他从书上挪开了眼,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何萧。

    这是何萧头一次从文曲然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看到了和笑意无关的倔强与坚持。

    “我没有罪,哪来的同谋?”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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