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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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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嫖客不寻欢 作者:度我

    正文 第19节

    [GL]嫖客不寻欢 作者:度我

    第19节

    李梦曾经是学校出了名的难追,她看人的眼神总是倨傲,甚至带着一丝轻蔑,却偏偏生了一张美丽雅致的脸,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冰冷高贵之气,引得学校许多自负风流的公子哥们跃跃欲试,却都吃了鳖,英名折损于此。这么一号人物,被司晓拿下了,司晓搂着李梦的腰,到处炫耀了大半个月,可没过多久,新鲜劲就过去了。

    如今到了还债的时候,司晓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那么骄傲高冷的一个人,竟会开始用这样低劣的手段——威胁。李梦带了一叠照片,都是她和米白亲昵的画面,声称要寄给米白的父母。

    米白的父母是大学老师,书香门第,两个老党员,这几个名号司晓听起来就有种被五花大绑的感觉。

    米白还小,司晓不愿意她过早地承受出柜的压力,更不愿意米白和一向敬重的父母闹僵,即便要出柜,也绝不能是这种方式。司晓有一丝怒意,可偏偏李梦是她的前任之一,看着李梦深掩在眼底的痛苦和悲伤,曾经仙女般的人物现在如深陷尘俗泥沼,司晓心里有愧,软了心肠:“你要什么?”

    “呵……我要什么……”李梦轻笑了一下,眼神被浓重的哀伤冲得有些涣散。

    “是,你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前提是米白的父母那,你能守口如瓶。”

    目光逐渐冰冷起来,一抹笑容从唇角绽开,可那笑容却不带丝毫暖意,只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和凄怆。

    “那得看……你怎么让我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纯粹满足我个人的。。。咳咳。我不污的

    归兰这个名字,是玩剑三的时候,遇到一师父叫“归海尔兰”,后来发现类似的名字还以为是她小号,其实只是几率比较高的随机名= =至于本文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总之就很随便地就用了啊。。。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林逸人车里的空调开得暖烘烘的,叫人都不愿意踏进外面的冷风里。车停在写字楼前,归兰打了个哈欠,听到林逸人在边上一本正经地说:“小海那边你别担心,我肯定拿下他。”

    归兰拍拍林逸人的脸颊,笑着说:“相信你。”

    上了楼,就是林逸人的事务所。到的时候正是早上九点,刚上班的时候,员工三三两两地吃着早饭,桌上的垃圾还没收拾掉,看到林逸人张大了嘴,手忙脚乱地把食品往抽屉里揽。

    林逸人装作没看到,带着归兰往自己办公室去,没走几步就被老刘叫住了,老头毕竟是有辈分的人,对林逸人丝毫不打怵,和和气气道:“林总,你过来一下行吧?”

    “你去我办公室等我会儿,我一会儿拿协议给你签。”林逸人叮嘱。

    员工只以为归兰是林逸人的客户,没显得多热络,三两个有一句没一句互相聊着。

    “听说,因为咱老板出了丑事儿,好几个谈好的案子都撤回不给咱做了。”

    “最近也没什么案子上门,便宜的咱也不干,这公司是不是干不下去了?都嚷嚷着苗头不对,小孙昨天都辞了,司律师也有日子没来了。”

    “嗨,谁知道。”那人摇摇头,叹了口气。

    归兰听得头皮发麻,明明那些人都盯着电脑屏,归兰却感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加快脚步穿过屋子进了林逸人的办公室。

    “嚼什么舌根在这。”司晓笑嘻嘻地进来了,穿着棒球服棉外套,一点都不像来工作的,“你们这些小子,就知道瞎琢磨。”

    听到司晓的声音,归兰嘘了口气,招了招手让司晓过来。

    司晓这段时间出门得少,皮肤白了许多,加上脸本就俊俏,即便挂了坏坏的痞气笑容,也不让人觉得猥琐,反倒讨喜得很。司晓一进林逸人的屋子,就霸占了那张觊觎已久的黑色椅子,学着林逸人的样子,手指着另一把椅子,板起脸一本正经:“坐。”

    “你来上班吗?”在归兰印象里,有些日子没见到司晓了。同学会喝醉的那晚,寥寥草草的一面她自然是完全不记得的。

    “米小白开始上班了。我在家闲得无聊,就也来上班。”司晓语气哀怨如同被抛弃的怨妇,一秒变身戏剧女王,夸张地喊道:“天啊,米小白变成警察之后,就没工夫理我了,我会寂寞到枯萎的。”

    归兰嘴角抽搐了一下,强装镇定道:“不会的。你还可以给林逸人打工。”

    司晓更加伤心:“可是连林boss都被你抢走了。”说着,挤眉弄眼地盯着归兰的锁骨处看。

    归兰当然知道司晓在看什么,早上她发现锁骨上一排牙印的时候就把林逸人教训了一顿。床上温温吞吞地磨人,狠劲儿全用在这儿了。归兰出门没忘了围条丝巾,想是丝巾料滑,那些红痕露了出来。

    司晓热辣辣地瞧着,意味深长地竖了个大拇指。归兰的耳朵根发烫,调整了丝巾的位置,把外套的扣子扣上,还不得不扣到了最上面那颗,竖起的领子让归兰觉得自己套了一个颈部固定器,这和她的品味绝对的格格不入。

    归兰把司晓叫进来当然不是为了炫耀锁骨上的牙印,思量再三,她说:“我想找份工作,不考虑文凭,什么都行。”

    司晓有点意外:“要是林逸人肯收了我,我早就屁颠屁颠辞了工作回家享清福了好嘛。”

    “唔……”归兰支吾了一下,抬眼小心问:“最近……林逸人的事务所……是不是有点……困难?”

    司晓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傻姑娘,难道你是想工作养林逸人吗?”

    归兰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赧意,搓着手小声说:“不是啊……我就是想让她压力小一点。”

    “你看我。”司晓捂着胸口,一脸悲愤:“我好歹是个商律,挣得比刑律要多,我怎么就开不起事务所。”

    归兰不太明白,正欲再问,外头一声响亮的呼喊:“司律师,来开会。”

    “来喽。”司晓屁股在林逸人的椅子上弹起来又坐下,感叹道:“真舒服,必须搬走。”

    “我先去开会。回聊。”

    司晓脚底抹油就开溜。这事儿她可不敢帮忙,要是被林逸人知道还不得手撕了她。司晓想到米白,司晓这么懒惰的性子,以前总幻想着遇到个白富美的富婆把她养成废人。没想到一不留神遇到米白,让司晓想把她养在家里,回到家,饭在桌上,老婆在床上,这种日子想起来真不错。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司晓哀叹着进了会议室。

    林逸人还是冷冰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窗外冬天的寒风像灌进了会议室:“今天开会,就两件事。”

    “第一,咱们事务所准备开通线上业务,在公司网站上提供线上的法律咨询,但是收费标准和线下一样。”

    所有人低下了头,心中骚动。暗想:公司果真接不到活了啊……

    “第二,”林逸人视线扫过没精打采的员工,语气平淡:“下月起,所有人基本工资提高10,绩效提成提高2,胜诉奖金翻倍。”

    所有人惊喜地抬了头,不敢相信似的面面相觑,随即是一声欢呼:“谢谢林总!”

    林逸人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大步流星地离开。

    归兰在林逸人的办公室,大胆地打量办公室的格局。白色的地板衬得屋子亮堂堂的,角落安静地靠着两张黑色的皮沙发,木色的办公桌上,文件堆在铁书立上,笔筒附近散落了几只笔。

    门在身后落上,林逸人拿着一个小文件册进来:“看什么呢?”

    “看你的办公室,和你一样简单到无趣,连个小摆件小盆景都没有。”

    “我不常来,盆景没人照顾。”林逸人解释,“下次摆上。”

    “不用。”见林逸人这么顺着自己,惊讶之余还有些喜滋滋的,跳到林逸人面前,看着林逸人在纸张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黑色的墨水笔,字体隽秀有力,竟然跟书法似的还有回笔。

    “看一眼,然后签字。”林逸人把纸都推到她面前。

    归兰也没看,唰唰就在角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自己的名字和林逸人的上下摆在一起,美得很,不过自己的字跟林逸人的一比就显得小家子起许多,太过工整了。

    “怎么不看一眼,”林逸人见归兰这么相信自己,感动之余又有些不放心,“万一是卖身契呢?”

    “那也签。”归兰挑眉,眼角脉脉含情地看着林逸人,笑容勾得有些放肆。

    “对别人可得长个心眼。”林逸人把纸张都小心塞回文件夹的塑料膜里,拉开抽屉放置妥贴,然后笑道:“以后我就是你的辩护律师了,合作愉快。”

    “知道了,律师。”归兰含笑回道。

    林逸人心头一跳,猛然想起那晚,归兰搂着她的脖子,醉醺醺地一声一声喊她“律师”。

    “律师?发什么呆呐?”归兰凑身到面前。

    现在归兰眼底清明,喊起律师来带了一丝娇俏调皮,笑意盈盈的眸子闪着灵动,仿佛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着干净的阳光。

    若要问归兰最得意的时候,那打的就是林逸人看着她发呆,眼里流露出惊艳之色的时候。归兰喜欢这双眼睛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望着自己,喜欢在寂静的湖心丢下石子,搅浑一滩静水,喜欢她眼里波浪翻滚的时候,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归兰偏了偏头,吻到了林逸人的嘴角,蜻蜓点水的一下,又飞快撤离。

    “报酬。”她说。

    还没来得急感受那份触感,就转瞬而逝。林逸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怔住,呆呆地看着那双粉嫩的唇撤开。归兰难得看到林逸人呆头鹅的模样,捂着嘴笑得洋洋得意,像偷了腥的猫趾高气昂。

    林逸人虽然素来性子平淡,没什么大悲大喜,却也不是木讷呆板的人,归兰以往每次试图调戏林逸人,都吃了亏地回去,偏生不长记性。

    惹是生非的小猫。林逸人想。

    然后走到门边,落了锁。

    归兰愣住,揪起眉头看着林逸人,表情惊讶,目光复杂,向后退了两步,臀部抵到了办公桌。

    糟糕!她心想。

    可是已经晚了。

    出门的时候,归兰扯着外套的立领往上提,生怕一松手领子就松了。这下脖子也遭了秧,从前面一直绵延到后颈,归兰表情极不自然,脸上大写着心虚两个字。

    米白一直把吴可的事情挂在心上,一等周一上班,立马就带着吴可去检察院问。接待她们的是一个中年眼镜男,不知道任的什么职。客客气气地让米白和吴可等着,自己去查。

    等了两杯茶的工夫,眼镜男回来了,乐呵呵地说:“二位放心,已经立了。”

    米白追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下发通知?”

    眼镜男支吾起来:“这……我不清楚。反正,立了不就好了嘛。”

    “立了就好了?”米白不怒反笑,“那你教教我,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那人似是有些不耐烦:“案发的时候有没有带套?有没有精|液?戴套不算强|奸,查不出精|液也没办法,能立案就不错了。”

    米白握着吴可的手,感觉吴可的手心出了腻腻的一层汗,微微地发抖。转头便见吴可眼眶通红,嘴角颤了一下,扯着虚浮无力的苦笑:“没关系……”

    心里的火霎时被点燃了,作为警察却什么都帮不上的自责感火花四溅地灼着胸口,米白不敢去看吴可的眼睛,那抹红把她深深地拉进失望无力的境地。她看着四周富丽堂皇的装潢,一尘不染的地面明晃晃地映着太阳光线,突然对这个世界陌生起来。

    “作为公职人员,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吗?你们的道德正义都去哪了!你们的法律都去哪了!”

    米白突然站起来,三两步地冲过去。眼镜男吓了一跳,吴可连忙抱住了米白,眼泪簌簌掉下来。

    “米白姐,别这样,算了吧……”

    眼镜男觉得再待下去无法明哲保身,起身立刻走了,视线扫过气得发抖的米白和惊惶落泪的吴可,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好得很,好得很……”米白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忽而失神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米白和吴可的事件,基本参照此事

    今天发文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把74章放进存稿箱的时候,不小心按了直接发表。没法删除,只好先清空锁掉。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今天累不累,ada。”司晓把米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把她转过去背对自己,“检查完毕。”

    米白今天特别乖,说是乖巧不如说是没精神,靠在司晓怀里闷声道:“不如我辞职,省得你每天做这些多余的担心。”

    司晓惊讶地微张了嘴,把米白转过来,看到米白的眼睛红红的,一点神采都没有,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你怎么了?”

    “没怎么,开玩笑的。”米白倔强地别开了脸,吸了吸鼻子。

    司晓想追问,可米白的视线逃避着,咬着唇忍得很辛苦。司晓叹了口气:“不管什么时候,我跟你站在一边,和你在一起。”

    话音未落,脖颈一沉,米白用力搂住了她,不声不响地埋脸在肩膀,温热的眼泪汩汩湿润了衣领。

    米白没哭出声,可是司晓分享了她的眼泪。

    一会儿,米白的身子没那么颤了,胳膊却依然紧紧环着司晓的脖子,像个依赖大人的孩童,任性地不肯松手。

    她在她耳边说:“司晓,我只有你了。”

    曾经那样相信过的事情,如幼时的肥皂气泡般轻易被碰个支离破碎;曾经那样笃定过的世界,仿佛从不曾存在的一场镜花水月。一切都忽然陌生起来,当现实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獠牙的时候,米白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只有身旁这个拥抱,显得那样亲切和真实,可以紧紧依靠。

    被司晓抱上床的时候,米白还是紧紧环着司晓的脖子,像是极力想要确定这个人这个体温是真实的。

    “你松开我一会儿,我没法动了。”司晓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珠一转:“还是说,你想自己动?”

    米白的脖子根立刻烧起来了,连带着小巧的耳垂都红红的。以往和司晓在一起的时候,司晓都是绝对主导的一方,也都是司晓缠着她索求无度。米白总是不好意思表现出太顺从或者太主动的样子,甚至吝惜表达自己的好感,她脸皮薄,见不得司晓那张得意洋洋、带着玩味笑容的脸。

    米白被看得连头皮都发烫,索性闭上了眼睛,紧咬贝齿,翻身坐在了司晓的身上,拉着司晓的手放在自己胸上,停住。

    掌心的绵软让司晓不能置信地张大嘴,米白脸颊烧红一片,强自撑着颤抖的身子,温顺如同绵羊,一副任司晓予取予求的样子。

    司晓想起米白以前在床上,动情的时候身体泛着粉意,自己每每调戏她,她都会红着眼瞪自己,却因脸上一片红云而毫无威慑力,活像一只故作凶狠的小兔子。或许是因为需要做一些事情来发泄,米白难得的主动让司晓讶异又惊喜。虽然这个举动略显青涩,但是没关系,她的米白儿还需要学习很多。

    司晓轻笑,话语柔软也有几分轻佻之气:“咱们好久没滚床单了,我的米白儿竟然长大了许多呢。”

    说罢,手掌用力揉捏,另一只手顺着臀部滑上侧腰和后背。

    这话一语双关,米白脸上热意灼灼,脸色却没了更红的余地,张口欲要反驳,却因若有似无的撩拨化作一声轻吟,身子绵软,扶住了司晓的胳膊。

    司晓把她拉进贴在怀里,掌心略显贪婪和急躁,在光滑的后背游移,随后伸进了裤子里,握住挺翘之处。

    覆在司晓身上,没有一处贴合得不紧密,温度交融,心脏共鸣,米白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想把自己交给这个人,想要放心地把自己交给眼前这个人。

    那里已经湿润灼热,司晓小心探进去的时候,带来的饱胀感让米白鼻头一酸,突然就想哭出来。一口咬在司晓的肩上,滚烫的热泪却还是滑落,濡湿了赤|裸的肌肤。

    托了徐露的帮忙,法院立案效率难得的高,也顺畅得很,法院的通知很快下来了。

    开庭时间初定在两个月后。方全那边应该也已经收到了通知书和传票。林逸人没半点轻松神色,把传票和代理律师的出庭通知书收好。

    开车到市里的老市中心,随着城镇化的发展,新市中心逐渐抢了这里的风头,不过街上人还是热闹的。

    归兰看着窗外街景,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迷惘,眼里逐渐蒙上一层浓郁的情愫,似是思念似是难过,抚着车窗喃喃自语:“好久没来了啊。”

    大学的时候不愿意来,回到了这座城市又不敢再来。

    “我爸妈,半辈子拼出了一家不错的饭店,和一套大房子。以前我总觉得他们太平庸,现在我反倒觉得他们特别有本事,真的。”归兰笑笑,语气低惆,“他们全额买下了店面,前几年才还清贷款,还想着攒钱重新装修一下。可是没想到就出了事。”

    归兰本以为林逸人只是路过,没想到林逸人在辛泓府前面熄了火:“再进去看看吧。”

    归兰一时有些挪不开眼,她没想到辛泓府还是原来的装潢,只是仿古的木梁、木门颜色比以前旧了许多,大门紧闭,门上贴的对联已经残破,还有一些刺目的牛皮癣。归兰收回了视线,眼眶微红,面容惨淡:“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啊。当时要赔的钱太多,不止原告,连合作的供应商都找上门来,员工也要遣散费。爸妈一直还贷,存的钱本就不多,拿出去也不够。就算我把自己卖了,也卖不到那么贵。我保不住辛泓府。本来判查封两年,但是由于拿不出赔款,五月份的时候,那群人向法院申请强制拍卖了。”

    林逸人沉默着拉过归兰的手,塞过一个冷硬的物什。归兰摊开手掌,一把黑色的钥匙。

    林逸人指指窗外,微笑,道:“我把它还给你。”

    归兰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愕,捧着钥匙便问:“什么意思?”

    “通常查封到拍卖约一年时间,因为法院要走案件审理、裁决、选评估公司、评估、选拍卖公司、拍卖这一系列流程。”林逸人说,“所以,幸好才在评估阶段。里面的设施应该没有多大变化。”

    林逸人顿了顿,强调道:“保持原样。”

    归兰愣愣地看着林逸人,又问:“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你的啊。等查封期满,它理所应当是要归还给你的。”林逸人轻笑着想摸一摸归兰的脑袋,这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够可爱的,“之前我还不知道,我女朋友是个拥有这么多不动产的老板娘呢。”

    归兰避开了林逸人的手:“可是,它已经进入强制执行拍卖的流程了,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就算没有被申请强制拍卖,查封期也没满。”

    林逸人抿着唇没说话,目光淡淡地看着归兰。

    “所以你花了钱,替我把赔款都还了。然后动了关系,让法院驳回了强制拍卖申请,还提前中止了查封。”

    归兰自己分析着捋顺了,林逸人不置可否的沉默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把钥匙还给了林逸人:“我不要。”

    “只要没被拍卖掉,产权人一直是你,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林逸人眼睑低垂地把钥匙收了回去,淡淡道:“文件通知都放在我办公室了。产权书过段时间也会拿回来。”

    “林逸人,你怎么办到的?你哪来的这些钱?”

    林逸人没说是徐露帮了忙,回答得迂回:“我做的这些事,并不新鲜。我在这个行业,懂得怎么做。”

    归兰咬着牙,紧盯着林逸人,盯红了眼眶。忽然想起第一次去见林逸人时,在富丽堂皇的顶级酒店面前,感受到的金钱的傲慢和贫穷的卑微。有钱有势的人总是无所不能,而她却是任人欺凌也毫无办法。尽管林逸人从未表示过看轻或低贱弱者,但却擅长用强者的规则游刃有余地解决一切问题,用钱用权,这是归兰从来都遥不可及、望而生畏的。巨大的阶级差距像一条鸿沟横亘在她们之间,这种感觉让她忽然很绝望。

    她吸了一口气,道:“林逸人,我没法接受这个。”

    林逸人点点头,说:“我想到了。”

    归兰知道自己辜负了林逸人的好意,低着头轻声说:“谢谢。对不起。”言语间有些疲倦和失落。

    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让她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无法一昧接受对方的馈赠,尤其是对象是林逸人,尤其是亲密关系里。归兰深知自己是高攀了,却不想对方站到了自己望不可及的高度,自己只能仰望和接受。

    林逸人轻轻笑了,替归兰捋起垂在脸颊的发丝,好让自己看她更清楚些:“那就当我买下来了。以后你当老板娘,还是你的。”

    “……”归兰哀怨地瞥一眼林逸人:“等你能娶我再说。我还不一定嫁呢。”

    “不过……你不接受这份礼物没关系,只是——”林逸人低了声音,“如果小海要呢?如果他想继承父业呢?”

    归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住了。辛泓府被申请强制拍卖这件事,小海还不知道。归兰有很多事都没有告诉归海,就像父母曾经想守护他们一样。

    “那他应该自己努力。”归兰呆呆地答。

    林逸人有些不满意地嘟囔:“我这个姐夫,买了送他有什么不可。”

    “你突然做这事儿,不会其实是为了展现一下姐夫的神威,讨好我家那个臭小子吧?”归兰恍然大悟。

    林逸人笑了笑,回答得很诚实:“有这方面的原因。司晓说,要让小海觉得跟我当一家人挺好。”

    归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归海啃着苹果,在晚饭休息时间,用学校的公用电话亭给归兰打电话,语气悠哉。

    “姐啊,别让姐夫派人给我送吃的了。天天水果零食晚饭的,太夸张了,要不是来送东西的是个严肃脸的大叔,同学都该觉得我突然去当小白脸了。”

    “哈?林逸人找人给你送吃的?”归兰下巴要掉到地上了。

    归海那边啃苹果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脆,嘴里嚼着东西支支吾吾的:“是啊。要不,让她换个菜单也行啊,能不能有点创意,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天天kfc。”

    归兰抱着电话小心翼翼地问:“弟啊,你觉得林逸人怎么样,是不是对你挺好。”说完,没等回答,立刻补了一句,“我觉得她也挺好。”

    “你就放心吧。我都喊姐夫了。”

    归兰心中窃喜,佯装镇定道:“不愧是我亲弟弟,还是能养熟的。”

    “……姐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归海先乐了,“我其实也没那么迂腐,只是作为娘家人,我这关哪能这么好过,是吧?怎么也得装一装,不能让她看轻你啊。”

    “你小子懂的还挺多。”归兰啐道。

    “而且,我不跑,难道还留那看你情趣内衣秀啊。”归海笑得猥琐。

    归兰脸一红,轻咳了两声:“那你也不知道早点打个电话告诉我,害我在这儿担心。”

    “谁叫你不告诉我小林老师就是姐夫。我都见她好几回了,每次都跟她聊姐夫,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傻得很。”

    归兰又被小林老师这个称呼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真不明白林逸人辅导个作业怎么就能突然俘获了小海这颗少男心。

    “嘿嘿。不过,姐,你们玩得还挺精彩呀。”小海在那边压抑着笑,到后来克制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我要挂了,寨见!”

    “哎哎,还有一句,”小海忽然闷声闷气的,“小林老师挺好的,除了眼瞎点,真是便宜你了。你对人好点……”

    归兰立刻掐了电话。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话越来越多了,连亲姐也敢挤兑。归兰暗暗决定罚他一个礼拜的口粮。

    归兰这厢想着怎么整治那个臭小子,林逸人那边仗着自己是姐夫简直把小舅子宠得没边了,难怪那小子没大没小、作威作福的。

    “你不能这么宠小海知道吧。”归兰教训林逸人,“昨晚他给我打电话,简直都要上天了。他说早就认了你这个姐夫了,你以后别让人送吃的给他了,要送就送《五三》。”

    说完,又补充一句:“司晓的话不能乱听。”

    上次吃饭让林逸人带什么礼盒,出事儿了吧。这次又整个这么大的惊吓出来。

    林逸人认错态度良好,一直看着归兰,嘴角若有似无的温柔笑意:“特殊时期。以后不了。”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缘龙距离辛泓府不过百米的距离,在同一条街的对面。林逸人把归兰安顿在辛泓府边上的一家茶楼,告诉归兰等十分钟她就回来。

    归兰没问林逸人去干什么,只是眨了眨眼,道:“那我等你。”就像每次林逸人把归兰带上车的时候,归兰都不会问要开到哪去。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懂事让林逸人觉得会心。归兰的体贴让林逸人觉得轻松自然,沟通成本几乎为零。

    缘龙现在已经是一个三层的大酒楼,规模气度与百步开外的辛泓府呈现天壤之别。林逸人穿着浅咖风衣,踩着黑色皮靴,手上一个棕黄档案袋,走进旋门。

    正是午餐时间,各个包厢都有嘈杂的声音传出来,服务员来往穿行。这个时候,方全自然是不在这儿的。微笑着拒绝了迎宾的招待,她只是来送份东西罢了。

    “你是?”归兰钝钝地问面前的人。

    这个金发的女人在归兰面前站了许久,她从头到尾都充满了洋味儿,面容却是标准的东方脸孔,年轻干净,带着几分稚气,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洋娃娃也在打量归兰,眼里不知怎么的,带了不加掩藏的敌意。

    那女人轻咳了两声,语气丝毫不给辩驳的余地:“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赖着林娴?一直依靠她的庇护?你能给她什么?”

    归兰变了脸色:“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那人有些不耐烦,一屁股在归兰面前坐了下来,打开名贵的包翻着:“不就是因为林娴有钱人傻么,你要多少我给你不就得了。咦……等等我找找支票……”

    归兰冷笑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座位,任身后那人抓耳挠腮地翻着包。归兰不知道那人是谁,她没问过林逸人的情史,林逸人那样的人,给她多弄出几个念念不忘的前任或者情敌也不足为奇。

    说了两句话就转头走人这种事归兰是第一次做,归兰结了帐从温暖的茶香里走到风里,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你能给她什么?”那个莽撞的女人一句莽撞的话却撞进了她心里。

    归兰抬眼看到一边的辛泓府,竟是长吁了一口气,似是茶味的苦涩沁了进去,嘴角扯出的笑容也是苦得紧。归兰走远了几步,到空旷的地方,低着眼看人行道砖块的纹理。

    归兰看到林逸人脚步匆匆地过来了,或许快跑了几步,鼻子有些发红,喘息氤氲开小片雾气。归兰想迎上去,笑着给她温暖的拥抱,却抬不起嘴角,目光黯然失神。

    “怎么到外面来了。”林逸人看到归兰等在辛泓府门口,有些惊讶,“怎么了吗?脸色也很难看。”

    “没事,冻得吧。”归兰回避得有些生硬,欲盖弥彰地拉着林逸人往车里去,“快开车门,冷死了。”

    林逸人不住地往归兰脸上打量,要找出个所以然来,忖道:“你是不是还不高兴。”

    林逸人目光瞥向辛泓府,诚恳地问:“很差劲的礼物,是吗?”

    “是啊。”归兰不满地嘟起嘴,眼含薄嗔,水汪汪地看着林逸人,“比起送我这些,你多说些情话我会更高兴。”

    “啊?”林逸人没反应过来。

    归兰勾起一抹悠悠笑容,扯着林逸人的衣领把她拉过来,贴到她耳边,柔柔的话语在耳边低徊:“我的耳朵想怀孕了。”

    风在窗外飘摇,尘土四散,这一隅静谧和温暖显得弥足珍贵与脆弱。整颗心在巨大的不安里摇摇晃晃,归兰抓紧了林逸人,“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她想要听,想要足够多的坚定和笃实。

    司晓一路闯了三个红灯,电话里听到米白压抑的哭声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焦心的煎熬。

    米白不是个爱哭的人,秦峰和学校里的警官都告诉她,哭是懦弱的表现。所以司晓很少见到米白的眼泪,上次无声的流泪已经让司晓揪心,这次歇斯底里的哭泣让司晓彻底慌了神。

    几个小时前,米白带着吴可再次到警局,想再努力一把,却听到小孙说,钱天已经拘押期过,已经被释放。

    米白气极,拉着吴可踹门离开。在派出所不远处的花坛边一屁股坐下,米白努力地平复心情,刻意地拉出一个笑容,握住吴可的手:“一定还有办法的。”

    说罢,米白咬咬牙,把案子大概地在微博上叙述了,想要通过自媒体寻求一些社会帮助,或许可能找到当时经过的路人,或许可能引起舆论压力迫使法院正视这件案子。米白知道这种做法就像没头苍蝇,自己这些微小的流量根本难以浮上信息的海洋,但也只剩下了这一丝希望。

    发完了微博,米白和吴可在花坛边等着,连她们也说不清在等些什么。相互错开了视线,都是沉默不语。风把吴可额前的刘海吹散,让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助和清瘦。虽然吴可一直都没说什么,甚至会反过来安慰米白,但是米白在吴可的眼睛里看到了呆滞和绝望,知道明白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有转发了。”米白想给吴可提一提气,笑着给她看手机上显示的几个转发。

    吴可刚扬起一点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身体僵硬,脸色惨白,颤着唇说不出话。

    “哟,这不是……谁,那个谁?我怎么忘了。”

    米白敏锐地把吴可护在身后,对面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一个戴着一顶棒球帽,脸上挂着谑笑。

    “你怎么就忘了,钱天。”戴棒球帽的男人用力在钱天肩上拍了一下,“波儿很不错的那个。”

    “对喽。”钱天吹了声口哨,看着吴可的目光阴沉下来,“怎么,在想怎么把我弄进去?”

    “你你……你们……”吴可有些畏缩地退了两步,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生生逼出了两颗眼泪。

    “退什么呀。爷还想再好好疼疼你呢。”两人狞笑着靠近,“这位女警官长得也挺可人呀,有料。”

    钱天的手就快要碰上吴可的脸颊,吴可躲到了米白的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的米白猝不及防地甩了个巴掌上去,很大的一声脆响,米白的掌心都热辣起来。

    米白虽然有些底子,但毕竟对方是两个年轻男人,还是吃了点亏。幸好警察来得及时。司晓赶到拘留所,米白背对着她坐在长椅上,清瘦的背弓了起来,一动不动的。

    “米白儿,我来接你了。”

    司晓绕到米白面前的时候,好似被什么砸中了,张大了嘴惊诧得不能自已。米白的目光是空的。她盯着地面上的裂缝出了神,眼睛里却是什么都没有,仿佛失去了意识般浑浑噩噩,哀莫大于心死。

    司晓叫了米白几声,米白大梦方醒地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嘴唇开合却什么音符都没吐出来。米白唇角有一丝碎裂的口子,鲜红的伤口撕开了干裂的皮。

    “怎么回事?米白?”司晓扶着米白的肩膀摇晃,又心疼地把人揉在了怀里。

    米白如同木偶般任凭司晓在众目睽睽下搂抱,不抗拒也不迎合。那空洞的眼神逐渐浮上了一层雾气,手指用力扣紧了冰冷的椅子。

    “为什么要抓她……为什么抓的是她……她是无辜的啊……”米白反复呢喃着,呢喃着,喉咙里有了低低的呜咽。

    在她和钱天大打出手后,警方赶到了,一警车穿着制服的警察,她的同事和下属。看到她,小张和小孙面面相觑,把她和那两个年轻男人请上了警车,却给吴可拷上了手铐,罪名是寻衅滋事。

    米白坐了很久,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想通。吴可在被押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米白一眼,她笑得很温柔,却像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般脆弱。吴可用口型告诉米白:“没关系。”就是这句没关系,让米白连进去看吴可一眼的勇气和脸面都没有。

    做完笔录,局里的领导找到她,让她删除微博,并说要把她调任。

    “你这次太给我们局里丢人了!”训斥声传入耳膜,米白出奇地没有感到愤怒,只是点头顺从,然后到拘留所等着。如果可以,米白更想和吴可一起进去,可以抱头痛哭,她想吴可应该和她一样,想哭却不得不咬牙撑着,很久了。

    喉间哽咽,但是眼泪没有再掉下来。米白死死地咬唇忍着,她不愿意再在这里露出一丝一毫地软弱。

    天气阴霾,出了拘留所,米白一颗一颗地解下扣子,脱下曾经引以为豪的制服,丢到了门口的垃圾桶上。

    这个举动让司晓心里一沉,默默地走过去把制服捡了起来。

    “我不要它了。”米白指着胸口,惨然一笑,“我死心了。”

    “留着吧,就当存个念想。”司晓说着,嘴角划过一丝苦涩,抚摸着米白的脑袋,“就算是我,也会相信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只是有的时候过程会很辛苦。别放弃,社会需要你这样的好警察。”

    司晓看到米白眼里盈起的泪光,反倒松了口气。比起米白哭,米白失了魂仿佛生无可恋的样子更叫她害怕。

    米白轻轻靠在司晓肩膀上,散开的是几声低沉悱恻的叹息:“我好累。我这辈子,从来没像这段时间这样累过。”

    “我在这儿。”司晓嘴唇的抵着米白的耳朵说。

    灰霾的天,空旷的道路,风中摇曳的树枝,一切都显得冷清和疏离。身边的这个人,与她十指交握,额头相抵,亲近到骨子里。米白揽过司晓的脑袋,让她与自己凑得更近,轻轻地碰她,嘴角的伤口划过她的皮肤,热辣的刺痛感仿佛在证明这亲密的触碰是多么真实。

    吐出的话语仿佛轻飘飘的羽毛,因为无力而没了太多的悲喜和哀怒,只有淡淡的疲倦和令人怜惜的脆弱:“我是真的只有你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伙儿过年好,猴年吉祥。等零点再发个75章。晋江好像有发红包的功能,我研究下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胆量倒是不小,敢跑到我的地方来。”电话里,方全声音低沉喑哑,“你知道我找人搞你有多简单吗?”

    林逸人淡淡笑道:“方先生,第一,我是律师,律师不会把人身威胁放眼里。第二,我不接受庭前调解。除了这两点,您还有什么要跟我聊的吗?”

    “哼。”方全冷哼,“司晓还真是为了你,连往日的恩情都不顾了。”

    “我想,我们三个都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我才会把那份东西给您。我们的诚意已经表达得很足够了,就看您记不记着往日蒙先生的恩情了。”

    司晓和林逸人最大的担心,就是方全收到传票后,到开庭前这段时间的安全问题。司晓逡巡再三,交给了林逸人一份底子,上面的交易记录是一份不小的筹码,司晓说,方全骨子里是重情的人,不会愿意蒙阔的基业因为自己出事。

    说这话的时候,司晓把脑袋架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眼里有一丝不忍。许久,她说:“林逸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要怎么做?我在赎罪对不对?”

    林逸人搁下了笔,郑重其事地对司晓说:“我不会让你有事。”

    起诉的罪名是诬告陷害罪,司晓作为知情者和参与者,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司晓摸了摸鼻子,笑了:“小娴儿你这么爱我,是不是说明我这个人还不错。”

    林逸人挑挑眉毛,不再说话。

    到了中午,林逸人一身轻便地去赴约。市中心的喧闹驱走冬天的冷气,林逸人老远地看到那个金发小姑娘,穿着风骚凉快的短裙,呵着手左顾右盼,拉住了服务员训道:“你们这儿空调开得怎么这么低,冷死了。”

    自己穿得少,还怪别人。林逸人撇撇嘴走过去,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丢给了金发女人。

    “姐。”林伊眼前一亮,抓着林逸人的衣服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说吧。到了多久了。”

    “没两天呢。”林伊急忙道。

    “叔叔阿姨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就给我乖乖说实话吧。”林逸人戳穿这毫无水平的谎话,语气却温和得很:“回来有起码半个月了吧?这么久才出现干什么去了?”

    “做我的事儿。”林伊听到父母给林逸人打了电话,有些懊恼。

    林伊是回国逃难来了。在英国,天天面对的都是该死的金融、管理,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她头皮发麻,厌恶到了一看这些东西就想吐的地步。前段时间,父亲说要把公司交给她,让她大胆试试。她大胆地试了,抽了一笔钱做风投,赔了个精光,知道少不了挨骂,林伊立马收拾行囊跑来找亲爱的姐姐。

    林父林母为了收拾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来抓她回家,打电话给林逸人让她看好林伊。

    林伊是被父母还有这个做姐姐的宠坏的孩子,如今也二十出头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任性刁钻,脑袋里净是让人想不到的鬼主意。

    “你的事儿就是打听我么?”林逸人知道林伊这半个月没少闲着,上次寄给归兰的照片,也是出自林伊的字迹。

    林伊像是个做了错事儿不敢抬头的学生,低头用指尖玩着自己的裙摆,梗着脖子:“我这是帮你呢。”

    “林逸人?”

    归兰站在不远处,穿着灰色的长款毛衣,胳膊上搭着外套,语气有些不确定。

    “你怎么来了?过来。”林逸人眼里划过一丝惊喜,立刻离开座位,把归兰牵到林伊面前,安顿在自己身边。

    对面是上次那个金发女人。归兰有些错愕地看到她身上披着林逸人的外套,脖颈上挂着的粉钻项链很眼熟。

    “我妹妹,林伊。”林逸人介绍,说完又揽着归兰道,“我女朋友,归兰。”

    归兰被林逸人突然的坦白吓得不轻,扫了好几眼林伊,看到对方的表情懒懒的,似乎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

    “你好,林伊。”归兰说。

    林伊果不其然没有给出回应,对着林逸人自顾自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的事儿我都清楚。方全这事儿,说好办其实也好办。方全虽然是黑道小混混,但干的是洗钱,开的是企业。咱们把他生意都玩倒了,看他怎么办。”

    林逸人不置可否,低头啜着茶。趁着林逸人低头的功夫,林伊甩了好几个挑衅的眼神过来。归兰低垂着眼睑,避开了林伊的视线。

    林伊红唇起合,献宝似的把主意都滔滔不绝讲出来。归兰心里浪涛翻滚。“你能给她什么?”林伊斜乜着眼质问这句话的样子再一次浮上脑海,特写般清晰。

    有人替林逸人分担,应该高兴的。归兰想。可是她却不是滋味得很。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有什么事么?对了你怎么会到这来?”

    “本就是路过,看到你进了这家店,才进来瞧一瞧。我一会儿有个面试,一个舞台剧班子的。”

    “面试?”林逸人拧起了秀气的眉。

    归兰看到林逸人毫不遮掩的不满表情,竟觉得有些可爱,柔声解释:“我不能天天呆家里啊。”

    林逸人旋即反问:“多点时间陪我不好吗?”

    林伊见不得对面两个人秀恩爱,气哼哼地转开脸。

    归兰像是被这话噎着了,一向心思灵巧也会有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为难道:“我不是不想陪你,只是……”

    林逸人忍俊不禁,不再逗她,替归兰整理好衣服:“大剧院是吗?我一会儿去接你。”

    林伊充满敌意的视线让归兰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对面前这个温温柔柔地低着头为自己扣扣子的林逸人恋恋不舍。归兰握住林逸人的手放在座位上,在林伊看不到的角度,指尖轻轻在林逸人掌心画了一个心。轻柔得像羽毛划过的触感让林逸人心里一悸,抬眼看归兰,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含笑的眼睛却温柔缱绻。

    “走了。”归兰唇角抿着笑,眼睛亮得像两颗琥珀色的玻璃球,满满地倒映着林逸人的样子。

    林逸人目送归兰离开,直到归兰彻底出了门,才把视线收回,怅然若失地抿了一口茶。

    “你……你们……”林伊刚刚回国没多久,词汇量有些匮乏,憋了半天,搜肠刮肚地找出一个最近在网上学到的新词,“你们虐狗!”

    林逸人微微抬起下巴,面容平淡,轻飘飘地说:“那又怎样。”

    “我我……我……”林伊肚子里烧了一把火,生气却又说不出,精致得如同洋娃娃的脸皱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瘪着嘴道,“你是我的。”

    林逸人懒洋洋扫一眼林伊,语气自然从容:“我是她的。”好似是说着某个公式或定理,淡淡的口气,却笃定至极。

    “她哪里好?”林伊气呼呼地问,不等林逸人回答,又补了一句,“姐,你不是看脸那么肤浅的人吧。”

    “我挺肤浅的。”林逸人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略一思索,又笑了,眼眸里点点温柔。和归兰这一路走来,连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自己都说不清楚,更别说到底喜欢她哪里。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林伊被堵得没话说,虽然她自认为长得不错,但也明白就算去整容也不一定能整出归兰那样的脸蛋,只能摸着自己的脸黯然神伤了。

    “对了,方全这事儿,你就别插手了。”林逸人之前一直没表态,此刻才突然冒出一句。

    “我不!我要向你证明——”林伊急了,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势如虹,声如洪钟:“我要向你证明我的智慧和美貌!”

    “噗——”林逸人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尴尬地回避四周投过来的好奇目光,嘴角抽搐地看着林伊,奇怪,虽然林伊九岁开始就一直住在英国,但是在家也常常用中文交流,怎么遣词造句一股子英式中文的味儿。难道自己刚回国的时候,也有过这种问题?

    司晓把吴可从拘留所弄了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米白的时候,米白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呆滞地盯了电视很久,落下一个“嗯”,更没有再问司晓是怎么把人弄出来的。

    自从那天之后,米白就好像残缺了一块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意志消沉。司晓想了各种办法,比如给米白准备一些小惊喜,可那双眼睛里的神采也只是转瞬即逝。

    看着米白生无可恋的样子,司晓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司晓料想林逸人那个情商低下的榆木脑袋是不会有什么主意的,归兰看起来还比较靠谱,立刻寻求了场外求助。

    “她应该是打击比较大,一下子颓了。这个时候会更缺少安全感,需要人陪,你多抽时间带她出去玩玩。”归兰说。

    司晓揉了揉眼,看着蜷缩在床上的米白,背影消瘦,宽大的衣服下露出的肌肤都苍白得很,比受伤初愈时更吓人,像一副骨架似的。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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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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