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穿越]皇子不务正业 作者:九小二
正文 第26节
[穿越]皇子不务正业 作者:九小二
第26节
萧言之转眼看着徐离善笑了笑,问道:“忘了我腿上还有伤吗?”
徐离善一怔,而后咬牙恨恨道:“那皇兄等我!千万要坚持住!”
话音未落,徐离善便跳上皇帝躺着的榻上,也顾不得这是不是以下犯上,抬脚踹开榻后面的窗户便跳了出去。
胥仁抬手抹了下鼻尖,而后露胳膊挽袖子地对萧言之说道:“王爷,下令吧。”
萧言之冷笑一声,道:“擅闯两仪殿者,杀无赦!”
皇帝亲卫队的队长眨眨眼,转头问萧言之道:“王爷,不留活口吗?”
萧言之不屑地看了那上将军一眼,道:“你觉得从他嘴里能问出什么吗?”
他现在比较想知道皇帝茶水里的药是谁下的,那太医没说完的话怕就是要说这药是能引发皇帝心疾的,换言之,下药的人一定是知道皇帝有心疾的,可这个知情者除了太医署的太医、他、徐离善、裴泽、赵康和皇帝本人,还有谁?
听了萧言之这话,皇帝亲卫队的队长和胥仁对视一眼,而后两人一个拔剑一个抄椅子,齐齐向左右威卫发起了攻击。
萧言之举着弓箭犹豫了半晌,还是松开了拉弦的手,利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地扎进一个威卫士兵的脑袋里。
眼见着那人的脑袋被一支利箭刺穿而后轰然倒地,胥仁震惊地扭头看着萧言之。
蜀王的箭术竟然这么好?
萧言之的视线却依旧聚焦在那个倒下的人身上,具体地说是在盯着那人插着箭的脑袋上涌出的鲜血。
胥仁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萧言之的不妥,赶忙侧出一步,将萧言之的视线隔断。
“请王爷站在那里不要动,属下一准不让他们靠近王爷。”
岂料胥仁的话才刚说完,就有人突破了屋外的防线,破窗而入,刚好是出现在萧言之身边。
萧言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就反手插了出去,也不管那箭是插入那人什么地方,紧跟着就补上一脚,将那人又踹了出去。
“胥仁你还是集中精神吧。”
“……是。”胥仁转身回走,然后气冲冲地从破开的窗户跳了出去,“他娘的,有门不走跳什么窗?砸坏了御书房的窗户你们就准备好拿命来陪吧!”
萧言之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站在自己的地方不动,只是时刻警惕着,只要有敌人从任何方向冒出来,萧言之立刻就给他一箭,箭箭都能精准地刺穿对方的脑袋。
然而跟左右威卫的全体出动的人数相比,他们这边的人还是太少了,当双方都只剩下高手对决时,局势就僵持不下,尤为不利的是左右威卫里的高手显然比他们这边的人数要多,而箭筒里的箭所剩无几。
萧言之转头问太医们道:“父皇的情况怎么样?”
太医们一听这话纷纷擦了把冷汗,没什么底气地说道:“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一听这话,萧言之的心就沉了下去,再看皇帝灰青的脸色,萧言之咬了咬牙,笔挺地站着。
“王爷!请王爷离开御书房!”胥仁突然退回御书房,因为身上多了几道血痕而显得有些狼狈。
虽然并不是打不赢,但胥仁要确保萧言之百分之百的安全。
“我不会离开的,”皇帝还在这里躺着呢,要他去哪里?“撑到齐王来了便好。”
胥仁盯着萧言之,犹豫再三才不干不脆地开口问道:“若……齐王不来呢?”
虽然刚才有让人去十六卫搬救兵,但从距离来看,若蒋山的羽林卫都赶不及来救他们,那其他十六卫也是来不及的。可这难道不是消灭所有政敌的大好机会吗?
萧言之一怔,而后笑了,在这一天里第一次笑了。
“不来就不来吧。”说着,萧言之将轮椅拖到了皇帝和几名太医的前面,而后稳稳地坐在了上面,“若撑不住了,你们便走吧。”
胥仁咋舌道:“王爷这是想让我们王爷杀了属下吗?属下算是明白我们王爷怎么会跟王爷您看对眼了,合着你们骨子里都是一种人!”
犹记得当年他们跟在他们王爷身边四处征战时,他们王爷也是这般,越是在危急时刻,越是一副一派轻松的模样,说他瞧着像是自暴自弃了也对,说他胜券在握似乎也对,叫人摸不清头脑,这赌命一般的做法,叫他们也只能跟着拼命。
“是吗?”萧言之歪着头笑了笑,“能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真好。谢了。”
胥仁冲天翻了个白眼,道:“王爷若是能好好想一想解围之法,那属下定当跪谢王爷!”
话音落,胥仁便再度冲了出去。
外面的打杀声一刻都没有停过,但萧言之却能听到身后的太医们渐渐连呼吸都屏住了,似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萧言之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即使攥紧拳头也止不住这颤抖。
他知道太医们胆战心惊的屏息是为了什么,他很想转头去问一句确认一下,可是他不敢。
一个身上带血的人突然攀着榻边的窗户跃了进来,一脸杀气的模样吓得太医们突然惊慌呼喊起来,连滚带爬地从榻边逃开。
“蜀王,真是对不住了!”上将军从踏上跃下,举起手上的刀就往萧言之的脑袋上砍。
然而萧言之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王爷!”
“殿下!”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力道强劲地射穿了上将军的心脏,带着血继续向前,最后咄的一声钉在了对面的窗框上。
“皇兄!”徐离善从蒋山身后跑出,再次翻窗进入御书房,一把抓住萧言之的肩膀就将人扳了过来,却又在看清萧言之表情的瞬间整个人僵住。
徐离善僵着身子不敢回头去看榻上一动不动的皇帝,只抖着声音问萧言之道:“皇兄,你、你哭什么啊?”
萧言之缓缓仰起头看着徐离善,扬起一个笑脸,似乎没有察觉到脸上的泪水,也没有听见徐离善的问话一般。
“皇弟啊,这里就交给你和蒋山了。”
“皇兄你要去做什么?”萧言之的笑容太过灿烂,声音也太过平稳,尤其是那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一直没有断过,这让徐离善有些害怕。
“不干什么,”萧言之依旧笑着哭着,“我去去就回,蒋山既然带着羽林卫来了,左右威卫就不足为惧,暂时由你统领十六卫,除了金吾卫的人照常四处巡察,其余人便寻个借口跟羽林卫安排在一起,免得再有左右威卫这样的情况出现,而后……安排一下父皇的事情吧。”
说着,萧言之就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胥仁,而后就抬脚向御书房的大门走去。
“等等!”徐离善一把抓住了萧言之的胳膊,“这里有蒋山就够了,皇兄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萧言之淡然微笑,“你能带着蒋山回来便已足够,接下来,你就去做那些仁义的皇帝该做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
他跟徐离谦没完!
徐离善还是不敢放开手。
“乖,”萧言之又笑了笑,“我只是去见个女人,暂时还不会去找谁拼命。”
女人?是去见云淑妃?
徐离善狐疑地看着萧言之:“皇兄你得保证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裴大哥一定不会希望看到皇兄受到伤害。”
这个时候,徐离善也不得不搬出裴泽来,好让萧言之有所顾忌。
他也会为父皇的死感到伤心,但他跟萧言之到底还是不同的,虽然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虽然他比萧言之呆在父皇身边的时间还长,可萧言之跟父皇之间是真真正正的父子之情,而他跟父皇之间还隔着一层君臣的疏离,因此他才对萧言之的平淡反应感到害怕。
萧言之的眼神一闪,而后点头道:“我知道,放心吧。”
“那……那皇兄你去吧。”徐离善终于放开萧言之的手,而后扬声嘱咐胥仁道,“胥仁,带你们的人保护好蜀王。”
“是!”胥仁应了一声,而后就带着与他一起的十几个人跟在萧言之的身后进了后宫。
从中朝通往后宫的甘露门前,蒋琬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见萧言之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蒋琬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殿下,陛下的情况如何?善儿呢?”
萧言之看了看蒋琬,道:“蒋贵妃还是回紫薇殿去吧。”
徐离谦大概是只得到了左右威卫的帮助,因而只让左右威卫径直去了两仪殿,大概是想在毒杀皇帝之后再出其不意地将他和徐离善一起杀了,而后就能控制整个皇宫,因此这偌大的皇宫里也只有两仪殿内混乱不堪,旁的地方静悄悄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大概也是听到了风声都跑了个没影儿,平日里热闹的后宫里也不知道剩下多少人。
但跑了就跑了,现在他没空去管这些事情,总比留在宫里成为徐离谦的障眼法要好。
被萧言之的冷淡惊到,蒋琬猜两仪殿内的状况大概不会太好:“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萧言之的眼神冷了两分,道:“这不该是蒋贵妃问的事情。”
话音落,萧言之脚步一错就大步离开,胥仁几人也没有理会蒋琬的,只坚定地跟在萧言之的身后。
小腿某处隐隐作痛,大概是走动太多牵扯了那根没长好的骨头,但这痛对此时的萧言之来说却是最好的醒神剂。
一把推开昭庆殿的大门,萧言之大步走向坐在院子里刺绣的云淑妃,而后毫无征兆地掐住云淑妃的脖子就把人提了起来。
“徐离谦在哪儿?”
云淑妃被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双脚无法着地的感觉更是让云淑妃慌了手脚。
“我、我不知道!”
打从她被陛下囚禁在这里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跟谦儿联系过了,听说谦儿逃出了长安,这会儿是又做了什么才惹怒了大殿下?
“你不知道?”萧言之恶狠狠地瞪着云淑妃,“你是帮着他谋划大业的母妃,这么聪明能干的内应,他会放着不用吗?我不太喜欢对女人动粗,快说,徐离谦到底在哪儿?!”
“我……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昭、昭庆殿四周都、都是陛下亲卫队的人守着……我……我不知道……”
萧言之展颜微笑,冷声道:“那就没办法了。胥仁,将这个人女人绑起来挂到朱雀门的城楼上!”
“啊?”胥仁一怔,将萧言之这话又捋顺一遍才理解这话的内容,满心诧异地应下,“是!你们,动作快点儿!”
把人挂在城楼上?这季节每日的太阳虽不如盛夏时炙热,可烤上个三四个时辰也一定受不了,更别说是个娇滴滴的女人了。果然平日里瞧着温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都可怕极了,这么折磨人的法子,就连他们也未必能立刻就想起来用上。
云淑妃整个人懵住了,等手被人拧到身后时才回过神来,惊叫道:“你、你凭什么处置我?!有陛下的命令吗?口谕呢?圣旨呢?我要见陛下!”
听云淑妃提起皇帝,萧言之的眼神骤然转冷,声音低沉道:“你大概很快就能见到父皇了。带走!”
萧言之跟胥仁他们一起来到皇宫最南面的朱雀门,一起登上城楼之后,亲眼看着胥仁几人手脚麻利地支起木架,而后将云淑妃挂了上去。
“萧言之!萧言之你不能这么对我!快放开我!”悬在半空的云淑妃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萧言之背着手站在一旁,冷声道:“那么云淑妃来告诉我,我该如何对待杀父仇人的母亲?”
“你杀……”云淑妃一怔,目瞪口呆地看着萧言之,“你……你说什么?”
萧言之移开视线,望着笔直的朱雀大街,道:“这件事情你还是等着问你儿子吧!”
萧言之又对身边的胥仁说道:“安排人守在这里,但凡不是徐离谦的人来,一律就地格杀。”
“是,王爷!”胥仁不由地将腰板挺得笔直。
站在城楼上远眺半晌,萧言之才转身往回走:“去看看齐王那边情况如何。”
“是!”安排五个人守在城楼上,胥仁便带着剩下的人紧跟在萧言之身后,城楼的石阶走过一半之后,胥仁突然低头看了眼萧言之的小腿,而后道,“王爷,需要……需要属下背您吗?”
“不需要。”萧言之不假思索地拒绝。
“可是王爷您的腿……”他怎么瞧着蜀王的衣边儿沾了血呢?
“没事,”萧言之低声道,“腿上疼一点儿,其他地方就不那么疼了。”
胥仁茫然地眨眨眼。
蜀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地方?蜀王还有其他地方疼吗?
萧言之带人回到两仪殿时,左右威卫的百来个人已经全部变成了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两仪殿的地上,从这些身体里涌出来的血染黑了两仪殿的石板地。
“皇兄!”一见萧言之出现,徐离善赶忙迎了上来,“皇兄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还好吗?”
萧言之笑笑,不答反问道:“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见萧言之不想说,徐离善也不再问了,直接回答萧言之的问话道:“十六卫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蒋山已经拿着令牌去调人了,只是父皇……我在想要不要瞒着徐离谦。”
闻言,萧言之深吸一口气,而后抬脚,缓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皇帝依旧躺在窗边的那个榻上,兴许是因为情况混乱,赵康找不到别的东西,于是就找了一件皇帝留在御书房的白色斗篷盖在了皇帝身上,此时赵康和皇帝身边的大宫女正跪在榻边哭着,见萧言之来了,两人才连忙起身,让开了位置。
萧言之的脚步又放缓了一些,慢慢地向榻边靠近,而后侧身坐在了榻边,抬手想掀开斗篷看一看皇帝的脸,可手抬了半天,到底还是又放了下去。
“赵大人,父皇有旨意留下吗?”
“有。”
赵康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搬了把椅子都某根横梁下,而后站在椅子上,手上还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好不容易才把那藏在横梁上手掌宽的长方形木盒弄下来。
从椅子上下来,赵康就捡起木盒,递给了萧言之。
“陛下的遗旨早、早就写好了。”说着,赵康便又哭了起来。
萧言之接过木盒,淡定地打开,却发现里面竟放着两道圣旨。萧言之将两道圣旨都打开来通读一遍后,就都抛给了徐离善。
徐离善也将两道圣旨都打开来看了看,那其中一道是传位圣旨,皇位自然是传给了徐离善,而那第二道圣旨却出乎徐离善的意料,竟是要将萧言之贬为平民的圣旨。
徐离善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父皇怎么会……”
萧言之却笑了笑,道:“父皇懂我。赵大人,让人去敲钟吧。明儿的早朝上宣读传位圣旨,得让徐离谦更着急一些了,我想在父皇的葬礼之前打完这场仗。”
徐离善握紧了手上的两道圣旨,点头道:“好,我们就在父皇的葬礼之前结束这一切。”
犹豫了一下,徐离善又道:“皇兄,宫里的事情我会跟蒋山一起安排好,皇兄要不要先回武成王府休息一下?皇兄的腿伤……”
父皇的死讯一传出去,这皇宫里也该乱得不成样子了,他们除了加强防守保护玉玺的安全和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了,连排查奸细的必要都没有了,这个时期,瞧谁不顺眼杀了便是,哪还有那个心力去一一查证?至于各官署的日常政务那更是顾不上了,都不知道谁最后能活着登上皇位,还管什么政务啊!
萧言之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这才发现衣角处染上了一点儿血迹。
再看看榻上的皇帝,萧言之叹道:“那我先回武成王府了。”
他不太想呆在这个不会说话的皇帝身边。
没敢再让萧言之多走路,也怕走路太慢沿途再节外生枝,胥仁最后是背着萧言之飞檐走壁,伴着报丧的钟声回的武成王府,一行人从天而降直接落进前院时,还吓得护院们纷纷亮出了兵器。
“啧!你们长眼睛是做什么用的?兵器都收起来收起来!”莫名其妙地在宫里打了一架,胥仁现在一看见兵器就头疼。
东贵从里面迎出来时远远地就瞧见了胥仁和其他人身上的血迹,心中顿时一凛,却在走到胥仁面前时才低声问道:“在宫里遇上事儿了?那钟声……是真的?”
胥仁低声回道:“废话,谁敢敲假的?”
东贵赶忙去看萧言之的脸色,却从萧言之的脸上看不出悲痛欲绝的样子。
萧春月也从里面跑了出来,一个字都没说,冲到萧言之面前就张开手臂将萧言之紧紧抱住。
那钟声她其实没听懂,只是奇怪这大中午的敲什么钟,还是问了东贵之后才知道那是给皇帝报丧的钟声。而皇帝是言之的生父,生父死了,言之一定很难过吧?
萧言之怔住,笑着问道:“姐,怎么了?”
可话音未落,眼泪就又毫无防备地落了下来,那淡然的声音也瞬间变得哽咽。
萧言之慢慢伸出手去回抱住萧春月,埋起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压不住的沉闷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叫人听着心疼。
武成王府的前院里,除了那若有似无的哭声,再无其他声响。
第71章
那一天抱着萧春月大哭一场之后,萧言之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小腿上那根没长好的骨头这次是彻底错开了,那天会流血也是因为那因为剧烈活动而歪掉的骨头从皮肉里扎了出来。
徐离善登基为帝,虽然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但皇帝的一道遗旨便给了他调遣三军的权利,于是徐离善下令加紧追查徐离谦及云家余党的行踪,蒋家人也格外起劲儿地帮着徐离善打理所有事务。徐离善笑着受了蒋家的这个情,但与以前相比心里却多了一丝防备。
云淑妃依旧悬在朱雀门上方,萧言之只准人给她点儿水喝,其余一概不管,几日下来云淑妃已经狼狈不堪,只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了。
徐离谦混在人群中,红着眼看着生不如死的云淑妃。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悬在城楼上的云淑妃突然抬起头缓慢地四处张望,竟也看到了躲在远处墙角的徐离谦。
云淑妃盯着徐离谦看了看,突然泪流满面,却又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云淑妃这一笑,徐离谦咬咬牙,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然而不等徐离谦放箭,城墙上突然就有人朝徐离谦放了一箭,那利箭破空而来,直指徐离谦的面门。
徐离谦一怔,心知这是被人发现了,于是收起弓箭转身就跑。
“吴王殿下,咱们可是等你很久了啊。”
楚良领着二十人鬼魅似的出现在徐离谦身后。
这几日每日都有好事的寻常百姓跑到朱雀门前的横街上围观狼狈的云淑妃,他们便乔装混进百姓中埋伏着,与躲在城楼上的人相互配合,原本只是想着城楼上的人能在第一时间看到来劫云淑妃的人,若来人不是徐离谦,便由城楼上的守卫直接射杀,若来人疑似徐离谦,那上面的人就给他们个暗号,他们就可以循着大致的方向去抓人了。
刚才城楼上的人突然打出暗号,他们就瞧瞧散开,往这暗号所指的方向绕去,而后便看到了躲在墙角拉弓搭箭的人。
楚良倒是没急着抓人,反倒先给城楼上的人打了个旗语,要他们朝着这人的方向射出一箭。而这人见自己暴露,竟是转身就跑,从他的这一行动来看,八成就是徐离谦本人了。毕竟作为下属的他们一旦得了上司或者主子的吩咐,那是拼死都要完成任务的,就算不是豁出性命也不会一碰上危险就立刻逃跑。
干他们这行的,还有人害怕危险吗?也只有徐离谦他们那样觉得自己性命金贵的人才会怕得不得了。
见势不妙,徐离谦立刻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而后扭头就往东面跑。
“啧!他手上竟然还有人?!”楚良咋舌,“你们几个在这里拦住碍事的人,你们三个跟我走!”
这边楚良追在徐离谦的身后跑,那边消息也在最短时间内传到了武成王府。
胥仁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找到了萧言之。
“启禀王爷,徐离谦出现了。”
懒洋洋地坐着轮椅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萧言之眼神一亮,问胥仁道:“人抓到了?”
“还没有,”胥仁垂着头道,“属下这就带人去增援。”
萧言之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后又问道:“徐离谦现在在哪儿呢?”
胥仁回答道:“来报信的人说他是往城东跑了。据说他的手里还有兵。”
萧言之仰头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道:“武成王府和齐王府里都有私军,徐离谦既然从很久以前就要谋权篡位,那总得养点儿私军,那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城东……武成王府不就在城东呢吗?
萧言之又道:“胥仁,将府里的人都安排到一处去躲好,你们也各自藏好。”
胥仁眉心一蹙,心惊地问道:“难不成徐离谦是要来武成王府?”
“谁知道呢,”萧言之不以为意道,“但城东值得他挂念的地方怕也只有武成王府了吧。总之你安排一下,别叫人一眼就看出破绽,我的身边只留下何晏和张绍生就行了。”
这段时日他都是留何晏和张绍生在武成王府里保护萧春月,而萧仁安他们早就在局势变得如此危险之前被燕生带离了长安。
“王爷,这样风险太大了!我们至今还不能确定徐离谦的手上到底有多少人。”胥仁瞪着眼睛看着萧言之。
该死的!他们王爷怎么还不回来?他一个人真是搞不定蜀王啊!
萧言之转头看着胥仁,沉声道:“照我说的去做。”
被萧言之坚定的眼神吓住,胥仁立刻转身跑去安排。
徐离谦若当真要往武成王府来的话,那应该就快到了,他可没多少时间用来布置了。
紧赶慢赶的,胥仁总算是在三十几个人翻墙越瓦闯入武成王府的前一刻躲了起来。
听到有人闯入的声响,萧言之立刻故作惊讶地看过去,就见三十几个人突然落进武成王府的院子里,将他和张绍生、何晏团团围住后就纷纷举起弓箭,对准了他们三个人,而后徐离谦才从人群后面走出来。
“皇兄,好久不见啊。”摘下斗篷的兜帽,徐离谦看起来有些憔悴。
“你来做什么?”萧言之冷着脸,看起来十分镇定,但视线却一直在那三十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我来做什么?”徐离谦咬牙切齿道,“难得皇兄竟将武成王府里剩下的人都安排去了朱雀门守着我的母妃,我不来拜会一下皇兄,是不是显得太失礼了?”
原来徐离谦以为他把武成王府里的人都派出去了啊。武成王府里可用的习武之人虽然不多,可也不算少了。再说了,那城墙之上的埋伏只需要几个人而已,他又没把朱雀门的守卫都换成武成王府的人。
萧言之却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你我之间还需要讲究礼数吗?”
“事到如今的确是不需要了,”徐离谦哂笑道,“但皇兄你知道吗?我原本是真的想跟皇兄成为好兄弟的,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我们都是皇兄的弟弟,可皇兄却只偏心徐离善。
皇兄只会在父皇的面前说徐离善和蒋贵妃的好话,皇兄只会替徐离善争功劳,皇兄替徐离善求的职位都是朝中要职,可轮到我了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职务。
皇兄啊,我到底是比徐离善差在哪儿了呢?若皇兄肯帮我,那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就该是我,而不是那个自命不凡却懦弱无能的徐离善!”
听了这番话,萧言之微微怔住,他从没想过徐离谦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此时再细想一下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若徐离谦和徐离善一样打从一开始就想要皇位的话,那他对徐离善的偏帮确实会引起徐离谦的强烈不满,毕竟是他的偏帮才让原本与徐离谦势均力敌的徐离善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所以呢?”但不论如何,徐离谦的所作所为都是无法原谅呢,“所以你就弑父杀兄?”
“弑父杀兄”这四个字叫徐离谦微微有些怔愣,随即梗着脖子道:“那又怎么样?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只能自己抢了,既然你们挡了我的路,那就只能除掉你们,有什么不对吗?!”
他也不想毒杀自己的父亲,可临到最后,父皇所做的事情不是在为萧言之打算就是在为徐离善打算,父皇何曾想过他还有一个成年了的儿子需要他铺设未来?
但也多亏了有人将父皇的心疾告诉了他,这才让他可以轻松地解决掉父皇,不然父皇不死,他们都没有机会。不管那人是想借他的刀杀了父皇还是纯粹想帮他一把,他都感谢那个人!
“没什么不对,”萧言之笑笑,“那么现在你想做什么?父皇已去,你还要抓了我来威胁谁?徐离善吗?我觉得他会很乐意看到你杀了我的场面。”
“不,”徐离谦摇了摇头,道,“只是皇兄太碍眼了,只要有皇兄在,事情就总是会向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只要没有了皇兄、没有了裴泽,徐离善又算得了什么?”
西北那边传信来说已经控制住了裴泽,他再杀了萧言之,看徐离善还怎么与他相抗!
萧言之又看了看徐离谦带来的那三十人,笑道:“想要在武成王府里杀人,却只带三十个人来,你也是很有勇气。胥仁!”
萧言之这一声高喊之后,胥仁便领着武成王府的一众私军出现在武成王府的屋顶和墙头上,占领各处高地,手执弓箭,得意地看着徐离谦。
徐离谦仰头环顾一圈,也笑了,道:“皇兄以为我是徐离善吗?”
说着,徐离谦又吹了声口哨,萧言之看不见人,却能听到一阵嘈杂声。
胥仁闻声向武成王府外望去,而后一脸大事不好的样子看着萧言之道:“王爷,王府被围住了,他们的人比咱们的人多。”
但人多不一定就能打胜仗,只摆个架势是要吓唬谁呢?
萧言之仰头看着胥仁,见胥仁的表情里藏着坏笑,便知道他有赢的把握,可刚要开口再与徐离谦杠上一句,却被人抢了先。
“武成王府何时成了你们玩乐的地方?”
这低沉的声音砸在地上就如同一记闷雷,叫徐离谦带来的人换身一抖,却叫胥仁等精神振奋。
裴泽不知道从哪里跳到了屋顶,而后翩然落在萧言之面前,冷眼盯着徐离谦看了看,而后又转头看着轮椅上的萧言之,道:“不是要你安分些吗?怎么还把麻烦招到家里来了?”
与裴泽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外面楚良的喝声。
“他娘的,把他们都抓起来,敢反抗就杀了!”
还以为徐离谦只是在城东跑跑,怎么还跑进武成王府来了?最要命的是武成王竟然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要死了要死了。
随着楚良这一声令下,被楚良带来的豹骑、跟裴泽一起回来的五十人以及接到通知后被蒋山带出来的羽林卫便从武成王府四周的街巷里涌了出来,也不管哪些人在反抗哪些人没有反抗,见人就揍,敢还手就砍,一点儿都不含糊。
而院子里的萧言之只是仰头看着裴泽,看着看着,鼻尖一酸,就又有眼泪涌出来,那冰凉的触感叫萧言之一惊,赶忙低下了头。
裴泽一怔,而后转头怒瞪着徐离谦:“徐离谦你可真是好样的!”
话音未落,裴泽已经抽刀向徐离谦砍了过去。
徐离谦大惊失色,连退数步,还随手扯了一个人挡在身前,原本只是想挡住裴泽对他的攻击,却没想到裴泽这一刀竟真的好不犹豫地砍了下去,被拉来做盾牌的那人立刻倒地不起,鲜血溅了徐离谦一脸。
裴泽手腕一转,紧接着一刀横扫出去,站在徐离谦左手边的人腹部就被利落地豁开,鲜血混着什么别的东西喷涌而出,溅了徐离谦一身。
裴泽旋身又是一刀出去,站在徐离谦右手边的人也立刻倒下,鲜血再一次溅在徐离谦身上,使得徐离谦看起来比倒在地上的人死人还要恐怖。
见到这情景,胥仁等人欢呼着就从屋顶墙头跳了下来,亢奋地挥着刀剑,不留活口。
徐离谦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身上粘你的感觉还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吓得徐离谦浑身发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泽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会看到张茂成吗?那要让你失望了。不过张茂成正在等着你呢,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噗通一声,徐离谦吓得跌坐在地,却又被满地的鲜血惊得脸色惨白。
裴泽把刀一甩,轻蔑地看着徐离谦,冷声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子,就凭你这样子也敢叫嚣着抢夺皇位?
你很清楚该如何对人威逼利诱,你也很会寻找奇袭的时机,你的布局也值得赞赏,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会赢?凭文不成武不就的云家?凭西北三万将边关安危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将士?凭云州忠武将军对云家的愧疚?还是凭你身后这些被诓骗以为可以成为羽林军却要为你背负叛国骂名的无辜之人?!”
解决了西北军的事情之后,裴泽就花了点时间去查徐离谦和云家这些年所做的布置,那布局虽称不上精妙,可若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发动奇袭,那也是有很大胜算的,可唯一的弱点便是没有真心。
云家无将才,因而若想要军队,就只能想方设法拉拢别人,可徐离谦和云家却从不付出真心,他们利用爱情和家人强拉张茂成下水,却不知常与突厥对战的张茂成更在意唐国安危,他们又仗着忠武将军当年曾因疏忽而连累云家一子枉死的事情胁迫忠武将军,也该是想不到忠武将军已经做好了自裁谢罪的准备,而云家帮徐离谦招募这支私军时还是假借替羽林军培养候补将士的名义骗来了一些不知详情的人,他们听信了徐离谦的花言巧语、保护徐离谦的性命,到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徐离谦自以为他势力庞大,可这些却都不能为他所用,徐离谦自以为他们很有心计,可这样脆弱的关系却是最容易破裂的。
明明都是一些可以安然一生的人,却要因为徐离谦而不得善终,每每手起刀落杀掉这些可以不杀的人的时候,裴泽对徐离谦的恨就要更多一分,不是恨他要争权夺位,不是恨他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更多的鲜血,裴泽只是恨他让多少原本无辜的人因为一个违心的选择而枉死,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毫无价值!
能隐忍这么多年暗中布置,可见徐离谦是比徐离善的城府要深,只可惜心术不正,他唯一输给徐离善的地方,便是从来没有领兵打过仗,当裴泽和徐离善在沙场上奔驰的时候,徐离谦却在云淑妃身边安枕无忧。旁观过一场战争和打过一场仗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徐离谦带来的这一支私军到底是敌不过正规军,楚良和胥仁都没有手下留情,所过之处只剩尸体,一个活口都没留,他们不想再有后患。
因此,很快就只剩下徐离谦一个人了。
胥仁抹了下鼻子,不满道:“若不是他们一直躲着不出来,老子早就送他们上路了!”
裴泽也收起了刀:“胥仁,将徐离谦绑了,交给蒋山。城楼上的云淑妃若是还有气,也交给蒋山。”
这两个人不能随便杀了,得定了罪昭告天下,而后公开行刑。
裴泽走回萧言之的身边,弯腰拉起萧言之的手握住,而后问何晏和张绍生道:“府里的其他人都哪儿去了?”
张绍生立刻答道:“回武成王的话,知道徐离谦要来,王爷就让他们都躲起来了。”
“是嘛,”裴泽想了想,还是弯腰将萧言之抱了起来,道,“让人都到蜀王府里去,等这里收拾干净了再回来。”
“是。”何晏和张绍生齐齐应一声,而后就跟胥仁一起去找其他人。
裴泽则抱着萧言之,大步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儿的地方。
进了蜀王府的大门,萧言之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而后轻笑道:“这是我第二次进蜀王府吧?明明这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你该呆的地方?”裴泽挑眉看着萧言之,“你该呆的地方就是有我的地方。身上的伤怎么样?”
“额……”萧言之移开了视线,“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了?”
裴泽重复一遍,而后抬脚踹开寝室的门,快步走到床边就放下了萧言之,萧言之都没来得及阻拦一下,裴泽就直接脱了萧言之的鞋袜,把裤腿一撸起来就看见了萧言之缠着纱布的小腿。
“我走的时候可没有这纱布。”裴泽冷眼瞪着萧言之。
萧言之偏头看向床里侧,低声道:“你记错了,你走之前就缠着呢。”
裴泽紧盯着萧言之道:“你的事情,我从没记错过。”
萧言之搔搔嘴角,不说话了。
裴泽暗叹一口气,转身在床边坐下,又问道:“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萧言之抿嘴,突然爬进裴泽怀里缩起来,低声道:“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你不在我一点儿都不好,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不在。”
乍一听这话,裴泽以为萧言之只是在撒娇,毕竟从方才的局面上就能看出他这段时日受了不少委屈,可再低头看萧言之的表情,裴泽就知道他想错了,再仔细一想萧言之所说的那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裴泽怔住。
该不会是陛下……
裴泽不由地将萧言之抱紧了,安慰道:“以后再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要去哪儿都带上你。”
“恩。”萧言之低低地应了一声,隐约还能听出一丝哭腔。
裴泽又问道:“腿上的伤到底怎么了?”
原本是说骨头虽然断开,但并没有错位,只要萧言之不乱动,过一段时日就能长好,可这一段时日过去了,萧言之的小腿上绑了纱布,而且那纱布上还渗着血。
萧言之低声答道:“在两仪殿被左右威卫围攻,站起来走了走,骨头就戳出来了。大夫给矫正回去的时候都疼死了。”
左右威卫?刚才就应该再砍徐离谦一刀!这混蛋!
“现在还疼吗?”裴泽在萧言之的额头上亲了亲。
“疼……”萧言之又往裴泽的怀里钻了钻。
裴泽心疼极了,懊恼道:“对不起,我该早些回来。”
萧言之摇了摇头,道:“你没事就好。受伤了吗?”
“没有。”
“真的?”萧言之仰头,将信将疑地看着裴泽。
裴泽笑笑,道:“要来检查一下吗?”
萧言之眨眨眼,而后就坐起来开始解裴泽腰带。
裴泽一惊,赶忙按住萧言之的手:“来真的?”
“是你自己说的。”萧言之皱眉看着裴泽。
裴泽无奈道:“真的没有受伤。
“那为什么不让看?”
裴泽盯着萧言之看了看,见萧言之一脸坚定,是非要问出个结果的样子,裴泽只能老实道:“从你受伤之后我就一直在忍耐,这又好些天没见着你,你再碰我我可不保证忍得住。”
萧言之抿嘴看着裴泽,又继续去解裴泽的腰带:“肋骨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腿上的伤在小腿,若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你可能要三年后才能碰我了。”
他大概要替皇帝守孝吧?重要的是他现在想做,想忘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要安心,想要裴泽。
裴泽一怔,而后懊恼地吼一声,转身就压倒了萧言之。
守孝三年……
第72章
一早醒来,裴泽抬手就撩开了床边的帘子,转头瞥一眼洒了满地的耀眼阳光,便又把帘子放下了。
看这样子是已经日上三竿了,早朝都该结束了,怎么没人来叫醒他们?
转念一想又想到今日早朝该是徐离善主持,于是裴泽便彻底没了要起床的意思,转头凝视起萧言之的睡脸。
半个多月没见,这个被他好不容易养胖一些的人就又瘦了下去,甚至比之前最瘦的时候都要纤细几分,即使安睡一宿,他眼下的青影也没有完全消散。
想了想,裴泽小心翼翼地抽回被萧言之当枕头的手臂,而后转身下床,自行穿戴整齐后,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室。
推开房门,便见何晏、张绍生、胥仁和孔卿四个人都守在门口,裴泽抬手阻断了几个人要问安的声音,反手轻轻关上了门,才开口道:“你们几个过来。”
说着,裴泽便带着四个人坐在了屋前小院的石桌旁。这里离屋子有一段距离,说话的声音不会吵到萧言之,却又离屋子不远,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能立刻冲过去。
见何晏四人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裴泽便随手指着位子道:“坐吧。”
“谢王爷。”四个人低声道谢,而后纷纷落座。
等四个人坐好,裴泽就看着胥仁,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什么了?”
就知道裴泽会先问这个,胥仁早就将这段时日里发生过的大事小情理顺清楚了,此时被问道,便一点儿磕绊都没有地给了裴泽回答。
裴泽一言不发地听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走之前他有想过徐离谦会想法设法地索取萧言之和徐离善的性命,但他觉得萧言之和徐离善能应付,十六卫都在,何况还有陛下在,因此才放心地去了西北,只是没想到徐离谦竟也得到了左右威卫的帮助,而后他竟会先对陛下下毒手。他也没想到云淑妃竟是萧言之下令给悬在城楼上的,更没想到局势会逼得萧言之动手杀人。
萧言之可是从来都没杀过人,也难怪会憔悴成这样。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后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宿,之后被他杀调的人越来越多,有那么一两年,他夜夜都睡不安稳,总是梦见恶鬼索命,只是时间再久一点、杀的人再更多一些,他就已经习惯了。
当从胥仁口中听到皇帝的遗旨中有一道是要将萧言之贬为庶民的,裴泽先是一愣,而后陷入沉思。
陛下的意思,他明白。萧言之原本就是个不适合呆在朝堂上的人,不管他有多了解人情世故,不管他有多擅长处理朝堂纷争,他都是个不适合留在朝堂上的人,他将情看得太重,而朝堂是一个可以抹杀任何情感的地方,陛下大概也是与他一样,不想看着萧言之在那与他无关的纷争中一次次地被伤害。
庶民嘛……
裴泽正在进行着深沉的思考,突然就听见身后的屋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裴泽和胥仁四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转头看过去。
只见萧言之赤着脚站在门口,身上只凌乱地系着一件外衫,一头青丝披散着,正一脸呆相地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
“怎么了?”裴泽起身,往萧言之的方向走去。
萧言之似猛地回神,一瞬间脸色通红,而后两手一拉,砰的一声又将房门给关上了,而后萧言之带着一丝懊恼的声音才从屋子里传出来。
“没事。”
裴泽被那关门的声音吓住,倏地停下脚步,等听到萧言之那略显慌张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他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你们去歇着吧,换两个人来守着。”
给胥仁四人留下最后的吩咐,裴泽便大步走到屋门前,伸手推了推门,却没推开,似乎是萧言之正在里面抵着门。
“言之?”裴泽疑惑地敲了敲门。
屋子里的萧言之背抵着门站着,搔了搔嘴角后道:“都说没事了,你不是正跟他们说话吗?回去继续说吧。”
他不过就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没看见裴泽,还以为是自己已经精神恍惚到开始出现幻觉了,这才急着确认一下,但他好像是有点儿太着急了。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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