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正文 第19节
[源氏物语]萤朱 作者:孤光与清辉
第19节
朱雀懒洋洋地看了殿上正在苦思想要联出光皇子下一句诗词的众人一眼,没什么兴味的样子,“不敢与之争锋。”
二位殿下都无意参与这样的热闹事,就躲在一旁说些平日的琐事,也十分悠闲。正这么聊着天,就听到一声恭敬道谄媚的问候声。
“臣,给两位殿下请安了呀。”
站在朱雀与萤面前的,是一位民部大辅。他长得极胖,平日养尊处优,十分富态,脸上油光满面的。此时,他正端着酒杯,吃力的弯着腰站在两位皇子面前问安打招呼。
按他这样的职位,平日是很少能直接接触到皇子的。也只有这样宴会上,才有机会与这样尊贵的人儿说上一两句话。
正因为如此,哪怕现在他已经快站不住了,额头上冒出油汗。他还是很恭敬小心地弯着腰,脸上堆着笑。
被明亮的烛光灯笼一照,朱雀一时没有看清楚这位大人的五官。他好生辨认了一会儿,才赶忙请他站起来,让这位大人坐下。
大辅大人十分高兴,直起肥壮的腰,用袖子抹着脸上的油汗,吃力地坐下来。萤皇子见他这幅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被朱雀殿下在矮几下狠狠扭了一把腰上的肉。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光皇子啊,看是觉得他不是一个特别热衷政治斗争的人。反倒是谈恋爱,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很喜欢。但是,站在朱雀角度来写,写到这些总会有些对比,让他出风头的。不过想想很不公平是么,无所谓的,别人都会给你,明明有人守护的那么辛苦。
补周四周五的更新,晚一点还有一章
第41章 柳暗
这一下捏得不重,却也不轻。
四殿下被捏得整个人绷了一下,没敢发出声来。待东宫收了手,萤皇子可怜巴巴地瞧过去,眼睛里带着十分无辜的控诉。朱雀瞪了他一眼。
看到两位皇子互动的大辅大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笑呵呵地应承道:“二位殿下的感情真好啊。”
“大人前来,可有要事?”萤皇子的心情不错,收起戏谑的表情,问了一句。
这位大人嘿嘿笑了起来,下巴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的圆脸已经胖得没边了,两只眼睛挤成两条弯弯的细缝。尽管如此,二位殿下依旧觉得他的眼珠肯定已经转了好几轮了。“诶嘿嘿嘿,不是要事,不是要事,不敢有要事……”
“哦?”
“二位殿下龙章凤姿,下臣今日斗胆借此佳宴之际,恭祝二位殿下……这个,这个……身体万安,万安。”
“多谢大人的关心,愿大人身体同健。”
“多谢帅宫殿下!”大辅拉高了声音,脸颊上的肥肉抖了两抖。这位大人显然还有话要说,他搓了搓,往前靠去,宽大的衣衫都绷在肉上了,变成一圈一圈的,“这踏歌节宴最是风流的,才子佳人当为绝配啊。不知,这个……嘿嘿,二位殿下可有欣赏的女公子?”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来为这样的事情操心。四皇子暗地里觉得很是好笑。不过是拿着酒盏微笑不说话。东宫殿下却是十分反感这位大人的行为,但他的脾性一直都比较温和。便委婉的表达了他和萤皇子并无此意。
若这位大人识趣,也就此借坡下驴远远躲开来去。可让朱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得寸进尺,满脸欣喜的乐道:“那便是没遇上好的,哎呀,这宴上人太多了。下臣正知道有一位才貌双全的可人儿,不如让下臣为两位殿下介绍吧!”
东宫殿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之间惊呆了,什么话都没说上来。倒是萤皇子笑了,他说:“不知是哪位千金,得到大人您如此推崇?”
“请殿下往这边看,”这位大人十分殷勤的挪动身子,往某个方向指过去,“正是那位穿白衣绿裙的女子。”
萤殿下看过去,见那女公子一身清丽高雅的打扮,在一众艳色中的确十分不同。正说话间,那女子身姿动了动,迎着一位学士的话,联出了一句诗。用词倒也清雅别致,很是不错。至于五官长相,离得远了些,又隔着帘帐,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过,就如此来说,已经是费了心思在这上面的。这种类型的,的确是投了东宫殿下的意而来。至于四皇子如何,瞧着与众不同,也合盖注意到一两分了吧。
帅宫殿下远远扫了一眼,不置可否。只对这位堆着笑,十分殷勤的大臣说道:“这位女公子的确是与众不同,惊才绝艳,只是……”
大辅大人得了赞赏高兴的不得了,可四殿下后半句一个停顿,吓得他脸色都变了,“只,只是什,什么?”
“只是,我与皇兄殿下有两人,大人却只介绍了一位千金。难不成,大人是想让我和东宫争抢不成?”
“这!这!这……这从何说起!臣下只是……”
大辅大骇,结巴着说不出话,冷汗顺着脸上的肥肉流了满脸。正想解释,就听到东宫殿下凉凉地开了口:“原来,大辅大人是抱着让我兄弟二人不和的心思来的。”
未来人主威严天成,一眼扫过来,暗藏着九天的雷霆万钧:“大人,可真是好打算。”
民部大辅屁滚尿流的告退了。
萤皇子看着那位大臣近乎狼狈逃走的姿势,撑着下巴闲闲地叹气:“唉,这可是朱雀今天吓走的第二个人了。”
朱雀好笑,“哦,难道不是你诡计多端?”
“那好吧,”萤皇子爽快的认了下来,“你一个,我一个,这样咱们扯平。”
完全不知道这样的意义在哪里的动宫简直无奈了,最后实在耐不住,只能哭笑不得扶着额头认了下来。
……
转眼四月有到了,此时人间重樱已然凋零。人们若再想一览樱色,只能回忆二月宫中樱花之宴上,源氏公子的绝世风采了吧。那宫宴上,光皇子的一曲《春莺啭》之舞又一次惊艳人世!那绝世风采到底如何此处便不再多言,只知过了很久,还有人提起呢。
很快,新一年的葵祭又来了。毫无疑问的,今年担任敕使的当然就是源氏公子啦。宫内多少人想要前去一观盛景,无奈去不成,一个个都遗憾无比,懊恼的直跺脚呢。萤皇子倒是想起那一年与朱雀一起看葵祭的温馨回忆。不过今年,他自然是更愿意在宫中陪着东宫。
许是因为大家一颗心都牵系着外面的缘故,朝阳宫舍中显得格外安静,气氛也很悠闲。二人一个处理政务,一个看书。偶尔交换一下意见,也十分惬意。
“呼……”
终于将手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朱雀伸了伸手臂,觉得肩膀都酸了。转头正打算叫四殿下一起休息一下的时候,只见四皇子正在书柜前看着什么入了迷。朱雀走过去,拍了拍四殿下的肩膀。
“看什么呢?”
“嗯,这个。”
四殿下扬了扬手,正是一本诗集。这些诗作都是很久之前东宫写下的,被收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补充过了。东宫接过来,自己翻了翻。刚笑着想说些什么,就见一张轻飘飘的纸飞落了下来,飘在二人中间。
萤殿下眼力极好,一眼就认出那是个姑娘家的笔迹。而他还未动作,东宫已经先一步将那纸给捡起来了。
“啊,竟然是这个,”认清是什么东西,朱雀笑了笑,“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我都忘了?”
“是什么?”
“很久之前,有人送来的。”具体是谁东宫没细说。只是指着书柜上,放的极高的一个盒子说,“原本,都将这些信收在那个柜子里,想不到还有漏下的。”
四皇子哦了一声,扫了那个盒子一眼,对朱雀说:“这诗集我看了许久,只觉写的极好,看得都入了迷。”
“很久之前写的,现在并无这样的闲暇功夫。”
“写诗本不过陶冶,兴致来了便写一两句,刻意反倒不美。”四皇子如此宽慰,“现在倒是好时候,不如我弹一二曲,解解乏也好。”
“哈哈,自然求之不得,萤的琴音我也许久未曾听到了。来人,快取琴来!”
……
……
葵祭结束后,四殿下去了内大臣府,和野山幸平见了一次面。这位大人此次专门为四殿下带来了九州方面的好消息。他的父亲已经掌握了太宰府上下大权,并九州势力。过程报告的很详细,四殿下逐条阅过,赞了一句:“野山大人果然是一位厉害的人物。”
幸平大人与有荣焉,若是他身后有条尾巴,肯定早就翘起来了!
看他这幅样子,皇子习以为常,随口问道:“最近有什么趣事么?”
“诶!殿下!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许多趣事!”
“自然是因为你一副再不让我说话我就要咬人的表情啊……”
“……”
帅宫殿下您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说好话。
虽然在心中腹诽不已,幸平大人还是兴致勃勃的和殿下分享起最近知道的京都轶事。最跌宕起伏的,就是葵祭的时候发生的一系列事啦。
恰说斋院禊事那天,葵夫人和六条夫人一同前去观赏,两个的牛车正好迎面堵上了。一个是源氏公子的正室夫人,一个与之有情。这一碰面可真是吊足了围观人们的胃口。两边相争不下,最后还是六条夫人忍辱给让了路。她也是个尊贵骄傲的人,受这样的屈辱可不知道心里怎么怄气呢。
至于葵夫人胜了这一局,可不是场场都赢的。葵祭那一日,源氏结束敕使的担任工作也出来观赏。结果竟没有带夫人出来,而是带着他养在二条院的那位夫人。看来,这光皇子的一颗爱重之心可都没有在前两位夫人身上啊。
野山大人讲得眉飞色舞,最后还十分感慨的点评了一下。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的两位上家夫人好好感慨了一番。这番轶事被幸平大人讲得那是跌宕起伏,只差人喝彩了。奈何,此处唯有四殿下一个听众,叫他好不失望。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的帅宫殿下竟然难得的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既然如此一波三折,确实精彩。”
幸平惊喜无比,“是么!殿下你也这么觉得!”
“嗯……”四殿下轻应了一声,显然不怎么走心,“幸平,你对那位二条院的夫人是不是很感兴趣?”
“那是自然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引得源氏公子这样看重。”
“哦,那你就去好好查一番,看看这位兵部卿宫的千金,到底是个怎样的佳人吧。”
……
还未等兴冲冲的野山大人查出些什么。左大臣这一边的确是出了事。且说葵祭争车还有丈夫抛下自己带着别人女人出门的事情的确让葵夫人很是生气懊恼,近是连日来神思不属。那幽怨的模样,看得杉宪公子十分生气,恨不得将自己的好友捉过来揍一顿。左大臣也是连连叹气,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女婿如此怠慢自己女儿的事情。
葵夫人的样子过于憔悴,着实令人心疼,左大臣忙忙召了御医来看诊。想不到,这一查竟是查出了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
争车事件和葵夫人怀孕的情节往前提前了两年。此时萤13,光20,朱雀21,都是实岁哈。
补完,睡觉!
第42章 怀毒
葵夫人有孕,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左大人府上一片欢腾,举家上下对此喜讯无比欢欣。不过,因为妇人产期里每多灾难,故而不得不格外谨慎,时常举行祈祷除灾等佛事以求安宁。
且说源氏之君听闻葵夫人有孕,既喜又怜,忙赶回自己的家中。
或许是因为遭受着孕期的痛苦,这位妇人不再是平日冷冰冰的样子,她侧卧在寝台上,捧着自己的肚子,微微蹙着眉头。那柔弱可怜的模样叫人十分心疼。源氏之君按捺着心中的悸动,轻轻走过去,掀开帘帐走近她的身旁。
葵夫人一时没注意丈夫到来,想起身,却被光公子十分温柔的搂紧自己的怀里。他握住葵夫人的手,十分怜惜的抱住她,轻声安抚着:“从今之后,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我们两个人,还有我们的孩子……”
葵夫人已经许久不曾与夫君这般温存的相处过了,他们此时就像一对世俗的夫妻一样依偎在一起。她的眼中发热,难得主动地将自己依靠进丈夫的怀中,“嗯,好……”
光公子的确十分激动。他从小不曾享受过一个完整家庭的幸福快乐,自然十分羡慕。现在,自己的妻子有了他的子嗣。只等这个可爱的婴儿降生,他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曾在内心隐秘的渴望,如今终于要实现了。
现在的光脑子里,心里只有这位美丽的夫人了,其他一概都抛在了脑后。
而至于在祓禊之日发生的争执,自然有人一五一十地详细告诉了源氏公子。光皇子对六条夫人深感抱歉,认为都是手下的人并不了解这两位夫人的关系应该互相体谅的道理,一意护着自己的女主人,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六条的夫人又那么含蓄谦逊,遇上这样难堪的事情,不知道多消沉抑郁呢。源氏公子深感怜惜,本想亲自造访,欲加以安慰。可是,没想到六条夫人却以女儿在府,动辄忌讳,见面不妥等理由拒绝了。源氏公子不知她心中的怨怼,却忍不住抱怨:“这究竟为了什么,她们俩人又何须这般互逞意气呢?”
几番之下,源氏公子也就忘记这等事,心无旁骛留在左大臣府中,无暇过访那些常去的地方了。
葵夫人有了身孕,伤怀嫉妒的女子又何止六条夫人一个?这上京之中,爱慕着光公子的女儿家们无不伤心不已,以泪洗面吧。这样伤感事实在令人心酸,在这里也实在不必再继续详说了。
左大臣那边为了葵夫人怀孕的喜事高兴庆祝。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却深深的刺激了弘徽殿殿下,这可真是奇怪了。原来她对源氏之君的不满早已冲破天机,见到他有了这么好运,听闻此事后直接大发雷霆。
为东宫选妃这件事已经成了弘徽殿女御的心病。原本好不容易召进宫的女孩子们,因为看不到晋位的希望,都用不同的理由回去了。反复之下,竟然没有大臣再愿意把女儿妹妹送进宫来。焦头烂额之际,就听到源氏公子身边发生了这样的好事,她心中的火气可实在憋不住了。
弘徽殿女御忙请自己的父亲右大臣进宫,近乎用跋扈的姿态要求自己的父亲,用自己家族的身份来选出一位合适的女儿送进宫来。
“父亲怜悯我,便帮我这一次吧。家中,不是还有五妹六妹不曾嫁娶么?不如就将她们送进宫来,有我这个姐姐在,怎么会不照顾她们呢?她们是如此美丽,朱雀那样一个温柔的孩子,自然不会亏待她们的。”
右大臣最近也很烦躁。近日在朝堂上,自己的势力处处讨不到好,暗地里的好处又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更不敢嚣张。正焦头烂额的烦恼着呢,看重的大女儿又来这么一遭,让他很烦心。
右大臣忍不住斥道:“你啊,何必争一些这种毫无意义的闲气呢!这么久了你还没看清么,陛下无意为东宫安排一位我们藤家的女儿,东宫也看不上你那些女孩子。你不如就此安分一些,等日后再找机会……”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弘徽殿女御尖锐地打断了,“无意藤家的女儿!他根本就是不想为朱雀安排婚事!恨不得忘了有这个儿子!至于朱雀,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时候不听母亲的命令,是想不孝么!果然如他父亲一样,是个薄情无义的家伙!”
“你!你……”右大臣又气又惊,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的女儿,“你怎么说出这种话!难道,你忘了朱雀是你的亲子了么?!”
“哦?这个时候父亲想起血缘亲情了?您不是一直将东宫当做登顶的踏脚石么,何必装出疼爱外孙的假模假样呢!”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右大臣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就要告退。弘徽殿女御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号,声音十分的瘆人。
“啊啊!我就知道,父亲您心中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您只疼爱四妹,一心为她找一个完美的夫婿。为了她,您可以低声下气的和左大臣做亲家,完全不记得我一个人在深宫中有多悲惨。如今,竟也是这般,抛弃女儿于不顾了呀!!老天啊——我心中的苦楚,又有谁知道呀!!”
右大臣被自己的女儿哭得心烦意乱,可当听到她说到这些年的苦楚时,又忍不住心软下来。他重新缓缓坐下来,脸上有着一种苍老疲惫的意味。
“好了,你别哭了。”
见这样的哭诉有效果,弘徽殿殿下擦着脸上的泪痕,做出可怜的模样。只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明明方才还可怜自哀的眼中迸射出十分怨毒的,充满了算计的光芒。
她伏在地上,仍用着有些凄惨的语气诉说道:“我知道现在的局势对我们不利,朱雀也对我这个母亲失去了信任。可怜我一心为他筹谋……”说到此处,弘徽殿凄苦的悲叹哭泣了一会儿。
“……你又有什么样的打算呢?”右大臣叹着气问。
“虽然,我还是觉得送自家姐妹来会更好些……但是,父亲您说的对,陛下和东宫也暂时不会理会。那不如,我们就示好于内大臣家吧。”
“内大臣?”
“是啊……内大臣长子不是有一位千金,今年刚好成年,还未婚配。宫宴上我见过几次,虽然年纪小一些,但是胜在乖巧可人,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呢。”
右大臣被弘徽殿说得有些意动,忍不住问道:“你可有把握?内府大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主。”
“自然是有把握的。”弘徽殿志得意满地笑起来,“内府大人不好对付,可您忘了帅宫殿下呀。我们这位四皇子可是一心为了朱雀谋算了,将自己的妹妹嫁过来,不正是锦上添花的好事。若帅宫殿下答应作保,内府大人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有什么好犹豫的!”弘徽殿很不耐烦右大臣这样磨叽的犹豫模样,出言打断,“他们家既然愿意为东宫效力,就应该献上自己的一切,不过一个懵懂的孩子而已,怕什么!”
“……那你那两位妹妹,又作何打算呢?”
“自然也是要进宫的,不过晚一些时候罢了。等东宫明白,身为母亲的我是真心实意为他打算的时候,又怎么会不接受她们呢?”
看着女儿志得意满,已然掌控住全局的模样,右大臣心中只觉得滑稽悲凉。弘徽殿初入御所时,与今上也曾情投意合。可随着这御所中的后妃愈多,她与今上的隔阂也愈发重了。而到了桐壶更衣出现是,弘徽殿终于爆发,处处与今上光明正大的作对。
曾经也清丽可爱的眼睛里,已经找不见任何的温柔与善意,而是令人胆寒的算计和无情。
最后,右大臣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只说自己会派人去探一探情况。弘徽殿女御看出了自己父亲的犹豫,她用着如寒冰一般的语气告诫道:“父亲大人,您知道的吧。为了我们藤家的荣芳百世,也必须将东宫掌握在自己手里,容不得半点犹豫。您雷厉风行一生,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意义上,这章里的人物心中肚子里,都怀着毒物。
第43章 怅然
这世间,最苦莫过于女儿家。诞生于世,竟无一点自由可言。若生在那山野烂漫,尚无琐碎的礼节加身,或能无忧无虑。在春心萌动之初,找到个痴情郎儿。可这贵族女儿里,却只能锁在深深庭院里,若碰到个有情有义的也罢。但若嫁个风流成性,毫无半点可取的负心汉,这一生可真是悲苦不已。
东宫殿下虽并非这样负心薄幸之人,可他身后所附之重,却是常人难以体谅的辛苦。
弘徽殿的打算,萤皇子殿下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却是东宫。
这日,萤皇子正处理着公务,就听到外头有人掀帘来报说是东宫殿下到了。还未等他说快请,朱雀就已经急匆匆的进来。
“萤,母亲有意让我迎娶你的妹妹。我思来想去很是不妥,我们快想想有什么办法。”
“我妹妹?”四皇子一愣,确认了一遍,“你是说,我舅父的长女?”
“正是……”
四皇子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滑稽,也不知道弘徽殿知不知道今上也曾有一样的打算,却被拒绝了。本想此事已然了结了,这会儿竟又闹出一桩来,可真是巧得很。不过,弘徽殿右大臣可没有陛下那般好说话。用强逼迫可一直都是他们擅长的本事。
想来,朱雀刚得到消息就往这边赶来了。
东宫没注意到四皇子怪异的神情,犹自叹气道:“唉,我也不知她怎么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诶?朱雀不想娶么?”
“我并无此意……”朱雀摇摇头,对上萤的视线又怕他误会,忙又解释道:“啊,我并不是说大将的女儿不好,而是……不想就这样害了一个无辜女儿。”
这俗世里,多以自身喜乐为上,丝毫不念他人者多矣;怨愤他移者亦多矣。若有势者方能抗衡一二,更多的却是弱者无辜,被挫磨至死。萤待朱雀至诚至意,若此时因为自身之故,连累了萤的长辈亲眷,这让朱雀如何过意的去?
这一番话说得萤殿下心绪翻腾。他停下笔下动作,望着朱雀的侧颜发呆——此时的朱雀正微微蹙着眉,映着屡屡愁思。当若池莲蒙雨,气质清雅飘渺,让人心生无限向往爱怜。无论东宫什么样子,四殿下总觉自己看不够,都深切的迷恋着。一时不见便想得厉害,恨不得时时都在朱雀的身边。
他想起自己心中那点不可告人的情思,日日翻腾无处排解。恋着眼前人,想起与他平日相处种种只觉得甜蜜。可他对自己的心意又一无所知,不能回报以相同的感情,又让萤殿下倍觉苦涩。想到若朱雀有一日心有所属,不甘愤怒又压得四殿下喘不过气来。熬不住心中泛滥汹涌的浓烈感情,皇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朱雀……难道就没有娶亲的打算么?”
东宫殿下沉默着,萤皇子手中的那只笔快被他捏断了。
“没有……”良久,朱雀吐出一句,“虽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我确实没有娶亲的打算。”
四殿下手一松,脸色稍暖,状若无事地放下手中的毛笔,听东宫殿下继续说下去。
“嫁给我……必是要受到折磨的。那些女孩子们何其无辜,我怎么能要求她们受到和我一样的困苦呢?而母亲与外祖父,终是我的族人,便是……”说到这里东宫顿了一顿,脸上浮现出痛苦和失望的神色,“我的身上流着母亲赋予我的一半血液,我不能抛弃它。”
少年时,何曾不慕少艾?只是那些酸甜的心意如今不过是泛黄的纸笺被干巴巴地收在一个盒子里束之高阁。偶尔,过往的岁月里无意一翻,掉落出一两片心意来,却再也没有重新好好描摹的勇气。
而毁掉它们的,是自己身上用不可抛弃的烙印。纵然痛苦失望,也不能就此否定自己半个人生。那便咬牙自己走下去吧。
萤殿下垂眸,他自然想到那日在昭阳舍翻到那本旧事迹的小事。想来那时的东宫就已经下了如此决心,所以才那么坦然的,毫无怀恋的将那旧诗稿重新收起来吧。四皇子知道朱雀没有说假话,但心中漏了一个缺口般的无助伤怀依旧不能排解。
他挪开自己与东宫之间的矮几,扯住东宫的衣袖一角:
“那……若有子嗣相逼……你又该如何自处?”
“我尚不能自保,如何敢言子嗣之望?”东宫笑中藏苦,拍了拍萤皇子的手,“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还有光和五弟么。”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