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GL]嫖客不寻欢 作者:度我
正文 第15节
[GL]嫖客不寻欢 作者:度我
第15节
来得匆忙,回得也匆忙。纵使赵父赵母千百般不舍,赵臻的心也早已飞走了。宁玉和赵臻将带来的东西都留了下来,答应忙完就再回来。
林逸人的电话依旧是打不通的。赵臻没有犹豫,驱车直奔监狱去。
赵臻独自进去,宁玉留在车里,看着窗外,神色淡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钢筋混凝土的建筑在淅沥的雨和阴沉的天色里格外肃穆,罩了一层雾霭似的迷蒙。
“不是让你不要查了吗?非把爸妈和我害死你才消停吗?”赵凯红着眼吼道。
“我没有……”
“林逸人都没办法的事,你能有什么办法?能把林逸人逼着放弃案子的人,你怎么惹得起?我已经招惹上了,是我的错,是我活该,你和爸妈要好好的,好好的……”眼泪从男人的眼睛里溢出来,赵凯情绪几近崩溃,一遍遍恳求。
“你说林逸人……是被逼的?”赵臻愣愣道。
“她竟然没告诉你?”赵凯更是惊慌失措,“不管怎么样,别查了,千万别查了。我不需要什么真相!让我呆在这里吧好不好?”
雨色苍茫。赵臻拖着疲软的身躯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高挑的人,撑着一把雨伞在雨里直直的站着。雨帘模糊了她的样貌,那一袭黑色长裙却让赵臻感到了一缕安稳静谧的气息。
“呵。”赵臻无力地伸出手,想要触着那个人似的,却隔了很远的距离,怎么也摸不到。眼泪霎那间簌簌淌下,滚烫的眼泪和着冰凉的雨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宁玉也瞧见了赵臻,小跑着过来,喘气道:“我看雨大了点,就到门口来接你。”
赵臻被遮蔽在伞下,抬脸看到宁玉写满关怀的脸,笑了笑,软在宁玉怀里。
宁玉一手撑着伞,一手圈着赵臻的腰,不让她滑下去。
“我错了,宁玉。”赵臻轻声说,声音轻若飘浮的羽毛,“我毁了我们。”
宁玉自然知道那个“我们”指的不是自己,雨水滴滴答答落在伞面上,已经遮蔽了赵臻的声音。赵臻干涩的嘴唇微微掀起,想要说什么宁玉已经听不到了。宁玉用视线细细描摹着那唇瓣,看得有些痴怔,心房跳动,弥散开一种久违的叫做心疼的情绪。
再坚强的人垮下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野草。赵臻病了,在床上躺了三天,发着热连咳带喘,宁玉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其间小如回来了一次,跟宁玉说了几句又红着眼走了。
第四天早上,宁玉把水搁在赵臻床头,赵臻忽然拉住宁玉的衣角,哑着嗓子定定地说:“我要见林逸人。”
和林逸人面对面坐在咖啡馆的时候,赵臻撑起了精神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下了几场雨,降温了,天冷了。”
林逸人被吹得发红的手捂着杯子,看着被子里微微荡漾的波纹发呆。
赵臻的笑容跟凝固在脸上似的,一直都没变:“我来跟你说正式分手的。”
林逸人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对不起。”
“可我想说谢谢你。十年了,坚持总是有点难。”赵臻笑着低下脸,“说起来很奇怪,真的说起分手,好像也没那么难受,可能我们实在争执和冷战了太久,痛都通在前面了。”
林逸人的目光透过赵臻,有些空洞,张了张嘴像是有话想说,却最终只扯出一个苦笑。
赵臻不舍得这么快告别,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和林逸人共同的话题,最后竟无奈提起了她最不想提起的人:“最近怎么样?归兰还好吗?”
“几天了,我找不到她。”林逸人摇头:“说起来,那天,谢谢你。”
林逸人为了归兰而说的这一声“谢谢”在赵臻心上又揪了一把。赵臻满不在乎地笑笑,好像释怀般坦白起来,语调轻巧促狭:“别谢我。我知道你的性子,她要是因为你出事儿,你不得跑去负责一辈子?
赵臻的勺子碰着杯子边缘,发出瓷杯清脆的响声。低着头小声道:“不过,一辈子这种话,以后可别随便许给别人了。”
声音极小,随便一声嘈杂都能掩盖过去。
林逸人没有听清,再询问时,赵臻转口问:“不过,她有那么大本事,竟然你和司晓都找不到?”
林逸人一愣,眉头渐渐蹙拢。
又是许久的安静。用勺子一圈一圈搅弄咖啡拉花,赵臻忽而勾起笑容,眼角狡黠:“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你猜猜是谁?”
林逸人没有猜测的心思,温柔笑笑:“哪个有福气的人?”
赵臻眼眸晶亮地扬起笑,向窗外努努嘴。可却在看见那个人的瞬间笑容冷却下来,神情有些尴尬和冷峻,眉头渐渐聚拢。
宁玉正和一个年轻男人谈笑风声,看起来聊得甚是畅快,手攀上了男人的肩头笑得花枝乱颤。
赵臻转回脸,轻咳了一声抹去尴尬,咖啡拉花已经被搅得看不出形状。
“她?”
赵臻正色道:“是啊。”
“她是归兰的朋友,想必也是个不错的姑娘。”林逸人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恶。
从咖啡馆走出来,赵臻围拢了披肩,快步匆匆地与宁玉擦肩而过。
宁玉刚和年轻男人依依不舍地道了别。赵臻斜眼乜一眼,语气冰冷:“你倒是好兴致,我前脚刚走一会儿,就在这儿吃起嫩草来。”
“你说我老么?”宁玉很不服气,“人家可当我是二十几的小姑娘呐。”
赵臻只是冷哼一声,带着病容的面色原本就苍白几近透明,此刻带了几分冷峻,更像一块冰棱子,叫人瞧一眼都觉得寒意刺进骨子里。
“哎,我一时忘了,我答应你要做你的幌子,我现在可是你口中的女朋友。”宁玉笑得一丝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语气透着几分忧虑,“这样一想,当良家妇女可真难啊。”
坐进了车里,赵臻便合上眼,不急着去哪,只靠在座椅上休息。
“林逸人相信我是你姘头了?”宁玉问。
“或许吧。”赵臻苦笑着,“按她那个性子,我要是不这么说,她大概会一直愧疚的。”
“可是为什么反倒要分手呢?你不是知道她有苦衷了么?”
“回不去了。”赵臻指着心口,目光空洞怔忪,语气涩然,“只是看到她,想起我曾经那样恨她,那样对她,这里都好疼。我实在……”
赵臻咬紧了唇,情绪在脑袋里气球般膨胀至自创,轰然炸开,她浑身懈了气力,呆呆看着灰色车顶,眼泪跟她较上了劲,越忍耐就越没完没了。
宁玉将身子凑了过来,连随着那幽雅的香味,她的发丝和她的脸颊那样贴近。
“忘掉一个人的最好方法,是爱上另一个人。”宁玉笑得柔媚起来,纤巧的手指拨开她的乱发,触着她的脸颊,指尖沿着泪痕轻轻抚动,“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爱一下。”
咖啡的热气冷却下去,林逸人在座位上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两个瓷杯,都是一口未动。隔着蒙了一层水雾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灰白的天空。林逸人把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汲取一点暖意,还是觉得冰凉隔着薄薄的衣衫透进骨子里。
口袋里手心攥着的手机忽然震响起来,林逸人回神了些,是司晓的电话。林逸人接起,却沉默着连话也懒得说似的。
背景声似乎有些杂乱,司晓高亢着的声音掩不住激动:“有归兰的消息了?你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偏离了原来构想,觉得还是先分手,大家会比较容易接受。
新年快乐。跨年发个分手章是不是不太好。。。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司晓把米白病房里的一拨人都送走,原本热闹拥挤的病房一下子清静下来。司晓小跑回病房,蹲在米白床头边,轻轻地喘着气平复呼吸,看着米白安静的容颜咧了嘴笑。
“瞧你笑的傻样。”米白伸手抚摸司晓的脸。
司晓乖巧地将脸颊在米白掌心上下蹭动,又嫌不够似的双手捉住了米白的手,静静安放在自己脸边。
“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米白笑。
“怕你消失。”司晓说。
“不会的。不会的。”米白撑起一个精神还算不错的笑容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何况,挨一枪,连升两级,值得很。”
说起来,米白那天不放心司晓而跟了去,误打误撞地和方全冲突起来,方全撤退之后留下了神志不清的方新,米白虽然负伤,倒是因为单枪匹马成功救下人质,从一个小小的警员升到了大队长。
刚才米白的同事们来探望,告诉米白这个消息。
米白看起来是由衷的高兴。司晓没有说话,挂着笑容闭上眼,感受米白的触摸。
“说起来……”米白声音有些犹豫。
司晓睁开眼,望见米白带着忧虑的眼眸。
“你问。”司晓像是知道米白要说什么,温柔地给她打定心针。
米白瞳孔里落了一些慌张,把手从司晓手中抽离:“没什么好问的。”
“米白,如果…”司晓站起身来,又伏下身子,悬停在米白上方,“如果我做了一些错事,你会怎么办呢?”
“多错?”米白和司晓对视。
司晓思忖了一会儿,郑重其事道:“如果是可能要进监狱的呢?”
米白闭上眼,掩去眼中情绪涌动。时间一秒一秒游走在两人跳动的心弦间,许久,缓缓睁开眼,漆黑眼眸凝视着面前熟悉的脸,声音一如既往地透着坚定:“我一定等你。”
司晓一愣,然后放声笑起来:“哈哈…”
米白被笑得微微有些发窘,心中压着的巨石却在这笑声里轻松了许多。
司晓挤眉弄眼道:“我可不放心留你这么个俊俏媳妇儿一个人。”
“滚。”米白咬牙骂道。
“一直想问你,”司晓眼睛特别亮,咧着嘴笑出一排牙,“你昏过去之前,想说什么?”
米白咬唇不说话,冰冷的水滴从透明管里注入身体,司晓的注视热烘烘的,要把人看透。
“其实,我知道。”司晓自顾自地说,“咱俩都该成熟点。”
“什么意思?”米白看着司晓,苍白的脸上有种不安的疑惑。
司晓一笑,她的心就像被勾了一下,心绪都被挑着走。
司晓看着米白,那张脸年轻又纯真,像一张纤尘不染的白纸,需要疼爱和保护。司晓笑着轻轻俯下身,胳膊环住她肩膀,动作像羽毛一样,司晓觉得这辈子自己头一回这么温柔。
严格来说,司晓是米白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恋爱对象,司晓也是千依百顺地疼着她哄着她。米白毕了业,经过一轮假模假样的面试就被安排进了林逸人的事务所。从各个方面来说,米白都像她的名字一样简单干净,没人舍得这样的一个姑娘去认识和接受世界的浑浊。
或许在现在的米白心里,理想和原则还是不可超越的东西。有的人的喜欢注定只有七八分,有的人没办法把爱情放在生命最高的位置。
司晓也不再想钻牛角尖地逼问一个答案。米白想要保护她甚过自己,她在米白心里是重要的,米白也愿意为她做出退让和包容,还不够吗?
没有争到第一的司晓,抱着怀里瘦弱成骨架的身子,又疼惜又不甘,心里涨潮似的快要管不住自己的酸水,逮住两瓣微张的唇,就快准狠地碾上去,毫不留情地咬住,掠取其间滋味。
“唔——”挣扎的声音持续了两秒,就被深情款款淹没。
彩灯照耀,暧昧低蔼的光线似是能勾起人心里的炙热来,滚烫的身体映着灯光妖冶的暗红色,把舞厅里的空气染得燥热。林逸人带着一身在夜里行走了许久的寒气,在紧贴着身体的人群里僻开一条路来,紧蹙的眉透露出一两分不适和狼狈。
狂热的音乐突然响起,中央舞台亮起来,吸引林逸人转头看去。
归兰跟着几个着装性感的女人一起走上了台,黑色的斜肩紧身衣,露出半边圆润肩头,黑色的内衣带子衬得肌肤格外雪白滑腻。动作间腰间的肌肤若隐若现,勾着人的视线一探究竟。紧身的黑色热裤勾勒出腰臀性感的曲线。
舞蹈大胆热辣,双眼微眯似有几分朦胧醉态,柔媚的手从胸口沿着延绵曲线抚到大腿,神情撩人,动作挑逗。
林逸人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归兰,环着胳膊瞧着台上,漆黑眼眸里映着五光十色的光线。
归兰似是发现了林逸人,有意无意地往那个方向看,眨了眨眼,目光盈盈地笑着。
林逸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在舞台上正背对着自己的女人,那人忽而转过脸来,亮晶晶的眼正和林逸人相对,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勾起一抹笑容,贝齿轻咬下唇,露出勾人心魂的媚态来。
台下立刻沸盈开来,嘈杂成一片。
归兰和几个女人走下台,走进人群里,归兰左顾右盼,也没看到林逸人的影子,不少男人拥挤着围了上来,归兰笑得有些勉强。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一个冷清声音适时地响起。
归兰没做多想地走过去,贴上了林逸人的身子,扣了林逸人的手指,带着她缓缓跳起舞步来。
“老板,您想要我的话,记得一会儿去找郝姐哦,我就能陪您了。”说着,踮脚攀上林逸人的肩,咬着耳朵柔声道,“这附近五星酒店也有,廉价旅馆也有,方便得很。”
“是么?”林逸人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郝姐,郝姐正一脸谄媚地冲两个人笑着。
归兰没骨头似的挂在林逸人身上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脸上妖媚笑容也冷下来。她明明告诉郝姐谁也不接,怎么这就被卖了啊!
周围的人看今晚归兰已有所属,没意思地散开了。
“怎么回夜场工作了?”林逸人轻声问。
“不要你管。”归兰别开脸,语气冷淡。
“我送你回家。”林逸人又说。
“不要你送。”归兰哼哼道。
林逸人环着归兰的腰,两个人的步子都极其缓慢,丝毫不受音乐热烈的节奏影响。好似并不在跳舞,而在轻轻地依偎着彼此。
林逸人的指尖不安分起来,有意无意地在归兰腰间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娑。
归兰捏住林逸人的手指,没好气地瞪道:“最讨厌你们这种不老实的客人。”
“难道……”林逸人使力把归兰的身子搂得与自己更贴近,“你现在不应该带我去做更不老实的事么?”
归兰被林逸人的气息搔得脖子发痒,咬了咬唇,道:“我去更衣室换衣服。”
坐在林逸人的副驾驶座,归兰从心底生出几分熟悉感,不知道林逸人到底想干什么,有些紧张地偷瞥身边的人,发现那人正含笑望着自己。
归兰问:“你要带我去哪?”
“我也不知道。”林逸人忖道,“如果我是你客人,大概会带你去最近的酒店。如果我是你朋友,大概会送你回家。如果我是你女朋友,大概会带你去我的住处。”
归兰呆呆坐着看窗外,不出声。
车子在停驻了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启动。
窗外夜幕之下的华灯孤寂地燃烧,那一星半点的光在偌大的黑色里显得渺小而单薄。
“听说周楚被举报双规了?跟你有关系不?”
“嗯。”林逸人点头,“你听谁说的?”
“报纸上看的。”归兰不自在地调整坐姿,低着头说,“你不必那样的。没必要。”
林逸人没有接话,似是很专注地在开车,车子的灯光在夜幕里缓慢推进。并不是回家的方向,车子也已缓缓路过最近的酒店。一直沉默着的归兰眼里划过一抹犹疑之色,忽然喊了一声“停车”。
推开了车门的归兰瑟缩着身子走进夜晚的风里,风把她的发丝吹得很凌乱。
回来的时候,她眼睛和鼻头都有些发红,抱着自己喃道:“好冷。”
林逸人在归兰肩头披了外套,送进车里:“去干嘛了?”
“取钱。”归兰从包里抽出一叠钞票,无所谓似的扔在了车后座,“还你。”
“哪来的?”林逸人紧蹙起眉头,“我不需要。”
“凭什么?送我回家。”归兰说。
林逸人索性把车熄了火,拔了钥匙,定定地和归兰对视,眼中有星色闪烁,平淡却展露着坚持。
“我不喜欢你涂这么厚的妆。”林逸人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种妆容,不喜欢我这种打扮,不喜欢我这种生活,不喜欢我这种女人。”归兰的眼眶红得厉害,越说越发激动,推开了车门拔腿就走。
林逸人也跟着跑下车,追了几步拉住归兰。路灯洒下一片光晕,两个人在路灯下的脸俱是惨白。
归兰略带急促地喘着气:“你是谁啊,你完全不必跟我这种人有什么交集,别再为了我屈尊到这种地方来了,我怕脏了你。”
刺耳的话扎进耳朵里,林逸人怔怔道:“你不相信我。”
归兰冷哼:“我有什么好不相信你的。”
“那天是司晓设局把我骗去了错误的地方,还找人演戏看牢我。是赵臻打电话说看到你上了周楚的车,看起来很难过,我就立刻去找你了。”
“这些我知道。司晓告诉我了。”
林逸人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郑重道:“而我说的介意,真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用解释。”归兰大声打断林逸人的话,“什么‘不介意’,这种虚情假意的话我听多了。周楚说得没错,我们天壤之别,当朋友都没什么意思。”
“你不相信我,所以故意给我看你的生活。“林逸人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这样的你,我完全接受。”
“少自作多情了。”归兰笑笑,“咱俩什么关系?我在你心里也不算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谈接不接受?你花了多少钱买我一晚?别浪费,咱们该办什么办什么。”
“我不再想跟你是这种关系……”
“林老板。”柔若无骨的手指抚上林逸人的唇,止住那欲脱口而出的话,归兰眯着眼笑,“我只能接受跟你有这种关系。所以你说够了么?”
林逸人沉思了一会儿,拧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笑得有一丝狡黠:“好吧。”
归兰看得心里倏地一紧,霎时变了脸色,眼中惶惑惊疑:“你真要我?”
“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如果你现在只能接受这种关系,那我先花钱留你一段时间。”林逸人笑得一副“从了我吧”的模样。
几天没见,归兰忘了这林大律师是个不差钱的货,更忘了这丫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着着实实是个真闷骚,心里呕出一口血来,恨不得立刻把话收回去。
“啊……郝姐不会同意的。”归兰逞着胆子,凶巴巴地恐吓,“小心我告诉赵臻。”
“开门纳客,哪有不愿。”林逸人说得那叫一个严肃认真,“我之前已经和她谈妥,要你半个月。她说你这段时间都不用去上班了。哦,准确地说,到我这儿上班。还有,我现在单身。”
“你分手了?”归兰脱口问。
林逸人点头点得很缓慢。点完头自己笑了一下,有点无奈,有点自嘲。
“如果我没有跟赵臻分手,却信誓旦旦地说接受,你的确可以当作是虚假谎言或者善意安慰,因为那时我并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只当做一个于己无关的人。”林逸人顿了顿,言及关键处,出口变得艰难起来,视线不知道该往哪放,“但是,现在不同了……你愿意相信吗?”
归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傻站着不支声。荧白的灯光洒下来,涂得乌黑浓密的睫毛上覆了一层白霜,她的鼻头冻得有点红,风缠着发丝飘动。过了很久,久到身上的体温被周遭的冷空气掠取干净,归兰低着头,忽然很小声说了一句:“好冷。”
林逸人看着归兰身上薄薄的衣衫,又看看洒了满地的清寒的银霜,露出几分担忧的表情:“是啊。”
“……”归兰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语气特别不善,“林逸人,你是白痴吗?”
月亮很清冷地挂了一轮在黑天上,归兰拉开窗帘,就看到柔白色的那一圈光亮,低头,林逸人的车灯亮白刺目,那个人站在车门边上,很认真地仰头看着自己这一扇窗。
归兰心里猛地跳动了一下,急忙拉上薄薄窗帘,隔着窗帘好似能看到窗外似的。归兰发短信催促:“你走。”
“嗯。明天见。”林逸人说。
攥着手机,竖耳听到楼下车辆启动的声音。归兰小心翼翼踱到窗口,偷偷掀开窗帘一角。林逸人的车子正缓缓驶远,拖着一抹灯光,在夜幕里如耀眼的流星,远向她看不见的地方去。
指尖触着窗户冰凉的玻璃,归兰看着填不满的黑夜和黑夜中几点渺小的光,不觉有些呆怔。
没错,我不敢相信你,不相信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身份,不相信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因为我自己介意透了。所以我故意把我的生活给你看,想吓跑你,又期待你能留下来,陪着我,拯救我。
你这个人,其实小气又怯懦,自私又逞能,喜欢把事情烂在肚子里还偏偏性格犹豫不决,你说你活得累不累。我看穿了你,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你呢?你看穿了我,那你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放弃原则,这种感情未必健康。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归兰眯着睁不开的眼,拉开门。门外立了一个身子笔直的人,柱子似的杵在门口,归兰揉了揉眼,眼前的人在视线里清晰起来。
归兰傻笑了一下,转身步子有些不稳地回床边倒了下去。
淡淡的阳光洒下来,归兰昏昏沉沉的,很快又安静地睡了,不知是阳光的效果还是什么,那嘴角好像挂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看起来睡得很满足。
林逸人每次来归兰家里都不怎么受招待,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已经习惯了。
走到卧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到归兰躺在床边缘,小腿没有完全搁上床,细碎的金色阳光铺在雪腻光滑的腿上,拖鞋也晃悠悠地挂在雪白圆润的脚趾,一时心里竟有些痒痒的。
归兰自己睡饱了,悠悠地伸着懒腰转醒,就突然模模糊糊想起屋里有个人。伸长脖子看了看,又唤了几声,林逸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倒是把手机唤醒了。
林逸人出门前拿了归兰放在桌上的钥匙,此刻自己开了门,放了一大袋子在桌上,径直就往归兰屋里去。
归兰上半身挂了一件内衣,黑色,蕾丝的,下半身是配套的内裤,两条大腿交错,抹了雪膏似的又白又亮,在床上以极其撩人的姿势把长袜卷上自己的腿。
归兰转头看见林逸人,立刻懵了。
林逸人只是怔了那零点一秒,旋即勾了唇靠着门框毫不避讳地看,表情从容得不得了。
归兰想起刚刚那个电话的内容,心猛然突突地跳起来,清清嗓子,义正言辞:“我觉得你应该出去。”
林逸人听了身子动都没有动一下,悠哉悠哉地掀起嘴皮子:“我不这么觉得。”
在归兰面红耳赤的咆哮中枕头飞了出来,林逸人很不给面子地接住了,然后扔回了床上,很潇洒地转身走了,动作一气呵成。
归兰飞快地穿好衣服,坐到了化妆台上在对着镜子涂脂抹粉。林逸人坐在沙发上看完手机里的邮件,往屋里看了一眼,看到那个臭美的女人。
“怎么在家也要化妆?”
归兰抿抿唇,两瓣唇上晕开很自然的桃粉色,调整了下镜子的角度,看到屋外林逸人微微偏着头的背影。
“刚才郝姐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情况怎么样了。”镜子里的林逸人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归兰用有点害羞又难掩得意的语气接着说,“我正纳闷呢,郝姐说,有人告诉她真心实意打算追我,所以郝姐才同意把我给人半个月。你说,这人是谁呢?”
林逸人低头又打开了手机邮箱,很生硬地问:“谁啊?”
归兰本来羞不可耐的心情被这低温的反应一扫而光,怒不可遏拍着桌子站起来:“林逸人,你不会自己说的话都忘了吧?”
林逸人淡淡地问:“上次你说,你喜欢我,还作数么?”
归兰面色一赤,坐下来仰着头装傻,支支吾吾道:“有么?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林逸人微微点头,声音平淡成一道平行线,一脸问心无愧:“那我也不记得了。”
“林逸人,你这个人,闷坏!”归兰憋了好大一口气,险些憋出内伤,镜子里林逸人笔直地坐着,像一尊雕塑似的平静。归兰恨恨地拿着眼线笔戳戳镜子里的小人,很不满地低声嗫嚅:“你就装吧你,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这厢林逸人唇角一勾,心情无比畅快,连看着天都明媚了很多。
归兰袅袅婷婷地画好妆走出闺房,自家桌子上是准备好的早饭。简单得很,抹了番茄酱的面包片,和热牛奶。
林逸人抬了一下眼皮,很吝啬夸赞之词:“好看。”
“你刚刚去超市买的?”归兰回忆着有多久没人给自己准备早餐了,尽管简单也让她有些心花怒放,笑得跟朵桃花似的。
林逸人点点头:“午饭的食材我也买了,中午就麻烦你了。还有,我想喝豆浆,看你家里没有,就买了个豆浆机。”
归兰扬着的灿烂笑容一点点僵硬耷拉下去,大口喝着杯里的牛奶欲哭无泪。现在她相信林逸人确实不是来追她的,这分明是来讨债的吧!
于是,吃完早饭,归兰就带着一脸鲜妍的妆容进了厨房,去接受油烟的熏陶了。
“林逸人!”归兰在厨房大叫起来。
“嗯?”
归兰捧了一大束花出来,无辜地眨着亮晶晶的眼,明知故问道:“这什么意思?”
林逸人慢悠悠看了一眼,决定彻底扫了归兰的兴:“食材。”
归兰一脸灰败,终于认命地奏响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过了中午,天气还算晴朗,阳光的温度有点低。
林逸人似乎很钟爱那个沙发,腿上架着笔记本电脑,带上了细框眼睛,安静地看着屏幕上蚂蚁似的文字。
归兰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林逸人的侧脸轮廓棱角锋利又不失温柔,甚是好看。看着看着,就靠在沙发扶手上没了动静。归兰的生物钟一向有点乱,过了正午正掀起第二轮的困意。不过林逸人是不会让她安安心心睡个午觉的。归兰刚睡了没一会儿,林逸人就把她拖了起来,一路拖到了楼下,塞进了自己车里。
因为天气转冷,医院里人有点多,林逸人拉着归兰在人堆里穿来穿去,穿进了米白的病房。
林逸人和司晓立刻凑到了一块儿,归兰心里隐隐知道是什么事,可是却不想参与,她为难,司晓为难,林逸人更为难。
一出去,门合上,林逸人被拉了一把,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司晓拉进了怀里扣着。
“谢谢你过来。”司晓歪着脑袋说。
林逸人偏头靠在司晓肩膀上,看着司晓后脑勺整齐的短毛,不自在地咳了咳。
“还有别的账要跟你算呢。让你帮我找归兰,这几天你反倒帮她躲着我?”
司晓难得煽情一把,更难得没被林逸人推开,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我也是为你们好。那天归兰跟我说,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林逸人忍无可忍,在司晓准备开始作祟吃豆腐的手背上捏了一把,嫌弃地跟她拉开好大一段距离。
“那意思是,她现在准备好面对我了?”
“不知道,可能吧。她心里有事儿,你可能要耐心点。”司晓耸耸肩,两眼如狼似虎地放光,嘴角咧出一副流氓德行,“小娴儿手感还是那么好,快再让我抱一抱。”
米白和归兰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去的女人凑到了一块。说是八杆子打不着一块去,也不准确,归兰想到米白是警察,还是有点畏缩。米白倒是很温和,归兰就也放心下来。归兰给米白剥着橙子,米白看着司晓把林逸人拉出去,笑得很恬静,又有几分无奈,对归兰说:“司晓就是个没正形的家伙,她要有林逸人一半的正经可靠就好了。”
归兰在心里打了个哆嗦,手上剥着橙子差点劈了指甲,想起林逸人那闷坏的样子,呵呵笑得很勉强。
林逸人和司晓回来的时候,脸上挺严肃,覆了一层薄冰。
司晓笑着在米白脸上亲了一口,当着归兰和林逸人的面。归兰离得近,清楚地看到了,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米白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亲密行为,看看归兰又瞪瞪司晓那张厚颜无耻的脸,面上赧意很明显,伸手在司晓腰上狠力捏了一把,眼中含嗔:“别以为我受了伤就不能摔你。”
司晓“哎哟”了一声,笑嘻嘻的。
米白看出司晓和林逸人藏了很多事儿,她没有问。她心里也有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那天司晓一个人见方全,比如为什么方全转移了地点却只告诉司晓,同样她也都没问。
司晓绝口不提,她也绝口不问。这似乎变成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死里逃生,司晓对她格外好,她们的感情攀升到从未有过的温度。她们有诸多的不同,谈及太多只会带来争吵和芥蒂,这对她们无益,谁都不想打破此刻的温情。
“走吧。”林逸人拉起归兰,牵手的动作很自然。
归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愣愣地看着林逸人的侧脸,觉得林逸人这个女人其实真是忽冷忽热,难以捉摸的。
“告诉我。”林逸人看着归兰的眼睛,神情很坚决,“你想要给你父母翻案么?”
归兰愣住了。父母出事后,有一段时间她到处奔忙,问了许多律师,求遍所有亲戚,都没能得到一点帮助,反而受了很多嘲讽和冷眼,昔日嘘寒问暖的亲戚都像避着灾星似的避着她,一来怪归兰家坏了他们的名声,招了许多闲话,二来怕这一姐一弟成了他们的拖油瓶。那时归兰坐在穿越城际的公交上,暗自抹去眼泪,决定以后宁可饿死也不再向亲戚开口。
“这件案子,我和司晓商量,把它定义为恶性商业竞争比较好打。”林逸人说,“方全背后有一个比较大的利益链,方全只是其中一环,我们只把方全抠出来针对,会好办得多。”
“对司晓也比较好,是么?”归兰咬了咬下唇,问。
林逸人坦诚地点头。
归兰木愣地想了很久,缓缓地靠在了林逸人肩上。发丝搔在林逸人颈窝,林逸人感受到归兰的颤抖,挺直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我挺高兴的,真的。”归兰声音有点闷,“本来我觉得不可能有希望了。判得或轻或重,我爸妈都不可能回来了,我只想让他们清清白白,就够了。”
归兰挨着林逸人,身上女人的气息缠绕着她,漂亮精致的女人露出脆弱的神情,红着眼眶像是不堪一击,可怜叫人生出几分爱抚的冲动。
“如果,你相信我,”林逸人用手指摩娑归兰的脸,目光灼灼,“这场案子我来打。”
“我曾经因为赵臻不再出庭。现在我想为了你回到辩护律师的位置。”一字一句动听地在耳边响起。
归兰听着,呼吸一窒,心口却是跳得猛烈,正巧对上林逸人那双坚定而温柔的眼睛……归兰突然从林逸人身上起来,坐直了身子,低着头脸红扑扑的有些慌乱。
“所以,归兰,你明白吗?”林逸人把归兰慌乱的表情看在眼里,心底冉冉升起喜悦和躁动。
“什……什么啊…”归兰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捏着自己的衣角,一副自矜模样。
林逸人语调一转,忽然说:“你妆花了。”
归兰原本脸绷得紧紧的,准备听一番惊天动地的情话。想象总是美好,现实总是瘦成白骨精,归兰紧张的神情一下子变成不能置信的呆怔,气呼呼地瞪林逸人,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挠花。气着气着,瞪着瞪着,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林逸人一转脸,归兰身上的香味就已然近在咫尺,她的两只手软软地攀着自己的肩,身子贴得不留一点缝隙。
林逸人的胳膊也束住了归兰的腰,光滑细腻,不自觉地留恋起来,用力更甚,生怕会突然抽离似的。
“谢谢你。”归兰在林逸人耳边说,声音俏丽,像她的人。
两个人挨得很近,大腿相抵,脖颈交错,林逸人被那抵在脖子的呼吸勾得麻痒,手一寸一寸地摩娑归兰的腰,然后是背,隔着薄薄的衣衫感受那光滑的肌肤,游走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用力。
归兰的呼吸开始起伏,挂在林逸人身上,直把柔软的身子迎向那个人,贴得更紧、再近,一丝缝隙都容不得有。
“嘟嘟--”不远处一辆停泊的车驶出停车场,暴躁地按响了一连串的喇叭声。
归兰大梦方醒,飞快地从林逸人身上撤离,红着脸颊,媚眼如丝:“抱够了么?”
林逸人的怀抱忽然空了,心里失落了一下子,恬不知耻却面无表情:“不够。”
第一次,林逸人会这么回应她,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冷静和平和,而沾染了对她的迷恋和欲望,归兰心里喜悦,害羞,甚至带了那么点得意,不过这些都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直着身子拿腔作势:“林逸人,我发现你还挺流氓。”
流氓特别理直气壮:“你第一次见我,我就在嫖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考试,考试。最近都是通宵复习。
我个人看文不喜欢看作者的小绿字,影响阅读的连贯性,但是看了某大大文底下的评论,发现好像有些读者还满喜欢看小绿字的,我试着多写点。。。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归兰一边享受眼前的大餐,一边有种熬出头的感慨。想认识林逸人那么久,回回吃的都是速餐,这会儿却坐在正儿八经的五星级大饭店,菜单归兰看了一眼就被价格吓得还给了林逸人,盛菜的盘碟一个个都是巴掌大,音乐是林逸人点的,归兰偷偷瞥了一眼拉琴的小哥,还挺帅,于是拉琴的又被林逸人叫停了。
归兰想起头一次赴林逸人的约,一路都在腹诽着这个“资本家”的高傲态度,心里敲响了千百个不愿意。到现在,人就坐在对面,却心里始终觉得太远了点,够不着的远,差一点就能够着的远。犹如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囫囵吞了个果子,甜一阵酸一阵的,到后来酸的甜的都无法去分辨了,就剩难以消化了。
“发什么呆呢?”林逸人撑着下巴看了归兰很久了。
“觉得有点怪怪的。”归兰恢复了轻快的笑容:“这样子的环境,这样子看着你,挺不真实的。不过,挺好。”
那样低霭温暖的灯光,那样颜色丰富的菜肴,那样轻柔动人的音乐,那样温柔雅致的人,多像一个无边美梦。
掩盖在喜悦底下的是落寞,林逸人看着归兰的眼睛,内疚挤满了心窝:“是不是我以前对你太不好了?”
“不是的,很好!”归兰急忙解释。
自父母过世之后,就再没有人,能给归兰被疼爱的感觉,这种感觉面前这个人给了,可是归兰贪心地想要更多。
“不是你的问题。”归兰说。
说完,咬着筷子,对着美食雀跃起来。
出自庖丁世家,归兰虽然自己不干厨子这行,却染了厨子的职业病,尝一道菜就要品出用料和做法来,语气满是得意:“这个在家也能做。你爱吃么?下回我做给你吃。”
夜幕沉下去,星辰降落在这座城市里。照样是归兰楼下,风也变得安静。林逸人熄灭了引擎,就安静地好似世界只剩两个人了。
归兰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很缓慢,嘴里交代道:“明天周六,小海要回来了。我也要去兼职,你别来了哈。”
林逸人没有回答。归兰转头一看,一抹路灯的微光透过车窗,落在林逸人侧脸和唇角,温柔又诱惑,叫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归兰压抑住自己突突的心跳,推开车门跑下车,隔了一段距离跟林逸人挥手。
林逸人摇下车窗,不明所以地和她四目相对。
“这次你先走。”归兰喊。
“嗯。明天见。”林逸人的结束语还是那句话,淡淡地笑着。
看着车子缓缓离开,归兰的心情有些难以平静,有种想拼命狂奔过去把车拦下的冲动。
不过冲动终归是冲动,转身依旧是一层又一层的台阶,无聊的生活。有时候,归兰会想,人要是真的能不顾一切就好了。
这个问题归兰一直思考到了第二天打着哈欠抵达市中心,工作的水吧。
上午人流比较少,天气也冷下去,水吧的生意清冷起来。偶有几对逛街的闺蜜或情侣,挽着手要两杯热茶。
每次看到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归兰心里都会起一丝波澜,眯着眼远远地看着,啧啧两声。
归兰从小到大,样貌上都是领跑的,而且领先得不只一点点,借用高中一文艺男青年给她写的情书里的一句诗: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情书写得水平极高,引用的词句从诗经到泰戈尔,归兰看到这样的夸赞的时候暗自得意了好些天。可惜那封情书不知道被她塞到哪去了,找不到了,为此归兰还好一顿可惜。
尤其到了高中,下课的时候,总有那么些个男生爱跑到归兰教室的楼层上厕所,然后“不经意”地经过归兰的教室,偷偷地看上两眼。可是连归兰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是,她除了有些得意之外,再没别的感觉,心情差的时候甩几个冷眼转身就走,心情好的时候冲人小男生甜甜一笑,勾得人欲罢不能。上了大学,好不容易有了个感觉还不错的,没几个月就谈崩了,原因是除了在舞蹈教室跳舞和在寝室睡觉之外,归兰哪都懒得去。
不管怎么说,追归兰的男生,送情书的也有,送花喊楼的也有,连亲手织围脖的都有,一个个都火辣炽热,掏心掏肺。
这会儿来了一个,拎着黑色电脑包,神情寡淡,步子不徐不缓,直直地走过来。
归兰暗暗腹诽着,这人儿就来到了跟前:“发什么呆呢?来杯普洱,热的。”
归兰瞪大了眼,才发现不是幻觉,笑得有几分心事被撞见的尴尬:“你怎么来了?”
“路过,就来看看你。”
“去干嘛?”归兰手上很麻利地把饮料倒进塑料杯,转头问。
“有个庭审,我去听听。”
归兰注意到林逸人今天穿的确实是很利落的正装,在这天气里看起来很单薄。将饮料递过去的时候触摸到林逸人的手指,冰冰凉:“热的,捂捂手吧。我请。”
林逸人直接绕过了吧台,水吧空间很小,放了两张椅子,林逸人占据了其中一张,拿出笔记本架在一个柜子上,一副要在这而办公的架势。
归兰看愣了,有点木讷地说:“饮料都是带走喝的,这儿没地方。”
“庭审在下午,外面太冷了,我呆会儿。”林逸人坐得很安稳,一点都不嫌弃空间的狭小,饮料放在电脑边上。
托辞,明显的托辞。归兰抿着嘴笑,忍住不去戳穿林逸人,心底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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