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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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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帝后 作者:神经不正常

    正文 第13节

    [gl]帝后 作者:神经不正常

    第13节

    “选妃?”听清大太监话的刹那,梁琼诗心头一动,该来的总是逃不掉。早先有过入宫的念头,自会记挂着选妃这种事,梁琼诗微微敛了敛心头的酸涩,想着大公公在面前,而君王因选妃落荒而逃,轻笑出声,“圣上便是因这事逃得么?”

    “这……”大太监见榻上人听闻选妃后不仅笑了,还问了君王为何离开,不由得与站在殿门旁的君王面面相觑,慢慢咽下安慰的话,心中暗道,虽此时发怒是人之常情,但娘娘此时未怒,倒更显大度,知进退。

    毕竟,选妃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迎上大太监疑惑的目光,许昭平站在殿门旁彻底懵了,半晌未动。待到听到大太监言了‘娘娘多虑了,圣上不过是要事缠身,急着去处理。’来回了几分神。

    她方才假逃不过是忧心琼诗因着选妃,质问她为何言而无信,可谁曾想,琼诗听到‘选妃’后竟是这般淡定,甚至笑着问了大太监问她逃的原因。

    联想到上次派着明权向琼诗预知封后后琼诗的醉酒,许昭平忽地觉得,琼般开口,许是并不在意天家的情。

    不在乎天家的情?

    许昭平不禁白了脸。

    若是琼诗不在意天家的情,那她选妃有究竟是为了谁呢?

    “大公公难答了?”听到大太监只给了个‘单音’,梁琼诗忽地发现自己竟是越矩了,随即笑着往榻里挪了挪,“本宫不过随意问问,大公公大可不放在心上。”

    话罢,又冲着大太监道,“不知大公公您可知圣上有哪些心仪的女子?”

    “启禀娘娘,圣上吩咐但随娘娘的心意。”大太监冲着梁琼诗的方向躬了躬身。

    “随本后的心意?”梁琼诗闻大太监道君王吩咐过选妃凭自己的心意,不由得的一愣,若是真凭她的心意,她倒是愿意直接废掉选妃,可这话不过是听听罢了。

    纵使君王这般嘱托过了大太监,她也着实不敢托大。

    想着君王与她曾有过的种种承诺,梁琼诗手指微微抬了抬,她忽地心底也有些期盼着能与数位穿越女一般,与一个君王一生一代一双人。

    可她的境况,似与那些女子不太一样。

    选妃后她定是会妒,可多个女子来疼君王定是好的。现在纵使她是个后,却一直依仗着君王照料,君王那般柔情的人也应有个女子来疼。

    可总是君王真的需要一个人疼,梁琼诗的心微微的疼了疼,纵使君王真需要,她却不是真心的想寻人来照顾。

    奈何她看不见。

    回想着君王背她去寺庙那日,一遍又一遍的与她言说他是个女子,梁琼诗忽地有些眼睛发涩。

    君王那般说,怕是忧心选妃所致。

    想着之前她与君王言说过子嗣后,君王便不断的与她言说他是个女子,这是不是在暗示选入宫中的妃子皆是摆设呢?

    梁琼诗暗笑自己痴人说梦,嘴上却冲着大太监讨巧道,“圣上的心意便是本后的心意。”

    “是。”听到娘娘这般答了话,大太监躬身退了几步,又冲着身侧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大太监一挥手,搁着卷轴的案子便被慢慢抬到了梁琼诗坐着的榻前。

    梁琼诗听着案子落地的声音,静了片刻,她不知大太监寻了个案子来是为了何事。

    “大公公?”

    “娘娘,此为选妃的备选名册以及绘制着备选秀女画像的卷轴。”大太监往着梁琼诗的跟前挪了几步。

    “名册与卷轴?”听到面前是女子的名册与画像,梁琼诗慢慢的往外挪了几分,伸手去摸案上的物件。

    待从案上摸了一个柱状的物件到手后,梁琼诗将那物件轻轻的从案上拿起,收到怀中,久久未动,心道,她手中抱着的卷轴,上面绘着的,许就是日后要与她共事一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姐妹。

    梁琼诗轻叹一声,抬手把卷轴放回到案上,她知晓选妃是大势所趋,却未想过来的这般快。

    不过,既是来了,便不能唐突了。

    “大公公,本后有疾,候选的册子与卷轴,本宫怕是看不得了,你且把候选的册子先念与本宫听听吧。”梁琼诗莫名的有些倦了。

    “是。”大太监躬身,回望了君王一眼,见君王点了点头,便伸手拿起名册,缓缓打开。

    可未等他念出第一个名字,就被梁琼诗的声音打断了。

    “大公公还是先看卷轴吧!看过一遍后,把公公觉得姿色尚可的放左边,姿色不佳的放右边。”

    “是。”大太监闻声,不由得偷看了君王一眼,见她唇角含笑,也便跟着笑了笑。而后快速的依着他的阅历,对卷轴上的画像分了分美丑。

    待分好后,大太监冲着梁琼诗一躬身,“启禀娘娘,卷轴已是分好了。”

    “分好了?竟是这般快……”梁琼诗吩咐了大太监给卷轴分类后便一脑子都是君王的脸,纵使只看过一眼,却已是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了。

    莫不是这便是一见某人终身误?

    梁琼诗轻叹一声,把注意力又凝回到了选妃上,“大公公,这里面可有给你用银子打点过的?”

    听到梁琼诗赞叹了自己的手脚的还算迅速,大太监正准备谢恩,却没想到刚刚封后的娘娘又问了他一个如此敏感的问题。选妃之事,自是有人打点,银子必是收了,可银子收了,他却未必需要做事。

    大太监思忖了片刻,还是道了,“回娘娘,没有。”

    “真的没有么?”梁琼诗听到大太监答了‘没有’,眉头轻蹙,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个朝代竟是与她想的不同。一位君王选妃,竟是没人打点君王身边最得宠的太监。

    不对。

    怎会没人打点君王身侧最得宠的太监呢?

    梁琼诗暗笑自己把大太监想的太简单了,“本后入宫之时欠公公一个人情,请公公坦言告知。”

    “这……”听到‘人情’二字,大太监随即懂了梁琼诗的意思,偷偷看了君王一眼,见君王双眼迷蒙,似乎已是走神了良久,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谢娘娘厚遇。”

    “公公不必多礼。公公待琼诗有恩,既是有恩,那琼诗理应结草衔环以报。”梁琼诗轻笑着开了口,笑意却没到心底。她既是看不到,便定是不能分别卷轴与名册上的女子,与其让居心叵测之人乘虚而入,还不如让真心待君王的公公先讨个便利。

    “谢娘娘,有一人确与老奴打点过。”大太监慢慢的叩了一个头。

    “何人?”听大太监言了有人打点,梁琼诗的眉间浮动着一丝喜色,“公公可是知晓她的底细?”

    “回娘娘,老奴知晓此女底细。不知娘娘……”大太监偷偷的看了君王一眼,见君王的注意力还是未到此处,便等着榻上之人继续吩咐。

    听着大太监欲言又止,梁琼诗便知面前所跪之人怕是在忧心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没有在选妃时,靠着便利,结党营私的打算,“本后只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圣上?”

    听着帝后问了真心,大太监的眉头紧了紧,却发觉身后一凉,君王的视线许是已经落到帝后身上了。

    大太监思忖片刻,低声道,“老奴斗胆问娘娘,喜欢与否于选妃有何碍?”

    “喜欢与否自是与君王选妃无碍,但与琼诗的选择却是有关。”不知为何,她忽地不喜欢用‘本后’,想着她刚刚成了后却立即要选妃,梁琼诗的声音愈是低了几分,似是在说与大太监,又似在说与自己听,“若是公公所荐之人喜欢圣上,琼诗会选她,却不会给她高位。若是她不喜欢,琼诗亦会选她,却会让她只是位列本后之下。”

    以喜欢在定高低?

    大太监听清楚梁琼诗的意思,把头叩到了底。

    他在后宫待了这般年,见过利欲熏心的,也见过清心寡欲的,却从未见过敢谈‘喜欢’二字的。

    深宫大内,哪里会有干干净净,水到渠成的喜欢?又有几个女子能分得出宠溺与捧杀,情长与恨深?

    不过是一次次的错托与误信。

    大太监抬眼望了端坐在榻上的帝后一眼,低声道,“娘娘远谋,但恕老奴多嘴,人心易变,娘娘如何能掌控?”

    梁琼诗听到大太监道了‘人心易变’,愣了愣。是呀!人心易变,没人能确保选妃时候喜欢君王的人,被选中入宫后还喜欢,也没人能确保选妃时不喜欢君王的人,选中后不喜欢……

    可除了喜欢,又有什么能确保那女子对君王无害呢?

    想着喜欢根本无从掌控,梁琼诗不由得轻叹了声,“本后没动过掌控的心思,本后只是……只是期望日后圣上不要为难罢了……”

    闻着梁琼诗道了她是为了君王好,大太监也是愣了半晌,“既是这般,那老奴便说了,打点老奴的人期着娘娘您能被选上。”

    第五十九章

    “呵呵呵……”梁琼诗见大太监说着打点他的人希望自己被选上,不由得笑出声,“公公您年岁大了,怎得还开起了这般玩笑?”

    大太监听到‘玩笑’二字,随即笑道,“若是娘娘觉得不可,那便当无便是了。”

    “公公的心意琼诗心领了,但圣上选妃不可儿戏,你我二人都当尽力。”不欲与大太监兜圈子,梁琼诗随即含笑冲着大太监方向低声道,“若是情况许得,琼诗愿为公公大开方便之门。”

    “是。”大太监起身朝前挪了一步,从案上的卷轴中挑出唯一一个用粉色套子套着的卷轴,递到梁琼诗手中,“娘娘,这便是打点老奴的人的意思。”

    “嗯?”梁琼诗伸手摸着大太监递到手上的物件,似乎还是卷轴。念着既是卷轴,那上面必是有人物,梁琼诗沉了口气,低声问道,“卷轴上所绘是何人?”

    “自是娘娘您了。”闻帝后问了卷轴,大太监立刻回头看了君王一眼,等着君王示意。

    许昭平见大太监的视线挪了过来,便知大太监是在问她是否要依着计划行事。

    既是敢向着琼诗告知要选妃,她许昭平必是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

    只是,纵使准备的万无一失,怕也难免会凉了琼诗的心。

    方才她已是想过了,之前琼诗之所以不怨,不怒,未必是对自己无情。

    甚至,许是对自己情根深种也未可知。

    念到琼诗许是因身为帝后才未与自己争辩,许昭平的手在袖中紧了紧。

    试问一国新后,如何能阻着君王选妃呢?

    想着榻上之人此刻许也是万般愁绪于心,许昭平忍住往榻旁挪的冲动,只是微微的把视线挪到大太监身上,点了点头。

    待到君王点过了头,大太监随即朝着榻旁近了几步,冲着梁琼诗低声道,“娘娘,恕老奴直言,圣上此时选妃实是不得之举,故此卷轴所绘之人依旧是娘娘。若是娘娘希望后宫安稳,圣上希娘娘只选此轴。”

    “何意?”梁琼诗听着大太监道了君王有难言之隐,眉头轻轻的蹙了蹙,一时也管不得选妃之事,只是想知道君王的意思,可又忧心大太监此言只是为了给自己宽心,便道,“圣上为何希望琼诗选此卷轴?”

    “原因老奴刚刚已是说过了,圣上选妃是不得之举。”大太监立在原地,没有多言,梁琼诗却被‘不得之举’四字弄得心神不宁,她倒是想不起,除过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君王还有那些日子不太对。

    可大太监定是知晓君王何处无可奈何了。

    想着面前便站了位知晓内情之人,梁琼诗轻笑着握了握手中的卷轴,“请公公直言圣上倒是何处不妥,不然,仅凭着公公的只言片语,琼诗怕也是不敢信以为真。”

    大太监见榻上之人不愿信,转头望了望君王,却见君王摇了摇头,便明了君王不许自己直言,随即往后退了退,“圣上有言,不可告知娘娘。”

    “既是不可告知,那公公暂且依着琼诗的意思做吧。”听着大太监搬出君王来搪塞,梁琼诗便打消了从大太监处探听的念头,堪堪的抬手,笑道,“麻烦公公把刚刚分出的绘着貌美女子的卷轴递到本宫手上。”

    “是。”大太监随即俯身,按着梁琼诗的意思,递给她想要的,“娘娘,卷轴在此。”

    梁琼诗试到怀中的重量,随即将大太监先前递给她的卷轴搁到一侧,而后抱着那堆绘着美人相的卷轴起身,朝着殿门慢慢的挪了几步。

    尽管是看不见,梁琼诗一个人却也走的极稳。

    待到估摸着快到了殿门,梁琼诗忽地停了下来,冲着殿外高声喝道,“圣上,您终是负了臣妾呀!”

    待到喝完这声,梁琼诗又忽地狂笑着道,“选妃!刚刚立了后,随即便选了妃!真是堪堪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许昭平看着梁琼诗的背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她倒是没想过,琼诗竟是在这般时候悲痛欲绝了。

    听着从琼诗口中传出的声音,许昭平一时也觉得心如刀绞,坐立难安。

    可此刻她也拿不定主意,是站出身安慰好,还是就在一旁站着,仅是做个看客。

    大太监见君王立在原地半晌没动,便很快的挪到了梁琼诗的身后,“娘娘,何苦呢?”

    “何苦?”梁琼诗依旧把背留给大太监,“公公不是宫妇,自是不知宫妇的苦楚!试想夜夜孤枕,如何不苦?”

    “不知娘娘此意为何?”大太监愈发觉得摸不透眼前这位娘娘的心思了,圣上关心则乱,看不出娘娘是在做戏。可他看得出娘娘在做戏了也没什么意思,因为他着实是猜不透娘娘此刻所为是何意。

    “自是……”梁琼诗忽地调高了嗓子,又一下沉下去,格外的神秘,“大公公,你且命这殿内除您外的公公通通退下去。”

    “是……”大太监瞥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心腹,示意他下去后,随即冲着梁琼诗一躬身,“已是退下了。”

    “那……”梁琼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公公你且关上门。”

    “是。”大太监顺着梁琼诗的意思,把殿门合上,而后立在君王身侧。

    停到了关门的声响,梁琼诗立即对着门讥笑道,“世人皆道着宫廷甚好!帝后甚好!殊不知,这是美人冢,是蛇蝎窝!更不知圣上有疾,罪在子丑。”

    “……”

    许昭平听着梁琼诗的话,心底先是极悲,后却是大喜。

    寻常人或是听不出话中的意思,以为琼诗在辱骂皇家,其实不过是在说着她许昭平作为君王,实不是女子的良配。

    说宫中勾心斗角,虽不雅,却还算是实至名归,可最后那‘圣上有疾’着实是让许昭平开了眼界。

    那香自是不会让闻者觉得‘圣上有疾’,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琼诗是故意言之。

    至于目的,许昭平瞧着梁琼诗淡笑不语。

    大太监站在许昭平身侧半晌未敢吭声,待到瞧见君王脸上浮了几分笑意,才微微抬着袖口抹了抹额间的汗,眼前这位主子若不是依仗着圣上喜欢,刚刚那话便是够拉下去千百次了。

    “娘娘慎言呀!”大太监沉了口气,慢慢的挪到梁琼诗身后,躬了躬身。

    “公公莫慌。”梁琼诗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把怀中的卷轴随意拉出了两个抛到地上,“这两位便是本后选的妃。”

    “这……”大太监盯着滚落在地上的卷轴,半晌未有动作,这般选妃着实是太过于草率。

    “公公可知何为天命?”梁琼诗见大太监只给了个单音,便知自己此举过于大胆,却也为畏惧,反是成竹在胸。

    “老奴不知。”大太监虽是隐隐约约知晓了梁琼诗的意思却也不敢妄加评论。

    “此即是天命。”梁琼诗笑着随意的走了几步,丝毫不介意碰到些物件,“琼诗身为帝后,理应为圣上分忧,奈何身有所累,琼诗心愧之。公公深居后宫数载,定是知晓,选妃之义,除为圣上开枝散叶,重在均党羽之权,安忠良之心,惑奸贼之魄,毁乱臣之谊。”

    “是,娘娘所言皆是在理。”大太监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忽得觉得帝后愿这般为君王算计的情谊,在这深宫中也着实难能可贵。

    听着大太监道了“在理”,梁琼诗的步子便慢了几分,“公公即是知晓在理,便也知选妃之事亦是烫手山芋。而圣上那卷轴,怕也是不想本后难过,是也不是?”

    “娘娘所言极是。”选妃之事确实牵连甚广。

    “那劳烦公公待会再从那堆品相不足的女子中选出两位,一同回与圣上。而后再向圣上道出本后越矩之言,求圣上将本后打入冷宫,却存着后位。”梁琼诗浅笑着,盘算的滴水不漏。

    “为何要如是?”许昭平看着梁琼诗唇角的笑意,忽得觉得她似乎把一只桀骜的鹰看做了一只柔顺的鸽子。

    梁琼诗未听出君王的声音,以是大太监问话,便笑道,“因为只有这般本后才能守住自己的男人,才能坐山观虎斗,才能完成后的使命,做好宫妃间的制衡。”

    “呵呵呵!”许昭平听着梁琼诗道了守住自己的男人,不由得笑出了声,“寡人倒是从未想过寡人竟是选了这般厉害的女子做了后!”

    “圣上?”梁琼诗听到君王的声音,不由得脸一红,她倒是未想过君王一直立在她身侧。

    若是君王一直在她身侧,那刚刚那些胡言乱语,不是一字不漏的全被君王听到了?

    想着君王听到了自己所言的有疾,梁琼诗连忙冲着君王的方向躬了躬身,“圣上,臣妾知罪……”

    第六十章

    “爱妃何罪之有?”许昭平闻梁琼诗道了知罪,随即轻笑着吩咐道,“明权,依着帝后的意思,从另一堆卷轴中取出两卷,跟着寡人走。”

    见大太监手中已有四个卷轴后,许昭平朝着梁琼诗歌近了几步,凑近她的耳朵,“琼诗,你可知打点明权的人,便是寡人!”

    言罢,轻笑着朝着殿外走,大太监见君王已经移驾了,连忙抱着四个卷轴从殿内跟在许昭平身后。

    梁琼诗听着大殿门被缓缓关上,念着君王刚刚于她耳边所言的打点‘明权的人,便是寡人’,不由得也轻笑了出声。

    隋朝时,杨坚之后独孤氏选妃,便是自己选了自己,没让后宫多出一个妃嫔。

    君王的意思怕也是想着让她梁琼诗将自己选作妃。

    至于那卷轴,怕是君王替自己另寻的身份。

    君王竟是为她盘算到这般精细,着实也令她吃了一惊。

    梁琼诗迎着透过窗棂的阳光,往前走了几步,直至移到殿门口。

    伸手摸了摸已被合上的殿门,梁琼诗知晓君王已是弃了先前想的后妃皆为一人的遐想。

    接下来,君王应是依着自己的意思纳妃了吧!

    因着眼疾,她若是坐在帝后的位置上等着那群新妃来面见,难免失仪。

    不若以退为进,自行因出言不逊,闭门思过。

    原想着君王不在,大公公也不会以实言一字不漏的告知君王,故放肆的逞逞口舌之快。

    谁曾想,君王竟是以还站在殿内呢?

    君王站在殿内,应是忧心于她,担心选妃扰了她的心绪吧!

    梁琼诗笑着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她的榻,应该就在附近。

    大太监跟在许昭平的身后出了殿门,便觉浑身一轻。

    选妃一事,帝后未像君王设想那般歇斯底里,反而是进退有度。

    看了看怀中的卷轴,大太监对新封的后愈是满意。

    这怀中的四份卷轴,恰恰应得是选妃最低的额度。而‘随意扔’这举动,便是把她从选妃的漩涡之中剥离出来。

    因是随意,谁家的女儿被选上,皆是天命所归,与皇室无关,与帝后亦无关。而这卷上的女子也便是说不得容貌,说不得出身,更遑论才学。

    选妃若是出了岔子,只能说是备名册之时,验册的人有眼无珠,唬弄的皇室。

    至于废后,无异是等着坐收渔利罢了。

    毕竟,一个废后才能让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给那些居心叵测的臣子一个时机。

    想到朝堂中余下的向着靖太子的老臣,大太监试了试君王的口风,“圣上,这卷轴?”

    “自是寡人要封的妃。”许昭平坐在偏殿中,想了想何人之女可封。她原是想着要么后妃皆是一人,要么寻些心有所属的,过些年月再假死以嫁之,都无碍她大计。

    但若是这般,便是辜负了琼诗的一番心血。如此妙的四份卷轴,如何能让她不好好发挥发挥?

    毕竟,依着这四分卷轴选出的妃,无论是谁家的女儿,都由不得她爹爹不应。若是不愿让女儿为妃,何必送来卷轴?

    许昭平轻笑着叹言琼诗七窍玲珑,又念及若是早些日子,她未一时心动,迎了琼诗,那这些谋划日后怕是尽落到昭靖身上,不由哑然失笑,或是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定数。

    听着君王定了真选妃的念头,大太监微微的躬了躬身,“那帝后娘娘?”

    “面壁思过三月,不许任何人觐见。”许昭平反手把封妃的名册翻开,发觉甚难便是,索性从屉中,选了一张记着与昭靖交往甚密的大臣的密保,寻着几个带头的名字勾上,“依着这些名字,在册中女子中,挑些易怒易躁,飞扬跋扈,又未受过什么委屈的。”

    “是。”

    梁琼诗接到闭门思过三个月的口谕时,正从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恰是一身冷汗。

    在那梦里,新妃一入宫,她便失宠了。

    因为那群新妃皆是绕在君王身侧形影不离,唯有她只能远远的听着她们的嘲弄。

    梁琼诗自嘲的笑笑,新妃还未入宫,自己的心怎是已经乱了?选妃时的大度,许是她走过的最烂的一步棋?

    选妃这法子原是为昭靖备的。当时不过是念着自己待他无情,却无碍于助他巩固势力。用这个法子选妃,最大的妙处便是暗箱操作,愿意选谁便选谁,可以不看任何人脸色。

    看着梁琼诗在榻上愁眉不展,大太监便给梁琼诗斟了一杯茶,“娘娘莫要忧心,圣上的心底皆是娘娘。”

    饮着大太监递来的茶,听着大太监在一侧不停的宽慰,梁琼诗隐隐的有些想念君王,她忽地有些懂了‘一日不见,思之若狂’的意思,“不知圣上何时会来?”

    “这……”大太监想着他离偏殿时,君王正批着奏折,便道,“老奴不知。”

    “不知么?那是不是不会再来看本后?”虽心底知晓君王应是待会就会过来,口中却还是忍不住给出最荒唐的推测。

    选妃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她与君王假戏真做,她真的沦为了废后。

    梁琼诗把饮尽了的茶杯握在手上,念着不久前的举动,轻声道,“大公公,依您看,你说琼诗是不是做错了?”

    “回娘娘,以老奴看,娘娘做的甚好。”

    “甚好么?”梁琼诗低低的笑了两声,这个甚好定是因着大公公也是希望君王雨露均沾才得出来的。可她突然想一生一代一双人了怎好?

    想了想她与君王无人是君,无人是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图景,梁琼诗不由得笑了笑,这些虽尽是美的,却皆是不能做的。

    凡是退位之君,皆不会有好下场。

    既是不做君主便没有好下场,那还是继续坐着皇位吧!

    许是她谨慎小心些,也能与君王一同白头。

    想着白头,梁琼诗便不能抑制的想到《白头吟》,所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据传是最受世人所喜的。

    可她梁琼诗最喜的却是开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若是君王真移情别恋了,那她也弃之便是。

    梁琼诗眯着眼,浅笑着等着君王来。

    许昭平处理政事的速度不慢,故也未让梁琼诗在殿中等她许久。

    待许昭平到了殿中,一边命大太监去备膳,一边与梁琼诗将所选之人的共性和盘托出。

    本想着琼诗听完她之言,该是满脸喜色,却不想琼诗竟是满面愁容。

    “琼诗,寡人这般选,不妥么?”

    “未曾。”梁琼诗闻君王问她选妃是否妥当,连忙摇摇头,轻笑道,“圣上此次所选的女子,怕是全用以牵制了。”

    “不错!”见琼诗笑了,许昭平随即从大太监手中接过碗,笑着喂了梁琼诗一勺粥。既是闭门思过,便是用膳也不得出门了,这倒是也省了些去长平阁的气力。

    听着君王承认了此次选妃尽是为了牵制,梁琼诗抿抿唇,犹豫了片刻,问道,“那圣上日后还会不会再选?”

    见琼诗问了自己日后还会不会再选妃,许昭平便放下手中的勺子,改把琼诗搂在怀中,“琼诗,你慌了?”

    “是!琼诗慌了!”试到君王把自己搂在了怀中,梁琼诗莫名的觉得眼睛一酸,泪水便流了下来,“琼诗怕!怕圣上再也不来看琼诗了……”

    “寡人……琼诗……”许昭平见梁琼诗在自己怀中哭的凄凉,心中微微一痛,“寡人三月之后定会给琼诗一个答复。”

    三个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说长,便是京中几家世族小姐皆是入宫做了妃,邀宠宫斗,折腾的整个后宫乌烟瘴气。

    说短,便是梁琼诗自被罚闭门思过后,日子便变得一样规律。每日皆是与君王言上片刻,听听君王的烦忧,解解朝政的死结,而后与君王一同用膳,相拥而眠。

    若是不想想殿外的那几个女子,梁琼诗倒也觉这般日子过得甚是自在快活。

    听着君王与她言着已是下令免税一年,梁琼诗心底稍安,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若是饥荒了,那民便是乱了,民若是乱了,这天下便也坐不稳了。

    至于为何免税一年便可除弊,不过是惩些污吏,杀鸡骇猴罢了。免税三载,必有两载下面的官府会苛捐杂税,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过如是。

    “琼诗若是累了,便上榻上去歇上一歇,寡人今夜还需出去一趟。”许昭平在梁琼诗额上落下一吻,便预备着起身。

    她以着刚封后便封妃,于帝后心中有愧的由头,在梁琼诗的殿中已是待了三个月。

    若是夜夜于此,似乎说不过去。

    听闻君王要走,窝在君王的怀中的梁琼诗,先是微微的松了松环着君王腰身的手,又忽地紧了紧,她知晓君王现在出门,定是要去其他妃子的寝宫,她也知作为一国之母,确实也不应一个人独占圣宠,可她今夜偏偏是不愿把君王让出去了,“圣上,琼诗今夜想……”

    第六十一章

    “想如何?不愿寡人离去么?”许昭平闻言,没绕开,堪堪的点破了梁琼诗的心思。

    “这……”梁琼诗见君王开言如此随意,便知自己问话问道了君王心上,“臣妾正是圣上所言的意思。”

    “呵呵……”许昭平听梁琼诗认了不舍自己的由头,不由得跟着轻笑出声,“那新封的熹妃,也在候着寡人。”

    “哼,那圣上您便去寻那熹妃吧!”闻君王提了风头正盛的熹妃,梁琼诗皱皱眉,侧身把背留给君王。

    许昭平对着梁琼诗的背影,莫名的不适应,三月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是习惯了与琼诗面面相对。

    许是熹妃之事,已是令她恼了。

    可若是她不恼,这戏怕也做不下去。

    许昭平叹了口气,从梁琼诗身后环住她,“寡人今日若不去寻她,明日她便会闹到你处,你且如何应付?”

    “自是以妻妾之道治她。”试到君王环住了自己,梁琼诗浅笑着依在君王身上。

    “妻妾之道?”念及琼诗现已是后,而那熹妃不过是个妃,许昭平第一觉得长幼有序这般有道理,可她嘴上却没漏风,只是淡淡道,“那你这妻未免太霸道了些。”

    “既是觉得霸道,那圣上移驾便是,何必与臣妾多言?”闻君王道了自己霸道,梁琼诗不禁莞尔,自是爱了才有霸道,若是不爱,她必是巴不得君王迎了新妃后,再也不入自己这殿门。

    “那琼诗已是打算为了寡人,跳进这后宫的泥淖么?”许昭平轻笑着把下巴落在梁琼诗歌肩上,“若是这般,那寡人真是三生有幸。”

    “呵呵……”听着君王提到了宫斗,梁琼诗随即直了直身子,与君王处了三月,君王处理政事从不避她,此事于她,影响不可谓不大。一则显了君王对她的信任,二则也告知了她,做君王难。

    若是可以选,她倒是希望君王只是一个唤作‘许昭平’的普通人。可若是君王只是那么个普通人,她却又断断不会去爱。

    “琼诗若是愿跳,那边不仅仅是为了圣上,也是为了琼诗自己。”梁琼诗笑着把手覆到君王手上,情之一字最难解的缘故,莫过于,有时爱人的基础,恰恰两人想厮守,却格外艰难的原因。

    不过能爱上便是幸福。

    梁琼诗试着手下的温度,微微的合了合眼,“琼诗为圣上所爱,成全的不仅仅是圣上,亦成全了琼诗自己。没有圣上的那些日子,琼诗从未奢望过去守住一个人,有了圣上,琼诗莫名的想试试。”

    “若是守不住呢?”许昭平听着梁琼诗道想要守住自己,莫名的心底一酸,“寡人未遇到琼诗前,只是想着如何活下去,遇到琼诗后,便只是想着如何夺过来,只是,寡人却从未想到过,夺到手中之后,寡人只愿护着,连自己都不容许去染指。”

    “连自己都舍不得染指?圣上这情,琼诗似乎惭愧了。”梁琼诗听着君王袒露心迹,不由得叹了口气,人真是奇怪的东西,不爱的时候,个个都高高在上,端正自傲的紧,要是爱了,便是个个都低到尘埃里,纵是明知飞蛾扑火,亦是在所不惜。

    至于守不住……虽念过‘君若无情我便休’,可面着君王,自己的心思早已是转了几多回。

    把君王的手握到自己的手中,梁琼诗眨眨眼,轻笑道,“若是守不住,臣妾还爱着,那臣妾便是以死以抵之。所谓活人争不过死人,臣妾倒是无论如何也要在圣上心底留下些痕迹。”

    “不会后悔么?琼诗这般决绝,倒是让寡人愈发的放心不下。以死抵之,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琼诗这般着实是糊涂了。”许昭平把脸贴在梁琼诗的背上,微微的蹭了蹭,“若是守不住,便放手,莫要伤了自己。”

    “圣上又怎知放手便不会伤呢?”闻着君王道了守不住便放手,梁琼诗不禁嗤之以鼻,“世人皆道,强扭的瓜不甜,可却甚少有人想过,不强扭,连瓜都寻不得,还如何谈味道?”

    “甜苦如何,寡人不善断之,但寡人却深晓长痛不如短痛。”许昭平慢慢的从梁琼诗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往着梁琼诗手中,轻轻的描了一个‘权’字,“世事如棋,吾辈皆是棋子。”

    “那敢问圣上,是何人布的局?”梁琼诗见君王提到了棋,不由得笑了笑,“既是棋,那圣上当初又缘何没放手呢?”

    “棋局,依寡人见,应是先帝布得前局,茗执布得后局。连寡人待梓童之意,怕也未逃过算计。”许昭平盯着摇曳的烛光,又透着烛光,端详了片刻笑得淡淡的梁琼诗,“不放手,寡人自是痛且欢欣着。”

    “既是圣上不怕痛,那何必忧心琼诗怕呢?”梁琼诗抿着唇,思忖了片刻君王口中所言的棋局。依着君王的意思,姐姐与先帝一同补了一个局,而这个局,听着似乎是个死局。

    死局,害不到自己的性命的死局,自然算不得是她梁琼诗的死局。若不是她的死局,那便只有一种解释,是君王的死局!

    君王的死局,先帝,姐姐……

    那导向似乎也只有一个方向,还政于太子。

    “圣上的意思是太子……”梁琼诗的话未出口,便被君王的话打断了,“不是怕你承不住,只是不愿你受那般苦。”

    “苦么?”梁琼诗口中喃喃了片刻,‘不是不能,只是不愿’,心底莫名的有些苦涩,“圣上万事皆顺,琼诗如何会受到苦?”

    梁琼诗此话一出口,两人皆是半晌无话,直到许昭平随意的问了句,“琼诗想看得见么?”

    看得见?君王的话虽问得随意,梁琼诗确知这背后绝不简单,“敢问圣上代价为何物?”

    “寡人这双眼睛。”许昭平说得风轻云淡,梁琼诗听得胆战心惊,脸上却应激般的浮出了笑意,“敢问圣上从何处得了这般荒唐的消息,竟是妄想以琼诗为诱,谋害圣上?”

    “靖太子手书。”许昭平见梁琼诗脸上起了笑意,也跟着笑笑,“若是寡人换了,不知琼诗会不会弃寡人而去?”

    “圣上何意?”梁琼诗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收到袖中的十指,心中暗暗问了问,若君王换了,自己是否会弃君王而去。

    其实若只问君王用自己的眼睛换了她的眼睛,答案便显而易见,自是不会。虽然,她并不需要君王为了自己,搭上眼睛。

    但那问题,若是掺上靖太子,便是一语双关。

    究竟是换君王,还是换眼睛,值得商榷。

    可君王这般开口,便已是摆明了不愿与自己多言。

    “靖太子顺带附有封后的草卷。”许昭平见梁琼诗半晌没回话,便又补了句。

    闻君王道明了话,梁琼诗也顷刻晓得了靖太子的意思。他想要的怕不是君王的眼睛,他想要的摆明是君王的皇位。

    若是君王愿以目换之,群臣定是不能答应有个目不能视的君王。而君王无嗣,那便只能以天下大事累靖太子。

    如此精妙的算盘,若不是捎带了自己,梁琼诗也忍不住拍手称奇,可,这个算盘却恰恰是依着自己身量造的。

    念着自己与靖太子已是六载未有交集,却仍被他百般算计,梁琼诗讥笑道,“无耻之徒!敢问圣上,此贼何在?琼诗愿面见诛之!”

    “自是已回封地了。”许昭平见梁琼诗神色不好,随即笑着把梁琼诗放在袖中的手拉到自己手中,“已是为后的人了,为何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那圣上刚刚所言?”梁琼诗听着君王数落她沉不住气,随即轻笑了声,“是希着琼诗谢恩么?”

    “呵呵。那可不成!毕竟这天下,只有寡人一个皇帝。”许昭平缓缓的抬手抚了抚梁琼诗的手背,“琼诗,我们下月便去西巡。”

    西巡?君王的动作,让梁琼诗心底一暖,他的话让她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拧成了一团,“不过是臣妾的一双眸子,圣上不必以身涉险。”

    “怎可不去?寡人上月下了缴兵的旨意,这月昭靖的封地便流寇四起……琼诗且安心。”

    安心?如何能安心呢?君王虽给了西巡的由头,却也未明说他没有依着靖太子话办的念想。

    “圣上,西巡一事,还是三思而后行。”

    “是是是!既是梓童劝寡人三思,寡人定会照办!不过今夜……”许昭平拉长的音一下让梁琼诗想起她与君王开头说的事,本想着让君王留宿。

    可一段留宿,却引出这么段复杂异常的西巡,摆明了君王想走。

    既是想走,那便走吧。

    梁琼诗笑着冲许昭平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却被许昭平握住没放。

    “圣上若是有事,便请移驾。”

    听着梁琼诗有韵味的笑声,许昭平盯了半晌,忽地开口唤了声,“琼诗!”

    “嗯?”

    许昭平卡住梁琼诗抬头的当口,凑近梁琼诗的耳朵,低语道,“信寡人。”

    而后松开手,慢慢起身,朝着殿外走。

    见君王松了手,梁琼诗便知君王去意已定,随即朝着殿门的方向微微的躬了躬身,道,“恭送圣上。”

    随着殿门被慢慢合上,许昭平缓缓挪开落在殿门上的视线,转身朝着殿后走去。

    一绕到殿后,许昭平便看到大太监身侧立着一个和她身量相差无几的人。

    “圣上!”大太监冲着许昭平躬了躬身,“都备好了!”

    “那便带他去那熹妃的宫中吧!记得三更回到此处!明日有早朝。”许昭平的视线越过大太监的身影,径直入了偏殿的一处密阁。

    “是。”大太监待那密阁的门合好,便领着身侧的人转到殿外,上了君王平日用得车辇。

    第六十二章

    君王的车辇朝着熹妃的宫中驶。

    有意无意,全后宫的人都听到了太监报信声音。

    梁琼诗从未像今夜这般,觉得古代的墙隔音效果如此之差,差到让她夜难安寝。

    不过,又许是她的心乱了。

    乱得有些疼。

    她的脑子回响着君王那句‘长痛不如短痛’,心中的秤也慢慢在失衡。

    她恍惚间有些嫉妒今夜伴着君王身侧的女子,刻意忽视着君王已是陪了四月余的事实。

    她忽地想去寻一瑶琴抱着,依着那殿门,循着那古调,哼一哼那长门赋,聊慰己心。

    可一想到那瑶琴声许会传得极远,梁琼诗又不想去折腾。

    索性念着君王临行前说得信寡人唐迷糊了一夜。

    一夜能改变什么,梁琼诗并不知晓。

    只是,当清晨的光照入眼底之时,梁琼诗惊诧的发现她能看见了。

    能看见雕龙的金榻,能瞧见镶玉的地板。

    梁琼诗不敢置信的赤着足,在玉上踩了踩,发觉竟还是暖玉。

    撇开那玉,梁琼诗端详了绣着云锦的地毯片刻,一阵恍惚,这殿着实不像一个宫妇住的地方。

    她的左手边是一排排的书简,右手边是一张描绘得格外精细的地图。

    这是君王的住处么?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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