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gl]帝后 作者:神经不正常
正文 第11节
[gl]帝后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1节
没等梁琼诗站稳,她的手中便被塞了一个竹筒。
那术士似是担心梁琼诗反悔一般,连声道,“夫人快些摇!快些摇!”
梁琼诗听着术士的声音与扭头冲着许昭平一笑,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竹筒,直到一根竹签被抖落出来。
一见竹签被抖落到了石板上,术士连忙弯身拾了起来放到了石案上,然后端坐着掐了掐手指。
许昭平端详那摆卦的术士从石板上捻起签,手指也慢慢的弯曲了,她不懂签文,她却也有些怕着术士算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听着术士问身侧之人,“不知夫人问什么?”
许昭平暗觉自己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问什么?梁琼诗听着术士的话,莫名的觉得这似乎不是一场故弄玄虚的迷信预言。但自己若是问,问什么呢?梁琼诗的心底莫名的又晃出了那宫人的影子。
她究竟与君王有缘些?还是与那宫人有缘些?
虽知与那宫人终是无稽之谈,梁琼诗还是鬼使神差的朱唇轻启,“劳烦大师,问姻缘……”
“姻缘?”术士挑眉看了看梁琼诗又瞧了瞧许昭平,“这位夫人确定求姻缘?”
梁琼诗看不到术士的神情,以为术士只是在确认,便点了点头,“嗯……是。”
见梁琼诗点了头,术士便躬身收摊子预备着离去,“那老夫便不解了。”
“为何?”听着梁琼诗问姻缘,许昭平本是喜忧参半,但一见见术士要走,她的眉头却忍不住皱了皱,刚刚求着要算,如今摇了签却要走,着实是不太对头。
“莫不是银子不够?”梁琼诗补了一句。
“非也非也!老夫家财万贯自不是为财而来。”
第五十一章
闻那术士言不是为财,许昭平抬袖拦住了术士的去路,“既是不为财,那便您把话说清楚……”
“这?”术士护住自己算命的家当,微微的抬眼瞧了瞧许昭平,笑问道,“不知您是这位夫人的……”
大太监在许昭平开口前,率先答了术士的话,“这是我们家主子和夫人。”
“哦?你们家主子与夫人?”术士的视线在许昭平与梁琼诗的脸上扫了几周,又掐指算了算,低声道,“夫人既是与人已成连理,何必再问姻缘?”
许昭平皱皱眉,打断了术士的话,“莫不是签文不好?”
见自己问话被那女子身侧之人打断,术士沉了口气,又转身回到树下展开了他刚刚收拾好的家当,“罢罢罢。你们许也是对苦命的鸳鸯。”
苦命鸳鸯?
许昭平见术士这般说话,不由得低眼瞥了瞥鞋面,说面相之物,早年倒是诸多术士说自己有福,但论到姻缘,自己确实是够苦的。
如今却是自己苦还不算,还要再拖累上一个人。
“求先生告知签文?”许昭平松开挽着梁琼诗的手,冲着术士拜了一拜。
谁知她一拜,那术士便连忙摆着手,“使不得!使不得!”
“为何?”见那术士道使不得,梁琼诗愈发觉得这术士古怪,虽说她与君王已是夫妻,再问姻缘着实不妥,可这术士怎会得了个苦命鸳鸯的谶?
梁琼诗想来想去,愈发觉得这术士在故弄玄虚。念到她竟是遇到了术士招摇撞骗,梁琼诗冲着术士的方向笑问道,“莫不是下下签?”
术士倒是没多琢磨梁琼诗的心意,只是举起握在手中的竹签,坦然道,“不,是上上签。”
“那先生何必?”闻术士道是上上签,梁琼诗更是想不通术士的意思。
而许昭平则是明了几分,若签文是上上签,再问姻缘,那夫婿怕是非富即贵。那术士怕是忧心她家室平平,会因此签与琼诗生了间隙。
“大师不妨直言,我与娘子尚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见许昭平说的勉强,术士心底便私判了是这儿郎高攀了身侧的夫人,“既是门当户对了,那便速速归家去,日后莫要擅自出门。”
“大师这是何意?莫不是签文上说本夫人今年命犯桃花?”闻着术士道自己少出门,梁琼诗才稍许会意,可她抽得不是上上签么?
念及自己抽得上上签,解出了命犯桃花这么个签文,梁琼诗顿觉无趣,随即想离去。她知晓君王在自己身侧,便慢慢挽上君王的胳膊,一脸笃定,“夫君,咱们走吧!这术士定是个骗子!”
“哎哎哎!夫人你怎么能说本术士是骗子呢?”术士见自己处心积虑招揽的来的人要走,还把自己定为了骗子,脸一下垮了下来,“本术士本是为了夫人好,谁曾想夫人竟是这般不识好歹!此签是上上签却未必适合夫人。夫人所求的姻缘,许不是身边这位贵人能给的。夫人气态闲定,不似宫中之主,而夫人的签却全是中宫之象。故本术士不欲把签文解与夫人!”
梁琼诗听到术士说到了‘中宫之象’,仿佛被那四个字惊到了。早些年是认定过自己要入主中宫,没想到这竟是自己命数!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虽是这般命数却还寻错了人。
幸得寻错了人也没误了她的姻缘。
她终究还是寻到了她命定之人。
也快要成中宫之主了。
念着刚刚她还觉得术士不可信,而此刻她却暗觉准得很,梁琼诗抿着唇,低低的笑了几声,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许得别人骗自己,却许得自己骗自己。她此刻能觉得术士说得可信,怕不过是因为她想和君王在一起了吧!
至于那宫人,自己许会把她藏在心底。也许过些年岁,便会慢慢的忘记了。
许昭平听到中宫之象的时候,也是一愣,忽地也想起昭靖。这中宫究竟是谁的中宫,似乎这术士也一字未提。
想着许是琼诗是昭靖命定的中宫之主,许昭平便满是狐疑的望了术士一眼,希望他多透露些天机。
见许昭平的视线扫了过来,术士便又以为这对夫妇不信自己,顿时也有几分无奈,“若是不信,你且瞧瞧这签文!”
言罢,术士便横着眉,把写签文的纸递到许昭平面前。
签文递到手边,许昭平却忽地有些不敢接。
她虽不懂签文,却还是能识得些字,若是字里行间有些见不得人的预示,那怕有些不妥。
许昭平瞧了瞧了术士的脸,术士的脸上虽无什么明显的情绪,但也瞧得出不悦,许是嫌恶她与琼诗不听他之言,又转头瞧了瞧梁琼诗的脸,琼诗的脸上倒满是笑意,甚至可以说是心满意足。
想着前些日子琼诗说她恋的两人均是自身,许昭平忽地有了几分底气,低头瞧了瞧手中的签文,待瞧清了,笑意也是爬上了脸,随后便是侧身把签文丢给在一旁的大太监。
大太监见签文离了君王的手,连忙接住,朗声念道,“吐气扬眉槐正黄,诏书聘子入朝堂,从今身贵声名显,日近天颜遇帝皇。”
术士听着那仆侍读完了签文,气似乎也消了,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小子可是懂了?”
“懂了懂了!是小可误会先生了!”许昭平笑着冲术士拜了拜,当时赔了罪。
术士见那夫人的夫君似是明了几番自己的苦心,随即笑着捋了捋胡子,“既是懂了,那归家后便要让夫人少出门!”
“呵呵呵!谢大师赠言,小生自会守好自己的娘子。明权打赏……”许昭平话音未落,大公公便已是到了术士身前,拿出了一沓银票。
“无需如此!”术士见有人打赏,连忙摆了摆手,“此行本是应天命之行,受不得银两。本以为夫人会问天下大事,不曾想夫人竟是只问了姻缘。老术士本是遗憾,转念想,夫人此举,此亦或是生民之幸。”
“生民之幸?”梁琼诗闻着术士道了这般的话,眉头又皱了皱,她似乎未做过什么与生民相关之事。
许昭平却想到了琼诗那日非要减税一年,她似是需要问问为何不是减税三年,而是一年。
见眼前二人皆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术士一面收拾家当,一面冲着二人道,“赠言于夫人一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言罢,便朝着寺庙外走,没走几步,术士掐指算算,不觉得大惊,“怪哉!怪哉!”
又回头看了看扶着那位夫人的男子,术士的家当一下落到了地上。
“大师,您怎么了?”
大太监见术士的东西落到了地上,连忙走过去,附身帮着拾。
大太监一弯身,术士便正对着他的脸。
对着便正好打量,可一等术士瞧清了大太监的脸,他便呆愣了片刻,“你是权公公?”
“呵,辰术士!几十年没见,不想您还记得咱家。”见术士认出了自己,大太监也没装愣,直直帮着他拎起物件扶着他往着寺外走。
认出了大太监,术士似乎一下也明了为何他刚刚一直觉得那夫人身侧之人面相古怪。
“那位便是那位么?”
术士往外走的步子突然稳了些。
“是。”大太监见术士步子稳了便松开了手,“辰术士不愧是乾都第一术士,当年算的那一卦如今一一都应了。”
“应了么?当时依老夫所算,那位注定年岁无久,如今却是全都成了变数。”术士边走边掐着手指。
“变数?您是指那位夫人么?”大太监偷偷回头瞧了眼正被君王揽在怀中的女子,笑了笑,“那位夫人许是真有那般能耐。”
“那便是好的。道分阴阳,阴者即为天下主。”
“辰术士,天下之主,不该是阳者么?”大太监听了术士的话,定了片刻。
阳者?术士不以为然的笑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阴者又何尝不可?”
阴者又何尝不可?确实是没什么不可。
他现在的主子可不就是一女子么?
大太监笑着望了术士一眼,“是。”
“不过,那位可是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术士捋了捋胡子,目光放得远极。
“天下怕是没人再能让那位被置于死地了吧。”大太监与术士并排站在下山的台阶口,笑着道。
“有还是没有,我清楚,你清楚,那位自是也清楚。”术士冲着大太监比了三根手指,便不再多言。
看着术士的伸了三指,大太监也不在意,只是问道,“那该如何应之呢?”
“顺其自然。”言罢,术士便率先往下迈了一步,看着术士的背影,大太监又笑问道,“那若是生了祸事?”
闻大太监问祸事,术士摇摇头,世人果然不悟,但念着他与那太监相识已久,便依旧回了句,“时也命也,何必多虑。”
见术士不愿道破,大太监便冲着术士的背影拜了拜,“谢辰术士!”
“时也命也,何必言谢。”
第五十二章
术士走后,梁琼诗在原地立了良久。心中默念了两遍签文,才有几分懂了术士不愿给她解签的缘由。
可那术士临走前为何给自己留了句‘假亦真时真亦假’?她的身边有什么会是假的却被自己当了真?又有什么是真的被自己当了假?
直到她的手再次落到君王的掌心。梁琼诗才突然想出了一个由头。若是她一直觉得假的除了君王的情似乎也再寻不到其它了。纵使她知道君王的情是真的,可她也知道在她的心底她却从未把那当作真的。
君王的情就如同浮萍,她读不懂,也解不出它的由来。
纵使她的心中长长迷惑着君王待她的情谊,她却没胆量去信那是真的。
寺院后面静极了,梁琼诗听着几声不知名的鸟的清啼,紧了紧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
确定四周无人,梁琼诗竭力让自己颤动的心平复,而后佯装随意道,“夫君,刚刚那术士所言作不作得真?”
那术士所言?许昭平忽地想起那术士极具暗示的一句话,‘假亦真时真亦假’,那怕是明里暗里提点着琼诗她是个女子。
琼诗是猜透了这点么?猜透了也好。猜透了她便不用再那般瞒的辛苦。
许昭平想了片刻,便道,“琼诗,那术士所言应是真的,我之所以扮作……”
许昭平说得极缓,听得梁琼诗心跳越来越快,心道,君王说了‘他之所以扮作’,怕是君王待她的情作不得真,扮作了情深,便直直打断了许昭平要出口的‘扮作女子’,笑问道,“圣上待臣妾之情作不得真?”
闻身侧之人用上了‘圣上’,许昭平随即便知晓了她说错了话,可她刚刚明明还没把最重要的说出口!
“琼诗,我待你之情自是真的!”许昭平惊诧的发觉自己握着琼诗的力大了几分,她的心乱了。若是知道那术士算完签后,她将面对这般格局,她宁可不问那一签。
可覆水难收。
许昭平盯着梁琼诗唇侧的笑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试到手上的力大了几分,梁琼诗短促的吸了几口气,一脸无惧的笑问道,“那敢问圣上,琼诗何德何能能被圣上所爱?”
说完这句,梁琼诗便暗觉自己的心跳停了,她终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终是问出了她与君王相识以来,最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因为……”许昭平突然松开了梁琼诗的手,她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对身侧这个人情有独钟。
一箫之恩,七年之约,抑或是其它似乎都不能填上琼诗一问砸出来的窟窿。
许昭平沉了一口气,把视线集聚到矮了她近半头的女子身上,姿色着实不出众,性格不算贤淑,才能书画俱废,琴棋怕是不通。
可她就是喜欢呢!
若是琼诗会了这些,她会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能靠什么去吸引她呢?
许昭平举目四顾,见没有人,便伸手抚上了琼诗的侧脸,低声道,“爱妃,你说寡人为什么会对你倾心?”
听着君王的话,梁琼诗知晓君王也寻不到道理了。
“许是因为不经意的一瞥吧!”梁琼诗忍住流眼泪的,抬手拉住君王的手,“圣上尊为圣上,其实也不懂情。”
“情”许昭平在口中低念了一遍,在脑中过了一遍这么多年与琼诗相关的点点滴滴,自嘲的笑了笑,“呵呵呵,情之一字,寡人确实不懂,能劳烦爱妃为寡人一解么?”
“情么?”见君王反问自己何为情,梁琼诗的一时也寻不得满意的答复,她若是懂情又怎会看不透君王究竟待她有情无情?
可君王在前她又不能明道她没有答案,只得皱皱眉,努力想了想书中的句子,“情者,阴之化,性之质。古人制字,先制得心字,性与情皆从心。性即心之理,情即心之用。诗序云:六情静于中,百物汤于外……”
听着梁琼诗慢慢的背诵着一些经书上的话,许昭平的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爱妃何必说些拗口的经文,寡人只问爱妃待寡人可是有情?”
“这……”梁琼诗轻轻的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了“有。”
纵使她也不知道情是什么。
见琼诗答了‘是’,许昭平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从从梁琼诗的手中抽出来,“那爱妃记着,寡人待爱妃也有情便是足矣。”
“可圣上……”梁琼诗不太甘心只得了这么个答案。
“爱妃非要问个结果么?非要问到寡人说寡人待爱妃无情爱妃才愿相信那是真的吗?”许昭平的笑着拉起梁琼诗的手,“寡人在此明言,那术士所言的真假绝不是你我二人之情!”
“不是圣上与臣妾之情,那是何物?”梁琼诗不敢置信的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许昭平一把攥住,“不过是说寡人的身世。”
“身世?”闻君王说那术士说得是他的身世,梁琼诗脑子瞬时清醒了几分,念着君王接下来会道些皇家辛秘,便扭过头,“若是圣上的身世,便不必再说了。臣妾……”
“莫慌。寡人愿意把这件事说与爱妃听。”言罢,许昭平便松开梁琼诗的手,把她扶到一侧的石墩上坐下,“那术士当年曾给先帝算过一卦,说先帝命中注定一儿一女。”
梁琼诗坐在石墩上,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又听君王说那术士曾为皇室算过皇室该有一女一儿,与现状不符,便笑道,“由于圣上与太子皆是男子,先帝觉得那术士技法不精,所以便不许他再算么?”
“若是那般,寡人便……”没什么好遗憾了,许昭平盯着梁琼诗的侧脸,吞下了半句话,改口道,“若是那般便没寡人什么事了。”
心底却又道了句,若是术士没算中,她便不会遇到琼诗,她便亦会遗憾一世。
听出了君王语气中的纠结,梁琼诗眯着眼,冲着君王笑道,“难道不是臣妾所言?”
“不是,那术士算准了。”许昭平往前走了几步,覆手而立,“先帝却强行说了他算得不准。”
“这……”术士算准了?梁琼诗想了半晌,继续笑道,“圣上的意思是圣上与太子当中有一人是女子么?”
许昭平听到琼诗终是懂了她与昭靖中有一女子,便呼了一口气,慢慢道,“是。”
可她的‘是’一出口,她便听到了琼诗调笑的声音,“谢圣上。臣妾竟是被太子蒙蔽了这般多年,实在是眼拙了。”
被太子蒙蔽了多年……眼拙了……
“……”许昭平微微的扶了扶额,纠结着张口,“爱妃你……”
梁琼诗却没注意君王的话,只是笑着自顾自的闲谈,“臣妾一直当太子是一男子,谁曾想他竟是个女子。”
“爱妃寡人不是这个意思……”许昭平转身回到梁琼诗的身侧,郑重其事道,“昭靖他是男子……”
“那……圣上的意思是圣上本该是个女子?”梁琼诗的脸色突然白了。
许昭平见梁琼诗的脸色白了,不由得心疼,可她是个女子是事实,是琼诗迟早得面对的事实,由不得她妇人之仁。可若是知道她是个女子……
许昭平思忖再三还是道,“对。”
“哦……”梁琼诗的声音忽地又冷下去了一度。
见梁琼诗的声音越来越低,许昭平暗觉自己的心又被揪起来了,“听着寡人说寡人本该是个女子,爱妃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臣妾不敢……”说完这句,梁琼诗伸手捂住了脸,发出了一些低低的声响。
“不敢?”许昭平见梁琼诗捂住了一脸,一下更是慌了神,“爱妃是哭了么?寡人……”
“寡人……寡人对不起爱妃……寡人……”
许昭平一边打着颤,一边慢慢俯下身子,伸手拉住梁琼诗一只手想瞧瞧她的脸。
可琼诗似乎不愿意松手。
许昭平定了定神,双手用力把梁琼诗护在脸上的手往下拉。
当梁琼诗的手被她要拉下来的时候,许昭平一下懵了。
因为她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呵呵。”梁琼诗收回一只君王松开的手掩住唇,笑道,“臣妾不曾哭。臣妾只是感怀圣上愿意编这么个故事来逗弄臣妾。”
逗弄?
“这不是故事……这……”
许昭平忽地不知该如何解释,梁琼诗却抢了一句,“难道圣上出生时,被先帝发觉是个女儿,但他需要一个儿子,便把圣上变为了男儿?”
“对。”许昭平见琼诗在梳理,连忙应了声。
见君王认可了自己前面的推测,梁琼诗佯装愁苦道,“圣上竟是被狸猫换太子了么?莫不是那刘薄熙便是先帝的女儿,而圣上是刘江刘大人的儿子。圣上出生之时……”
“这……”听着琼诗天马行空,许昭平无可奈何道,“并没有后面这些……”
见君王不许自己自由想,梁琼诗随意的笑问道,“那圣上且说说,如何女扮男装?”
琼诗的问题有些刁钻,似乎关系着自己的命数……可,关系到自己的命数便不能告诉她了吗?
许昭平紧了紧手,“有个手艺精湛的大宫女便是。”
“哈哈哈哈……”听君王道只需一个手艺精湛的宫人,梁琼诗暗笑君王异想天开,面上却还是笑道,“圣上竟是如此精通妆容之术!”
“琼诗,你……”见琼诗不愿相信自己是个女子,许昭平皱了皱眉,“寡人……”
第五十三章
“圣上如何了?”梁琼诗冲着君王的方向笑得随意。
见梁琼诗还在笑,许昭平便知晓了琼诗把她的话尽做了戏言。可她似乎也寻不到什么由头能让琼诗相信她是女子,只得喃喃道,“琼诗你要相信寡人!寡人真是个女子!不是寡人精通妆容之术,精通妆容之术的另有其人,便是那……”
“可世上哪有能把女子画成男子的技艺?”梁琼诗见君王执拗的道着自己是个女子,眉头也皱了皱,“若是圣上是女子,那前些日子的床笫之欢又该做和解?”
“这……”听到梁琼诗说到了那夜,许昭平的一时也无言以对,“那夜……”
闻君王对那夜支支吾吾,梁琼诗的心底忽地有些怕了,若是君王是女子,那那夜的男子又是谁?
“圣上难不成要告诉臣妾,那夜另有其人?”思来想去,梁琼诗还是问出了她的怀疑。
许昭平本想着借此机会言明自己是个女子,可琼诗的问题却让她有些招架不住,难不成她要将那香的事和盘托出么?
似乎还不到时候。
许昭平紧了紧手,低语道,“不……没有……那夜,那夜自然是寡人。”
“是吗?”梁琼诗听到君王承认了那夜是他,忽地心底又有了底,暗地认定了君王说自己是女子不过是在逗弄。
“若那夜是圣上,圣上您又如何证明您是个女子?”梁琼诗佯装悲愤朝着君王的方向侧了侧,“圣上这般欺骗臣妾有意思吗?莫不是圣上要把臣妾逼哭了才甘心?”
见梁琼诗一脸悲愤,许昭平瞬时进退维谷,解释?依着目前的状况,琼诗是绝对不信的,不解释?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告诉琼诗自己是个女子?
许昭平思忖再三,还是郑重的说了一次,“可,琼诗,寡人不想骗你,寡人就是个女子!”
“那还是骗着吧!”听着君王郑重的声音,梁琼诗愈发觉得好笑,这君王着实是入戏太深了,“不然臣妾可赔不起一个圣上给乾朝。”
“琼诗,你……”见琼诗不愿相信自己是个女子,还和自己说起了俏皮话,许昭平不由得皱了皱眉,“寡人确实是个女子啊……”
“哈哈哈……圣上,您莫要再诳臣妾……”梁琼诗忽地笑出声,“臣妾实在忍不住了!圣上,您若是非说您是个女子,您便是个女子吧!”
“琼诗,寡人是个女子不是寡人说是就是的!”许昭平沉了一口气,认真的握住了梁琼诗的手。
试到君王握住了自己的手,梁琼诗便知君王认了真,随即正色道,“圣上,原来您也明白您是个女子不是说是就是的?您去旁边寺庙随意寻个僧人问问,当朝的圣上到底是不是个女子?”
“这……”许昭平皱皱眉,若是寻常百姓都知道她是个女子,她的皇位似乎也真是做到了头,可若是寻常百姓都知道她是个男子,众口铄金,说她是女子怕着实难以让人信服。
思来想去,许昭平竟是又无言以对,只得沉默着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
梁琼诗见君王半晌没开口,便以为君王已经不打算再与自己闲聊下去,便笑道,“圣上,臣妾已经不难过了,女子之事日后再议吧!呵呵呵呵!”
听到梁琼诗的笑声,许昭平稍稍的抬头,便看到梁琼诗的下巴,以及不小心露出来的白牙。
说真话没人信竟是这般感觉,许昭平莫名的觉得琼诗头上的太阳有些刺眼,刺得她莫名的难受。
梁琼诗笑着笑着见没有回声,便猜测她的答案没让君王满意。
可如何才能让君王满意,莫不是非要她承认他是女子才行?
这不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么?
梁琼诗想了想,忽然悠悠的说了句,“若是圣上真是女子,臣妾也是愿意和圣上做姐妹的。”
姐妹?听到梁琼诗说了若是自己是女子,她便与自己做姐妹,许昭平的心瞬时凉了半截,“为何是姐妹,不是夫妻?”
“为何是姐妹不是夫妻?”梁琼诗在口中念了几遍,“那便要问圣上了!”
“问寡人?”许昭平有些听不懂梁琼诗的意思。
“因为圣上是女子呀!呵呵呵……”梁琼诗轻笑几声,“圣上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是女子吗?”
“可琼诗你不是说过,无论寡人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与寡人生死相随么?”许昭平本能的回了一句琼诗说过的话。
“做姐妹便不能生死相随了?”梁琼诗听到君王的答话后,笑得愈发开心。
“琼诗!”许昭平听着梁琼诗笑声,心底愈是发虚。
听着君王的声音里已经有些恼羞成怒,梁琼诗连忙干笑了两声,“呵呵呵,臣妾不过是在与圣上玩笑。圣上是个男子,怎会是琼诗的姐妹呢?”
见琼诗翻来覆去都离不开‘姐妹’二字,许昭平心底一阵惶恐,她忽地觉得她彻底败给了身侧这个盲了眼的女子,她不想与她做姐妹,只想做夫妻。可这盲了眼的女子却清楚的说了,若她是女子,便只愿做她的姐妹,不愿做她的妻。
她是君王,是这个乾国的主。
她可以给除了男人以外所有她想要的!
她明明可以逼着她和自己在一起,一生一世的。
可她舍不得。
舍不得是怎样的感觉呢?
除了作茧自缚,许昭平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
可除了作茧自缚,她似乎也寻不到其他的途径来解决。
她在不经意中已是沦为一个女子的囚徒。
被关在了一座唤作‘情爱’的牢房中不见天日。
可自己后悔过吗?
没有啊!
许昭平忽地想起她接琼诗入宫那日所言的,她就是琼诗的光。
光啊!该是无论着被普照的地方是否回报都给予温暖的物件吧!
许昭平忽地觉得纵使琼诗不愿相信她是个女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本就是个女子。
许昭平慢慢起身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还是刺得人眼睛疼。可也能感觉到它暖……
许昭平吸了口气,附身凑近梁琼诗的耳朵,低低的说了句,“爱妃呀,寡人告诉你个秘密,寡人真是个女子!”
“啊?圣上您刚刚说什么?”
许昭平对上梁琼诗疑惑的表情,正欲再说一遍,却看到大太监领着几个人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圣上,接您与娘娘回宫的车辇已经候着了。”
许昭平看着大太监落到地上的膝盖,又看了看等她开口的琼诗,微微的眯了眯眼。
“爱妃还要再游片刻么?”
梁琼诗听到大太监的话,便也知是来催君王回宫的,随即顺从应了声,“谢圣上体恤。臣妾也是有些累了,便不再游了吧。”
“那……”许昭平瞧了瞧前来上香的百姓愈来愈多,沉了口气,“既是已经准备好了,那便回宫吧。”
回宫后,梁琼诗不知君王何意,命宫妇伺候她更衣后,随即摆了宴席,席间与她更是饮了不少的酒。
许是君王心中愁闷,梁琼诗握着杯盏,顺着君王的意思往口中倒着,她着实是不懂君王愁闷的缘由。
听着宴席间君王不住的与她呢喃他是个女子,梁琼诗终是明白了君王在寺庙上不是在逗她,而是真真切切的向她说明这他是个女子。
可君王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呀!梁琼诗一面饮下君王斟的酒,一面不住的忧心君王是不是在寺庙中遇了邪。
一个男子硬说自己是个女子,放在前世,学名便应是性别认知障碍。虽然君王还没什么明显的女性化的举动,可老是冲着自己道他是个女子……
想着有些人不知不觉就疯了,梁琼诗愈发后怕,念着认知不正常的人不该受刺激,便对着君王倒上的酒来者不拒。
可来者不拒,似乎半点也不高明。
不过几杯下肚,梁琼诗已觉晕的天旋地转。
“爱妃,你醉了么?”许昭平瞧着梁琼诗喝酒的动作越来越慢,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琼诗该是饮了二十杯左右了。
许昭平瞥了眼一旁空掉的酒坛,吩咐着宫人撤宴后,立即起身慢慢的把梁琼诗扶了起来,朝着寝宫走。
一路上没什么宫人,许昭平扶着梁琼诗虽走得慢却极稳。
许是因为喝了酒,琼诗的脸上满是红晕。
许昭平听着琼诗口中喃喃着‘圣上是不是有病’,脸不由得黑了黑,可又无可奈何。
她定是没病的,她今夜清醒的很。
许是琼诗有了心病吧。
许昭平正想着,却听到所扶之人又道了句,“圣上……你怎么能……怎么能借酒消愁呢?”
借酒消愁?许昭平想了想她今夜喝的那般多的白水,苦笑了片刻。
若是琼诗知晓她今夜饮的是水,便不会觉得她是在借酒消愁了。
今夜有要事要办啊!
许昭平抬眼看了看月亮,似乎又圆了?
大宫女怕是已经在寝宫里等久了吧!
第五十四章
趁着月色,许昭平扶着梁琼诗挪到寝宫,大太监已是在殿前候了多时。
“圣上。”大太监冲着许昭平行过了礼后,随即‘吱’的一声,亲自把紧闭的殿门推开了一条缝。
许昭平顺着缝朝着里面瞧了瞧,能看着莹莹的烛火正映着宫人的背影。
“都备好了么?”许昭平扶住身子向前倾的梁琼诗,回头望了大太监一眼。
大太监被许昭平回头的动作惊得一愣,虽本能的点头应了许昭平一切皆是备好了,心底却莫名的叹了口气。
圣上之前可不是会因这般小事来看自己一眼。
自从娘娘进了宫,对着娘娘,圣上的眼睛似乎变大了,大的能瞧见娘娘所有的琐碎。可对于其他,她的眼睛似乎又变小了,小到立后立妃挤不进她的眼底,天大的事都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大太监望着君王小心翼翼扶着梁琼诗入殿的背影,眼角莫名的有些湿了,圣上可是他瞧着一点一点长大的,这么多年过去,何时不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
先帝在世时,她怕也未这般迁就过别人。
大太监摇摇头,朝着廷中挪了几步,寻了块石头歇了歇脚。
圣上大了,万事都该是她做主。
许昭平扶着梁琼诗入了殿门,却没看到大太监的身影,未及转身,便见殿门又被两侧立着的宫人合上。
念着许是大太监今夜累了,许昭平没多想便扶着梁琼诗又走了几步。
宫人见君王扶着娘娘进了殿,随即簇拥着到许昭平面前行礼。
依着惯例,行完礼便该是她们伺候着主子们宽衣解带。
可今日,许昭平却没打算用上她们。
“你们先退下吧!”
许昭平冲着那群宫人挥了挥手,直接扶着梁琼诗朝着床榻方向走。
宫人见君王挥了手,随即躬了躬身子告退。
听着殿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合上的声响。
许昭平坐在案旁,盯着案上的烛光半晌没回神,直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她才慢慢把视线收了回来。
“姑姑,今夜又得麻烦您了。”
许昭平背对着大宫女,转身预备着离开,却被大宫女扯住了袖子。
试着袖口被大宫女扯住,许昭平转头对着大宫女微微的皱了皱眉。“姑姑您还有何事?”
大宫女见许昭平转身后皱了皱眉,立即伸手按着许昭平做到了座上。
而后指了指榻上,又指了指自己身上。
见到大宫女这般动作,许昭平抿了抿唇,又紧了紧袖中的手,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脱衣之事还是姑姑代劳吧!昭平恐着……”
听到君王说害怕,大宫女便起身朝着榻近了几步,拉着垫被作势要将榻上之人裹起来,给君王腾地方。
眼瞅着大宫女就要把那垫被上的人拖到床下,许昭平立即挪动榻旁,接住要滚下的琼诗,“姑姑,您这是作甚?昭平今夜不欲睡在此处。”
不欲睡在此处?大宫女看了许昭平一眼,便又将被子移了回去,顺带着往榻上铺了张满是褶子的布帛。
许昭平抱着琼诗看了那布帛半晌。
满是褶子的布帛睡着会不会不舒服?
可她今夜又不预备着留宿。
思忖再三,许昭平皱皱眉,还是把怀中的人放了上去。
见君王把怀中人放下了,大宫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把随身带来的香放在了香炉旁。
知晓大宫女要点香,许昭平随即准备出门,大太监在门外应是已经安排好了接应她的人。
可没等她离开床榻,就被大宫女抬手拦住。
“姑姑?”
许昭平疑惑的与大宫女对视。
今夜所有她熟捻的人都不大对,先是琼诗说自己有病,再后就是大公公没跟着她进殿,现在大宫女也跟着妨碍她做事。
大宫女见君王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便笑着摸了摸君王的脸。
见大宫女的手抚到了自己脸上,许昭平唇抿得更紧了,她知晓大宫女是在示意她不用怕,可她这般反常,如何能让她不怕?
“姑姑,您要做什么还是直接做了吧!昭平明日还有早朝,耽搁不起。”
听到君王敦促自己快些动手,大宫女立即笑着伸手抽了许昭平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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